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转眼十年过去了，碧寻山庄也渐回了武林第一的位置，岑沐也变成了一个翩然玉立的青年侠客。

    他又站在了碧穹崖下，等待着故人。

    云舫真的还会再来吗？

    他坐了下来，把一坛杨柳春摆在了碧穹崖上，自己望着远处缥缈的山水。

    江湖夜雨十年灯，这十年的风雨飘摇，让碧寻剑更沉重了些。果然，父亲的手段和那些人相比，已经算得上光明正大了。那个一生都在疾病中挣扎的老人，最终总算见到了碧寻山庄重振雄风的一天。

    父亲走了，他岑沐，也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他果敢了许多，也坚韧了许多，只是，他从未像今天这般孤独。

    他从清晨就开始等着云舫，直到暮色四合，碧穹崖上下，还是只能听到林风吹过树叶的响动。

    岑沐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升起的明月，皎洁纯净，像是那双澄澈的、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愤世嫉俗的神色，当他抬头望天时，那里，会倒映着一轮小小的明月。

    忽然，身后挂起一阵冰冷的夜风，他转头，只见原来空落落的碧寻崖突起的那块岩石上，一个黑衣青年盘腿坐着，端着杨柳春，冷冷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岑沐。

    岑沐微微一笑，转而，他也笑了，他冰冷的眼眸漾起了温柔的笑意。

    “你来了，云舫。”

    不过岑沐真的快认不出云舫了，他变得更瘦更高了，面色也比原来黝黑了不少，脸上原本精致的五官现在也勾勒出些许粗犷的线条，他的眼眸中多了些血丝，但还是那样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嘲讽，但并没有杀意。

    云舫跳了下来，如一只黑色的大鸟，他冲岑沐伸出了手：“把短剑还我。”

    岑沐笑了笑：“那把破剑早就扔了，接着。”他把自己的碧寻扔给了他。

    岑沐拿出父亲的佩剑，摩挲了很久。

    “这一次，我要讨个彩头。”

    云舫眼波一动：“什么彩头？”

    岑沐并没有说话，白色衣袖被夜风卷起，拂过父亲的剑柄。“铛”一声，宝剑出鞘。

    云舫没想到岑沐会如此迅疾地动手，后退几步，拔出了碧寻。

    两道清光在月色下纠缠，俱是碧寻剑法，只是一个凌厉，一个柔和。终于，岑沐的剑尖抵着云舫的喉咙。

    “唉，我真的输了。”云舫笑道，“你的彩头是什么？”

    岑沐收回剑：“云舫，十年了，这十年间，你并没有真正离开过碧云山庄，对不对？”

    云舫闭上了眼睛。

    他虽然痛恨老庄主对他的束缚，可是他却很欣赏岑沐这样的人，他要离开碧云山庄，只不过为了报自己父母的仇，不想牵连碧云山庄。直到后来，他偶然得知，岑沐查清了他的身份之后，利用碧云山庄的势力帮他报了仇。在之后的十年间，他像以前那样，暗中帮助着岑沐，只不过，每次都很小心，坚决不让他发现自己。

    “有时我在想，每当出什么事时，为什么我总能逢凶化吉，但我怎么可能如此幸运？”云舫看着岑沐苦笑的脸，无话可说，抚摸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不管怎样，当年那个非要一较高下的少侠，现在那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明白了吧，江湖第一，当之无愧。”

    “云舫，”岑沐抬头说，“谢谢你，但是我要的彩头，请你一定答应。”

    第6章 第 6 章

    “庄主，琳琅阁阁主求见。”

    “哦，我知道，我这就去。”

    “庄主，您今天说话声音怎么了？”

    “啊？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吗？”

    “您是不是风寒还没好？”

    “是吧……快去，快去安排，别让人家阁主等得太急了！”

    “您不是说这个阁主讨厌得很，能拖得多久就拖多久吗？”

    “啊？我说过吗？我知道了，你快去就是了！”

    总算把这个弟子支弄走了，云舫长舒一口气。他实在不想装下去了，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冲着屏风大吼：“岑沐你给我出来！”

    一个白衣男子啃着橘子慢悠悠地从屏风后面出来。

    “咋了？”

    “你为什么让我给你当庄主？”

    “本来当年的你就是江湖榜首，还当不得庄主了？”

    “什么破差事！”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

    岑沐从袖子中拿出那柄短剑和那块玉牌，塞给了云舫。

    “原来你没扔啊。”云舫抚摸着陪伴自己多年的短剑，低下了头。

    “云舫，这些日子，你知道我有多难了吧。”岑沐慢慢踱向门口，外面是山庄弟子练剑时整齐划一的风声，“所以，可不可以帮我，碧云山庄总要在这个凶险的江湖活下去。”

    “好。”云舫点点头。

    岑沐转头，云舫已经不在了，他知道，云舫又躲到了暗处，躲到了能看到自己的地方。

    云舫藏到了房梁上，指尖抚摸着自己短剑的剑锷，上面刻着一行字“山有云，水木寻芳。”微笑勾上嘴唇，他回想起那段岁月，那个执着的白衣少年，永远坚定的目光。

    “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