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锦昭披着他的衣服，多出了一段拖在地上。莫迦想了想，决定去成衣铺子帮他买几件衣裳回来。

    成衣铺子坐落在东城的另一头，府衙门前的一条街上。莫迦出了院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街上，发现有许多店家都三三两两早早阖上了门，其中还有一两家做夜间生意的也都停了业，他奇怪的扫了几眼，心中很是不解。

    继续朝前走，直到路过几家成衣铺子皆关了门，他差点以为要白跑一趟，还好发现靠在最里的一家店，一伙计正举着门板，从里面出来。

    他大步走上前，喊了声：“等等”把人给拦住。

    “公子，你看这，”伙计放下手中的门板，勉强笑着说道。

    “我买几件成衣就走”莫迦边说边跨进店里，朝着摆放成衣的柜台走去。

    伙计无奈跟上前，朝着几件成衣说道：“公子，这些都是成衣，您看你要哪几件，选好了我给你取。”

    莫迦翻了翻其中几件颜色浅的料子，指着道：“就这几件”说着报了唐锦昭大致的身型，然后状似无意打听道：“今日这么早就关门？”

    伙计古怪的看了眼莫迦，很是肯定说：“公子恐怕不是这儿的人吧。”

    “怎么说？”莫迦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对伙计猜出他非当地人，不算太意外。

    接过银子，伙计麻利地包好衣裳，递给莫迦：“不知公子今日可见到一队送官奴的兵爷？”

    “在德善楼附近？”莫迦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扯上那堆人，有些的好奇。

    “他们可是在卖人？”伙计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话里不难听出讽刺。

    “正是。”

    “哎，”伙计一边摇头一边朝门走去，拿起刚才放下的门板好心提醒道：“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等他们喝完酒，还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他们经常会过来闹事？”听伙计话里的意思，着实意外，莫迦没想到大禹的军人，竟会欺负当地百姓。

    “从前倒还算规矩，只是这几年，哎。”感叹了声，伙计摇了摇头，把门板给支了起来。

    “走了”莫迦见他急着关门，也不好追问，拿上衣服，就从店里出来，想着不关他的事，也就没必要打听。

    等到回家，把衣服递给唐锦昭，待人出来，莫迦打量他一身浅色之下显得越发精致的五官，不得不叹服这人真是好颜色，若是生在多纳斯蒂，这张脸，应该会有不少alpha，beta喜欢。

    “去吃饭休息下，我让人帮你瞧瞧伤”莫迦指着唯一剩下的那间屋子，把人安排在那里。

    唐锦昭闻言僵了一瞬，顺着莫迦所指看了一眼，才跟着孙氏到厨房用饭。

    莫迦只知祁垣每日早出晚归，但并不清楚他去哪，给什么人瞧病，眼见天色不早，寻来孙氏过来询问，刚问清楚，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大哥”祁圪站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喊了声。

    莫迦和孙氏顺着看去，果见是祁垣。

    孙氏把事情交代清楚，也没多待，上前去接祁垣手里的药箱，拿到手，直接放回北面的房间。

    莫迦看着昨天刚亲过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才走到跟前：“我带了个人回

    来，安置在空着的耳房。他受了些伤，你可否去瞧瞧。”

    祁垣闻声一愣，随后微微颔首，应道：“好”

    莫迦顺着牵着他过去，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应收而开。

    “师兄？”见到人后，唐锦昭一脸惊诧，失声唤道。

    “是，”迟疑了一瞬，祁垣清润的嗓音含着一丝激动和不确定问：“锦昭？”

    “是我，师兄”唐锦昭几乎一瞬间收敛了情绪，淡声回道。

    “你受伤了？”祁垣收紧手上的导盲杖，关切问道。

    似是不愿被提及，唐锦昭极轻的嗯了声。

    莫迦没想到他们彼此认识，一面觉得有缘，一面对这两人的反应揣测，见气氛一下凝固。他打破沉默：“进去帮他瞧瞧。”说着牵着祁垣往里走。

    唐锦昭把位置让出，等莫迦他们进去，眼睛无意扫过莫迦握在祁垣手上的那只手，若有所思。

    耳房小而简陋，没有多余的地方坐，莫迦站着，看祁垣给唐锦昭把脉，唐锦昭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好心没去提醒，那一身鞭子抽打过的伤口。

    待祁垣轻皱着眉头收回手，莫迦见他不愿多言的样子，松开环抱着的双手道：“我先出去，你们聊聊。”然后留下二人在耳房里。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门再次被推开，祁垣从里面缓缓出来。

