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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仲兰立刻闹了个大红脸,鬼王的声音也不甚自然:“他是你徒弟,我只是顺带关心。”

    “放屁!你除了你自己,你还关心过谁?”道安破口大骂。

    李仲兰还是头一回见师父急躁,不禁啧啧称奇。

    “我只关心自己?”鬼王也恼了,冷笑道,“我没关心过你么?”

    二人在数万大军面前旁若无人地赌起了气,李仲兰没心情思忖师父和鬼王的关系,他急道:“师父,快帮我救庭阶!”

    道安这才阴着脸抱李仲兰跳下柴堆,鬼王也跟着跳下去,他仍是十分不友好地拽起赵庭阶的一只胳膊,羁绊极深的四人瞬间消失在风里。

    偌大的营地中央只剩空荡荡的刑柱,赵光义这才缓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吼道:“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是he就绝不会是be~我是偏爱虐的,但不会很虐

    第97章 花魁

    一个月后,赵光义率军回到京都,所有人都健在,唯独武功郡王赵德昭去世,死因不明。

    京城里的小娘子们伤心得想跳河。不久,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有说郡王战死疆场,有说郡王被当今圣上赐死,另有种说法更离奇,说郡王求陛下犒赏部下,被陛下训斥后,吓得当晚自缢了。

    郡王的遗孀们更是悲痛欲绝,好在皇帝准许她们仍住在原先的府里,待遇也没有折损,这才让众人安心了些。

    郡王的遗体并未从战场被带回来,赵廷美和赵德芳给赵庭阶做了个衣冠冢,出殡那日,待他人离去,叔侄二人黯然立于坟前,赵德芳幽幽道:“所以,这也会是我将来的下场吗?”

    赵廷美圆润的娃娃脸已经完全变尖,两侧颧骨都高凸出来,他眼下有两弯青色的月牙,显然多日未曾好好入睡,他疲惫地摇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二人走到山脚下,赵元佐手足无措地迎上来,赵廷美轻轻叹了口气,突然笑道:“元佐,你还没有回去?”

    他说着,牵起赵元佐的手,一同往马车里走去。

    赵德芳在后方默默看着,心中惘然,他们都变了,身处纷乱的世道中,又有谁能坚持自己呢?

    起风了,他将深棕色大氅裹得紧了些。

    冬天快来了啊。

    此后整整一年,东京繁华依旧,无数的夜晚,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人们在酒精与歌舞中欢庆着盛世的假象,逐渐忘了武功郡王的事情。

    只是那朵妖兰的传说在某一日又重新流传开来,王公贵族们争相涌入醉红楼,欲一睹佳人真容。

    那是第三年的早春,腊梅的余香还萦绕着京城的大街小巷,金黄色的迎春花已等不及在街角和河畔冒出了头,一簇一簇的新鲜和灿烂,让京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醉红楼中出现了一位雌雄莫辨的花魁,她只弹琴,从不开口说话,还用面纱将俏颜遮去了一半,但即便如此,那柳叶般的黛眉和细长的桃花眼也足以美得人惊心动魄。

    她的右眼下方贴着一只妖艳的红兰花钿,愈发衬得她的雪肌吹弹可破,她不消言语,只要一颦一笑,就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有人说,她个子比寻常女子高,像男人,可能就是失踪已久的李仲兰,可又有人说,男子哪会有如此纤细的腰肢呢,哎,那小腰看起来柔软至极,轻轻一握就要断了也似,若能有机会触碰一下该有多好!

    可惜花魁开出的价钱太高,听她弹一首曲子就要五千金,若想观其真容,居然要十万金!

    如此贵得令人咂舌的价格几乎吓退了所有人,只有一位垂垂老矣的富商带了一马车的金子前来求见,却被花魁拒绝,此消息又在京城传为奇话。

    虽然花魁罕少露面,醉红楼却重新成为京城新贵的聚集地,而何时能有幸看到花魁的表演则全凭运气,这也让醉红楼每晚的生意火爆至极。

    这一晚,恩客们照例聚集在青楼大堂内聊天,在富丽堂皇的角落一隅,一群衣饰华贵的公子哥正围着闷闷不乐的赵德芳调侃:“殿下,你这些日子没回京,还不知道这里出了这号美人吧?”

