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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倒要谢主隆恩了!”李仲兰讥道,“多谢陛下没有找我,才让我没有选错人!”

    一瞬间,赵光义的脸上现出气恼的神情,但他旋即又压抑住怒气,平静而倨傲道:“德昭能给你的,朕也一样能给你,而且朕有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了朕!”

    “可是你没有人情味。”李仲兰淡淡地说。

    赵光义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朕若无人情味,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今日么?”

    李仲兰不愿再多言语,正欲离去,却听赵光义又叹:“你是德昭的人,难道不是朕的人?那一夜的肌肤之亲,你可曾挂在心上?”

    李仲兰不胜其烦,毫不留情地驳斥道:“那一晚只是个幻术罢了,我跟你无任何瓜葛!”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难免担心地向四周张望,凭他的经验,赵光义估计会被惹恼,届时又要有麻烦了。

    果然,赵光义的表情非常震惊,却没有恼怒,而是凄然点头道:“怪不得!当时朕也奇怪,你身上的伤痕去哪里了,未曾想是朕自作多情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倒像个求爱失败的落魄者,可惜对方毫无同情心,仍是在刺激他:“你只爱你自己,你永远都比不上庭阶,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赵光义终于被激怒,咆哮道:“胡说八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缕轻薄的黑烟,四野空旷,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第102章 静谧

    公元980年,赵庭阶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变化,他突然对称帝失去了兴趣,而欲辅助四叔赵廷美坐上龙椅。

    实际上,赵廷美对皇权也并不看重,他估摸着到最后,还不如让元佐继承大统。

    其时赵元佐被封楚王,但他从小入主东宫,已是事实上的太子,作为长子,又因容貌酷似赵光义,颇受皇帝器重,赵光义已打算过几年正式册封赵元佐为太子。

    然而赵元佐也不太想当皇帝,他在北伐战争中看到赵庭阶被父皇刺死,这一年赵德芳又无故“病逝”,让他对称帝所必须具备的铁血手段胆战心惊,他倒宁愿自己出身在普通官宦人家,也好过皇权路上的生死之争。

    他的二弟赵元祐工于心计,城府极深,时常试探于他,且在父皇面前投其所好,这让赵元佐仿佛看到了父辈历史的重演,也让他对皇位加倍忌惮起来。

    “四叔,你想当皇帝吗?”夏夜的晚上,赵元佐穿着一水银色的冰蚕丝内衣,躺在赵廷美怀里问。

    赵廷美一惊,随即暗笑元佐小孩子脾气,什么话都藏不住,他轻抚着元佐的手臂,避重就轻道:“怎么还叫我四叔呢?”

    赵元佐脸微微发烫,嗫嚅道:“廷美……”

    赵廷美一手拿着象牙绸面扇给元佐扇风,另一只手仍搭在对方胳膊上,兀自笑道:“我们赵家宗室甚喜用‘廷’字,你父皇字廷宜,我又改名廷美,就连你堂哥德昭原先也字廷阶,后来德昭觉得这字号有任人利用之嫌,就改成了庭院的庭,倒别有一番情趣。”

    说到这里,他想起不久前德昭明确表示要助他夺位,不禁暗叹大哥给侄子起的这字号,真是冥冥之中的巧合。

    其实,无论是赵庭阶还是李仲兰,都曾对这字号有质疑,不过时至今日,二人早已释然。

    “德昭堂哥英勇善战,比我优秀太多,可惜他早亡,否则定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赵元佐黯然道。

    赵廷美心念一动,用手掌勾住元佐脸颊,温柔地说:“你堂哥若知道你如此记挂他,定会欣慰的。”

    赵元佐又说:“廷字其实还好,不像我的字。当年太上皇喜爱堂哥之子赵惟吉,父皇就给我也起了‘惟吉’这个字号,如今想来,总觉得自己是他人的影子。”

