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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齐衡虽然箭术过人,但在格斗方面却一窍不通。那马儿一个扬蹄,他重心不稳,便被一下子摔了出去。
“绑起来!”
“大胆!”齐衡被十几人重重包围,怒道,“我乃国公府的小公爷,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你们当真以为这天下已经在太子囊中了吗!”
贼首却不以为然,道:“就算殿下未有登基,但这天下始终都是在赵家人手中,小公爷,你终其一生,就算继承爵位,也是臣。”
他抬手一挥,几人便上去将齐衡捆了起来,两手束缚在身后,横放在马背上。
十几人找来事先准备好的冒牌尸体放在齐衡那匹马旁边,各自上了自己的马,准备带人返回东宫,却不料,半空陡然飞来两片柳叶,刀刃般划破其中一人的胸口,人死,马惊。
“什么人!”
贼首高声一喝,忙朝半空看去。
马背上的齐衡也挣扎着抬头——有人来救他?!
☆、第 8 章
“光天化日,公然掠人。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
连城璧蒙面而至,于一根树枝站着,手上别无兵器,只有几片绿叶。
贼首瞠目:“识相的快滚,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连城璧把玩着手里的叶子,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叶尖,语气淡淡:“巧了,我不玩象棋,不识相。”
方才飞叶的那一下足够证实他的武功之高,贼首看在眼里,但也明白重任在身,齐衡必须要绑回去。于是高声一喝,十几人纷纷朝连城璧飞去。
连城璧自幼习武,这些太子养的侍卫就算来五十个也就够他练练手了。
林间打斗声骤起,人影在空隙中飞快掠过,如鬼魅一般。齐衡那边无人看管,他便吃力往后一仰,摔到地上之后挣扎着站起来。
救他的这人一身白袍,蒙着脸,看不见容貌,穿梭在那十几个黑影之间游刃有余,过家家一般遛着他们。片刻后他似是乏了,手里的叶子嗖的飞出,十几个黑衣人下雨一般应声落地。
落叶飘飘,如冬雪一般打着旋儿落下,将从枝叶缝隙里穿下来的光束切断,一闪一闪的,只若夏夜的星空海。
在这片星空海中,二人相遇了。
“你是何人?”
齐衡靠着一棵树站起,歪头问他。
连城璧上前将他的绳子解开,道:“救你的人。”
齐衡双手得以自由,转了转手腕,又温和着问:“那,能请教恩公的尊姓大名吗?日后齐衡必当报答。”
“日后?”连城璧若有所思。
“对,日后。”齐衡眼中单纯,又道,“或许恩公今日有空随我回府,我也必设宴款待。”
连城璧笑笑,“不用报答。”
说话间,他瞄到齐衡不知何时磕破的额头,取出汗巾按上去,“看你是个贵家公子,怎的受伤了也不知道打理?”
“嗯?”齐衡后知后觉地摸上去,自嘲笑道,“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方才吓着了,没反应过来。”
他对上那双蒙面巾上的眸子,问:“恩公的武艺如此高强,又能行动自由,想必不是皇宫中人?”
连城璧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不绕弯子,径直道:“你不必猜测我的身份,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齐衡疑惑:“为何?”
连城璧对上那双求知欲旺盛的眸子,心中一下子变得柔软,道:
“因为我想着,总有一日,我要以更好的面孔,出现在你面前。”
更好的面孔?
齐衡疑惑,他顿了顿,打算接着问下去,却被眼前一闪而过的刀光截断。
“当心!”
他想也没想,一下子抱着连城璧猛地转了半圈,用身子挡过那袭刀光。连城璧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凭靠习武之人的念力抱着人往旁边一旋,双双倒了下去。
那刀光也不是别的,正是那贼首趁余力飞来的毒镖,本想偷袭连城璧,不巧却被齐衡发现。
噔!
一记尖锐的金属断裂的声音,齐衡的发冠一分为二,须臾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似遥遥九天垂落的瀑布,在某人心头狠狠敲了一记。
“齐衡?齐衡!”
鼻尖飘过一丝清幽发香,连城璧却来不及细嗅,只一心牵挂他的安危,奈何这人已经晕厥。
慌忙朝他后脑摸去,还好,没有伤口,只是受了惊吓。
但,即便只受了惊吓,也轰的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他徐徐起身,抬手,摘下蒙面巾,眼神如恶狼一般凶狠。
贼首被这眼神吓得退了一步,“你摘面巾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连城璧拾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刀,一字一句道:
“意思是,你们该上路了。”
那日,他将那十几个黑衣人尽数杀了,然后将齐衡送回国公府。他没走正门,只将人放在马背上,敲了敲一处院子的后门,待小厮开门,大喊了一声“小公爷回来了”,他才默默离开。
毕竟,他此行是来商讨铲除魔教事宜的。走之前师父千叮万嘱,此行切忌声张,以免被魔教的探子听去了消息,打草惊蛇。
攻打魔教颇为顺利,在朝廷的协助之下,三个月便成功将魔教覆灭。他也因此战有功,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他想,是时候去看看那京城的小子,将那只修复如初的玄色发冠物归原主了。想想那双雪霁一般的眸子,他的心也跟着化了。
只不料,在拜封大典的那日,他遭了奸人陷害。那个他自小相信到大的人,串通了魔教旧部,在无垢山庄暗杀于他。几十个人,个个都是高手,招招皆可致命。
他一路奔逃,片刻也不敢停歇。直到趁黄昏潜进京城,他才将身后的人甩开一些。彼时,他身负重伤,只剩一口气有出没进地喘。
他想着在山庄暗格里存放的发冠,咽下不断从喉咙里涌出的血液,想着,就算是死,但若能在死前再见那人一面,也值当了。
于是他撑着一口气,一步一步往那国公府走。只是天一黑,另一个“自己”跑出来,他便再也没有记忆了。
还好,黑夜的连城璧并未冲动,只是将计就计,留在了齐衡屋中。
“也就是说,你白天与黑夜,其实是两个人?”
齐衡恍若听到天方夜谭,于窗前偏头,放下手中的书卷,眼睛瞪得老大,半天都没眨一下。
连城璧被这双眸子看得心跳漏了一拍,顿了顿,复又笑道:“你可否别这么看着我?”
齐衡以为自己冒犯到了他,配合着收回眼神,“抱歉。”然后接着之前的话问,“为何是两个人?分明是一个脑袋一颗心,如何会是两个人呢?”
齐衡对齐父谎称得了风寒,歪打正着得了一副退热的药,给连城璧喝下,高热已退去很多,精气神也回来了。
连城璧坐在桌边,拿了一只杯子在手里把玩,道:“我小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那之后,每当夜黑,另一个我就会出现,来保护我。”
“保护你?”
“对。”
“你的武功这样高强,还需要保护吗?”
“任何人都需要。”
正如齐衡需要他一样,他也需要齐衡。
对面的人皱着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委实诡异”
连城璧笑笑,“是吧?我之前也百般不信,但不信归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我晚上干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跟睡着了似的。有时候一睁眼,面前的世界天翻地覆,我莫名其妙地就挪换了地方,自己也不知道。”
说着,他小心翼翼瞥了齐衡一眼,揣测着问:“恩公,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齐衡将书签放进内页,把封皮蜡黄的书合了起来,将对方的疑问想了想,得出答案:
“不是。但晚上的你,是。”
一时间,连城璧竟不知该哭该笑,晚上的连城璧,也是货真价实的连城璧啊
“那究竟是是,还是不是呢?”
齐衡向来没有伤害他人的意思,但他也委实不愿欺骗扯谎,于是道:“起码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