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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过了些时日,宋老爷又来祁府拜访,只是这次,并没有带着宋家千金一起。祁夫人自是笑吟吟地迎接,二人在正厅相谈甚欢,笑声不时地从里面传出来,期间,祁珩刚从外办事回来,看到宋老爷时,愣了一下,随即行了个礼说道:“宋伯父好。”

    宋老爷一见祁珩回来,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好好好,小珩,这些日子,和云烟相处得怎么样啊?”

    祁珩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说道:“嗯,云烟妹妹是个好姑娘,日后一定会嫁个好夫婿。”

    宋老爷哈哈大笑,道:“小珩啊,依我看,这夫婿非你莫属啊,自从云烟见过你以后,她说话可是三句离不开你啊,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伯父,我……”祁珩一听急了,刚想开口拒绝,只见旁边的祁夫人正皱着眉头看他,眼中带有不容拒绝的强硬,只得深深把话咽回去。

    祁夫人笑道:“宋老哥,孩子害羞呢,我下来好好同他说说。”

    宋老爷一听,笑得更欢。

    祁府,书房内。

    “什么?成亲!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成亲了?”祁珩皱眉看着祁夫人叫道。

    祁夫人看了祁珩一眼,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成亲,你要干嘛?”

    祁珩说道:“娘,这也太突然了,再说了,我和那宋家小姐,只是兄妹关系,更何况,我对她根本没有男女私情。”

    祁夫人说道:“突然?这些时日,不是让你和她出去多走走,多相处,你那么聪明,猜不到这什么意思?兄妹?云烟可不是这么说的。”

    祁珩一听,把头别开,说道:“总之,我不成亲!”

    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呵,是因为祁墨那个野种吗?”

    祁珩吃惊地看着祁夫人,心虚地问道:“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夫人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什么意思?你真要我说出口吗?”

    祁珩紧张地说道:“娘……你……”

    祁夫人看着他,接着说道:“你和祁墨的事,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出这等败坏人伦有辱家门的事,这要是传出去,祁家的野种二少爷祁墨为夺家产,竟勾引大少爷,像个小娼一般,你说他有脸活下去吗?”

    祁珩急道:“娘,我们,不是这样的,小墨不是这样的人!”

    祁夫人看着他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说了算,不过,如果你肯乖乖和云烟成亲的话,他还能以祁家二少爷的名义安稳地待下去,否则……”

    祁珩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自己的亲娘,不知什么时候,从一个淡漠如水的女子,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哽咽地问道:“娘,你……你为何如此逼我?”

    祁夫人凑到祁珩耳边,捏住他的胳膊,咬着牙说道:“小珩,祁家虽世代为官,但到你爹那一代,差不多都被败光了,只留这一个躯壳,一个祁家的名号,除此之外,咱们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妇人,将来这家始终是要你来接手的,宋家世代为商,我需要,你需要,祁家需要宋家的财力,只有咱们两家的联姻,才能拯救祁家。再说,你难道要和祁墨一起,一辈子见不得光吗?你这样,让娘怎么舍得,怎么安心!”

    祁珩仿佛被钉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娘,你从来都这么强势,从姐姐,到我,没有一个人是自由的,从小时候起,我们从来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柔,呵,什么祁家,说到底,都是为了你自己,我答应你,我成亲,但你也要说到做到,不许动小墨一根手指。”

    祁珩向外走去,到门口时,他低声说道:“当初哪怕你有半分柔情,爹也不会离开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十

    没过几日,一箱箱的聘礼便从祁府源源不断地抬出去,送往宋家。祁墨看着院里大箱大箱的东西,对着下人问道:“这是什么?”

    下人答道:“回二少爷,这是聘礼。”

    “聘礼?什么聘礼?”祁墨疑惑地问道。

    “回二少爷,这是大少爷送去宋小姐府上的聘礼,您不知道吗,宋小姐和大少爷就要成亲了”丫鬟答道。

    成亲?祁珩要和宋小姐成亲了!轰隆!祁墨仿佛五雷轰顶般,眼前一阵模糊,身子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

    丫鬟见状,赶忙上去扶着,说道:“二少爷您怎么了,我帮您叫大夫吧?”

    祁墨却抽出手,仿佛没听见一般,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去。走到长廊处,祁墨忽然跑起来,向着祁珩房间的方向跑去,泪水如泉水般不断涌出,心口处仿佛有无数把小到切开了皮肉,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跑到祁珩的房门前,用力地敲着房门,祁珩一开门,看到门口双眼通红的祁墨。

    祁墨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些聘礼怎么回事?”

    祁珩一愣,自从那日从书房出来,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祁墨,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对祁墨说,才能尽量减少对他的伤害,但如今看到祁墨这副模样,他才明白,无论他如何做,如何说,对祁墨而言,都是最彻底的伤害,想到这,他便心痛如绞。

    祁珩看着祁墨激动的样子,看了看门外,把他拉进门说道:“先进来再说。”

    祁墨始终盯着祁珩,又重复了一遍:“那些聘礼怎么回事?”

    祁珩瞬间不敢看他,垂着眼眸说道:“我……小墨,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祁墨看着他,问道:“你要和宋小姐成亲了,是吗?”

    祁珩如鲠在喉,低着头,没有说话。

    祁墨一看,心沉入了水底,绝望地问道:“你要和她成亲了,是吗?”

    过了好久,祁珩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祁墨伤心道:“为什么?难道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吗?”

