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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女子不仅不介意勾书萱的冷声质问,还笑着回答道:“你不也说只是他孩子的妈妈,又不是他老婆,只是一起生孩子而已,这种情况在国外很常见,我也不算小三,为什么要觉得羞愧?子铭,你说对吗?”
“当然。”勾子铭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说道,“只是生孩子而已,你不也能替我生。”
“讨厌。”那女人故作羞涩地推了他一下,笑得好不灿烂。
“我叫你立即把这女人给我赶出去!”勾健雄站起来,指着门口,命令道。
“是啊,子铭,王婷还在这,你还是顾及一点。”勾太太提醒道。
勾子铭淡淡扫了一眼从开始就一直埋着头当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的王婷,冷笑道:“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顾及?你们只是想要孙子而已,我和别的女人也能替你们生孙子,不差她一个。算了,你们这么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搂着那女人就往门外走去,不理父母的训斥声。
王婷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
“小婷,你没生气,我会说说他的。”勾太太安抚道。
“伯母,我没事的。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关系,不会生气的。”王婷温柔地笑着,似毫无异常,“我先上楼休息了。”
“真的没事吗?”勾书萱不放心地追问道。
“没事。”王婷摇摇头,目光望向前方,绕过勾书萱上了楼。
115 矛盾的心
勾子铭刚走,从善就到了,勾书萱给她开的门。
“书萱姐,我刚才看到勾子铭——”从善指着门外,皱着眉头说道。
“先进来再说吧。”勾书萱让她进来,勾家二老还坐在客厅里,她指着从善对他们介绍说从善是韩熠昊的未婚妻,从善向他们打了招呼就跟着勾书萱上了楼。
“勾子铭带了个女人回来?”一边走,从善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恩。”勾书萱点点头,又嘱咐道,“从善,你来得正好,有些话王婷不会对我说,她会对你说,你帮我问问她有没有事。”
“恩,我明白。”从善说着敲了敲王婷卧室的门,唤道,“王婷,是我。”
听见从善的声音,王婷过来开了门,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仍然是笑容满面,“从善,进来坐吧。”
“你们慢慢聊,我去和爸妈说说话。”勾书萱不妨碍两人聊天,走了下去。
“你在给孩子做衣服吗?”从善看见阳台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缝纫机、布匹和针线,她笑着询问道。
“是啊,反正我一天空闲着,不找点事情来做会闷坏的。”王婷给从善抽了张椅子,让她坐下,自己拿起针线,边缝边同她说话。
“手艺不错啊。”从善拿起一顶小帽子仔细端详,做得和商店里卖的还真没有差别。
“小时候家里穷,衣服都是补了又补,后来外婆接管了孤儿院,那些孩子的衣服我也都帮忙修补,时间长了,这手艺也就练出来了。”王婷笑笑,手法看上去还真是相当熟练。
“那改天你教教我吧,我也想亲手做些孩子用的。”从善临时起了这念头,脱口而出道。
“好啊。不过韩先生会让你做这些‘粗活’吗?”王婷挪揄道。
“他工作那么忙,怎么会知道我在家做些什么。”从善不以为然地讲道,“再说,这哪算粗活啊,勾家不也让你做吗?”
