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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这可是十万大军!这下可丢脸丢大了!
当赵庭阶带着李仲兰一路向前追上其余诸将时,后者的面皮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子,赵光义阴鹜地盯着密不可分的二人,心头的筹谋风起云涌,而赵廷美则暗自嗟叹李仲兰不是女子,否则二人必定是名正言顺的神仙眷侣,人间真爱本就稀少,皇亲国戚能获得佳偶的几率更是稀缺,他们这一对倒真是验证了什么叫真情可贵。
“李常侍,你连马都不会骑,是想跑来送死吗?”赵德芳只要找到机会挑刺,就绝不放过李仲兰。
赵庭阶阴着脸瞪了一眼赵德芳,喝道:“闭嘴!”
赵德芳悻悻地踢了一记马臀,小跑着到前方去了。
赵光义并不知李仲兰腰酸,还以为是兰庭二人贪图狎昵而同乘一匹马,因而内心震怒异常。
就这么一路心思地行至半日,终于接近白马岭,令李仲兰熟悉的那条谷道赫然就在眼前。
“武功郡王,你带一队人马先行探路。”赵光义命令道。
李仲兰气得胸都要炸了,但凡有送死的行为,赵光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庭阶,这皇帝要杀庭阶就明说,犯得着找些肮脏龌龊的借口么!
他抓住庭阶的手,扭头看着对方如刀削般坚毅的侧脸,央求道:“庭阶,不要去!”
可对方是武神,在战场上从不退缩,只听赵庭阶哄道:“兰儿,你先去四叔那儿,我去去就回。”
李仲兰都快要疯了,庭阶又不是斥候,当他不知道探路的意思么?可他没有办法,只能乖乖从马背上下来,顺带给赵庭阶的军靴贴着马腹的位置粘了一个纸人,然后忧心忡忡地看对方率小股部队踏着泞泥的残雪进入谷中。
四下里很安静,天地间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李仲兰却知道这寂静之下的危机,那山坡上必然埋伏着辽军的□□手。
果然,当赵庭阶率部完全深入山谷时,纸人从他腿上飞出,李仲兰借着纸人俯瞰,全身的血液顿时凉透了。
山坡上的辽兵摩肩接踵,成百上千枚羽箭瞄准了赵庭阶,耶律哇哥和他父亲耶律敌烈正密切注视着庭阶的一举一动,其中耶律敌烈的右手已经抬起,随时将下达进攻的命令。
李仲兰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不能看着庭阶死去,没有了庭阶,他要如何有勇气在这世上活下去?
耶律敌烈的手坚定地挥了一下,千枚羽箭顺势齐发,李仲兰周身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部,他失声喊道:“不要!”
一瞬间,狂风大作,地上沙砾被暴戾地卷入空中,劈劈啪啪打在宋军脸上,让诸多士兵纷纷抬起手背捂住眼睛,却因掌握不好身体的平衡致使队形大乱。
李仲兰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股黑色旋风,飞速扑向山谷中。
风力越来越大,吹得方圆几里沙尘肆虐、天地间暗淡无光,旋风转眼间就化为遮天蔽日的龙卷风,将空中飞舞的乱箭卷成了麻花。
赵庭阶大声喝道:“卧倒!”
可惜风声太大,有不少宋兵茫然无措,被风卷上空中,而辽兵的情况更是糟糕,他们因密集地挤在一处,如同茂盛的杂草一般,被龙卷风齐刷刷割了去,一时间,毡帽、长发和灰褐色长袍漫天飞舞,哀鸿遍野。
在狂风的威慑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黄沙迷住,连睹物都难,休论作战了,不过龙卷风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渐渐衰败下来,最后慢慢凝聚成人形滚落到伤员遍布的地上。
李仲兰面色惨白如纸,右手捂着胸脯,“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旋即晕了过去。
“兰儿!”赵庭阶从地面上爬起来,见此情景,震惊无比,忙奔过去将李仲兰搂进怀里。
此刻,耶律哇哥也看到了李仲兰,不禁惊讶道:“云弟?!”