    赵德芳将瓷盏中的酒一饮而下,哂笑道:“什么美人,有我嫂子美吗?”

    “嫂子?”那些公子哥面面相觑,突然爆笑道,“你说的嫂子,该不会是你二嫂王氏吧?她长得很美吗?”

    赵德芳又给自己满斟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猛地泼向当中笑得最大声的张侍郎,对方被辛辣的酒水洒了一脸,登时拍桌子怒道:“干什么你!”

    其他人纷纷来打圆场,竭力安抚对峙的双方,此时,只听鸨母用柔得发苦的嗲音报道:“花魁驾到!”

    顷刻间,大堂内鸦雀无声,张侍郎瞬间转怒为喜,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舞台,眼见众人翘首以盼,赵德芳也好奇地向前方望去。

    清丽的琵琶声悠然响起,几名束着头发,身着白衣的舞者施施然跃入舞池,她们手执玉面绸扇,在袅袅婷婷的白色烟气中快速往前方移去,众人定睛一看,每个舞者的脚下各踩有一朵若隐若现的白色莲花,莲动身移,不禁啧啧称奇。

    当舞者从舞池一端移至另一端时,大段雅乐忽然倾泻下来,烟雾迅速漫布整个舞台,当烟气褪尽后,舞者们换了鲜艳的舞服开始摇曳生姿,此时竟有两只凤凰在舞台两端交相对舞,后飞至空中,碰撞出无数金粉,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又是让客人们惊叹不已。

    舞者随后退去,空无一人的舞台上突然升起一朵巨大的白色兰花,当花瓣缓缓绽放时,悠扬的琴声瞬间如清澈的溪水般淌进众人心里。

    大家屏住呼吸,死命盯着舞台中央那个戴着红色面纱,一身朱衣的妖艳身影,只要佳人的目光扫视过来,看客的心跳就似停止了一般,而后又迅速狂跳不止,至于花魁到底弹了什么,好像没有人关心过。

    突然,赵德芳的双目大睁,每当他和花魁的细长美目对视时,他的心房都会狠狠地跳动一下,而对方的眼神也颇耐人寻味,蕴含了似曾相识的深情,这让他又是激动又是感怀,不知不觉眼角湿润了。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往舞台上走去,人群骚乱起来,青楼里的护卫过来阻拦,赵德芳与他们厮斗起来,花魁却不弹琴了,起身上楼,有宵小之徒欲趁乱溜上楼,却被鸨母眼疾手快一个巴掌打下来,鸨母凶神恶煞地骂道:“浑小子,要守规矩,懂不懂?”

    赵德芳势单力薄,到底被制住,押到楼上去了,鸨母在楼下陪着笑脸:“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玩啊,花魁啊?花魁受了惊吓,各位再等几日啊!”

    楼上,赵德芳被推进一个房间,他差点摔一个趔趄,因而愤怒异常,刚想抬头痛骂,却见对面站着刚才那位红衣花魁,他大喜,试探性地问:“李仲兰?”

    对方缓缓解开红色面纱,当他的面容完全露出时,赵德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滞了。

    这站着的红衣玉人,可不正是消失了一年多的李仲兰!

    赵德芳热泪盈眶,扑上前,紧紧抱住李仲兰,差点把对方箍得喘不过气来,李仲兰本想宽慰地拍拍赵德芳的背,最后忍不住凶狠一拍:“快放手,我要被你抱断气了!”

    赵德芳顺从地松手,却又旋即小心翼翼捧住李仲兰的脸,像欣赏一件珍贵的古董一般,要将对方的每一寸肌肤都深深地铭刻进眼底。

    门又响了一下,似乎有谁进来了,赵德芳充耳不闻,李仲兰着急挣脱,赵德芳执拗地不肯撒手,未几,他的衣领被揪起,继而整个人如小鸡般被提至半空。

    “老四,你要对你嫂子做什么?”铿锵有力的询问声如惊雷般在赵德芳耳边炸开。

    赵德芳被放下后,他缓缓转身,终于见到了那张坚毅而熟悉的脸孔,积郁一年多的痛苦顿如泛滥洪水,冲开了情感的闸门,他大叫一声:“二哥!”然后一头扑进赵庭阶怀里,嘤嘤地哭了。

    第98章 归来

    赵德芳如孩童般哭了很久,赵庭阶宽慰地拍着他的背,抬头看向李仲兰,微扬的星目不悦地眯了起来。

    李仲兰知道庭阶在想什么,赶紧提了提自己的衣襟,将雪白的锁骨勉强盖住,然后笑盈盈地凑到对方面前,伸长脖子“啪”地嘬了一下对方的唇,便扭着小腰倒酒去了。

    赵庭阶无奈地撇撇嘴,将醋意憋回肚里,对赵德芳说:“四弟,这一年来你可安好?四叔还好吗?”