“我不是勾家人,他们当然管不了我。”王婷淡淡道。
“王婷。”从善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她开口问道,“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住在勾家却不肯嫁给勾子铭,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不知道。”王婷摇摇头,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她看着从善,回答道,“我现在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等外婆病好了,我会同书萱姐好好谈谈。”
“你是希望她能帮你脱离勾家?”从善领悟到了她的意图。
“这个家里,只有她要公正一些。”王婷坦白说道,“我是希望她能说服她父母,让我带着孩子离开。”
“这不可能。”从善虽然不想说这些话,不过王婷应该明白的,“你也知道他父亲的情况,勾家上下对这个孙子是抱着十二万分的期待的,他们是绝不可能让你带着孩子离开。”“我明白,可是情况不一样了。”王婷平静地说着,“勾子铭会成家立业,会有别的小孩,到那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对勾家就不重要了。”
“你是指他今天带回来的那女人?”从善询问道。
“不一定是她吧,还可能是别的女人。”王婷笑笑,只不过她越装作不在意,越说明她在意。
“你有没有想过是他故意气你。”从善想到另一种可能。
“没必要了吧。”王婷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我跟他说得很清楚,以后大家就是陌生人,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他这么做,也是没有意义的。”
“他又求你复合?”从善赶紧追问道。
王婷犹豫了几秒钟,虽然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不过瞒着从善又有些不太好,于是她把勾子铭向她求婚的事情告诉了从善。
“他向你求婚?”果然从善扬高了声音,一脸惊讶。
“他只是心血来潮罢了。”王婷平静地答道,“大概是酒喝多了,那时候还没清醒吧。”
“他那晚的确是喝了很多酒,喝得神志不清,还和韩熠昊打了一架。”从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王婷的表情,见她略微有些诧异,又问道,“你难道没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王婷立即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回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善不理会她冷淡的话,接着说道:“那晚我和韩熠昊也吵了一架,他出去喝了一晚上酒,在酒吧里,他遇见了勾子铭,据说勾子铭喝的比他还多,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你?”“他心情不好怎么就一定和我有关了。”王婷不这么觉得。
“我认识勾子铭也有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听说过他也会借酒浇愁,韩熠昊也说,现在的勾子铭像完全变了个人,走到他身边,都会被他郁闷的气场所影响。”从善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为了你才变得这么闷闷不乐,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你,你第一次拒绝他之后,他就会像以前那样,出去继续寻欢作乐,而不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他现在不照样走出‘阴影’了吗?”王婷冷冷说道,“他那种人,总是习惯说一套做一套,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自己专一又深情,博取大家的同情,但私底下,却和以前一样,丝毫没变。”
“王婷,不是我站在他那边,而是你的态度,逼得他不得不放弃。”从善客观地说道。
“无所谓了,不管是谁逼谁的,都不重要了。”王婷打断道,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如果真无所谓,那你为什么要哭?”从善盯着她,缓缓吐出这句话。
王婷身体明显一僵,反驳道:“我没有。”
“刚才你开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眼睛有些红肿,只是没有提罢了。”从善轻轻说道。
“这里风大,刚才吹了沙子进去。”王婷说着揉揉眼,“现在还有些不舒服。”
“你别不承认了,垃圾桶里还有这么多纸巾,你别说是因为你感冒了。”从善洞若观火地说道。
“从善,你能不能别说了。”王婷见瞒不过从善,把头侧向一边,不让她瞧见她眼底的情绪。
“王婷,你为什么这么傻。”从善握住她的手,像看穿了她的内心般剖析道,“你还在乎勾子铭,你放不下他,所以你留在勾家,并不是完全因为他们不让你走,而是你还爱着他。那么刻骨铭心爱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你一直拒绝承认自己的心,是因为你怕再次受到伤害,你不相信他,所以你宁愿互相折磨。可当他真的像你所说的,放下了,继续了,你又觉得伤心难过。你总是把所有的情绪隐藏,总是不让身边的人看穿你的脆弱,总是想把自己伪装得很冷静很坚强,其实,你这么做,伤得最重的人是你自己啊!”
“你说的都是错的!”王婷咬紧下唇,不肯承认。
“你可以否认,但是你怎么欺骗自己?如果有一天,勾子铭真的放下你了,不在乎你了,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儿育女,剩你一个人活在回忆里,你就一点都不后悔吗?”从善接着逼问道。
“我不后悔!”长睫半掩,黑珍珠般的眼睛盯着地面,王婷固执地吐出这几个字。
从善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与她面对面说道:“不要一味伤害爱你的男人,他是做错了,可他是真心想悔改的,这几月他的表现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王婷,你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你也不是一个不肯原谅别人过失的人,你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好吗?”