    赵廷美笑道:“不如我给你起个字,叫‘宗曦’如何?可光宗耀祖,比廷字有过之无不及。”

    赵元佐抬头向上方望去,正好对上赵廷美的视线,他发现四叔的眼神颇有几分认真,不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得无奈地将头重新埋进对方怀里。

    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

    这一年秋天,许是交趾之战的失败刺激了赵光义,又或是皇帝想要休养生息,他命人在金鸡湖畔造行宫,有意思的是,行宫的方位正对着之前的郡王府。

    赵廷美买通建造师,在湖心造了座精美的凉亭,实则亭中设有机关,一旦人进去,只要触发机关,便会立即掉入湖底的铁笼中,同时他还培养了一批精锐水兵,以防赵光义逃脱。

    赵庭阶也暗中勘探行宫地形,随时准备支援四叔,其间他忍不住去郡王府看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儿子,发现别的孩子还好,唯独老三赵惟固因生母地位过于卑微而处处受人欺负,干脆就将赵惟固带了回来。

    李仲兰不高兴,飞着白眼道:“你把他带回来,是嫌我不能生么?”

    赵庭阶啼笑皆非,捏住小狐狸尖翘的下巴,哂笑道:“干嘛吃一个孩子的醋,我的儿子不也是你的儿子么?”

    隔几日,赵庭阶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三口,而是一个爹带着两个娃,“大儿子”还特别淘气,整日和小儿子斗嘴,时常惹得赵惟固嚎啕大哭,让他十分头疼。

    此时正逢迭香有喜,赵庭阶便命锦言带迭香和赵惟固先回高丽,待日后再行定夺。

    等人走后,“大儿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撇嘴道:“这么着急送走你儿子,难不成怕我欺负他?”

    话音未落,大魔王早将小狐狸抱起,冷声道:“你现在就去给我生孩子,生不出来不准下床!”

    小狐狸捶了下大魔王胸口,抱怨道:“我做你儿子不行吗?”

    “不行。”大魔王义正严辞地拒绝,然后在接下来的几日内折腾得小狐狸痛哭流涕,连连认错求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行宫应赵光义要求,装饰得金碧辉煌,加之有湖心亭机关,因而建造得十分缓慢,但谁都没有着急。

    暴风雨之前的片刻宁静甚是可贵。

    赵廷美又带赵元佐去了山南西道,然后一路向南,游历川黔等地,赵廷美的意思是让元佐领略下宋朝的大好江山,培养培养做帝王的雄才大略。

    可赵元佐只知道和四叔在一起的风景才最好,连他吃不了的辛辣滋味,和四叔在一起时也是好的,若四叔不在身边,再美的景色也味同嚼蜡。

    李仲兰在初冬时分给赵庭阶做了第二碗长寿面,这一次他专门向厨娘学习烹饪,费了很大一番工夫,做了几道简单的菜,而且经庭阶赏鉴,味道还相当不错。

    大魔王一高兴,又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气得他咬牙切齿地发誓再也不为庭阶做饭了。

    赵光义仍对开疆辟土之事不死心,妄图恢复大唐盛况,虽交趾侵伐未成,但北征亦可再筹谋,这次得精密部署,不能再轻敌冒进。

    此时的赵光义怎么也没想到,一百多年后,北方女真族先灭辽,后灭宋,他老谋深算夺得的江山,竟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除去军事部署,赵光义还命枢密院去查赵庭阶和李仲兰的下落,虽未能明确二人落脚点,但密探回报称北方山中有罕见雾障,难以深入,怀疑是兰庭的栖居之所。

    赵光义立即警觉,北方亦是他行宫所在地,加之前阵赵庭阶的第三子赵惟固莫名失踪,他干脆将郡王府中剩余四子全部迁至宫中,相信以赵庭阶的耳目之力,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儿子所起到的牵制作用赵光义深有体会,因而也极力保护长子赵元佐周全,只可惜元佐不能体谅他苦心,反而整日和密谋篡位的赵廷美形影不离,着实令皇帝愤怒。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可叹江山稳固时,又有谁能对他感激涕零?

