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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你在努力让疼痛从你身上离开,它现在离你远一点了,你也没有感觉那么疼了,当我倒数到下一个数的时候,你会感到疼痛离你更远了一些……”

    “八……”

    “七……”

    如果此时有一个人从一个旁观的角度来看,他会看到仿佛是神迹一般的景象,原本因为疼痛而近乎崩溃的孩子,此时完全放松下来,眼睛呆呆地看向恩安克的眼睛,就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面前的人存在一般,而更为神奇的是,随着孩子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的身体也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变化开始修复自己的伤口,就仿佛真的那些伤口和痛苦都随着红发青年口中所吐出的,具有魔力的数字消逝而去。

    “三……你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痛苦了,在下一个数字,你的痛苦就会消失。”

    “二……你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一……好了,克里克,你可以醒来了。”

    克里克懵懵懂懂的醒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往恩安克的方向走过去,却脚下无力的踩空,倒向了恩安克的方向,恩安克顺手把他接到了怀里,叹着气给他披上一件漆黑的长斗篷,克里克小小的身体裹在一个成人的斗篷里,显得更像是一只小老鼠,事实上恩安克也确实把克里克像是婴儿一样裹了起来,直接抱在了怀里。

    ——克里克复原的如此完美,与其说是修复,简直更像是时间倒流一样,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情况,这并不是什么魔法,事实上,连一丝魔力都没用,污秽者虽然都会逐渐修复,最后达到肉体最开始死亡时的形态,但理应这个速度没有这么快,否则的话人类和其他的种族是绝对无法对抗的,这个世界早就沦为污秽者的天下了。

    “哥哥……”

    克里克从斗篷里挣扎着伸出手,搂住了恩安克的脖子,用软乎乎的脸蛋讨好的蹭着恩安克,恩安克很喜欢克里克这种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依赖,所以他此时心情不错,不过这种情绪并不能让克里克看出来,恩安克可不想像克里克那个无能的父亲一样只会骄纵孩子。

    ——虽然事实上他确实十分骄纵克里克。

    “你最好说明一下你在我睡觉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陈述句,看来恩安克的情绪还挺坚决。

    “我……我在试图杀掉那个精灵……那个带着熊,和拿三个人一起闯进来的精灵,但是我没能抓住她……她跑了……”

    “为什么你要去抓那只精灵?”

    “我想让英格拉姆开心一点,他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就只是每天都闷在房间里,没精打采的躺着或者坐着……就像是妈妈死之前一样……我不想让英格拉姆死……”

    “所以你就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我告诉过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克里克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然后别开了眼睛:“对不起……”

    恩安克却似乎并不打算接受这个道歉,正如他所坚持的那样,他觉得他应该严厉一点,而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原谅他。

    “笑一个。”恩安克忽然说。

    克里克有些惊讶的看着恩安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绽放在这个幼童脸上的笑容美丽异常,原本又大又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在浓密的睫毛下闪耀着仿佛夕阳时出现的星星的光芒,小孩儿特有的艳红的嘴唇也娇俏的弯起来,笑声从稚嫩的红唇中流出。

    ——我应该严厉一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用,正如刚才克里克被恩安克的眼睛所蛊惑一样,此时的恩安克也为克里克的笑着的嘴唇所蛊惑,他正如字面意义上的一样,对着这个抱在他手中的孩子吻了下去。

    克里克有些惊讶,但这个惊讶很短暂,因为这并不是恩安克第一次对他这么做了,恩安克喜欢在克里克笑起来的时候这样吻他,只不过,虽然恩安克告诉他只是一种表示爱的方式,但是他却从来没见过恩安克对其他人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爱,当然,也不允许他对其他人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爱,即使是父亲也不行。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恩安克已经原谅他了,小孩子唯有在这方面特别敏锐。

    “哥哥已经不生气了吧?”亲吻结束后,克里克依旧笑着看向恩安克。

    “我可没说我就原谅你了。”

    “可你明明依旧不生气了……”

    “那和我原不原谅你是两回事。”恩安克笑着逗弄克里克。

    “那哥哥还要干嘛?”克里克看起来有些泄气。

    “也是……”恩安克似乎一时想不到什么,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往卢卡尼亚的城门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思考了一下:“你说你是被一个精灵弄成这样的?”

    “嗯,那个精灵依旧跑了……”

    “不,她回来了。”

    恩安克的话让克里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她好不容易从这里逃出来的啊,为什么会回来呢?她是不认路的兔子吗?”

    “总有一些兔子,”恩安克说着,把怀里的克里克放下:“总有一些兔子觉得,如果他们的数量足够多,在带上一些比较有力气的兔子,就可以打败猎人,然后为他们被吃掉的同伴报仇,或者,把他们被抓走的同伴从猎人手里救回来。”

    克里克咯咯的笑了起来:“那才不是兔子,兔子不会干这种事,他们知道打不过猎人的。”

    “总有些没有自觉的兔子。”

    “如果你要我的原谅的话,眼前不就有很好的方法吗?在基辅罗斯人的传统里,如果杀掉曾经打败过自己的人,就可以洗清自己的耻辱,”恩安克看向克里克,说:“你也是基辅罗斯人,不是吗?杀掉那个精灵和她带来的兔子,我就原谅你。”

    第75章 前哨战(2)

    “小孩子?”

