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比你了解我的多，”韦德按住了她的肩膀，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照我说的做，我会把神格给你。记住我现在和你说的一切，冥河会不断的提醒你，会代替我将你从迷失的边缘拉回来的，珀耳塞福涅，在这之后，做一个好冥王。”

    “如果我不愿意呢？”她突然感到一丝悲伤和痛苦在心底蔓延，这让她的声音几不可闻的转为哽咽了。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韦德微笑，这是一个告别的笑容，“而且这不是一个选择，这是一个命令。”

    他看向憎恨河，它已经等待了他们千年，浪潮逐渐归于安宁，安静的等待着宿命的结束。

    珀耳塞福涅回忆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哈迪斯的场景，那朵水仙花娇艳欲滴，等待着她的采摘。当她碰到花枝的时候，大地裂开，哈迪斯出现在她的面前。千年前的希腊阳光灿烂，她严阵以待注视着她此生的敌人，但她不会想到的是，哈迪斯是以怎样的心情望着她——这居然是他在这千年之后朝她露出的最后，也是唯一的笑容。

    ……

    “我不敢相信！”迪克在韦德身后大喊大叫，“我真不敢相信，你把我们就丢在宫殿里，然后自己和珀耳塞福涅一起消失了！”

    “迪克，冷静点，”他无奈，一边撑船，“事情都解决了。”

    “我觉得你很亏，”迪克抱怨，“你现在不再是冥王啦，你把神格给了一个曾经试图加害你的女人。这怎么看都不合常理。难道你对她余情未了，下不去狠手，以至于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醋意把韦德逗笑了：“你觉得这是一项恩赐，而不是惩罚？”

    迪克坐到他身边：“我是这样认为的。”

    “她会记得自己是渴望光明和生机的春之女神，却必须履行冥王的职责，永远留在暗无天日的冥界。这是最可怕的惩罚，迪克，你想不到一个人如果脱离不了她的环境，永远触碰不到她的所求是多么痛苦，而这正是我施加在她身上最永恒、最长久的惩罚。杀死珀耳塞福涅是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但对她来说是却最轻松的解脱。我不会对一个背叛我的人慈仁，迪克。”韦德耐心的解释。

    想通一切，迪克又开始说：“我可怜她了。”

    他在这方面总是有点多愁善感。

    “我们来聊点别的？”韦德扔掉船桨，跑到迪克旁边坐下，用手托着下巴看他，“我要知道鸟语是什么意思，这次你不能再欺骗我。”

    迪克假装没听见。

    “说吧。”韦德说。

    “不要。”

    “说嘛。”

    “……”迪克屈服了。他别扭起来，“我说了？”

    “现在就告诉我。”韦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爱你。”迪克轻声说。

    韦德笑了。这是从迪克口中说出来的承诺。他从来不说爱这个字眼，因为这是个很沉重的词语，像个誓言。超级英雄不怎么给出自己的承诺，因为他们永远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们会死在任何可能的时间，因为他们的双重身份决定了这一切由不到他们来决定，所以这是一个很慎重的词汇，绝不会挂在嘴边的，迪克将它们隐藏起来。

    “我注意到你对史蒂夫很关注……”韦德说，“你没有问我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在了解了事情的全部之后，我只能说，迪克，如果有一天，你会因为拯救世界而失去生命，我会感到痛苦，但不会阻止你去做这件事。超级英雄没有退休的，正如你所说，但英雄迟暮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死亡只是一次长眠，让你们这些超级英雄能够休憩，它是一种可以触碰的长久的宁静，我不会为此感到遗憾，因为这本身就是对英雄的一种不尊重。”

    “你做好我随时死去的准备了？”迪克问，“这是我没有思考的问题。”

    “你想过，迪克，这就是为什么你难以对人展露心怀，因为你害怕死去。”韦德将手轻柔的放在他的手上，“我对你的每个决定都感到骄傲，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说谎了。”

    “那你呢？你现在没有永恒的生命了。”

    “只有时间短暂才能感受更多美好啊。”韦德微笑，攥紧了迪克的手，“你需要知道，再漫长的生命没有一点亮色，那就是一种折磨。”

    迪克玩笑道：“我们现在没有死亡豁免权啦！”

    “如果有一天我们在地面上走散了，你就在法贡森林等我。或者，我来等你——”韦德也笑出声了，“多珍惜现在啊，我可没法给你永生的权利。”

    他们对视了一刻。

    “要到地面了，”韦德突然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迪克问：“什么？”

    “有很多次我都推开了你，可是你为什么会回来？”

    “这个问题很简单，”迪克说，朝他眨眼，“我是马戏团小子，空中飞人，无论你用多大的力气推我，我都会通过我能捉到的一切回到你身边。舞台上如此，生命中也如此。”