“从善,你别逼我了。”王婷冷静的面具轰然破碎,她闭上眼,表情痛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想让他没有爸爸疼吗?真的想让他生长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过我们以前那种日子吗?”从善虽然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逼问道。
“我不想的。”王婷捂住脸,一行清泪从指缝中流下,低声啜泣着说道。
“哭吧。”从善站起来,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说道,“我知道你压抑得很辛苦,伪装得很辛苦,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吧。”
王婷不再强装,抱着从善大声哭了出来,她真的忍得很辛苦,却什么都不能对别人讲,她快要崩溃了。
从善不再言语,耐心地等着她从放声大哭到低低哭泣,最后才止住哭声。
“我好恨自己的不争气,无论怎样被他伤害过,都没法真正放下他。越和他在一起,我越管不住自己的心。怀孕后,我虽然气愤他算计我,可是私底下我却觉得,有一个他的孩子,也许是老天在暗示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所以我留下这个孩子,呆在勾家,想看他究竟会不会改变。你们都说我固执,说我心狠,其实我只是不敢轻易就原谅他。我心里真的好矛盾,矛盾到有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一次次拒绝他,考验他,一方面是有报复的成分,另一方面我是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在乎我。每一次我都想着下一次,下一次他表现好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原谅他。可是今天他却带着别的女人回家,把我的心又一次撕成碎片——”
116 错过
“这些话你为什么都不说出来?”从善拍着她的背,心疼地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那么矛盾,有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王婷抽噎着说道,“或许是以前我付出得太多,总想着这一次一定要他付出同样多,我才肯原谅他。”
“可是有些话不说出来,对方是不会明白的。”从善将心比心地说道,“勾子铭和你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他或许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坚强,也没办法猜到你的想法。他受过的挫折很少,所以在他看来,你再三拒绝他就是很大的打击了,不一定比你所受的伤害轻。”
“他才没有。他要是真的受到打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王婷擦干眼泪,努力说服自己不要为这种人伤心,“他早点暴露本性也好,让我可以早点对他死心。”
“或许现在还不算晚。”从善突然升起一股念头,如果王婷不肯说出口,那就让她来当这个和事老吧。
见从善要走,王婷立即拉住她,敏感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从善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那么多顾虑:“你选择告诉我真心话,其实潜意识里是希望我代替你去告诉勾子铭的,就当最后一次机会吧,如果他不肯回来向你认错的话,那就真的结束。”
王婷摇摇头,拒绝道:“我不希望你去找他。”
“这个时候,不能只顾面子了。”从善美丽的双眼闪烁着温柔又坚决的光,劝道,“想想他的好,想想他为你挡子弹那一瞬间的奋不顾身。”
听到这句话,王婷有些踟蹰了。
从善见她动摇了,拉开她的手,最后说道:“让我试一次,他如果回来,你们就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如果他不回来,那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坚定不移站在你这一边。”
说完,她飞奔着离开了房间。
王婷站起身来,手还停留在半空,她并没有追出去,或许,正如从善所说的,潜意识里,她是希望这样的吧。
“书萱姐,请你马上联络勾子铭,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从善奔至楼下正等着她的勾书萱面前,焦急地说道。
“好,我马上打电话。”勾书萱也不啰嗦,立即拨打勾子铭的号码。
然而,一次又一次打过去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他关机了。”勾书萱合上电话,大步往门外走去,“我现在开车去找他,从善,你跟我一起去。”
“好。”从善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勾书萱问了门口的佣人,还请唐俊替她调出公路监控录像,才查到勾子铭往机场的方向去了。
“他没有用家里的直升机,一定是不想让我们查到他的行踪。”一路疾驰着,勾书萱分析道。
“他这次是下了决心是吗?”从善有些担心,如果她们追不上勾子铭,那他和王婷真的就没戏了。
勾书萱没有回答,不过那表情已经告诉从善答案了。
“从善,你介意告诉我,你和王婷都说了些什么吗?”勾书萱想知道实情。
