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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儿,你可以吗?”赵庭阶担忧地问。

    李仲兰点头,掌心中升起两股黑烟,稍顷,一个“李仲兰”和另一个彪形大汉赫然出现在兄弟俩面前,李仲兰得意地笑,穿着鞋子下地,孰知腿一软,“哎哟”一声跪在了地上。

    赵庭阶赶紧去扶对方,赵德芳好不容易憋住笑,正色道:“时间紧迫,嫂子你快动手吧!”

    此时官兵已经上得楼来,正准备搜房,忽见内间一房门被踹飞,紧接着一个莽汉牵着李仲兰的手夺门而出,却被赵德芳拦下,紧接着二人缠斗不休。

    不久后,莽汉窝心一脚,踢倒赵德芳,继而抱着李仲兰翻身一跃,跳到街面上,又快速向远处逃窜。

    官兵们赶紧去扶芳殿下,赵德芳佯怒道:“别管我,还不快去追李仲兰!”

    于是武艺高深的官兵也跟着跳下,其余人等则退至楼下,折回街面上去追人。

    过了片刻,醉红楼里安静下来。

    赵庭阶这才抱着李仲兰下楼,二人刚至大厅,一个久违的声音威严地响起:“李爱卿,好久不见!”

    其时李仲兰和赵庭阶都戴着纱帽,因而均吃了一惊,只见厅中站着一个人,正是皇帝赵光义,赵光义把玩着手上的一对玉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一群弩机手快速围上前,将兰庭二人重重包围,赵庭阶怕□□有毒,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李仲兰搂着庭阶的脖子,贴着他耳边呢喃道:“放心,这些箭伤不到我们。”

    赵光义盯着赵庭阶腰间佩剑,修长的凤目眯起来。

    “龙泉剑。是德昭吗?”他问完,其实内心已经笃定。

    有那么一瞬,赵庭阶想将纱帽甩掉,直接跟赵光义决一死战,可是他不能再让兰儿受伤害,因而定了定心神,决定还是先走为上计。

    此时赵光义盯着兰庭二人,凄然一笑:“真是情深意重。”

    旋即,他的神态又恢复正常,同时他挥了挥手,楼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官兵立刻押着赵德芳出现,赵德芳的脖子上还架着两把明晃晃的钢刀,看来论计谋,谁都敌不过赵光义。

    “德昭,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死心吗?如今还要把你四弟拖下水?”赵光义讥讽道,他仍在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手上的玉璜。

    “芳儿跟我没关系,有什么事冲我来!”赵庭阶喝道。他的声音仍具有金属穿刺般的质感,如冬夜中的兵器碰撞声,冰冷严峻,迸着火星冒着寒气,听得所有人心头一震。

    赵光义冷笑:“一丘之貉,劝你束手就擒,别连累你四弟!”

    赵庭阶亦冷笑:“痴心妄想!”

    赵德芳虽落入敌手,却毫不畏惧,大声说道:“哥,别管我,带嫂子走!”

    赵光义听见“嫂子”二字,心宛若被毒针猛地蜇了一下,他冲楼上使了个眼色,一个官兵立刻拿刀在赵德芳腿上一刺。

    可怜赵德芳痛得大叫一声,李仲兰再也忍不住,即刻唤出掌风,推倒一众弩机手,而后又化形为黑烟,撞开押解赵德芳的几个官兵。

    他恢复真身后,原想拉着赵德芳逃离,可酸胀的身体再次不听使唤,“咚”一下又跌在地上。

    赵庭阶见状欲飞身上楼,迎面却飞来一块白色物什,他拔出宝剑,将此物劈成两半,才发现是写有曦和心经的玉璜。

    “你竟舍得?”赵庭阶有点吃惊,他记得当年赵光义对曦和心经爱护有加,整日都不离身,还总惦记着父皇身上的另一半玉璜。

    “朕已练成神功,自然不再需要此物。”赵光义说完,掌心现出红色火焰,他欺身上前,张开五指抓向赵庭阶。

    楼上突然传来李仲兰的惊叫声,赵庭阶无心恋战,跳上楼一看,顿时心凉透了。

    赵德芳倒在血泊中,胸口不断喷涌着鲜血,李仲兰惊慌失措地想堵住对方的伤口,可惜无济于事。

    第101章 决绝

    “芳儿!”赵庭阶大吼一声,眼瞳瞬间变为猩红色,周身也迅速被金色光芒环绕。

    有官兵仍想挥刀砍向李仲兰,赵庭阶举剑凶狠地劈向对方,竟将其手臂劈成两半,一时间哀号声响彻整个醉红楼。

    赵光义穷追不舍,他掌心中的红色火焰已成赤色火龙,呼啸着扑向赵庭阶。

    赵庭阶几乎陷入癫狂状况,挥剑便砍,一金一红两股光芒激烈交锋,剧烈的冲击让二人均退后数尺,只听几道极细微的哔啵声,龙泉剑的剑身上赫然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赵庭阶瞪着血红的眼瞳,表情极狰狞,李仲兰担心他发狂,带着哭腔去唤他,总算让他回了头,他扔掉龙泉剑,抱着李仲兰和赵德芳扬长而去。

    待人离开,赵光义才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同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怎么也没料到两年后赵庭阶的武力精进至此,竟连盖世神功也无法匹敌,不禁暗叹,这皇位根本就不是黄金铸就,是寒冰啊,每坐一天都是如履薄冰。

    赵庭阶三人逃至无人小巷中,赵德芳因失血过多,整张脸呈现出惨烈的白色。

    李仲兰哭道:“都怪我,我若不摔倒,你也不会有事!”

