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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迥没有理会到徐钦的沉思,径自道:「现在有三个方向,一是把李公公找出来、二是把赵王找出来、三是把鬼阵找出来……唔,找哪个好? 」

    徐钦这时道:「你忘了第四选项——等杜八来。」

    尉迟迥拍了一下桌子,道:「对,怎么忘了他?」

    徐钦凉凉道:「但靠他不如靠自己,你什么时候见过宅男出放勋宫?」

    尉迟迥沉默了一下,道:「……也对,那还是先找一下赵王吧,找到他,应该就有鬼阵和李公公的线索了。」

    第139章 梁佑沛(八)

    尉迟迥用茶水在桌上画出了京城大街,和徐钦一起研究赵王会在哪里,毕竟大街上的店铺多如繁星,他们一间一间搜查只会是白白浪费时间。他们最终锁定了几间大店,正想举步出枫林楼时,才发现这里的「晚上」经已来临。

    「距离鬼影上一次消失好像才不到两个时辰。」尉迟迥道,看来他们猜错,这些鬼影的消失不是模仿人界,但回去鬼界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是两个时辰不到。他们不会这么齐心集体消失,肯定是李公公在搞事。」徐钦更正道:「如此,这次皇宫应该出来了。」

    尉迟迥小声咕哝了一句:「皇宫到这一刻才出现,赵王哪会在里头?」

    徐钦对此颇为认同,他道:「应该不会,老实说李公公任着我们到处跑,按道理赵王也应该一样,因为他根本觉得我们做不了什么。」

    尉迟迥挑眉道:「但是我们却遇不了赵王,我们如此张狂地跑来跑去,赵王看到应该冲出来求保护了。」

    徐钦深沉道:「刚刚不是说了?一是赵王被关起来,一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肯见我们。」若是前者,不关他们却关着赵王,这就值得深思了——对李公公来说,赵王比起冥众所更有破坏力?

    怎样也说不通。

    尉迟迥见四周又出现了模糊的鬼影,和他们第一次见的灰影一样,便知道新一批又要来了,叹了一口气道:「又要替他们重新植入我们是有钱大爷的记忆,真是烦人。」

    徐钦没有理会尉迟迥有钱的烦恼,径自道:「在这之前,先去皇宫看看,我要知道李公公安排了什么角色出来。」

    「不是说这街不是他控制的?」

    「对,但别忘了李公公是划阵者,他可以随心划出他心中的京城来,然后任它自然成长,鬼影也会自动地补出角色来。他既然叫得自己作李公公,宫里肯定有什么令他留恋的,划出来的阵定会反映他心中所思。」

    「你是他想回忆过去,所以才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尉迟迥皱起眉,不太认同徐钦的见解。

    「不,我想看看什么人、或是妖会喜欢当公公。」徐钦道。

    尉迟迥点点头,迟疑道:「……唔,杜八?」

    徐钦:……某程度还真说对了。

    皇宫城门外的守卫本是打算拦下徐钦和尉迟迥的,但在尉迟迥天花乱坠的胡吹乱诌下,他们俩摇身一变作低调的藩王,之后便是一路顺通无阻,那些鬼影也不想想,哪来的藩王会身穿布衣,不带下人又不坐轿,单独一人进宫。

    他们首先二人直奔柳芷的住处,毕竟皇宫和李公公的最大关联就是赵王了。一去到门口自也是被充当下人的鬼影拦下,这是徐钦和尉迟迥再次变换了身份,由藩王变成了柳芷的亲人,特来探访。

    下人拿不定主意,居然叫其他下人去请示马公公。徐钦目光马上一沉,马公公不就是赵王年幼时的贴身太监吗?李公公把他弄出来了?

    莫非李公公和他有什么关系?

    马公公很快就出来了,尉迟迥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成功令对方放两名男子进入后宫宫殿。二人一来到正厅就听到孩童的悲泣和女人的高亢谩骂,偶而还夹杂着一两声鞭打的声,尉迟迥看了马公公一眼,用眼神询问这是哪出戏。

    「不瞒两位舅爷,娘娘身子愈发不好,性子也跟着转差,动不动就打骂小王爷出气,咱家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这些……」马公公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脸皮抖着,忽略了他那无神的双眸,他严然下一秒就能流出心疼的泪来。

    徐钦心道李公公果然对赵王很不满,居然要重现赵王小时候被虐的情景来,但他转头一想,李公公在赵王孩童时已经在了吗?

