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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无事……”这位撒太子还真当他是一碰就碎的水晶制品呢,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还真没那么脆弱。炅先生又是无奈,又是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欣喜。
“先生若是出些什么事,孤可无力承担,”撒太子坚定地摇头,什么带炅先生出去的事也不敢再提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将人往房间里送,“外面风大,先生还是进去坐着吧。”
“你呀……”
炅先生无奈摇头,却只得乖乖的被送进了房间,谁让这位是太子爷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眼见堂堂一国太子进屋后就开始为自己忙前忙后,又是递上热茶又是给自己加衣服的,还亲力亲为的将所有窗户都关了个严严实实,他心里头着实是无力地紧,却又有些暖融融的。
其实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好像也不错,炅先生有些失神的想。
只是可惜,他不能。
炅先生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收紧起来,用力到指节都开始泛白。
☆、肆
只怪春雨惊雷来得急
“先生今日怎的亲自过来了?”
撒太子这几日正为着一件事兀自烦心,骤然见到款款迈步前来的炅先生倒是一怔,忙舒展了眉头,上前将人迎了过来。见得炅先生走到哪里都抱着自己送的那个金色暖炉,他心头又涌起些不为人知的窃喜。
炅先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寝殿两旁侍候的宫婢,撒太子会意,当即挥退旁人,还带上了门。
炅先生在撒太子身旁坐下,伸出手去,轻柔的抚平他那不自觉又显现出折痕的眉间:“太子可是在为大皇子一事心烦?”
说起来,撒太子之所以能被封为太子,还是因为上一任皇后,他那早已经病逝的母亲。撒太子的母亲和现任南国皇帝乃是少年夫妻,两人也曾浓情蜜意、琴瑟和鸣,没想到他母亲却因意外撒手人寰,也就从此成了南国皇帝心头的一颗朱砂痣,窗前的一抹白月光。南国皇帝封他为太子,顾念旧情占了绝大部分原因,而同时这也是撒太子最为担心的点。男人所谓的情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皇帝的情,后宫佳丽三千人,那点情又能持续多久呢?最是无情帝王家,撒太子早就知晓这一点了。
至于炅先生口中那位的大皇子,则是由现任皇后所出。现任皇后出身鬼氏一族,曾是备受宠爱的鬼贵妃,更是第一个诞下皇子的后妃。而这鬼氏一族,向来就是历任南国皇帝的心腹大患,如今更是发展到了鼎盛时期。鬼氏现任家主鬼将军手握虎符,拥兵自重,在狼丫十大高手排行旁上排名第三,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对方至今膝下无儿只得一女,今年刚刚及笄。撒太子早有野心,等他往后当上皇帝必要将整个鬼氏连根拔尽,不过那就是后话了,如今他眼前最大的阻碍还是这个大皇子。大皇子最近提了些新奇的想法,还真做出了点成绩,鬼皇后又圣眷正浓,再加上大皇子背后还靠着整个鬼家族,由不得撒太子不担心。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撒太子苦笑着摇头。
“其实太子不必太过担忧。”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炅先生微微一笑,好似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鬼氏一族乃是南国开国功臣,向来势力庞大,成为南国历任皇帝的心腹之患。到了现今,鬼将军又手握虎符,拥兵自重,如此锋芒毕露,皇上说不定还正在后悔当初让鬼贵妃诞下了皇子,更是没有可能立大皇子为太子,至于鬼皇后圣眷正浓,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表现。不过太子如今的势力确实是薄弱了些……”
“面对整个鬼家族,孤自知势单力薄,所以不得不担心。”
“既如此……”炅先生略有些迟疑,“属下倒有一计。”
“先生请讲,孤愿闻其详。”
“鬼将军膝下无儿,只有一掌上明珠,前些日子刚刚及笄,”不知怎的,炅先生抱着暖炉的手竟是无意识的微微收紧,“太子只需求娶她,一切即可迎刃而解。迎娶鬼氏之女为妃益处良多,既可稳固太子地位,又可借得鬼氏一族之势……”
炅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已是被撒太子打断。
“先生……”他深深地看着炅先生,那眼神竟是使得对方有些发慌,“这是你让孤娶的。”
撒太子竟是直到此刻才恍然意识到,他对于炅先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所谓的欣赏之意或是惜才之心,自始至终他只是单纯的心悦这个人,仅此而已。
炅先生竟意外的觉得撒太子那样的眼神是在告诉自己“你不要后悔”。
他怎么会后悔呢?炅先生想。
☆、伍
也曾浓情满怀希冀
月照烟缭绕,动心头涟漪
太子大婚之日,十里红妆,普天同庆。看着那顶红色的小轿晃晃悠悠的被抬进了东宫,炅先生心底有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在翻涌着,近乎失控。
“咳咳咳……”立在寒风中看了好一会的他突然猛烈的咳了起来,可是那个本该在此时轻抚他的背,关切的望向他的人,却是今天这场大婚的主角之一。
炅先生又回到了自己的竹林小筑,执笔掌书,往日他自是早早就能进入状态,可是今日他却始终在走神。不知缘由,炅先生总能想起撒太子,想起他英俊的眉眼,想起他握着自己冰凉的手试图将之捂热的举措,想起他今日穿着大红喜服面上却不见半分喜色的模样……
手中握着的笔自指间滑落,炅先生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对着空白的纸卷出神了很长时间。
最近的他很不对劲,完全不复他平日里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双眉微蹙,炅先生捡起掉落的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继续伏案下笔。
——也许,是最近太劳累的缘故。
他如是安慰的想。
炅先生没有想到的是,大婚之夜,好好地新郎官不去过他的洞房花烛夜,反倒是跑到自己的竹林小筑来了。
炅先生刚点上灯,正准备秉烛夜读书的时候,就有一人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带着满身酒气闯了进来。
“太子?”
