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

    香独秀的心念一动，便向响动之处走去。

    入眼的全是白茫茫的水雾蒸腾，原本可以看见的对面景物的视野全被水雾所遮掩，模糊不堪，但香独秀却在见到这情景时欢乐一叫。

    这便是如今他所日思夜慕的所爱。

    温泉！！！

    有雪，有月，有花，有泉。有如此佳境，香独秀怎可错过，当下褪了衣物，步入温泉之中。许久未曾再渡入温泉中的身体尽数吸取了温暖的泉水，舒服得香独秀一声长吟。

    “哈。”

    香独秀正在享受之际，忽闻飞烟之后传来一声浅浅轻笑，很是愉悦的音调，但在这没有人迹的天地之中并不突兀。

    香独秀因此才发觉此地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他人存在。而他也很快发现，在这浓郁的梅香之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香味，似曾相识。

    “阁集下集如集此集豁集达集自集在集，公集子集必集是集人集称集到集处集从集容集的集集集境集名集士集，芜集园集楼集主集香集独集秀集。”飞烟落雪之后的笑声中传出了个缓和的声音，那说着香独秀万分熟悉的语言的声音，证实着香独秀适才听到的，并非虚幻。

    “嗯？”香独秀听到这般言语，有些愣了一下。“阁集下集如集此集言集语集，难集道集也集是集集集境集中集人集？”[原谅某知吧，在《春秋》里没舍得下手，在这里终于忍不住出手了。话说黄大说集境语时挺好玩的，所以一直想阿香教馆主说。]

    “非也。”那人见香独秀认真了，那本是戏谑的言语便没再说出。“吾乃苦境中人。”

    香独秀这下可好奇了。“噢？那阁下怎会知晓这集境语言？”

    一声短暂沉默，那人再思虑着用什么样的言语说出才妥当。“……多年之前，吾曾有位友人教过吾这门语言。”

    “哦？那阁下的友人便是集境中人了？”

    “非也。”慢慢梳理着被泉水沾湿的长发，那本平和的嘴角不住那扬起。“他非是集境中人，只是多年居住于集境而已。”

    “噢？”

    他想着多年前那个人曾告知的喜好，时间过得太久，连他自己也不知眼前的人是否还喜欢着当初兴趣昂扬谈起的一切。“其人嗜沐浴，慕兰芳，十年幽兰，从不失期。”

    “啊……”香独秀一听眼中一亮，“为何阁下所说之人之经历同吾是如此的相似？集境竟有如此人物为何吾到如今才知晓？他日有机会，还请阁下为吾引荐，如此难得之人吾定要结交。”

    “……”|||[阿香，你没发觉馆主所说的人是谁吗……]

    第17章 雪非烟

    香独秀泡在温泉之中，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耳中听到的，除了自己的呼吸，便只有虫鸣于林间的静谧。

    看不见处在温泉对面的另一头的人有着怎样的容颜，那升腾而起的飞烟遮掩去了太多的容颜，隐约间只见到那一抹的黛青色长发，在泉水的侵染下，近乎同墨色一般。那明月洒落的天地之间分外的清楚明亮，

    香独秀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莫名的很是安心。仿佛让他永远待在这里都可以，只要对面的人没有离开。

    忽然香独秀一声轻笑，对面的人适时开口。“公子因何而笑？”

    “吾只是没想到世间除了吾，还有人如此喜欢泡温泉。”

    “嗯？”将搭在旁边的手收了回来，拨弄着身下的泉水，他一声轻笑。“公子何出此言？”

    “此地百里荒野，方原无人居住，在这夜半还有人在此泡温泉大抵上都是爱煞了温泉之人。”香独秀解释，他就是对于温泉有着莫名执念的最佳代表啊。

    “非也。”对面的人摇头否认，“此处可不是荒野，它名动武林，接受千万往来客人，令多少的永雄豪杰雅士美人流连忘返。”

    香独秀四顾看着无人的荒野，同对方所形容的相差甚远。

    那人见香独秀没有回应，开口再言。“香公子以后若再来到苦境，定会知道吾如今所说这番话的原因。”因为到那个时候，这里就会成为他如今所说的这般盛况。他，有能力将自己所说的成为现实。

    “嗯。”香独秀不知有没有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一声沉吟后开口问。“不过，吾还不知此地如何称呼呢。”

    “称呼？”对面的人一声沉吟，这他的确还没想到。

    看不见对面的人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心里虽不愿相信，可他知道这个同自己在一起泡温泉的人就是香独秀。心中念想百转千折。为何香独秀总是这么莫名奇妙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起先是在仙履峰，因此差点被他害死；然后是在万年春，搅乱了他一桩婚事；在寒光一舍又差点被他撞见，还好跑得快。[香：t_t……]本以为在这少有人烟的地方定不会再遇见，却不料，他还是来了。

