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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担心陆菲会把他们卖了,她把他们抖出来,不就会让赵王知道她也把事情透露给外人听吗?为了命子,她打死也不会说,赵王给她的只是接近死亡的恐惧,到底不会真杀了还有用处的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上午尉迟迥才在心里把赵王骂得一文不值,下午李公公就来了。
「李公公亲身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尉迟迥不欲和对方绕圈子,直接就切入话题。
李公公打量了尉迟迥一会,才道:「……尉迟千户听闻迟家去慈音寺一事吗?」
尉迟迥笑容一僵,道:「迟家的事,与卑下何干?」
李公公见尉迟迥一脸不欲得知详情,心里对他的猜忌退了几分,随即道:「是咱家失言了。」
尉迟迥却道:「李公公这么关心此事,是慈音寺有什么吗?」
「不。」李公公语气不变,但眼神却变得凌厉:「只是好奇一下,若尉迟千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不妨告之咱家。」
尉迟迥笑了笑,道:「要令李公公失望了,卑下向来和迟家没什么来往,就连去慈音寺的事,也都是听师父随口说了两句。李公公所得的消息,绝对会比卑下多。」
李公公此行目的是试探尉迟迥有否参与慈音寺一事,二人就这样用语言刺来刺去,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套不出什么来的李公公唯有放弃,改问起上次羽民一事,尉迟迥也奉陪地贡献了些见解,然而三言两语也离不开鼓吹赵王快点起事。
又说了大半个时辰,李公公脑子被尉迟迥塞了堆莫名其妙的「独特见解」,终于顶不住要告辞。在离开之前,李公公罕有地问了个奇怪问题:「尉迟千户,你如何看待『空白』?」
尉迟迥一怔,不太明白李公公的用意,但却不由自主联想到徐钦那三百年独自一人的空白,脱口就道:「空了,填满不就行了吗?」
李公公眉一挑,显然没想到尉迟迥会这么回答,但口上却道:「咱家问了个奇怪问题,忘了吧。今天感谢千户跟咱家说了那么多,咱家定必会一一汇报王爷。」
尉迟迥一听这话内心就啧了一声,手里却自发地给了李公公银两,说是请对方喝茶,并道:「为王爷效劳是卑下的本份,还望大业早日成功,为大梁带来新的曙光。」
李公公遂道:「愿妖化早日成功,也愿届时皇上明白妖化的好处,不会被吓倒,一切也是为了大梁。」
尉迟迥感慨道:「人单凭肉眼根本分不出人型妖和人类的差别,皇上知书达礼,实能明白赵王的一番苦心。」
李公点点头,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他一走,尉迟迥就反了一个白眼,什么玩意?走就走呗,还要站在门口喊几句口号是想干什么?要不他把人送去大街,大声说说赵王暗中策划什么?
尉迟迥换去身上的衣物,把李公公坐过的椅子擦了几遍,用过的杯子扔掉,觉得不够还去洗了个澡,心里那股顶着的气才顺了点。
在尉迟迥和梁佑熙的热切期望下,徐钦终于离开皇宫回到了茶坊。尉迟迥完全把打屁股一事抛诸脑后,整天用弃犬的眼光可怜地盯着徐钦看,还不时以徐钦听到的声浪自言自语和李公公交谈有多痛苦,弄得故意在宫中留多两天的徐钦心里有带上了丝丝心虚。
入夜后的尉迟迥却变了另一副样子,和白天的卖惨相反,他强势地把人带到床上。正当徐钦以为尉迟迥打算对自己拖以魔爪时,尉迟迥忽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几本小书,笑吟吟道:「这几天季海不在,我就趁机打扫了一下,却意外发现了季海的小书库,原来孙烈说你爱看小本本的事是真的。」
话说成这样,徐钦哪会不知尉迟迥手上的是什么书,意识到对方想干「大事」的他头皮发麻,急忙劝道:「子稀,有事好好说,你冷静点……」