“书萱姐,不是我不肯说,而是如果我们追不上勾子铭,那么我跟你所讲的一切也都是废话了。”从善决定不泄露王婷的秘密,回答道。
“我明白了。”勾书萱善解人意地一笑,说道,“其实你叫我马上打电话给子铭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大概,如果王婷真如她所说的不在乎子铭,你是决计不会做这和事老的。”
“书萱姐果然聪明。”从善真心地赞许道。
“如果我真的聪明,这姐姐就不会当得这么失败了。”勾书萱自嘲地说道。
“你别这么说,你为勾子铭和王婷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姐姐。”从善发自肺腑地说道。
勾书萱露出一丝苦笑,还没接话,唐俊又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飞往瑞士的班机还有十分钟就起飞了,问需不需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一定不能让他们走。”勾书萱交代道。
“没问题。”唐俊磁性优雅的嗓音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说道,“我只好打匿名电话给航空公司报告‘安全问题’咯。”
“谢谢。”勾书萱收了线,侧头对从善说道,“唐俊会帮忙不让飞机起飞,我们只要尽快赶到就可以了。”
“恩。”从善点点头,平静下来。
等到了机场,原本已经起飞的瑞士航班因为被人警告放置了炸弹而被迫中止起飞计划,所有乘客在乘务人员的带领下,返回到了候机室,等候排查通知。
唐俊比从善她们还先到,见到她们,他的脸色却是一片凝重。
“找到子铭了吗?”勾书萱问向唐俊。
唐俊摇摇头,表示道:“出了一点状况,他们没有去瑞士,而是去了荷兰。而荷兰那班机已经飞走了。”
“什么?你不是说乘客名单上有他们吗?”勾书萱愣住了。
“他们是买了机票,不过却没有登机。”唐俊解释道,“后来才知道他们上了另一架飞机。”
从善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窟里,这么说来,她们还是没有拦下勾子铭。
“你有没有朋友在荷兰?能不能让人去机场接他?”勾书萱不死心地接着问道。
“我尽量。”唐俊那双性感迷人的桃花眼在两人失落的表情上停留几秒,好奇地打听道,“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他?”
“现在没事了。”从善沮丧地转过身,往外走去。
“阿俊,麻烦你了。”勾书萱淡淡一笑,礼貌地说了一句,也跟着从善走了。
留下唐俊一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那,有些郁闷,“好歹我也出了力,总该透露一点讯息给我吧。”
在回去的路上,从善显得闷闷不乐,勾书萱安慰道:“就算没有拦下他,也不代表事情就不能挽回了,我相信,子铭也只是在赌气,不会没有分寸的。”
“书萱姐,你不用安慰我,你还是回去好好劝王婷吧。”从善回给她一个微笑,嘱托道,“她心情不太好,你别让她胡思乱想。”
“我明白。”勾书萱保证道。
从善没有再去勾家,勾书萱将她送到了家,嘱咐她好好休息,奔波了一下午,她也该累了。
从善到家之后,赵婶正提着大包小包往厨房里去。
“赵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从善放下钥匙,看着那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买的。”赵婶一边说着,一边给从善盛汤水,“刚才有两批人来过,东西是他们送来的。”
“是谁?”从善疑惑地问道。
“韩先生的家人。”赵婶又补充了一句,“我打电话问过他,他说可以收下,我才收的。”
韩熠昊的家人?难道是韩老爷子?
“先来的那批人说是他们老爷叫送来的,后面那批人说是太太从美国寄回来的。”赵婶将汤搁在桌子上,让从善过来喝。
从善一愣,岳青菱还会送补品?会不会下毒?
“从善,过来喝汤,刚刚熬好的。”见从善站在那里发愣,赵婶唤道。
从善回过神来,笑道:“每天都吃这么多,我真怕变成个大胖子。”
“你还说,你看你,就只长肚子不长肉,先生还以为我没有让你吃饱。”赵婶嗔怪道,拉开她坐下。
“是你太会做了,营养丰富又不让人长胖。”从善夸奖道。
“我是按照营养师给我的单子做的。”赵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韩熠昊专门请了营养师每天为从善配餐,她只是照着单子做而已。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从善感激地说道。
“你千万别这么说。”赵婶急忙摆摆手,惶恐地说道,“你和先生对我这么照顾,给的薪水又高,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们。”
从善笑笑,不再多言,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希望今后的生活也能像这样吧。
晚上,韩熠昊回到家,从善边替他宽衣边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可以查到那班机降落的时间和地点。”韩熠昊边洗手边说道。
“我怕耽误你工作。”从善回答着,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所以她几乎从来不在他上班时间打扰他,“唐俊说他会帮忙的。”
韩熠昊洗完又洗她的手,然后牵着她一起来到餐桌边,抱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询问道:“宝宝今天有没有乖?”