    这莫名其妙的的相遇又是因为什么？难道真要延续多年前被斩断的缘吗？

    算了，反正这温泉本就是为他而备，便让他做决定吧。“我们在此相见实乃不可多得的机缘，不如香公子就给此处取名，如何？”

    “好。”香独秀倒也不客气，闭目思索。“此地终年落雪，泉染飞烟，本是相似却不是，落雪却非烟，便叫‘雪非烟’。”

    “落雪却非烟，雪非烟……”对面之人一顿，“却是个好名字，香公子果非凡人。”

    “虚名，一切都是虚名，浮云而已。”香独秀挑着自己的头发继续回答。“阁下以后若有闲情，亦可到雪非烟来寻吾，吾很乐意同阁下一同品茶谈天。”

    “嗯？”他听出了香独秀话里那一丝不一样的意思，抬起的手顿了一下。“香公子何出此言？”

    香独秀开口下了定论。“吾要定这雪非烟了。”

    ※ ※ ※

    “香公子不是已有浣愁池了吗？还在意苦境这小小的一个雪非烟？”拜托，不是叫他帮取个名字就代表是他的所有物啊……

    香独秀不以为意，“吾不介意在苦境定居。”

    “君子当有成人之美之度量。”伸手扶额，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引动香独秀会对自己不利的兴致。

    可香独秀不会因此而退却，反而更加的锲而不舍。“若是对自己真切喜欢之物，应是当仁不让。”

    对不起，是他忘了，这个家伙唯有面对温泉从不退让。

    一声长叹，他才开口。“吾才是此地的主人。”

    “阁下在交谈中展现出如此大度的风采，定不会是个小气之人，所以不会同吾一般计较的。”

    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

    “你想怎样？”

    “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我们就来比试一番，看谁才是这雪非烟真正的主人。”香独秀对于自己所想之爱，势在必得，在他人所看不见的面容上全是自信满满。“而比赛的题目，任由阁下出题。”

    “什么题目都可以？”

    “对，你——放马过来！”一甩自己那一头金发，灿烂了所有视野。香独秀自认无论比什么都不会输，所以放心让对方出题，说出如此的豪言壮语。却没细想，此人如此熟悉自己的习性，若是其提出能忍受最长时限不能碰温泉者胜的题目，他又该怎么办……

    沉默许久，对面的人终于开口。“听闻芜园楼主嗜好沐浴，那这脱衣服的功夫自是了得。”[馆主，原谅某知吧，你说这句话本的本意是很正常的，可为什么某知老往‘你要同阿香比赛脱衣服’那方面去想……＞///＜不过无论是阿香帮你脱衣服还是你帮阿香脱衣服，某知都会流鼻血……]

    “虚名，一切都是虚名，浮云而已。”

    “……”|||

    一声清咳，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珠，让自己恢复正常，“那比之穿衣呢？”

    “阁下的意思是……”

    “如今我们都置身在温泉之中，我们就比这穿衣的功夫如何？”[剧情需要……不过总觉得馆主根本不会说这种话— —|||]

    其实在香独秀所结识的人认知中，根本没有人在这方面能同香独秀相提并论的，这场比赛根本就是香独秀必胜无疑。所以在对方喊出‘开始’的时候，香独秀还在原地看着飞烟的对面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起。

    香独秀没有看见太多，被水汽挡住大半的视野中只见到那伸手拉过岸边衣物的手，修长而柔美，令香独秀的呼吸也为之一滞。脑中立刻浮现出自己牵着这只手共度往后人生的样子，那定是万分美好的画面。

    可香独秀一想到雪非烟，立马甩掉脑中那绮丽的幻想，赶忙去穿衣服。

    而对面的人拿到自己的衣服后并没有马上穿起，而是拿出放在衣服中的一样物件向香独秀疾射而去。

    感觉有人在暗算，香独秀一个侧头轻松避开了暗器，从容穿上袖子，可当香独秀看清从眼前飞过的物件时，愣了一下，那本想将另一只手放入袖中的动作也停止了。

    是什么东西？

    香独秀回头，看着钉在树干上的羽毛，呆了呆，连自己未把衣服穿好的事都忘了。

    走过去将那跟羽毛拔下来，香独秀看着羽毛上的色彩在月光下流转，散发出无数的光芒，神情变得很奇怪，似乎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一根七彩的羽毛……

    “香公子，看来这场比赛，是你输了。”

    香独秀回首，看着站在雪非烟对面的人，他已经穿好衣服。此刻正背对着香独秀的背影，是同香独秀记忆中最美丽的身影一样的震慑人心。

    对于这场比赛，香独秀已经不以为意，紧握着手中的七彩翎羽，没有想再交给他人的意思。目光一直落在面前这衣衫整齐的人，开口询问这多时未知道的答案。“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一直未回头的身影轻叹，终是说出了香独秀最想知道的答案：

    “吾名……慕容情。”

    终

    后言：

    这本是一个寻找与被寻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