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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逍刚钻进围观路人的包围圈,就看到万福楼的伙计提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从大堂出来,一挥手,小男孩轻易被扔到了街上。伙计嘴里骂骂咧咧:“哪里来的小乞丐,走走走,赶紧走,再敢来小心打断你的腿!”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回了店里。
躺在大街上的小孩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应该是流浪儿,像他这样的流浪儿在青潼街不算少数,因为青潼街是这里最繁华的街,在这里闲逛的反正不会是穷人,偶尔看见这些流浪儿,也会发发慈悲扔下几个铜板,这小孩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围观人群中有几个看小孩可怜,扔下几个铜板后便也散了。
简逍看着小孩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将地上的铜板一个个捡起来。现在已经入冬了,虽说还不是非常冷,可他穿的也太单薄了,还破破烂烂的,露出的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简逍忽然觉得有些可怜,他看上去还没自己大呢。
“喂!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蹲在地上的小男孩缓缓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冷冷地看向简逍。
“喂!我家很好的!快点,跟我走吧。”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那小男孩的手,也不管人家什么反应,回简家了。
简家上下都因为简逍一个人跑到街上去玩急疯了,可他倒好,气定神闲地走进门一句解释也没有,还在众人面前轻飘飘来了句:“我捡了个小孩回来。”
简家拗不过简逍,而且对简家来说多养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事,这个孤儿就进入了简家。简家是整个江湖上最大的镖局,家大业大。简逍是简家二公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名为简厉铖,比他大了10岁。
沈清,哦,就是那个孤儿的名字,他到简家的头几天一句话也不说,众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有一天简逍十分无理地叫他“喂”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冷冰冰的眼睛看着简逍说:“沈清,我的名字。”简逍觉得好笑:“吼哟,小哑巴原来你会说话呀,沈清……”简逍咂摸了下这个名字,“沈清,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小叫花子
自从沈清成为简逍的跟班后,两人就形影不离。简逍虽然上有一个哥哥,但比他大了十岁,所以简逍身边其实是没有同龄人的,小厮不是没有,但简逍脾气大,对这些小厮都看不上,总是想方设法摆脱他们,现在有一个他自己挑的人,正好可以当他的玩伴,简家上下都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对沈清来讲,简逍不过是一个骄纵蛮横,张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将他带回简家估计只是一时兴起,而且他到简家后也确实被他使唤来使唤去,芝麻大点儿的事都不愿意自己动手。他感谢简逍把他带到简家,起码他再也不用为吃饱穿暖发愁了,也没有人对他拳打脚踢,但他心里其实并不喜欢简逍,过去欺负他欺负得最恨的就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简逍和她们本质也没什么不同,说不定哪一天简逍腻了他又会被赶出去。
直到那一天。
简家虽然是开镖局的,但也没有忽视简逍的学习,早早就把他送进了学堂,那么现在沈清作为简逍的玩伴,也是要进学堂的。
沈清很激动,没想到简家人很好,竟然让他上学堂,可当他跟在简逍身后走进学堂,看到了那几个人时,一颗心就像被冷水叫了个透心凉。
那几个人,那几个人的脸他一想起来就泛起恨意。一句句恶毒至极的羞辱咒骂,还有来自身体各处的疼痛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们。沈清低下头,心想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不能让这几个人坏了事,他们或许不会记得一个被自己欺负的小乞丐。
他入座的时候,为首欺负他的那个正眯着眼打量他,吓得沈清一机灵,他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幸运的是很快先生开始授课,沈清庆幸,那人应该没认出自己来。
没想到变故就发生了,先生让他们稍作休息,那人忽然向沈清走来,一副嬉皮笑脸样子:“这位兄台好生眼熟,是否在哪见过?”
“不曾,我没见过你。”
“那么,请问兄台是哪家公子?”
沈清心道不好,他怕是已经认出来了。他看了眼简逍,简逍在同别人讲话,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就算注意到也不一定会帮自己吧。沈清自嘲,过了几天舒服日子都没有自知之明了么。
“孟德,琦桓你们过来,这人觉不觉得眼熟?”
说话间,几个人聚拢了过来。
“是有点眼熟哦……”
一人忽然一拍脑袋,叫到:“这不是那个小叫花吗!他怎么在这里?”
简逍本与何青冉相谈甚欢,被他们的吵闹打断了。他一看,像是沈清那里出来什么事。人是他带来的,可别出什么事。
他立刻起身:“季凌,你在干什么!”