    萨德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她的叙述引起了一边希伯来的注意,准确的来说,是那个幼童形体的污秽者引起了希伯来的注意,在这之前他表现的并不如何关心,虽然萨德隔着铠甲并不能看到希伯来的脸,但是萨德就是觉得希伯来漫不经心。

    “小孩子怎么了吗?虽然幼童形体的污秽者确实闻所未闻,但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卡特琳娜好奇的看了眼希伯来。

    “不是,也没什么,”希伯来双手抱臂,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感觉我说不定认识这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吗?一个黑发的女人……或者一个红发的青年?”

    “没有,当初拦住我的人就只有那个孩子而已……”萨德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拍着乌尔的头说:“对了!他在被我的溶解液泼了一身的时候叫了一个名字……安……还是汉克?”

    “恩安克,是吗?”

    “我不确定,我想他的声带可能也被腐蚀了……你认识他?”

    “我相信我确实认识他了。”

    希伯来说完,便闭上了嘴,沉默的向前走着,崔斯特对萨德送了耸肩,也跟着走在后面。

    此时五个人和一只熊刚刚进入亚尔德兰的城墙,在了解了现状之后,五人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一起前去,提前开始他们侵入巴洛克地宫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就和韩塞尔他们三人会和,然后一起找到英格拉姆——当然他们没带上克莱尔和塞西尔,在当下的情况中,增加人数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克莱尔自然是乐得自在,但是塞西尔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最后还没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目送着卡特琳娜离开。

    亚尔德兰寂静的可怕,四周只能听到风呼呼刮过的声音,没有生气,也没有人声,萨德往乌尔的怀里缩了缩,精灵的长耳朵抖了抖,说:“真奇怪,这里居然没有污秽者。”

    “没有污秽者?什么意思?”卡特琳娜一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们好像都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伊西斯叹了口气,纤手在空中一划,一把等身高的木雕法杖出现在手里:“有一个污秽者——不,恐怕是深渊者吧——黑色的灵魂,在我们不远处。”

    “出来!”

    随着伊西斯的一声娇喝,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墙壁后面探出了头,萨德看见克里克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就气的不行,手里的鞭子顿时蠢蠢欲动:“你居然恢复了!你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我可是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你居然敢就这么恢复了!”

    “……对不起?姐姐?”

    克里克迷茫的表情和口吻虽然显得十分的天真无邪,但是说的话怎么都是一股欠揍的味道。

    “不要叫我姐姐!我没你大!”

    “不……”希伯来忽然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一些克里克,而克里克却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他其实和你差不多大,而且,确实可能比你小一点。”

    萨德用鼻子哼了一声:“你难道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一个污秽者。”

    希伯来没有回答萨德的话,他看向了克里克的方向,虽然隔着厚重的骑士铠甲,根本看不到希伯来的脸,但克里克就是觉得这个人在看着他,希伯来问:“你叫克里克,是吗?锡安会曾经大导师,奥利薇的唯一的儿子,克里克。”

    克里克惊讶的抬起头:“你认识我的妈妈?”

    希伯来没有回答,他用他的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和态度,他背在背后的骑士长剑闪现出鞘,对着还在发愣的克里克直接劈斩下去,眼见这一剑就要划开克里克纤细的喉管,只听一声脆响,一个漆黑的投掷物击中了希伯来的长剑,长剑划出的轨道偏移,只是划破了克里克肩膀处过于宽敞的黑色斗篷。

    希伯来看起来并不惊讶,似乎这一剑不中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缓缓地转动头盔,看向了一边一座旅店的阳台,卡特琳娜跟着希伯来的目光看去,只见阳台的栏杆上坐着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的青年,他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轻便的黑色布衣,蹬着一双牛皮长靴,怎么看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市民打扮——如果忽视他身边缭绕着的黑气的话。

    “恩安克。”

    希伯来叫出了红发青年的名字,咬牙切齿的,他的怒火和怨气几乎能化成实质从铠甲下面飘出来,但相比起希伯来的来势汹汹,被称为恩安克的红发青年却一幅毫不知情的惊讶表情,他上下抛着手里的碎尸,挑眉看着希伯来:“你认识我?”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还有奥利薇!还有她这个该死的孩子!我一直在找你们!我就是为了找到你们,杀掉你们才活到了今天!”

    克里克似乎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陌生人突如其来的指责让他有些慌乱,于是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恩安克,而恩安克没有回应克里克的目光:“可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曾经杀过成百上千的,像你一样穿着全套亚拉索骑士铠甲的人,你不可能要求我记住他们其中的一个。”

    “不,我不会这么要求。”希伯来说着,他忽然伸手,脱掉了自己的头盔。

    “但你应该记得我。”

    恩安克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一个仿佛见到几十年不联系的老朋友一般的冷漠微笑:“啊,是你。”

    在盔甲下面的头颅,大约是可以看出他曾经是怎样的一个英俊的男子——或者说,生前——他的脸泛着一种死人身上特有的青灰色,眼白处全然被红色浸染,没有呼吸,自然也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在空中呼出白气。

    但他并不是污秽者,比污秽者还有糟糕,他仅仅是一个被死灵法术控制的傀儡而已,有人在他的弥留之际用死灵法术困住了他的灵魂,他让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创造了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一旦死灵法术解除或者魔力中断,他都会立即死去。

    虽然恩安克说了貌似是想起来了的话,但其实他连希伯来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他对希伯来的印象仅仅只限于似乎和这个人打了挺长时间的,当然也不知如此,他对于这张脸有些印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来找他挑战的理由,他并非像是其他的士兵一样仅仅是被所谓的爱国热情和指挥官几句激情的鼓动就来攻打马克里雅的,他是实实在在怀揣着怒火来到战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