    赵德芳连摇头的力气也无,虚弱地说:“你没事……就好……”

    赵庭阶握住他的手,心中甚是凄凉,他们一家血脉本就稀疏,从小只有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德芳又遭遇不幸,从此只剩他一人独撑大局。

    “芳儿,我一定会护你子嗣周全,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赵庭阶轻声问,他在内心谴责自己虽为兄长,却未能给弟弟多加照拂,因此又是愧疚又是悲痛,万般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弥留之际,赵德芳望向李仲兰。

    他确实有一个心愿,他好想让嫂子亲亲他,哪怕,只亲下额头也好。

    可是,他凄然一笑。

    不行啊,这是他嫂子啊!

    “德芳,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李仲兰急切地问,这是他第一次呼唤对方的名字,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认识你……真好……”赵德芳口中喷出血沫,艰难地说。

    他颤颤巍巍地抓住二哥的手,和嫂子的手叠在一起,喘息道:“你们好好……在一起……我很开心……”

    他眸中的光辉褪去了,乌溜溜的眼睛逐渐合成一条缝,手也耷拉下来,安静地倒在哥哥的怀中,永远睡去了。

    李仲兰捂着嘴,拼命压抑着哀戚的呜咽声,他遥想起初遇赵德芳时的情景,那时对方还是血气方刚的阳光少年,鲁莽又冲动,周身洋溢着无穷的活力,如一只灵动的野鹿。

    可如今却这般静寂,颓丧,无奈,了无生机。

    每一条黯然离去的年轻生命都在嘲笑他们的无能,嘲笑他们对命运的无法掌控,这对李仲兰的打击是巨大的,对赵庭阶尤甚。

    赵庭阶将弟弟紧紧搂在怀里,含着眼泪长长叹了口气。

    世人只知王侯富贵,却不知皇室几多血泪。

    入夜,二人将赵德芳的遗体护送出城,葬在赵庭阶的衣冠冢旁,庭阶看着自己的墓,心有戚戚焉:“等我日后死了,就葬在这里吧,落叶总要归根的。”

    李仲兰气极,抱住赵庭阶,嚷道:“我不许!不许你死!”

    赵庭阶淡然一笑:“人总是要死的。”

    “师父把他半根仙骨都给你了,你会活很长时间。”李仲兰着急地说,今日赵德芳遇害之事让他心有余悸,他担心庭阶一语成谶。

    “可你没有仙骨,活不了那么久,我留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赵庭阶轻轻抚着李仲兰的腰,慨叹道。

    李仲兰想了想,抬头看着赵庭阶,坚定地说:“我再去求师父,求他让我活得久一点。”

    他的脸上爬满了清澈的泪珠,在皎洁的月光下尤为动人,赵庭阶擦拭着小狐狸的泪滴,心中忽然轻松起来,宽慰道:“你师父说我们是仙界轮回之人,死后可重返仙界,死亡并不可怕,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

    李仲兰乖巧地点点头,将脑袋重新埋进庭阶怀里。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追求着很多很多东西,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寻之物那么简单,并且一直被他们坚定地履行着,这足以让人欣慰与感激。

    一个月后,李仲兰提着祭品去给赵德芳扫墓,远远看到有人站于坟前,极像赵光义。

    李仲兰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欲跑,却听身后人喊道:“仲兰,先别走。”

    这声音是赵光义无疑,可充满着疲惫,再无珠圆玉润的质感。

    李仲兰鬼使神差停下脚步,可能是方才他发现赵德芳的坟墓被翻新了,墓碑也换成了高大的汉白玉碑,而赵光义并不像要毁墓的模样,所以放松了戒备。

    赵光义匆匆走过来,当他即将来到李仲兰面前时,对方后退几步,喝道:“别再靠近了!”

    赵光义居然听从了,没再往前迈步,还讪笑道:“朕只带了几个侍卫,他们在远处,你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李仲兰更是放心,继而又惋惜庭阶今日没来,否则定要取了皇帝首级。

    赵光义看起来沧桑了一些,面上皮肤松垮得很,看起来皇帝当得很辛苦,只是那修长凤目依旧精光四射,让其显得既阴鹜又凶狠,难以靠近。

    “你想做什么?”李仲兰不客气地质问道。

    赵光义端详着对方的玉容,眼神温柔了些,甚至还笑道:“朕只想和你说说话。”

    岂知仍遭受对方无情拒绝:“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有些尴尬,慨叹道:“仲兰,朕一向待你不薄,为何你总是拒朕于千里之外。”

    李仲兰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懒得费口舌,冷笑道:“你待庭阶不好,就是待我不好。”

    “德昭?”赵光义修眉微皱,深深地看着李仲兰,叹息道,“仲兰,朕只恨第一次遇见你时没有再找你,让德昭钻了空子,否则以你的痴情性子,今日和你在一起的,必定是朕了!”

    李仲兰的脸上现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他并非随意巴结权贵的糊涂虫,当初他在冷香宴上面对众多王侯将相,只有赵庭阶入他法眼,纵然赵光义当时找他,他也不会产生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