季凌一向是个飞扬跋扈的主,仗着家里有点权势,整天为非作歹,虽说简逍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季凌这样以欺负人为乐的人还是非常厌恶的,有他在,一准没好事。
季凌回头:“哦,简少啊,这个叫沈清的原来是一个小叫花子……”
话还没说完,简逍对着他鼻子就是一记拳,季凌倒在地上,两行鼻血立刻就淌了出来,季凌捂着鼻子,一边吃痛,一边不可置信:“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再叫一遍叫花子看看。”
“这个小叫化子……”季凌没说完,简逍就扑了上去,两人立刻扭打在一块。季凌平日里的一众狐朋狗友看形势不对,也立刻加入到了混战中,细皮嫩肉弱不禁风何青冉在一旁稍作迟疑,也加入了混战。
沈清已经呆住了,对眼前发生的事还有点后知后觉。明明简逍刚才还在聊天,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这里和季凌打起来了,他是为了帮自己?因为季凌叫他叫花子?
沈清还没想明白,但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人中季凌那边的有五个,简逍眼看就要被人按在地上打了。沈清顾不得那么多了,提拳朝着往简逍身上招呼那人身上打去……
到底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对方有五个,又只有简逍一个是能打的,其他两个顶多分担点火力,三人完全处于下风。
这几人在这边大打一团,先生闻讯赶来,将这几个人分开大斥一顿,提前下课打发几人回家好好反省。
回到简家,简家看到两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忙询问出了什么事,简逍把事情经过一一述说。
“事情就是这样。季凌那混小子敢叫沈清叫花子,他以后要还敢叫,我听见一次打一次。”
夫妇二人本来那都是侠义心肠,儿子做得也没错,只是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十分心疼。简父除此之外心情就更加复杂了:“你做的没错,季家那小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但你看看你,简家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也好意思!”
“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乖儿子,娘看看……”
沈清从学堂回简家再回房间的路上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你……为什么和季凌打架?再说,他说的,本就是事实……”
“可你现在是我的跟班了,我可不许有人欺负你。放心吧,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我打死他。”
沈清看着简逍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的脸,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心想:这个人,看着跋扈,但或许……是个好人。
☆、沈清学武
沈清在学堂待了一年,之后主动请求学习武艺。简逍以为他是害怕季凌他们,“你不用怕的,我会保护你。”
但沈清看着简逍,非常认真道:“我不怕他们了,但我想学武艺。”
再问他为什么,他便不肯说了,简逍只得作罢。自此,简逍去学堂,沈清就去连武堂。
简家毕竟是镖局,沈清既然选择了学武,对他的训练就必须非常严格,沈清不能和简逍形影不离了,但两人仍住在一个住处。简逍还是喜欢什么事都让沈清去做,什么伺候穿衣啦,洗脸啦,抄书啦,等等琐事。
所幸沈清从不嫌烦,只要是简逍要求的他都会一一满足,简逍便愈加得寸进尺。简逍本就有全家宠爱无法无天,行事乖张,颇有放浪形骸,玩世不恭的样子,平日我行我素,想怎样就怎样,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坏了不少流氓混混、纨绔膏粱的好事,这些人顾着简家不敢动他,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位功夫了得的高手,谁要是敢招惹简逍,保不齐哪天吃不了兜着走。
沈清对简逍几乎是百依百顺,简父简母时常感慨万分。
简母:“逍儿,你看看清儿,小小年纪武功已经如此了得,性子沉稳,又能干,你多学学,别整天游手好闲。”
简逍:“他能干那都是我教的好!”
沈清闻言抬头看了简逍一眼,眼神带着一丝笑意。
简兄被简逍臭不要脸的话给逗笑了,看向简逍时无疑中看到沈清的表情,微微皱起了眉。
简逍:“你看什么,不是吗?我让你做事都是在锻炼你,用进废退嘛,一个道理。”
沈清很配合,道:“嗯,是。”
简母:“你还有脸说,清儿你别事事都顺着他,你看看他,什么都不会,还很了不起似的!”
简逍:“有他在,我干嘛要自己做,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看以后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你,你总不能让清儿帮你一辈子。”
“娘,你怎么这么咒自己的儿子啊……”
简逍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沈清会一直在他身边任劳任怨,可突然有一天沈清就消失了,毫无征兆的,从他生活中消失,明明前一天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据说是去什么狗屁昆仑山拜师去了,这理由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好端端的,这么久想到去拜师学艺呢,再说他根本就没有和简逍提过!
简逍很惊讶,很生气,甚至想把他抓回来,但遭到了简父的一通训斥。
“清儿想要提升武功,那是好事,你让他回来做什么,跟在你身后帮你擦屁股?混账!你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了,难道要一直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吗!”
简逍被堵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把沈清抓回来干什么呢,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总不能总是跟在他身边,说不定他心里早就厌烦照顾自己了只是顾着多年情分不好意思说,这才不告而别,除此之外简逍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让他这么突然的离开。
想明白这个,简逍更加生气了!
有一天简逍脱口而出:“沈清,帮我倒杯茶来。”屋子空空,无人应答。
简逍抬手就把杯子给砸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简逍都处于低气压中。
但时间是一昧良药,再难过的坎也会过去,而再特别的人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模糊。三年过去了,简逍已经淡忘沈清这个人了,他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听到消息匆匆赶去,一众难以遏制的心情令他非常焦躁,他原以为早就放下的怒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烧成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