尉迟迥被徐钦的话逗笑了,道:「我很冷静,你看我还没反应就知我很冷静,我看看……《鳯双飞之官人在下》……一夜七次?由浅入深?」
徐钦当即翻身想逃,早料到对方有此着的尉迟迥不让他有半点反抗,随手放下书,道:「季海既然这么有兴趣,今晚我就辛苦点满足一下你吧。」
第132章 梁佑沛(一)
不是钱继光自夸,他最近经常有自己统领冥众所的感觉。
首是贺桐大着肚子不方便查案,只会坐在位子上批批公文;接着就是满脑子娘子的叶衡,和贺桐寸步不离的他自然也只会批公文;孙烈就不用说,靠他干活不如要他先把酒给戎了;屈莫敖也即是徐钦自尉迟迥回来后根本没来过冥众所,之前还推说自己瞎不帮忙批核申请;至于尉迟迥那游手好闲的家伙,打着「调查赵王」的名义每天只和徐钦在茶坊悠闲渡日……贺桐娘家日前被妖入侵,冥众所一下又没了两个劳动力,所有重担落在钱继光身上,恨不能再生出三头六臂来把眼前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掉。
至于某个自投罗网的北镇抚使司,钱继光淡定地把他忽略了,毕竟他又不是冥众所体制内、可以叫得动去干活的人。
这天钱继光也是依旧独自一人在冥众所批核申请,批着批着就发现不对劲。他罕有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双眼锐利地扫视桌上的档,这不是一份申请,而是一份阳明山庄通知他们神兽入境的通报书。他扫了一眼入境的妖物,打开几本异闻录翻查了一会,确定这妖物从来没有入过境。
阳明山庄从来没来不会告之他们神兽会去何方,只会在文件写上一句「已入人界」, 今次却罕有地附上了地点,令钱继光不得不重视起来。但无论如何,妖物出现的地点令此事变得不得拖延,钱继光草草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把档放入怀中,直接进宫找孙烈了。
来到放勋阁时孙烈罕有地不在,钱继光找了找连杜八也不见踪影,对童子道:「国师和杜公公去了哪里?」
童子恭敬道:「一盏茶时国师领着杜八八出去了,说是皇上召见……」
钱继光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少跟来我这套,他们去的是废东宫,是不?」
童子不懂收敛神色,当下就脸色大变,口上却道:「小的不知钱百户在说什么。」
看样子那妖物已经来了,钱继光啧了一声,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没有再理会童子苍白的谎言,转身就直出放勋阁往废东宫去。
废东宫,顾名思义就是废弃的东宫,最后一名的住客正是三百年的梁弘极。
钱继光来到废东宫时眼尖看到沉公公也在,立马心底一沉,他在代表皇上也在,看来被骂一顿在所难免了。沉公公一见到钱继光眼光一亮,急忙上前道:「皇上正在里头大发脾气,钱百户来了就好了。」
钱继光脚步一顿,没好气看了沉公公一眼:怎么了,现在是等他来领骂吗?
沉公公回他一个友善的笑容,用目光回答了钱继光的问题:不然你觉得皇上会骂国师?
钱继光:……算你狠。
钱继光老实地来到门前,就听到里头传来一把低声下气的讨好声:「不是的,宝贝儿,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然后另一把娇嗲又带着气怒的男声响起:「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你刚刚不是在骂冥众所骂得佷爽吗?我就是管他们的,你不是指责我管教不力是什么?」
「不不不,宝贝儿……」
「别用那么呕心的名字叫我,谁是你的宝贝你叫谁,反正我只是个来领骂的。」
「烈儿,是朕错了,是我错了,我刚才不应凶你的,你别气好不好?」
钱继光木无表情地看着后头的沉公公:这就是你所说的皇上大发脾气?
沉公公摸了摸鼻子,比划了个请的手势:不如钱百户先去看看那东西?