    黑暗之前是一道亮光，他们即将回到人间。

    和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彼此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是韦德布莱克。”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将黑暗抛在身后，过去再也不值得提起了，现在他只需要一个人的信仰，那就是迪克格雷森。

    他对黑暗说。再见，哈迪斯。

    再见。

    黑暗轻轻对他说。

    第60章 番外

    1聚会

    这是一场家庭聚会, 本来，迪克没必要紧张的。但他完全紧张的不像话，回到了第一次傻兮兮的样子。韦德在他旁边拿了一件外套，递给他，一边问：“这件怎么样？”

    迪克面露纠结，一把抓住了韦德的手：“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韦德被他不必要的焦虑逗笑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 等下，”迪克郑重其事，“我得说明这不是我在小题大做。”

    韦德夸张的叹了口气, 倒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斜视迪克：“你说吧。”

    迪克忍不住笑了，他上前抱着韦德在床上打了个滚：“算了, 我不说了，我们走吧。”

    韦德拉起被子把他的脑袋蒙住：“下次, 请你提前一天起床，然后换衣服。”

    他们进车的时候，迪克还在给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有。”

    韦德用一根手指阻止了他的话。

    车开到一半，迪克突然低声说：“我不清楚他们会逼问你什么问题。”

    “那也是应该我焦虑才对啊？”

    迪克翘起嘴, 这是一个偷笑：“我在为你考虑嘛。”

    “我能应对的。”但韦德仍旧自信满满，“无论问我什么问题我都能回答。”

    “达米安问神有没有可能会有小宝宝，他可真是个童心未泯的男孩。”

    “…………”

    “你会有吗？”迪克补刀。

    他要下车。

    救命，这群人对神到底有什么误解？！

    2转学（假设在平行时空）

    迪克感觉烦躁, 而且不想读书了。

    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孩，但并不代表他一进入新环境就会受欢迎。这里是哥谭市的富豪们的学校，充斥着怪胎和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他身上有很讨喜的特质，但这些人看到的并不是他的性格，而全是布鲁斯韦恩是他名义上的养父，所以他们才来拼命巴结迪克，装作要和迪克做好朋友的样子。

    晚上回去的时候，布鲁斯问他：“去新学校的第一天怎么样？”

    迪克撇嘴：“好极了。”

    他的声音做到尽量轻快，而他真是个擅长隐藏自己真实感情且天赋异禀的小骗子，因为布鲁斯没有听出来。

    他失落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脑袋枕在手臂上，暗自伤心。他不准备把这痛苦展露给布鲁斯，他的监护人已经够忙了，迪克不愿意他再在自己身上浪费精力。他在眼泪中睡着了。做了一个黑色的梦，但是有马戏团的笑声，看来他还是能很快乐的。

    第二天，背着书包，他从布鲁斯的豪车上下来，顺着道路走进那所据说有百年历史的老校，一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假笑着回应，感觉自己腮帮作痛，这里的人把笑容挂在脸上，好像这就是上流社会的一部分，迪克原本应该开心的时候就笑，难过的时候就不笑，但在这里他做不到，否则感觉自己像个异类。

    他去属于自己的储物柜拿上午上课要用的书，柜子被他用了各种方法都打不开。迪克不是个爱收拾整理东西的男孩，他猜肯定是因为他书塞的不整齐，让哪里卡住了。他拿自己的学生卡在刷卡槽上挣扎，一遍又一遍，但它毫无反应。刚开始，迪克还能沉得住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的开始感到暴躁了。他用力的拿手捶着柜子，希望它的大发慈悲的打开，但它只是像个严酷的魔王一样对迪克冷眼以待。

    走廊没人，迪克愤恨的拿手捶着柜门，它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柜子都后仰到要跌倒的地步。

    “呃，你遇到麻烦了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旁边响起。

    迪克立刻收回手，掩饰尴尬的咳嗽一声，想把手揣到自己上衣口袋里，但突然想起他们穿着统一着装的校服，没有上衣口袋，于是他落空的双手又只能滑到身侧。迪克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局促的情景——就好像他穿着罗宾制服第一次出现在蝙蝠洞的时候布鲁斯把茶杯摔碎的情景。

    “我来帮你吧。”那个声音继续说，从背后靠近迪克，“这所学校是很老式，有些设施该换了。很麻烦，就像这里的一切一样。”

    他走到迪克面前，迪克“啊”了一声，立刻退后，他看清了这个男孩，他和他年龄相仿，红发绿眸，一派古典气质，是他模仿不了的贵族感，让迪克瞬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他只能像个傻瓜一样背在身后，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他看他捣鼓了不到半分钟，门弹开了。

    “谢、谢谢，”迪克磕磕碰碰的说，“你的红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