    祁珩急道:“不,不是的,小墨,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爱你,真的。”

    祁墨抬起头看着他,问道:“爱我?所以要和其他人成亲?”

    祁珩说道:“不是的,小墨,我……我没有办法。”

    祁墨忽然抓住祁珩的衣袖,说道:“哥,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看着祁墨眼中闪烁着的绝望与期待,祁珩差点就忍不住要答应他,去他娘的祁家,去他娘的联姻,可是想到娘亲拿祁墨威胁自己的那些话,纵然心像撕裂一般疼痛,祁珩还是狠心将自己的衣袖从祁墨手中扯出来,背过身,对他说道:“对不起,小墨,真的对不起,我没办法,你……你忘了我吧,你还小,以后,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说不定,再过几年,你还会遇到令你心动的女孩。”

    “啪!”祁珩话音未落,祁墨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你居然说这种话,你……你这个骗子,我恨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祁墨语气中的决绝令祁珩一瞬间感到害怕,祁墨走后,他一个人在房里仿佛呆滞一般,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

    十一

    婚期越来越近,宋家也送来了好几箱子价值不菲的嫁妆,祁珩自从那日和祁墨吵过之后,再也没见过他,祁珩有意避开他,祁墨有意躲着他。

    每到深夜,祁墨便心痛如绞,胸腔仿佛被人剖开一般,疼得他满头大汗,只有死命咬着被子,才能不至于哼出声,一直忍到后面,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成亲前几日,祁珩在海棠树下看见祁墨,被那苍白如纸的面色震惊,短短几天,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张嘴就想问他是不是生病,可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关心他的资格,呵,他这副模样,不就是自己几天前造成的吗?

    可当看到他一杯又一杯地灌进那清酒时,他终是没忍住,让他少喝一点,可他脸上露出的不屑却一再提醒他自己的做法是多么愚蠢,而那声久违的“哥”以及那略带嘲讽的祝福,却更是让自己如坠冰窟,他知道,他永远地失去祁墨了,这个爱他的男人,这个他爱的男人。

    翌日,祁府大小姐祁曼君携夫婿与刚满俩月的孩子回娘家,一是自家弟弟成亲,赶来道贺帮忙,二是顺便让祁夫人瞧瞧自己的小孙子,自从祁大小姐诞下孩子后,一直在夫家坐月子调养身体,听见弟弟成亲的消息,已是再也坐不住,赶着就要回娘家来。

    曼君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刚到祁府,祁老夫人便迎来上去,慈爱地看着她怀中的婴儿,然后爱怜地摸了摸曼君的脸,说道:“辛苦了,曼君,身体可还好?娘让人送去的补品都吃了吗?”

    曼君温婉地点了点头。

    曼君的夫婿对祁老夫人行了个礼,道了一声“娘”。

    祁老夫人笑道:“哎,一路上辛苦了,快,快进去坐。”

    曼君刚进屋,便看到祁珩正从屋里出来,祁珩一见曼君,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说道:“姐,你怎么来了?”

    曼君说道:“你这话说的,自己的弟弟成亲,我能不来吗?”

    祁珩瞥见曼君怀里抱着的小肉团,好奇地凑了上去,看到襁褓中那张肉呼呼的睡脸,伸手轻轻抚了抚。

    曼君看了看四周,问道:“祁墨呢?怎么回来就没见他?”

    祁珩愣了一下,说道:“可能在房里休息吧。”

    曼君一听,打趣道:“你还有不知道的时候?小时候你们兄弟俩不是跟牛皮糖似的,拉都拉不开吗?”

    祁珩眼眸闪了闪,没再说话。

    祁老夫人拉着曼君的手说道:“好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歇息一下,你刚生完孩子,别太累。”

    曼君点点头,将孩子抱给奶娘,和夫婿回了房间。

    曼君在房里待没多久,又感到有些闷,便出门在花园里闲逛,却在花园里看到祁墨正蹲在地上,逗弄着府里的大黄狗刚生的几只小崽。

    曼君轻声叫道:“祁墨。”

    祁墨闻言转身,看到身后的曼君,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问道:“曼君姐,你怎么来了?”

    曼君打趣道:“怎么你和祁珩都爱问一样的问题,我自己的弟弟成亲,当然要来了。”

    听到祁珩的名字,祁墨眼中的欣喜转瞬即逝。

    看到祁墨忽然愣神,脸色有些发青,曼君担忧地问道:“祁墨,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祁墨勉强笑了笑,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有些疲乏,歇息一下就好了。”

    曼君看着鼓手嶙峋的祁墨,宽大的衣袍衬得他仿佛只有一架骨头,仍是有些担忧地说道:“不然叫大夫来看看吧,开些补药也好,这有些日子没见,你倒是变高变俊了,可怎么瘦成这样,男孩子,还是壮些好。”

    祁墨一再摇头,笑着表示自己没事。曼君温暖的关心,令祁墨有些动容,想起了小时候与这个比祁珩还大的姐姐相处的种种,她是除祁珩外,唯一对自己如自家人般的姐姐,他仍然记得,自己因不肯背书而哭闹时,她总是会严肃地问旁边的祁珩:“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而祁珩则是一脸无辜和委屈。

    祁珩,又是祁珩,自己的所有记忆,似乎都和这两个有关,就连自己的姓,也和他一样,好像今生都沉沦在名为祁珩的深海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