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还残留在自己的双唇上，也许现在有一点肿。夕月盯着前方的地面，悄悄地将右手食指的关节抵在唇畔上来回摩擦，缓缓地回忆方才鲁卡的举动，感觉张开嘴还是会有一点踹不过气来，舌头有一点酸酸的，好像还会不自觉地打转，后脑勺上还有一股力道。

    感觉到热意都要蔓延到耳朵根上了，夕月缩了缩脖子，偷偷看了一眼鲁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旁的人总是那么冷静的样子，倒是自己总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

    其实夕月不知道鲁卡此刻的心情比他火急火燎千万倍，目测好像淡然地走在夕月身边一言不发，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靠木讷的向前走来让自己的脑子尽快恢复运转。

    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夕月想起了第一次和鲁卡遇见的那个晚上，那时候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鲁卡，却觉得是那么熟悉，就像活着，都在等待那一天的相见一样。

    只是在情急之中帮了自己一下，随后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却再也无法把他的影子从脑海里放平，那时候做过无数连眠不觉的梦，梦里的自己总是在伸手想要去抓住谁的背影，终于有一天，抓住了他的手臂，看到了他转身过来的脸。

    在自己最难过的不知所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奏多大哥，而变成了他，清醒的时候，做梦的时候，全部都变成了他。

    后来在天白先生的邀请下，慢慢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这一路上，能够认识大家这样的朋友，像亲人一样地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能够有一个归宿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鲁卡一直在自己身边。

    他总是对自己那么耐心，那么温柔，总是由着自己这样子……有些任性的举动。

    ……这些，真的太像一场梦了。

    “怎么了？”身旁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在想心事？”

    “没什么……”夕月的脚步也停住了，没有察觉到自己口吻里淡淡的伤感，缓缓地开了口，“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做梦一样。”

    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醒来，上天会把现在的一切都收回去，而后自己又重新回到最初，身边一无所有的时候。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早就习惯的，只是真的会觉得，有些寂寞。

    “不用担心，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鲁卡转过身，以夕月期待的方式，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脸颊，“不论哪一次，我的选择都是你。”

    就算听过很多次，但鲁卡每一次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真的特别高兴。当一个人爱护你，重视你，像珍宝一样地对待你时，你是能够感觉到你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你会变得自信，勇敢，无所畏惧。

    那是由衷的感激，夕月抬起脸，对着鲁卡露出一个或许算是欣慰的，也是满怀期望的笑容。

    突然间，鲁卡牵住了自己的手。和以往自己无意间拉手的动作不一样，这一次，是十指相扣。他纤细的手指穿过自己的指缝，搭上了自己的手背，手心轻轻地贴向自己的手心。并没有很用力，却能给自己平静的力量。

    能有你在我身边，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14二重奏

    “啊呀呀夕月，你还在练琴吗~”

    “是橘先生呀，还有鲁卡。”夕月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因为艺术节表演马上就要到了，希望能够给大家留下好的印象。”

    “夕月真是好认真呀~”

    “哈，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因为要表演的是二重奏，但是现在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练习。”

    “哦呀，这还不简单啊~让鲁卡来陪着你就好了呀~”

    “？！鲁卡会钢琴吗？”夕月惊讶的声音有一点大，不过一旁的鲁卡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

    “夕月你不知道吧，鲁卡可是……”橘的脸上突然闪烁过耐人寻味的笑容。

    “啊，吵死了，练琴的时候还是不要有闲杂人员比较好。”还没有等那边的橘做出什么反应来继续死皮赖脸地留下，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鲁卡毫无留情地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关在了门外。

    “现在就开始吗？”鲁卡回过头看着有些不明情况的夕月。

    “嗯，好。”没有多想，夕月轻笑地在座位上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后来在艺术节表演的舞台上，夕月的脑海里想起的还是那个下午，和鲁卡一起弹奏的二重奏。

    ☆、15哭泣时覆上眼的手

    刺骨的寒气是来自地狱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咽喉，让气流无处可入，强大的气压是千斤锤一下下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弄到破碎，意识陷入混沌之中，在这一片极寒中感觉身体上唯一可以取暖的力气水流一样泄掉。

    这就是他在昏迷前的记忆吗，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在强大的阻力中艰难地前行，撕裂一样的痛在心脏的部位充气着爆开，勉强张开的嘴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竭尽全力想要伸手制止事情的继续——