    「马公公,敢问这里是否有名李公公?或是姓李的下人?」徐钦问道,真身自然不会在这里,他不过是看看有没有鬼影会扮演李公公一角。

    「没有。」马公公想了想回道。

    徐钦又问了几道问题,看得出马公公异常疼爱小赵王,但除了这项就问不出其他,在他们对话期间,房里的悲剧依然继续,徐钦本来无心理会,反正不过是鬼影打鬼影的戏码,但马公公大有「你们不阻止咱家就不走」的气势,逼得二人不得不走场面地推门而进。

    柳芷骂得正上头,无端两名陌生男子走进来自然心下一惊,可当她看到徐钦默默把门关上并对赵王微笑时,心底又重燃一股恼气——怎么每个人都对那混血那么好?

    「谁放你们进来!你们是何人!」柳芷高声喊道。

    「可惜我们没有带符来,不如你现在尝尝绣春刀有没有效用?」徐钦没有理会柳芷的叫喝,吩咐完尉迟迥后瞄了小赵王一眼,终究还是多口说了句:「先弄昏好了。」

    「好的。」尉迟迥点头,在柳芷意识到不对劲前已拔刀把对方直接敲晕,并任着她呯一声倒地,听声也觉得痛。

    「你们……是谁?」小赵王脸上依有未干的泪痕,但对于眼前二人已有了好感,毕竟对于每天不是打就是骂的娘亲,他早已生了厌恶之情。

    「我们是,咳,路过的,看不过眼就出手了。」尉迟迥不知哪来的灵感,突然就当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使者。他没有错过小赵王一脸敬佩的样子,继续道:「听马公公说她会用木棒打你,我们要把东西没收,你知不知道东西收在哪里?」

    「木棒?娘是用枝条打孤的。」

    「对,枝条,刚刚说错。」

    「她不用藏,她是变出来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徐钦和尉迟迥都能听懂,小赵王自觉找到知音,忍不住邀请道:「孤在伙房有个秘密小空间,你们要跟孤来吗?」

    堂堂王爷都躲到伙房里去,难怪马公公如此心疼他了。徐钦拒绝了赵王的邀请,并以柳芷作示范,教了对方晕穴的位置,吩咐他一见柳芷有醒过来之势就朝那些穴道按。

    素来处于弱势的赵王面露一丝喜色,这下他终于能转换角色,便一口应下了徐钦的请求,能把柳芷玩弄于指掌间的事不是常有的。

    尉迟迥和徐钦随即离开大厅,以柳芷和赵王在里头详谈的鬼话命令所有下人不得进内,马公公信以为真,对他们二人再三感激,更表示会亲自守在门口。徐钦本就有甩开马公公的打算,他能主动站开是最好不过了,二人趁四下无人时停下离开的脚步,无需眼神交流就一同往伙房方向出发。

    果然,和其他地方相比,伙房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四周的建筑像是随时化作雾气消失不见似的,给人异常阴沉的感觉。尉迟迥很轻松的在柜后发现了一道小扇门,门的大小刚好是小孩的高度,看来就是赵王口中的秘密小空间。

    徐钦弯下腰把门推后,惊讶地发现里头并不是想像中的小空间,只是一团灰雾空间,看不清里头有多大,像极了他们一开始初遇上浓雾时的样子。

    尉迟迥和徐钦对望了一眼,在徐钦冲头想一头栽进去前赶忙拉住了他,然后随即弯下身一马当先跳进去。

    徐钦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催眠自己不要为尉迟迥的贴心小举动而心动,他还在等着打自己屁股。

    里头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大小和柴房无异,然而,这里却是血腥味浓得令人反胃,还了多了两样柴房没有的人和物——雾气和重伤倒地的赵王。

    尉迟迥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势,左臂没了的赵王早已昏迷过去,身体热得很,腋下袖口位染满了大量干透的鲜红,肚子穿了几个大洞,地上却没有半点血迹,可见他是受伤后被人扔过来的。

    徐钦站到了尉迟迥身后,,目无表情看着赵王不发一言,他一眼就看出赵王绝对撑了久,老实说,以这副样子没有即时下地府并拖到现在已是奇迹。

    他做梦也想杀了这半妖,但当他真的找到甚至可以除掉对方时,心里却没有预期中的激动。他曾经想过很多法子来杀对方,但看到赵王这副样子,他忽然想不起那些日日夜夜的怒火,想不起那些反反覆覆议定的法子,他把自己现在的平静归咎于赵王被李公公黑吃黑了,毕竟世上还有什么比遭到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痛苦?