钱继光当即转身就去了,谁有兴趣听门内那对的耍花枪,不就是呕心自己。杜八站在另一间房的门前,显然里头的正是钱继光急忙入宫的妖物。
「它在里头?」
「是的,你要进去看看?」杜八没有感情地看着钱继光,道:「不过没有什么特别,毕竟它一直不肯开口,国师刚才弄了一会也没能打开它的嘴。」
钱继光应了一声就推门而进,只见桌上站了只如手臂般大小的生物,说它是蛇,它又有四对翅膀;说它是鸟,它的体态又和蛇一样。
对于第一次见到它的人类来说,被吓个半死是正常的,人界哪来如此奇特的生物。
「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其鸣自詨。」钱继光喃喃自语,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妖物,在对方没有焦距的瞪视下,把《山海经》关于酸与最后一句说出来:「见则其邑有恐。」
这就是他为何紧张、阳明山庄一反常态列出到访地点的原因,一出现就代表着有可怕事情发生的酸与要现身于人界皇宫中,怎么想也觉得事态严重,一个搞不好绝对会是动摇大梁根基的大事。
和杜八说的一样,酸与只是用目光淡淡研究了钱继光一会,很快就忽略起他的存在,像是熊孩子玩闷了才新得到的玩具。杜八见钱继光在房内待了好久也不出来,百无聊赖的他索性把头伸进去,嘲弄道:「怎么了,钱百户难道对酸与一见如故,要结拜当兄弟?」
酸与猛地把头转向门口,目光如灼,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
钱继光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现了酸与的变化,当即道:「杜八你的头定着不要动。」
杜八维持着这难看的姿态,没好气道:「不动是等着它猎我的头吗?」
酸与没有理会二人的斗嘴,十二只眼睛眨了又眨,在二人近乎屏息静气的期待下,终于开口说了句:「酸与。」
杜八马上问候了钱继光的娘亲,然而钱继光没把他当成一回事,首先杜八是名太监,其次他基本和钱家断绝关系,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酸与的嘴还在动,代表它还有别的话会说。果不期然,它再吐出了一句话:「还有两个。」
钱继光和杜八望着对方眨眨眼,至少这句他们听得懂。
茶坊这几天在都有着战争。
尉迟迥拼了老命的翻出徐钦的反攻收藏,把里头的内容反其道而行施加在徐钦身上,而徐钦则是拼了老命将自己的收藏藏得更隐蔽,藏不到的就忍痛直接烧掉,二人每天就这样不理世事进行着攻防战,为了自己的权益而奋斗。
贺桐这天前来,见到正是徐钦臭着脸躲在一角偷偷烧东西。她一看到这样子,首先反应是徐钦在怀念他那名洛山山妖义父,但仔细一想没道理会以这样的表情给至亲烧东西,就主动上前虚心求教:「小钦钦,在烧小迥迥的□□吗?」
徐钦沉默了一会,实在说不出口是在烧自己的□□,便决定任着贺桐误会:「……算是吧,对了,贺副千户,找我有事?」
贺桐点点头,道:「之前我想着试试找不找到生下三百年前半妖太子的山鬼,结果找到了。」
徐钦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道:「这么快?」
「他们起初是拒绝了我,毕竟山鬼与山鬼之间很少交流。」贺桐姣好的容貌闪过一丝狠意,道:「找几座有山鬼居住的山头一把火烧了,然后就会有妖替我传话了。」
徐钦脸部表情一僵,果然贺桐是不能得罪的。
「现在叶衡把那山鬼请去我老头那里作客,但她就是死活不肯来人界,那唯有你们亲自去一趟了。」贺桐见尉迟迥的书都烧得差不多了,就一把灭了那火头,再道:「本来单单是等叶衡那小子拿口供回来也行,但你和小迥迥到底是经历过三百年前那事的,所以我来问一句,你们要去吗?」
「当然。」徐钦想也不想就应下,然后道:「来不及申请入境书,我和子稀是非法过去妖界,你可以帮个忙堵住阳明山庄的嘴吗?」
贺桐笑着保证道:「放心,不听话的就烧他屁股。」
徐钦脸色不变,心里却庆幸自己遭受的打屁股和贺桐的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尉迟迥和徐钦立刻就动身前往妖界,之前他们已分别来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前来不用下妖带路就轻松找到了叶衡和那只山鬼。
徐钦瞄了瞄那只含情脉脉打量着叶衡的山鬼,立时明白山鬼不肯来人界的消息是出自谁之口,明眼人一看就知她被叶衡迷得神魂癫倒,贺桐看了不把她相公烧成炭就不姓贺。
「徐总旗、尉迟千户,这位是潘宁宁。夫人,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二名冥众所官员。」叶衡看到只有徐钦和尉迟迥时暗地松了一口气,贺桐没有跟过来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他发誓自己什么也没干,这只山鬼就莫名其妙说想跟自己一夜风流。
潘宁宁像是看货物般打量了二人一眼,随即笑着对尉迟迥道:「这位小哥看起来不错,要跟奴家睡上一晚吗?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徐钦脸一黑,他知道不少妖物没有一夫一妻的习俗,且极力主张露水姻缘,但万万没想到诞下梁弘极的山鬼居然就是这副德性。
那时的皇上是怎样忍受头顶随时变绿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