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用布巾擦去楚慕冉额头的冷汗，把布巾放在床边，解开他的腰带，轻轻褪下他的外袍，没有停下，再度去揭他的内衫。

    楚慕冉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道伤口，雪白的内衫几乎被染成了红色。明湛眉尖一抖，手指曲起又慢慢伸开，手探进楚慕冉的衣襟，手背将内衫鼓起，手掌虚悬在大片满是伤痕的身体上，一点一点地把内衫向两边拉开。

    有些伤口已经凝血，和内衫黏着在一起，拉开内衫牵扯到伤口，顿时又有新鲜的血破开血痂流出——

    “唔……”楚慕冉痛哼了一声。

    “师兄，忍一忍。”

    明湛捏开他的下颚，把手指放在他的齿间：“师兄觉得疼就用力咬我。”说罢蕴了灵气在手上，“刷”地一扯，染红的内衫被全部扯下，楚慕冉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所有痛呼都淹没在齿间。

    揭去外衫，才看到楚慕冉身上尽是纵横交差的鞭痕，鲜血顺着润白的胸口淌下，像极了上一世临死前在邪修洞府中苍白脆弱的模样。

    明湛的手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抽出手指随意缠了一块布，用布巾清理楚慕冉身上的伤口。

    洗布巾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洗净伤口之后，取出伤药逐一洒在伤口上。

    上药之后，楚慕冉逐渐安稳下来。

    明湛把屋子里收拾一番，换掉了被血染湿的床单，把人重新放在床上。

    楚慕冉此时陷入昏迷，无法运转灵气为自己取暖，身上伤口甚多，难以压上被子，颤抖不已，明湛站在床边思虑片刻，合衣躺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将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这下楚慕冉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过了许久，楚慕冉的神识恢复，他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浑身上下虚软无力，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之感，连眼皮也难以掀开。

    咚——咚——咚——

    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冷寒的清新之气侵入鼻腔，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注入身体……

    是明湛！

    像是佐证他的猜测，身边的人忽然出声：“我只离开片刻，师兄又受伤了。”

    ——那是调虎离山之计！

    楚慕冉这时将百户镇上的事全都串了起来——这百户镇应该就是上一世那十几个天门山弟子历练之地。

    邪修以魔兽做幌子，展开缚灵结界，就算有人发现百户镇的人凭空消失，只会想做是被魔兽吞食，剿杀魔兽，他这个幕后黑手仍可安然无恙。

    只不过上一世他和明湛没有同来，十几位天门山弟子光是除去魔兽已经难以支持，根本没有发现缚灵结界。而这一次，两个金丹修士极有可能发现百户镇上的缚灵结界——那时明湛应当已经有些察觉，所以邪修故意放出魔兽，引他们其中一人离开，再逐个击破。

    细算起来，上一世他被邪修劫走就是这段时日。都霍山和天门山相距虽远，但于修士而言，不过几天路程。很有可能是邪修想要将天门山的十几名弟子也碎进他的缚灵结界，从都霍山追到天门山，没想到晚了一步，恰好碰见了滚下山的楚慕冉。

    ……

    上药之后周身一片清清凉凉，加之有灵气取暖，楚慕冉又在追寻上一世的蛛丝马迹，一时忘记了自己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明湛怀里，忽然感觉身边的人靠近，温热的触感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楚慕冉：“！！！”

    “师兄……”

    这一声低哑的轻唤叫得楚慕冉腰侧发软——干什么这样叫人？

    温热感移到了鼻尖。

    等等——

    下一刻，贴在了唇上！

    全身无力，连牙关都咬不紧，很快被侵入，极细致的亲吻。

    明湛！这是……这是乘人之危！

    他、他没有办法……

    窝在别人怀里的楚慕冉稍微动了动，指尖无力地勾住了明湛的衣摆。

    第28章

    楚慕冉醒来时，身上的伤已经只剩淡淡痕迹。

    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这次他只受了皮外伤，筋脉金丹完好无损，这是惊骇过度，自己将自己拖入了心魔幻境，耗尽了灵气——简单来说，是他用自己的灵气伤了自己。