    徐钦自己也出于好意背叛过尉迟迥,也被徐雁风为了顺应天道而「背叛」,他很清楚那种蚕食内心的绝望感。

    「李公公这是下了重手,看来他是势在必得。」尉迟迥头也不抬道。

    「但是李公公却没有杀他,任着他在这里慢慢死去。」徐钦一语道出了重点,他蹲了下来也检查一下,尉迟迥着眼点是伤口,他着重的是赵王随身物品和衣物。

    不找还好,这一找,居然让徐钦在腰间的位置找出了一张符。

    「这是……娘的,难怪死不了。」尉迟迥忍不住破口大骂,赵王身上的黑符是张吊命符,专用来吊着妖物的性命。

    徐钦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撕开了赵王的衣物,二人看到赵王胸口的血痕,皆脸色大变。

    第140章 梁佑沛(九)

    贴符也就算了,李公公那变态居然还把符刻在赵王心口,这下无论如何,赵王只能反反覆覆承受着身体的痛楚,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死不了。

    「看来赵王的命对李公公很重要,居然要双重符咒吊着他的命。」徐钦的脸色依旧好不了哪去,但声音还是一贯的冷静。

    二人没有降低声量的对话在这像是密封的房间回荡着,居然吵得本在昏迷的赵王居然发出了几声悲鸣,隐隐有着醒过来之势。

    非常讽刺地,因着吊命符的关系,赵王最终还是醒过来。和朝堂上威势赫赫的样子,赵王只是勉强看到人影在他身边,已急不及待用虚弱的声音求对方杀了自己。

    尉迟迥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但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王爷居然没了生存意志,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身上的专攻妖物的吊命符,在人类眼中,除了斩下脑袋根本没有别的法子,但是我可以给他一个痛快。」赵王应该庆幸徐雁风只是自尽的,而不是死于他的刀下,不然以徐钦的个性绝不会松口。徐钦的思路也很简单,一命还一命,徐雁风死了,赵王也必须死,他可没有把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趣味。

    赵王的肚上的伤口不是绣春刀弄的,若他们随便给赵王一刀,而万一仵作又查出来的话,世人可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直接就会判他们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即使是孙烈也保不下他们——若能离开这里的话。

    徐钦开这口自然也有私心在的,谁知出去以为皇上会不会出大于大局保住赵王的命,例如把赵王幽禁之类,当然是现在做出既定事实再说,反正最后把脏水泼到李公公身上就行,入侵皇陵己是死罪,也不差多一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把赵王伤得那么重,又要用吊命符保住他的性命,若由此推断赵王的命重要,李公公却要随意扔在一旁,如此自相予盾的行为,徐钦还真看不穿李公公想干什么。

    尉迟迥看穿了徐钦目的,嘴动了动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徐雁风在徐钦心中的份量,也没法猫哭假慈悲地跟徐钦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到最后只能默许了对方的主意。但若赵王要死在这里,徐钦体内的阳气也定会爆发,尉迟迥手指敲打着地板,思考着扛着赵王到处跑、最后才下手的可能。

    「先问问李公公的事。」徐钦见尉迟迥沉默不语,就示意对方把赵王弄醒,他才不会主动跟杀父仇人说话。

    「王爷,是卑下尉迟迥千户,认得出卑下吗?」尉迟迥听话地呼唤着,同时他也小心地压着赵王的衣袖,不让这名伤者乱动扯开伤口,渗出更大的血来。

    在尉迟迥的坚持下,赵王终于视线对焦,还把人认出来:「……尉迟千户……?屈师父……」

    「是的,王爷不必担心,卑下必定会带着王爷逃出生天。」尉迟迥睁眼说瞎话。

    「杀了孤……」赵王没有理会尉迟迥的鬼话,但许是他当王爷惯了,居然还道:「杀了孤……必重重……有赏……」

    尉迟迥见赵王反覆求死,便拿这事当筹码,道:「卑下乐意成全王爷,但王爷须先为卑下解惑。」

    冷血点说句,赵王有吊命符在死不了,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一字一句把所有事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