“他这几天乖得不得了,基本上不闹我了。”从善怜爱地摸着凸起的小腹,充满着母性光辉。
“那就好。”韩熠昊覆盖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脸颊,说道,“今天我爷爷和母亲送了东西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送?”从善好奇地问道,尤其是岳青菱,这个做法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怕你和孩子营养不够啊。”韩熠昊嗅着她的发香,温柔地说道,“既然决定要接纳你了,当然不能亏待你们。”
“那我要不要专程去看看你爷爷?”从善提议道。
“这个星期六,我和爷爷约好了。”韩熠昊早就安排好了,他叮嘱道,“你表现乖一点,爷爷一定会对你留下好印象的。”
“我什么时候不乖?”从善嘟了嘟嘴,透着孩子般的“小心眼”。
“是,你一直都很乖,我的乖女孩。”韩熠昊说着吻住她,以吻封缄。
117 韩家的认可(一)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庄重并不奢华,大气多于精致,雕梁画栋,书香门第人家的家宅大邸,这是从善对于韩家大宅的印象。
此时,她和韩熠昊一同坐在客厅的红木椅子上,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见韩家的家主。
“这是什么曲子啊?”宽敞的客厅里,只剩她和韩熠昊两个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她透过背后那扇绘着“松鹤延年”的大围屏瞅了瞅,空荡荡的,似乎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为了缓和心中的紧张情绪,她漫无目的地和韩熠昊说着话。
“这曲子名叫《失空斩》,取材于《三国演义》,讲的是诸葛亮率军北伐的故事。”韩熠昊解答道,他摸了摸从善的手,发觉有些冰凉,立即握在掌心里搓着,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不是。”从善摇摇头,坦白答道,“我只是有些紧张,等会见到你爷爷,万一他老人家不喜欢我怎么办?”“傻瓜,爷爷既然都主动提出要见你了,那就是想公正客观地了解你这个人,他不会存偏见之心的。”韩熠昊又笑道,“你放心,你这么人见人爱,老爷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贫嘴。”从善白了他一眼,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怎么等了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来呢?”
“老人家动作慢。”韩熠昊心里明白,爷爷是在给他们下马威,不过却不说出来,“要不我去催催他。”
“别。”从善急忙拉住他,飞快地摇头,“等就等吧,没关系的。”
话刚说完,她突然捂住嘴,胃部泛起一阵恶心。
“又想吐了?”韩熠昊顺着她的背,说道,“我带你去洗手间。”
恶心的感觉稍纵即逝,从善很快就没事了,她摆摆手,答道:“我没事,有时候突然就会有这种感觉,但持续不了几秒。”
“从善,你受苦了。”韩熠昊心疼地搂着她,“早知道你怀孕这么辛苦,我一定不让你受这份罪。”
“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了。”从善哭笑不得,每一次她害喜,他就紧张得不得了,尤其是她吐得翻天覆地的那段时日,他简直都要发狂了,隔着肚皮连声警告“臭小子”,不准再折磨她,不然以后一定好好收拾他,威胁完之后,又自责不已,不断“忏悔”不该让她怀孕,那模样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坐了这么久,连壶热茶都没人送来,再等十分钟,不来我们走了。”韩熠昊耐心快要耗尽了,让他等没关系,可他舍不得从善跟着受冷落。
“谁说要走啊。”突然,一道女声骤然响起,一名穿着深墨绿色织锦缎滚边旗袍的年长女性走了过来,那端庄典雅的形象和房子里的布局一样,都充满着古色古香。
“大伯母。”韩熠昊一见来人,立即恭敬地唤道。
原来这女子就是韩熠昊提到的留在大宅照顾老爷子的韩家长媳,韩熠昊的大伯母。
从善也微笑着跟着叫人:“大伯母,你好!”
大伯母却用冰冷的眸光淡淡扫了从善一眼,从头至脚,毫不掩饰地仔细打量,完全一副当家主母,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就是沈从善?”大伯母面无表情地开口,不等从善回答,略有些刻薄地说道,“今天来见家长,还穿得这么随便?”