耶律敌烈愤怒地瞪了不听话的儿子一眼,大力抓起一名步兵的长矛,冲着李仲兰的方向狠狠掷了过去。
赵庭阶抱着李仲兰就地一滚,躲过长矛的攻击,与此同时,他抬起头凶狠地望向山坡上的敌军。
耶律敌烈恼羞成怒,发令道:“弓箭手准备!”
几百支羽箭再次瞄准兰庭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赵庭阶的眼瞳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发射!”
随着耶律敌烈的怒喝,百枚羽箭密密麻麻飞向兰庭,赵庭阶眼尾眯起,鼻子上皱出一个危险的三角形,忽然仰天长啸。
一束金光从他头顶射出,注入昏暗的天幕,众人头顶上方骤然乌云压境,电闪雷鸣,而那些羽箭还未靠近赵庭阶身边,便被金光悉数震碎,化为齑粉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
“啊,天神啊!”辽军中,不知是谁先发出这样的慨叹,接着除主将外,其余士兵惊慌失措地跪下,冲着赵庭阶叩拜起来。
耶律敌烈勃然大怒,用脚狂踢身边几个祈福的士兵,咆哮如雷:“不许拜!谁再叩拜,杀无赦!”
没有人听从,在有着浓厚信仰的契丹人眼里,天神比君权更值得敬畏,因此哪怕他们拼上性命,也要表达对天神的崇拜。
山谷外,宋军也看到了天降异象,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众人都以为是李仲兰所为,不禁啧啧称奇,以为这就是李仲兰被赵庭阶看重的原因。
斥候飞速来报:“前方辽军大乱,死伤无数,我方也损失惨重,几乎全员殆尽。”
赵光义眯眼看着天空,开始忌惮起李仲兰的能力来,对一个始终不肯为君王所用的人来说,也许最好的归宿便是死亡吧。
第81章 矛盾
在一片祷告声中,满脸横肉的耶律敌烈抓起一把铁胎弓,搭上三支利箭,再度向赵庭阶怒射。
赵庭阶的血瞳依旧未消,身上金光如水纹般一波一波向四周扩散着,那三支羽箭无一例外地又被震散,化为齑粉。
耶律敌烈欲再搭弓,耶律哇哥阻止道:“没用的阿爸!也许他真的是天神!”
“屁话!他是灾星!另一个也是!当时我要是杀了那个灾星就好了!”耶律敌烈恼怒地将弓一摔,本就上翘的虬须根根竖起,如同狂暴燃烧的黑色火焰。
此情此景似乎是不祥的预兆,加之萨满婆婆说过,他们的灾星已经降临,这场仗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失败的伏笔,眼下耶律敌烈等将领除了恼火,心中甚是凄凉。
远处有喊杀声传来,原来是宋军趁势逼近,耶律敌烈咆哮如雷:“敌军来犯,都给我起来,准备迎战!”
稍倾,冲锋声已近在眼前,随后赵光义带着长子赵元佐,和赵廷美、赵德芳奔赴过来。
空中忽然掠过一个金色身影,赵庭阶将昏迷的李仲兰往赵德芳的手里一塞,落地后嘱托四弟道:“给我好生护着,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便拔剑冲向敌群中,赵德芳莫名其妙在后方喊:“哥,我要打仗的啊!”
赵光义默默凝视了一眼李仲兰,也杀向辽军。赵德芳郁闷地看着四叔和堂弟都去杀敌了,他却接下这么个烂摊子,不由怒从中来,单手掐住李仲兰的脖子,恨道:“你这妖人,今天落到我手里了,定让你赔了性命!”
他正欲用力,却想起二哥的吩咐,顿时泄了气,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改去掐对方苍白的脸。反正掐脸又死不了,能让妖人多痛一会也是好的。
赵德芳掐了两下,惊讶地发现李仲兰的脸蛋粉嘟嘟的,像水晶糕一般又滑又嫩,手感奇好无比。
天啊,他一直以为妖人的皮肤是抹了厚厚□□的烂豆腐渣,一碰就碎成了粉糊,没想到是天然的白皙啊,而且那么晶莹剔透!