    来年春末,行宫终于竣工,赵光义带上皇后、长子赵元佐和少数侍卫前去消夏,齐王赵廷美随行,此次对赵廷美来说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德昭和德芳的墓旁大概又可以添一座新坟了。

    第103章 设计

    五月末的一天,赵庭阶接到消息:赵光义明日启程赴行宫,可一同前行,共谋大事。

    “齐王终于行动了。”仲兰看庭阶收起羽箭上的字条,笑嘻嘻地说。

    “四叔若能成功,倒可以作为你的生辰贺礼。”赵庭阶也笑道,他看着小狐狸媚得能滴水的明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粉嘟嘟的小脸。

    李仲兰环住大魔王的腰,展望道:“我不要什么贺礼,只要能跟你正大光明地走在京城的街上就足够了。”

    大魔王捏起小狐狸的下巴,故作担忧地皱眉道:“这个恐怕有难度,你这张脸无论何时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小狐狸懊恼地撇嘴道:“长得美也是个麻烦。”

    “只要为夫不嫌麻烦就行。”大魔王轻轻吻了吻小狐狸的粉唇,星目中缀满温柔的光,“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翌日,赵庭阶出山,李仲兰不放心,执意要同行,谁知二人刚到半山腰就发现一个老人倒在尖石嶙峋的地上,李仲兰乍看之下,惊讶道:“老师?”

    原来这老人正是已跟李仲兰断绝师徒情义的徐铉,仲兰欲上前,庭阶拉住他衣角,阻拦道,“你这老师惯于用毒,且出言不逊,不用理他。”

    显然,赵庭阶对徐铉曾说的“十个精壮男子”的混账话耿耿于怀,若让小狐狸被十个男人拥入怀,只怕赵庭阶要愤怒到爆炸。

    李仲兰看徐铉面色灰青,嘴唇发紫,似身中剧毒,终究不放心,对赵庭阶说:“老师就一个人,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他如一只灵巧的蝴蝶,翩然飞到前方,然后蹲了下来,探了探徐铉的鼻息,唤道:“老师?”

    电光火石间,徐铉倏地睁开眼,手指猛地往李仲兰手背上一搭。

    李仲兰倒吸一口冷气,还未反应过来,徐铉已翻滚数下避开他,一个金色法阵顷刻间将仲兰困在其间,李仲兰暗呼不妙,欲冲向阵外,却似碰到带电的屏障,金色火花“噼啪”作响,痛得他只能留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内。

    “兰儿!你怎么样?”赵庭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询问。

    李仲兰想安慰对方几句,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忙揉揉眼睛,眼前一切又恢复如初,可片刻后,又开始浑浊。

    “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李仲兰疑惑道,他尽量不乱动,若不小心逾越法阵,立刻就有火花打到他身体,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站立变得困难,干脆蹲在地上。

    赵庭阶怒不可遏,飞身扑向徐铉,后者面如土色,疾声大呼:“护卫!”

    潜伏在山崖两旁的大批侍卫闻风而动,齐刷刷挡在徐铉面前,欲抵御赵庭阶的凌厉攻势,可惜他们谁都不是战神的对手,不消片刻便被对方以一条血鞭抽得七零八落。

    徐铉慌慌张张往回跑,但他毕竟是个花甲老人,动作哪里有赵庭阶快,转眼便被对方勒住脖子,只能挣开枯槁五指,喉咙间发出嘶哑的求饶声。

    “快把人放了!”赵庭阶狠狠说完,再度勒紧鞭子,徐铉涨红了脸,梗着沟壑纵横如老树根的脖子,连连点头:“好!好!”

    赵庭阶稍稍松开鞭子,徐铉立即气喘如牛,他见对方没有要彻底放开自己的意思,不得不又求饶道:“殿下,请殿下松手,老夫好去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