从善怔了怔,为了今天的会面,她可是准备了一晚上,不停地缠着韩熠昊问,老爷子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风格的打扮,是不是讨厌化妆的女人,说话音量要多大,事无巨细,她都记在心里。
因为她怀了孕,只能穿宽松的衣服,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马尾而已,没有化妆也没有穿高跟鞋,她以为这样见老年人才算尊重吧。
“大伯母——”韩熠昊有些不高兴了,大伯母一来就批评从善,到底是谁失礼?
从善拉了拉韩熠昊的手,让他不要说话,自己直视着大伯母,不卑不吭地解释道:“大伯母,我知道我穿得不隆重,但因为我有了身孕,挑选服装方面就有了诸多限制。我不是不尊重您和老爷子,而是我觉得你们都是有学识有涵养的人,不太会喜欢那些浮夸的表象,而是更注重本质和真实。所以我的打扮可能是‘随便’了一点,但我对这次会面的重视是真心真意的。”
“我才说了一句,你就回了我这么多句,性子似乎太过好强。”大伯母挑剔地评论道,又批评韩熠昊,“还有你,这么急着护短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呆在家里,而忘了该有的规矩?”
“大伯母,从善她还不是韩家人,不懂韩家的礼仪,请你包容一点。”韩熠昊并不怕她,对这个一向不多言多语的大伯母,他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但她要是执意刁难从善的话,就算是长辈他也会不给面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为难她了?”大伯母的长相属于一般,不过骨子里却透出高贵典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当家主母的威严。
“他不是那个意思。”从善替韩熠昊回答道,“是我们考虑不周全,请大伯母包涵!这一次我准备得太匆忙,下一次一定会尽量做好的。”
大伯母似乎不想和他们多说了,冷淡地扔下一句话:“老爷子在后花园,你们快去吧。”
“那我们先过去了。”从善笑着说道,大伯母只淡淡点点头,就坐在了椅子上,听起了戏曲,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兴趣。
穿过九曲回廊,韩熠昊还对刚才的对话心生不悦,他说道:“大伯母平时对家里的人和事都不太过问,怎么今天要这样说话?”
“她可能是想考验我吧。”从善不在意地笑笑,“大户人家规矩多,我见识到的恐怕还是九牛一毛吧。”
“算了,等会见到爷爷,你要记着我告诉你的话。”韩熠昊叮嘱道。
“放心吧。”从善点点头,此时回廊里还放着《失空斩》的另一出曲目,她猜测大概是韩家各处都安置了喇叭,好让爱好戏曲的主人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吧。
果然,当他们来到后花园,那坐在八角亭里的老人正和着节奏有模有样地跟唱着。
“骂声大胆小王平。临行再三嘱咐你,靠山近水扎大营。胆敢不听我的令,为何山顶扎大营?”
“爷爷。”韩熠昊独自走上前去,唤着正唱到兴致处的老人。
老人很不高兴被人打断,瞪了韩熠昊一眼,中气十足地训斥道:“喊什么喊!没见我正唱曲儿啊!”
“我不喊你,你就看不到我。”韩熠昊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韩老爷子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无礼小子”顶撞了,当下更不悦,沉着一张脸教训道:“看不到你,你就该继续给我站住那等着,直到让我看到为止!”
这句话在场的三人都明白是说给谁听的,韩熠昊受够了,压低声音对老爷子说道:“爷爷,凡事也该有个限度,你让我等没关系,从善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影响到胎儿——”
韩老爷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点考验都受不了,看他把这女人宝贝成什么样了。
不过瞪归瞪,老爷子发话了:“扶我过去。”
见韩熠昊扶着老爷子过来,从善忍不住扯了扯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邋遢”。
眼前的老人虽然头发鬓白,背脊微弓,腿脚也不太利索,但精神看上去很好,连他教训韩熠昊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看来韩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还真是不错。
“爷爷,您好!”从善弯了弯腰,本想鞠躬,但又觉得隆重了些,只好甜甜地唤道。
“过门了再叫。”老爷子哼了一声,态度不是很好。
从善也不介意,她本就知道韩老爷子对她有“偏见”,这种口气也是在预料之中。
“韩爷爷,您好!”从善马上改了称呼,心情不受影响。
“爷爷你——”韩熠昊脸拉长了,老爷子分明是故意找茬。
“你闭嘴!”拐杖“咚”的一声重重杵在地上,老爷子气势十足地低吼道。
“韩爷爷,您别生气,您口渴了吗?想不想喝茶?”从善不想韩熠昊因为帮她说话惹恼老爷子,于是打起了圆场。
“口渴了,你去泡杯茶过来。”老爷子毫不客气地使唤从善,又吩咐韩熠昊道,“扶我去假山那坐坐。”
“爷爷,从善又不是佣人,你叫她去泡茶?”韩熠昊回绝道。
“怎么,给我老头子泡杯茶都不行?谁家的闺女这么精贵,连茶壶都端不起?”老爷子气势汹汹地反问道。
“没事,这是晚辈应该做的。”从善怕他们吵起来,赶紧说道,“我现在就去。”
“从善!”见从善一溜烟跑了,韩熠昊转而不满地盯着老爷子,问道,“爷爷,你想考验到什么时候?先是让我们等了一个钟头,然后叫大伯母故意挑从善的毛病,现在你还摆出这副表情,你想干什么?”