    唐锦昭跟在他身后，送他。

    “拟好药方之后给我，我去抓药”莫迦见过之前陪祁垣去过药铺，熟悉这里治病的流程，提议说道。

    祁垣犹豫了片刻，答应声：“好。”

    莫迦点点头，转而对着唐锦昭说：“你先进去休息，我送他回房”边说边转身去牵祁垣。

    唐锦昭随着他的动作，目光再次落到两人交叠的手上，目视他们朝北面的房间走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随后也转身回房。

    莫迦接过祁垣写好的药方塞进口袋里，刚要起身离开，被祁垣叫住：“莫公子，祁某冒昧问一句。”

    “你说”莫迦看他面朝斜前方，侧脸对着这边，以为他要问唐锦昭的事。

    没想到祁垣沉吟片刻，竟问他：“莫公子已及弱冠，为何尚未娶亲？”

    莫迦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且不论他抱着重返多纳斯蒂的心无意在此娶亲，即便真回不去了，他也不可能娶个女人。

    “你真想知道？”莫迦带着一丝怒意向前靠近，来到祁垣身前。他不怀好意把嘴伸到祁垣的耳边，贴着轻声说了句。

    看着祁垣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窘意，坏心在他耳蜗处呼了口气。

    走到门口，丢了句：“放心，我不会对那小子下手。”说罢，关门离去。

    第 7 章

    莫迦按着祁垣给的方子，一早上药铺给唐锦昭抓药，顺道挑了两瓶金疮药。

    自上次招待过莫迦，药店伙计对他记忆尤其深刻，肿着一边脸，极其怪异的挤了笑脸出来，把包好的药，两手递上道：“公子拿好。”

    “你这脸？”莫迦瞧着那一片青紫，断定是挨了拳头。

    “嘶”伙计刚要张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缓过了劲，眼里迸发出恨意和畏惧说道：“还不是那群兵霸，喝得个烂醉，大晚上跑来买药，还不给银子。”

    想起昨日在成衣店里听到的那番话，莫迦了然的点点头，旋即又是不解，问道：“买药？”

    “哼，一帮杂碎，”伙计把剪好的银角子还给莫迦，一脸不屑，他左右觑了觑，向莫迦靠近了些小声说道：“就是玩男人用的那些。”

    “那东西，小倌馆不是有吗？”为何还要专程过来买，莫迦没想到那群兵役如此胆大，押刑期间也敢花天酒地。

    伙计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拿出刚才减掉的那半块银子，颠了颠说：“去那不得花银子，他们哪舍得花这钱，”冷冷一哼，接着又道，“只可怜咱这铺子小，比不得别人背靠着大树。”

    不必伙计挑破，莫迦也猜出个大致，点了点头，丢了几枚铜板过去：“赏你了。”

    店伙计笑的直抽抽，也忘了疼，大声喊着：“公子慢走！”恭敬的把人送出店。

    莫迦下意识的看了眼手里的金疮药，默默把瓶子装进口袋，朝着回去的方向走。

    把药交给唐锦昭时，莫迦注意到他稍纵即逝的僵硬，简单嘱咐了一句：“记得按时喝药”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为何要救我？”唐锦昭见莫迦说完转身就走，倏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昨天他在祁垣那得知了一些事情，知道他们三人是欠了莫迦的人情，才搬来此处。

    几人对莫迦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他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旁亲，更未娶亲。

    若说是因缺钱，娶不上媳妇，但瞧他平日里吃的穿的，无一不好，倒怎么也不像没钱的主。

    可要说他身家万贯，却也不竟然，家无恒产，也无良田，就连宅子也是租来的，怎么看也算不上个财主。

    至于他为何年及弱冠还迟迟未娶，又或是续娶，就更无从得知了。

    回过身，莫迦不知他为何多此一问，反问道：“救便是救，非得要个理由？”

    唐锦昭抿了抿唇，似是不甘心就得了这么句话，却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他垂了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在下眼睑处，操着少年特有的嗓音说了声：“谢谢。”

    “嗯”莫迦奇怪看着他朝厨房走去，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若放在刚被救下的那刻，兴许还不会引起莫迦的注意。毕竟唐锦昭当初给他的印象仿佛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连差点被卖入小倌馆，也没带动他半分情绪。

    等祁垣回来，莫迦过去找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师弟若有亲人在世，等他痊愈，我便放了他的身契，把人送回去。”

    祁垣本想过去瞧瞧唐锦昭的伤势，没想到被莫迦先了一步。

    他眉宇忧伤，似是在回忆往日，沉吟片刻感叹道：“昨日他同我说，师傅他们已不再人世。”

    “旁的那些也没有吗？”一个家族的人都死干净，莫迦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