为了验证李仲兰没有上妆,赵德芳又揉掐了数下,最后他幡然醒悟,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暗自骂道:赵德芳,你在做甚!不可以心软!
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再对李仲兰挑剔一番,可是再次看着对方,心境却大不一样,对方微翘的鼻头和柔嫩的嘴唇显得很可爱,而那长长的偶尔如蝴蝶翅膀般微微翕动的睫毛又充满了勾魂的魅力。
糟了,我都在想些什么啊!赵德芳狠狠拍着自己的脑门,绝望地想。
他这才明白,如二哥这般有眼光的人,怎可能看上平庸之辈,更不可能是一时糊涂,李仲兰肯定是对他人有强烈吸引力的,要不是自己以前对李仲兰有歧视,恐怕也要沦陷了。
一时间,赵德芳心中警铃大作,李仲兰就像个烫手山芋,丢了可惜,不丢又乱他神智,更可怕的是,对方身上还隐约飘出些幽兰的清香,简直在让他的心理防线加速崩溃。
赵德芳惋惜地看着前线弥散的黄尘,暗暗骂了一句,调转马头,抱着李仲兰向反方向疾驰而去。
他寻了处山洞,因为觉得洞内阴寒,便想去找些干柴烤火,可大雪之后树枝全部都是湿的,无法生火,赵德芳在白忙乎半天后,又醒悟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关心李仲兰冷不冷啊?
他索性将李仲兰弃在洞内,自己跑到洞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许久之后,终于感到心境平和了很多,此时他腹中饥饿,便往林间走去,想看看能否打点野食。
谁知野味没看到,倒发现了一只狼,赵德芳大吃一惊,赶紧折身返回,飞奔进山洞后,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李仲兰仍旧躺在里面,毫发无损。
只是对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弹,仿佛没了呼吸。
不会死了吧?赵德芳有点担心。
他终于还是走到李仲兰身边,蹲下身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在发现对方尚有微弱的呼吸后,这才彻底放心。
只是李仲兰的肌肤冷得像冰,应该体温极低,眼看日暮西沉,若放任不管,只怕这家伙要被冻死吧?
赵德芳又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打开火折,将洞内稀少的枯枝点燃,然后借着微弱的火光,用颤抖着手指去解李仲兰的铠甲,可指尖刚碰到甲胄,就如被针刺一般缩了回去。
二哥,你为何要让我来照顾他!赵德芳心中大声疾呼,他竟有种小时候做坏事被母亲发现的羞耻感。
“可是二哥说了,不照顾好他会打断我的腿。”赵德芳嘟囔着,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先卸了自己的铠甲,接着再尝试去卸李仲兰的,然而又是迅速缩手,虽然是初春,又是气温极低的傍晚,他鬓边却已沁出涔涔汗珠,掌心的温度也是滚烫至极。
最后,他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凭感觉胡乱在李仲兰身上解了一气,这才将对方的铠甲完全卸掉。
他将李仲兰抱进怀里,缓缓睁开眼,这一睁不得了,对方的唇瓣近在咫尺,还微微开启,宛若在发出邀请。
咕咚!赵德芳狠狠咽了口口水,他的胸腔传来剧烈的心跳声,声音之大,差点让他耳鸣。
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淌下来,赵德芳的脸已经成了一块红布,他努力不去看李仲兰的脸,还努力将对方想象成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但都阻止不了他脑海中想象出的画面。
天啊!他在内心狂喊,他赵德芳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何如今想要亲吻另一个男人的嘴唇啊!
“我一定是中邪了!对,李仲兰会法术,是他引诱我的!不是我本意!”赵德芳叨叨着,像小和尚在念经。
他闭紧双目,希望自己能快速冷静下来,可回忆再次出卖了他,上次打架时李仲兰勾着红发带冲他媚笑的画面不断在他头脑中闪回,对方的红唇挑逗性地上扬着,纵然当时他不肯承认,却已心里在默默慨叹四个字:风情万种。
赵德芳倏地睁开眼,头颅不受控制地侧向李仲兰,他终于屈服在诱惑之下,且欲望崭露头角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竟除了想要亲近对方外再无其他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