见得来人,炅先生先是一怔,然后放下手上的书便要起身相迎,谁知下一秒,却被紧紧拥入了一个还带着南国夜间寒气的怀抱。那人在他耳边低声喟叹:“先生,我的先生啊……”
炅先生只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炅先生是没打算跟一个醉鬼一般计较,所幸对方的怀抱渐渐的温暖起来。炅先生由于体质缘故,向来最是畏寒,所以格外贪恋这样的温度,也就干脆任由对方抱着。
良久,他才开口,半带着调笑的口吻:“我的太子,你喝醉了,现在也该回寝宫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哪知撒太子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语气也委屈巴巴的:“孤没醉,孤也不喜欢那个女人,孤只想要先生,先生今晚陪孤一起睡好不好?”
简直跟小孩撒娇似的,炅先生不由失笑。也是,想想撒太子今年不过十七岁年纪,听从他的安排,突然娶了个没见过什么面,自己也并不喜欢的女子,虽说是为了权势地位,但心里到底还是会难以适从。
反正像他这样的谋士,与主子同床共寝抵足而眠也是常有的,更算不得什么大事。思及此,炅先生便点了头:“好。”
撒太子却像是如蒙大赦,他手臂又收紧了些,贪恋的蹭了蹭炅先生的脸颊:“先生,我好欢喜。”
到底是小孩子,还真粘人。
炅先生被他蹭的痒痒的,听得对方那般柔声唤他,那种痒痒的感觉就好像顺着颊边一路传回了心上。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意外的令他讨厌不起来。
炅先生的眼底渐渐有笑意浮现,却见撒太子终于肯放开他,藏在袖口中的手向他展开,掌心里正托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打磨的玲珑精致的白玉骰子,骰子中央还被人挖了个小孔,里面塞着一颗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你……”
看着这颗骰子,炅先生瞬间就怔住了,望向撒太子的目光也开始复杂。
“收下吧,我的先生。”
其实于情于理,炅先生都应该拒绝,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撒太子的目光,就是提不起拒绝的想法。怔愣片刻,他顺从的从对方的手上接过了那枚骰子。
“真好。”
撒太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然后他就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那样,松了口气,晃晃悠悠的躺倒在了炅先生床上,不一会,不大的房间里便是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竟是直接睡着了。
这人喝多了就开始耍酒疯。炅先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可到底还是去取了一段红线将那颗骰子穿起,贴身挂好。
隐约有种奇异的感觉渐渐从心底溢出,又缓缓扩散到全身上下,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陆
烛光剪影,海棠欲睡去,不问人间是否有别离
自那日之后,两人就像是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一样,愈发亲密起来。
撒太子白日闲暇之时,最为喜欢的便是到竹林中小坐片刻,与炅先生手谈几局,偶尔兴起也会把酒言欢,不过炅先生身体不好,只得以茶代酒,喝的都是撒太子。夜里时两人则是同床共寝,高谈阔论,抵足而眠,亲密无间。
故而成婚这么长时间,撒太子竟是碰也没碰过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而撒太子最喜欢看的还是炅先生抚琴的模样。
淡淡的日光透过交横的枝叶洒在炅先生清峻的脸上,顿时恍惚了他的眼。仿若着了魔一般,撒太子不受控制的走到他的身旁,静静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