    “住手！——”伸出的手抓了个空，眼前的明亮让自己不适地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

    “夕月？”适应之后发现原来自己身处在房间之内，床单、窗帘都是熟悉的模样，近处是鲁卡关切的眼神。

    原来……不是真的吗……

    “夕月，你醒过来了。”鲁卡就紧挨着自己身旁坐下，被他的气息包围，似乎可以缓解不清的神志和紧张的情绪。

    “是吗……醒来了……”夕月恍惚地按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离，方才的梦境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记忆涌入了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什么，直接抓住了身旁的人喊了起来，“啊！九十九，九十九他还……”

    “他已经醒过来了，剩下的一些皮外轻伤交给医生就可以了。”鲁卡的语气低沉了很多，“倒是你，在他醒来以后就晕倒了。”

    “我，我没事……”夕月长呼了一口气，想要告诉自己九十九的状态已经临近恢复就快了，然而记忆却越发地清晰起来，这满腔的情绪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会是这样子……”心脏处的痛彻心扉还能隐隐感受到，夕月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死死地抓住衣服向着里面按压，想要减轻那种痛楚却无意间越发明显，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地就那么流下，夕月难以忍受地开了口，“九十九，那是要多痛啊，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经历这样的痛苦，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朋友们……”

    “太难受了，就哭出来吧。把所有难过的承受不了的事情都告诉我吧。”鲁卡俯下身子向自己靠近了许多，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垂下的发丝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流下的眼泪被他用手指温柔地擦拭，可就是鲁卡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自己却感觉更加难以平静。

    “我……不想让鲁卡看到这样子的我……”夕月别过脸，随即努力让自己的身子往后退了一退，双手用力地抓着，想要借此来放置自己的情绪，但因为哭泣的原因现在的声音更加哽咽，甚至气息不太平稳，有一些抽抽涕涕，“……很令人反感吧……”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鲁卡的声音很低，很近，里面是无尽的包容，温柔里有一点无奈和心疼。

    他的手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热，轻柔地毫无距离地覆上了自己的眼睛，遮住了自己模糊的视线，却像是把两个人的心接通，把力量传达到心底。

    “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

    ☆、16小地震时的紧紧相拥

    “鲁，鲁卡……”方才鲁卡的脸上还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大概是表示对于自己所说的内容很感兴趣，想要继续听下去而露出的，突然间就全部没有了，银灰色的眼眸里带着格外的冷静和警惕，连他的唇角都紧绷了起来。

    “夕月！小心！”突然发出一声叫喊，局限于室内狭隘的空间，鲁卡来不及向别处逃逸，只是一把地就抱住了夕月，连带着向一旁的墙壁靠去。

    ！是恶魔吗！

    夕月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被抱着靠在墙边，看着满屋子的东西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的声响似乎是危机的前奏。

    不……不太对……

    “鲁卡，不用太紧张的，这是小地震而已。”

    果然，天地只是晃了一晃，就恢复了平静。

    “你看吧，真的只是小地震而已。”夕月从鲁卡紧抱的怀中探出了脑袋，安抚一般地笑了笑，“这里的小地震很常见，但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危害，每次都像是这样子让大家晃动一下就好了，就好像幼儿园里的小孩子，有时候也会弄一些让大人担心的恶作剧。”

    “还是不能太大意吧。”感觉鲁卡的状态放松了一些，但眉头轻轻地皱着，没有松开的意思，警惕地继续抱着夕月。

    “嗯……”

    于是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子互相拥抱的状态，观察着四周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周遭再没有发生任何的晃动，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啊。”鲁卡彻底放松了下来，“看来的确就是你说的那样子啊。”

    “鲁卡。”不同于鲁卡放松了力度以至于要离开的双手，夕月原本无意识的双臂加重了力度，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人，眷恋一样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地请求道——

    “再多抱我一会儿吧。”

    想要就这样被你紧紧地搂在怀里，在充满你的气息里，安静地闭上眼，听着你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17亲手剪发

    （鲁卡→夕月）

    “夕月，我听十瑚那个女人说你头发太长了一点。”鲁卡的手穿过夕月的头发，像梳子一样捋了捋，随后从他的耳朵后面撩起来，像是在测量长度一样，“需要我来帮忙剪吗？”

    “诶！鲁卡也会吗！”夕月发现自己真的太小瞧鲁卡了，虽然很多时候鲁卡并没有表现出对于人类世界事物的兴趣，但好像会很多东西，就像上次练琴时候的陪伴，真的是令自己大开眼界。

    “嗯，也在人间待了很久了，无聊的时候就学了一点人类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似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鲁卡的眼底略过了一丝很淡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