“哼。”老爷子懒得和他废话,以冷哼代替回答,甩开韩熠昊,“自力更生”地往目的地走去。
118 韩家的认可(二)
韩家宅子很大,又是那种复式结构,曲曲折折像古代的宅院般,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厨房,想问佣人,但都对她爱理不理的。
她只好自己动手,仿着印象中韩长浩泡茶的步骤,烫杯、冲水,放入茶叶,见茶叶徐徐下沉,在水中舒展开来,她才合上盖子,端着茶船往外走去。
边走着,边看着四周仿古的建筑,从善突生一股错觉,觉得自己像变成了古代的丫鬟,正在给老爷端茶送水。
韩家佣人不少,肯定不会让她一个“客人”来泡茶,看来老爷子是故意为之,想给个下马威吧。
不过无论他打算怎么刁难,从善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来她是为了挣个好印象的,不会让韩家人借题发挥。
这重重廊腰缦回让从善走得头昏,所幸她方向感比较好,所以还没有走迷路。
只不过一路走来,这宅子里的人似乎并不多,除了帮佣之人,韩家的主人她也就只见着了韩老爷子和那个大伯母,什么孙子、重孙都没见着。今天是周末,这家里似乎显得冷清了些。
“交给我吧。”远远见从善走来,韩熠昊就大步跨了过去,想接过从善手中的东西。
“不用了。”从善看着老爷子的方向说道,“不然你爷爷又会说你维护我了。”
“我不维护你还维护谁?”韩熠昊不以为然,执意接过托盘,说道,“你是孕妇,万一摔倒烫伤了怎么办?”
拗不过他,从善只好跟着他走到正闭目休憩晒太阳的韩老爷子面前,轻声唤道:“韩爷爷,茶端来了。”
“这么久?存心想渴死我么?”老爷子缓缓睁开一双精神奕奕的眼,那眼珠倒比一般年轻人还清明透彻。
“家里这么大,从善又不认识路,当然走得慢了。”韩熠昊帮腔道,暗指老爷子鸡蛋里挑骨头。
见老爷子脸又沉了下来,从善急忙缓和气氛,笑着将茶杯端到老爷子面前,恭敬地说道:“韩爷爷,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老爷子倒也没再说什么,接过茶杯,啜饮了一口,不冷不热地评价了句:“差强人意。”
对于这个评价,从善已经觉得很好了,她表示道:“我会向六叔多学习茶艺,不断进步的。”
“只怕是一时殷勤,以后就嫌我老头子麻烦了。”韩老爷子垂下眼睑,挑刺道。
“不会的。”从善保证道,“只要您喜欢,以后我和熠昊会经常带孩子回来看您的。”
“你真的有耐心伺候我这老人家?”韩老爷子锐利的眼睛盯着从善,那极具穿透性的目光颇有当年震慑敌军的气势,他逼问道。
“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就仙去了,从来没尽过孝道,所以我是真心实意把您当做我自己的爷爷,想孝敬您的。”从善温柔地笑着,模样乖巧。
“我和你外公也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是个好人啊。”韩老爷子赞许道,他还记得和沈老先生见面那一次,对方的谈吐和气质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时至今日,他都还没有忘记。
“外公虽然是个商人,却心系祖国,一心想为国家做些事情,最开始开设米行就是为了接济父老乡亲,那一段艰难岁月,也算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提起外公,从善忍不住嘴角上扬,外公的一生虽然坎坷,但充满了传奇色彩,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就像韩爷爷您,抗日、剿匪、打游击、拨乱反正,一生戎马,为祖国人民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都是真正的英雄人物。”