    他支起身体，发现身上已经换了新的内衫，撑住有些发晕的头，细细回想在百户镇遇到邪修时的事，身体不禁再度颤抖起来。

    门被推开，明湛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见他已经醒来，把水盆放在一边，上前探了探他的头，掌心灵气浸入楚慕冉的额头，那点昏涩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楚慕冉顾不得想邪修的种种，不自觉地握住了明湛的手，覆在额头的手陡然一颤。他猛地回神，想起了唇上的触感，热意腾然生气，倏地收回手，别过头，避开了明湛。

    悬在空中的手蜷起收回，明湛道：“师兄好些了吗？”

    “好……”话音嘶哑难听，他立刻住嘴。

    一杯水递到嘴边，楚慕冉视线躲闪着，手指背碰到杯沿，一错手，打翻了杯子，一杯水尽数洒在了被子上，懊恼地“啧”了一声，攥起拳头，僵在原地。

    余光瞥见明湛无声地捡起杯子，再倒了一杯，回到床边。刚要去接杯子，明湛坐在床沿，一手揽过他的肩膀再度把水送到了他嘴边。

    肩膀遽然一抖，随即感觉自己这样过于露怯，恼怒道：“我自己会喝！”

    明湛一声不吭，手也不动，就这样与他对峙着。

    楚慕冉的呼吸有些急促，紧绷着克制着慢慢地缓了下来。他实在有些渴了，清凉的水就在眼前，心中开解道：不过是喝点水，犯不上为了同这样沉闷的人较劲和自己过不去，显得像他怕了明湛。

    我会怕他？

    僵了半晌，楚慕冉往前探了探，衔住杯沿，杯子立刻向他倾去，水滑进了喉咙，解了喉中干辣之感。

    喂过水后，明湛起身放回杯子。

    楚慕冉咳了两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

    “什么？”

    楚慕冉咬住嘴唇——他只见了邪修一面，还未交手，先被吓晕，一晕就晕了三天！怪不得那些伤口几乎都快愈合。

    明湛道：“师兄在休养一天，明天我送师兄回宗门。”

    楚慕冉咬牙道：“不用你送，我也不回去！”说完他便察觉到些许不对——明湛说的不是“我同师兄回宗门”，而是“我送师兄回宗门”。

    “送”？送过之后还会回来的意思吗？

    楚慕冉狐疑道：“你要做什么？”

    明湛不说话，侧过身，是避而不谈的架势。

    “你想……”楚慕冉略有些气短，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想去寻他？”

    明湛抿了抿唇，快速地看了楚慕冉一眼，又移开视线，道：“缚灵结界害人无数，况且……他还伤了师兄。”

    竟然想抛下他，独自去除邪修？

    楚慕冉攥紧的拳猛地锤向床板，“砰”地一声——

    “不可以。他……把他留给我，我来解决。”他无法向明湛解释为什么必须手刃邪修。

    若非偶然见到邪修，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恐惧着什么。他每天研究古卷，费尽心思查找人死之后重生的实例，就是为了佐证他是真的重生了，而不是活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梦境中。

    他害怕第二天一睁眼，再度回到在邪修洞府时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切都无法补救，终日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只有亲手杀了他，我才能安心。”

    明湛蹙起眉头，道：“我不想让师兄再受伤………”

    只为不让明湛独自行动，楚慕冉也顾不上羞耻，尽力说服道：“有你在我身边，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受伤！”顿了顿，他攥紧了被子豁出去道：“不要……不要丢下我！”

    火热的感觉从脖子烧到了耳根再烧到脸颊。

    我这是在做什么？

    这样软弱无力，甚至低声下气的求人？

    即使想过千遍万遍要放下身段，事到临头要示弱时却觉得羞耻万分。

    分明与花师兄请罪时都没有这种难堪的感觉，怎么到了明湛这里……

    明湛他……在看我这种蠢样子吗？

    耳边“呼”地一声，压在腿上的被子被人抖开罩在头上，遮住了他发红发烫的脸。

    明湛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进来，有些闷闷的——

    “我不会丢下师兄，也不会让师兄受伤。师兄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师兄让我留在身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