    赵德芳放开二哥的腰,擦擦眼泪,凄然笑道:“就那样,我刚从西南西道回来,还未跟四叔谋面。”

    兄弟二人坐到桌边,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李仲兰倒完酒就坐到赵庭阶身边,拖着香腮听对面的赵德芳说话,倒把对方瞧得不好意思起来。

    赵庭阶搂着李仲兰的腰,问四弟:“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

    赵德芳闷了一口酒,说:“去年南方交趾国内乱,陛下趁机派兵攻打,如今刚打了个大胜仗,眼看交趾收复有望,陛下很高兴,马上又要制定征战党项的计划。”

    李仲兰不由担心地看了看赵庭阶,也问赵德芳:“那赵光义打算攻打高丽吗?”

    赵德芳摇摇头:“攻打高丽,除非走海路,陆路需要穿越辽国,不打败辽国,宋军是到不了高丽的。”

    李仲兰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转而俏皮起来:“你怎地瘦了那么多,该不会想我们想得寝食难安了吧?”

    赵德芳一怔,尴尬地灌了一口酒,却被呛得咳嗽不止,咳得整张脸红成了熟透的虾子。

    赵庭阶面无表情,揽在李仲兰腰上的手却探进对方的亵裤里,那粗糙的老茧触碰上最柔嫩的所在时,瞬间让小狐狸的笑容僵住了。

    “下回你见到四叔时,可将我们这边的情况告予他,我们也是刚回京不久,四叔这段时间好像不在家中。”赵庭阶温和地说着,手也不疾不徐地把玩着,与此同时,李仲兰的眉头微微蹙起,胸脯开始急促地起伏。

    “我听闻了四叔的一些事情。”赵德芳转着手上的酒杯,有些难堪地说,“他如今和元佐走得很近,四叔不在的时候应该都跟元佐这小子在一起。”

    李仲兰的呼吸渐渐粗重,可他不肯放弃赵廷美的八卦,不得不咬牙听赵德芳继续讲述。

    “四叔估计在做两手准备,陛下也听说了他们两个的事情,好像很不高兴,但是元佐很黏四叔,唯独这件事忤逆了陛下,也不知四叔是怎么想的,元佐那么单纯,不该被卷入这场纷争。”赵德芳叹道。

    李仲兰的脸颊已经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云,他本想借口离开,却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发出娇喘声,最后实在憋不住,甩开赵庭阶的手,跌跌撞撞地起身逃走,这让赵德芳惊讶地在后方询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他有点事,我们继续聊。”赵庭阶笑着说。

    兄弟二人见面后不久,赵廷美收到消息,也来与兰庭二人会面,他在得知赵庭阶选择了高丽作为隐匿地后,不禁拍手赞道:“此处甚好,我看赵光义这辈子也休想攻入你的领地。”

    “我们这次回京,是想完成‘那件事’,若能成功,则不必再去高丽,毕竟这里才是我的故乡。”赵庭阶说到这里,与李仲兰相视一笑。

    赵廷美看着形影不离的小两口,打趣道:“李公子,看来你现在是标准的贤内助了。”

    李仲兰大言不惭地点头,自夸道:“我确实挺贤惠的。”

    赵庭阶没有戳破,补充道:“兰儿如今确实比从前懂事多了。”

    正说着,侍女端来饭菜,赵庭阶给李仲兰盛了一碗鱼汤,李仲兰吃着红烧肉,把肉皮咬出来,丢到对方碗里,后者毫不计较地把肉皮捡进嘴里,似乎早已习惯。

    一时间,赵廷美的心中五味陈杂,他想起前阵和元佐去江南,元佐在吃饭的时候为他剥了一整碗的虾,心不由微微地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