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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儿吗?”

    “对对对,就是这!嗯,真舒服。”

    “疼吗?”

    “哎呀!你轻点!你小子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你别乱动!我都找不准地方了!”

    “骨头都快被你捏断了,我还不能动弹一下了?”

    夜深了,屋里传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对话,搅乱了静谧的夜色。喜鹊飞上枝头,在月光下欢唱着。

    后来,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陈皮在练功时偷懒打盹儿,张日山就在旁边给他放风。

    张日山通宵处理军务,陈皮会偷偷溜进张府里,陪他熬夜。

    陈皮当上了通泰码头的舵主,张日山就时不时的去通泰码头检查,顺便替他震慑住来闹事的人。

    张日山在长沙城里巡逻,陈皮就在他必经的路上等他,然后假装这只是偶遇,再塞给他一包热乎乎的糖油粑粑。

    那时他们都还是少年,如同簇拥着的繁花,如同山间升起的朝霞,大好年华,不识愁滋味。

    ☆、许诺终生

    今天是陈皮的生日。张日山推掉了所有的事,只想陪在他身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张日山当然会记得。不过,好像也只有张日山还记得。

    陈皮虽然是孤儿,可他的亲生父母在抛弃他时,把他的生辰八字留在了襁褓里。这也算是尽了为人父母的一点心意,毕竟在这样的乱世里,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人在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还会在乎骨肉分离呢?

    陈皮曾经让齐铁嘴给他算过一卦。张日山知道以后,就从齐铁嘴那里要来了他的生辰八字,暗暗记在了心里。只是那一卦陈皮究竟算了什么,齐铁嘴又算出来了什么,张日山却无从得知。

    其实,以前是有人会记得陈皮的生日的,还会在今天,给他煮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只是这世上唯一能管的住陈皮的人,已经不在了。而在世的人,也无心操持这些事。

    几个月前,二月红的夫人突然离世。二月红悲痛欲绝,至今都没再登台唱戏,从前那些精致的头面都蒙了灰。

    对于师娘的离世,陈皮反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默默的替二月红办妥了她的后事,又一个人扛起了红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为此,在街头巷尾的流言里,陈皮就成了二月红门下心肠冷硬,又肖想师娘的逆徒。

    只有张日山知道,陈皮是难过的。人前的冷漠只不过是他伤心到了极处之后的平静。师娘离去的那天,张日山手足无措的看着陈皮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之后的很多个夜里,张日山躺在陈皮身旁,看着他在梦里啜泣,心里像是刀割一样的疼,却没办法替他分担些什么。

    他的魂儿有一半已经随着她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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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月光洒满了院子里的石板路,宛如一地秋霜。钟鸣漏尽时,陈皮才摇摇晃晃的回了陈府。

    “屋子里的灯怎么亮着?”陈皮忍着宿醉后的头痛,站在院子里问管家。他喝了不少酒,说话时有些含混不清。

    “舵主,是张副官在屋里,他都在这等您一天了。”

    张日山在卧室里听到陈皮回来了,连忙跑到院子里,“怎么喝了这么多?”说着,张日山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陈皮迷迷糊糊的倚在张日山的怀里,脸颊上泛着两片酡红。张日山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味,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张日山扶着陈皮慢慢走回了卧室。掩上门,他让陈皮半躺在床上,然后解开了他的外套,想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陈皮借着酒劲儿,倚在床头睡着了,张日山就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他。

    “别走”过了一会儿,陈皮不知梦见了什么,双眼紧闭,挣扎的说着梦话,眼角似乎有点点泪光。

    张日山轻轻抚摸陈皮的脸颊,指尖扫过他颤抖的睫毛,掌心里有滚烫的温度。“别怕,陈皮,别害怕,有我在,我在这陪着你呢。”张日山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着。

    “日山,日山别走。”

    是支离破碎的梦话,也是陈皮心里最坦诚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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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天气最是反复无常,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夜里却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张日山来关窗户时,站在窗边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乌云遮住了月光。时不时的有闪电劈开夜幕,带来一阵阵惊雷。秋风裹挟着冷雨,卷起院子里堆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皮躺在床上睡着,张日山就坐在床边陪他。

    雨水急促的拍打着窗棂,萧瑟的寒意从窗缝渗进屋里。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就好像冷到了骨子里一样,张日山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日山低头仔细打量着陈皮的睡颜,轻轻拨开了他额头上的碎发。怕他着凉,又仔细的给他掖好被子。

    这一觉陈皮睡得极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白幡和漫天飞舞的纸钱,许多扭曲的片段纠缠在一起,混杂着凄厉的尖叫。

    陈皮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来了,现在正是凌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适应了屋里的光线,陈皮艰难的睁开眼睛,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见陈皮醒了,张日山端来一杯水,扶他坐了起来。

    陈皮靠在张日山怀里喝了几口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他一字一顿的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嗯。”张日山点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了。”

    管家适时的端来了一碗醒酒汤,递到了张日山手里。张日山知道陈皮喝多了肯定会难受,早早的就吩咐他去准备了。

    可陈皮不喜欢喝这个,总说醒酒汤里有股怪味。每次他喝了酒,张日山喂他喝醒酒汤时,他都会借着酒劲耍赖。

    陈皮平日里就是码头上的小霸王,即使喝多了也本性难移。可现在他带着醉态在张日山面前闹腾,没有了白天的戾气,倒像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又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咪。

    “张日山你怎么又让我喝这玩意儿?是不是要谋杀亲夫啊!”陈皮倚在张日山的肩头,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张日山也不恼,顺着陈皮的话头说道,“是啊,这汤里可是下了毒的,你一喝下去就老实了,再也不会去外面闹腾了”,张日山端着碗,淡淡的说着,眼里满是笑意。

    “你!”陈皮举起拳头,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张日山对陈皮的脾气了如指掌,也不理会他的威胁,只是把勺子送到他嘴边,温柔的说着,“乖,喝了吧,不然又要头疼了。”

    僵持半晌,陈皮也闹够了,就乖乖的喝下了这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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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怎么这么闲?还有空在我这儿待一天。”陈皮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就是想来陪陪你。”张日山对上陈皮的目光,严肃又真挚的说。

    陈皮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日山见他不说话,眉头微皱,试探的继续往下说,“额,你知道今天是”

    “我知道,”不等他说完,陈皮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弄这些没用的。”

    张日山知道,对于陈皮来说,师娘的离去始终是他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他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心里的难受却一点都没少。

    不想提及陈皮的伤心事,张日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的握住他的手,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陈皮也默默的回握着,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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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依然在下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饿不饿?”张日山忽然轻声问道,打破了沉默。

    “都这么晚了,饿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会做饭?”藏起了心里的悲伤,陈皮又回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万一我是真的会呢?”张日山用手指点了点陈皮的鼻尖,嘴角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露出两颗兔牙。

    “那您老人家可悠着点,别把我的厨房点着了。”陈皮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边说边嫌弃的翻着白眼。

    “你等我一下。”说着,张日山又给陈皮掖了掖被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雨伞,推开门出去了。

    冷风在开门的瞬间吹进屋里,混杂着湿冷的潮气。院子里几乎没有光亮,连云彩都是漆黑的。张日山撑着伞,走进了磅礴的雨中。

    等到张日山回来时,他手里还多了一碗面。

    衣服上有不小心蹭到的面粉和被雨水打湿的水渍,张日山脱下外套,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才端着面走到陈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