将韩老爷子和外公相提并论,从善一来是想表达,在她心中,韩老爷子的地位等同外公,都是最最尊敬的长辈。既不溜须拍马,也不一味吹捧韩老爷子,不会给人留下阿谀奉承的念头。二来就是真正地想表达对两位老人的敬佩,说出真实的话。
“爷爷,从善以前就知道您的丰功伟绩,对您是真正的敬佩!”韩熠昊适时地插话补充道,帮从善争取好印象。
韩老爷子却明显不受用,从鄙夷里飘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不知道是对从善还是韩熠昊。
“韩爷爷拐杖上刻的图案是‘叶挺独立团’的标识吧?”从善装作惊讶的模样,盯着拐杖杖头的位置说道。
“是臭小子告诉你的吧。”韩老爷子一语中的,这标识普通人听都没听过,沈从善怎么可能有这眼力一眼看出。
从善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想多了解您。”“了解是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能了解的吗?”韩老爷子不满地训斥道。
“我知道是不能,所以我想以后多抽点时间来看您,等孩子出生后,也经常带他过来。”从善笑着说道。
老爷子的眼睛果然亮了亮,不过转瞬即逝,又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道:“只怕有些人是有了媳妇忘了爷爷,到时候又找一大堆借口搪塞。”
“怎么会?”韩熠昊不用从善使眼色,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他揽着老爷子的肩,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工作这么忙,从善以后也是要上班的,其实我们商量过,要不每周带孩子在大宅住几天,只怕爷爷您不乐意,不想重孙过来。”
“怎么会!”老爷子矢口否认,不过不想显得自己很心急,失了威严,轻咳了两声,说道,“家里空房间这么多,多你们几个也不嫌挤。”
从善和韩熠昊相视一笑,其实在过来的路上,从善就在思考这个问题,韩家家宅没有人气,韩老爷子住在这么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平时一定很寂寞,也一定很渴望有亲人的陪伴,虽然不知道韩家其他人不回来的原因,但她很愿意经常带孩子过来陪陪老人家,以尽孝道。
“韩爷爷,天气热,您多喝点水。”从善说着将茶杯里已经微凉的茶水倒掉,重新添上,递给韩老爷子。
“不喝了。”老爷子站起来,边往屋里走边说道,“这么热,去吃点水果。”
“东西就放着,一会儿有人来收拾。”韩熠昊让从善不要管石桌上的茶具,牵着她往里走去。
“去扶你爷爷吧。”见老人腿脚不是很利索,从善用手肘撞了撞韩熠昊,提醒道。
耳尖的老爷子听到从善的话,突然停下,转身使唤从善道:“丫头,你来扶我。”
“好。”从善立即走过去,没有丝毫不愿。
韩熠昊也连忙跟上去,坐在老爷子的左边,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训斥”。
韩熠昊也不发话,他知道爷爷一向嘴巴空闲不了,他又这么长日子没回家,少不了被抱怨被教训,只要不找从善麻烦就好了。
回到了客厅,大伯母已经离开了,周围还放着抑扬顿挫的戏曲声,也不知唱到第几出了。
老爷子心血来潮,要和韩熠昊下棋,大嗓门一喊,立即有人过来摆好了棋盘。
这一下就下了好几个小时,从善虽然懂些皮毛,不过这两人一看就是个中高手,她总是无法预料下一步会怎么走。
“卒五进一!”
“车二平五,吃卒!”
两人“厮杀”个不停,从善又插不上嘴,只能耐心地等在一旁,吃着送来的水果,偶尔给把空了的茶杯添满。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从善和韩熠昊自然是留下来吃饭的,老爷子坐在主位,大伯母坐在右侧,从善和韩熠昊坐在对面。
期间没有下人伺候,全是从善主动帮忙添饭舀汤,而老爷子和大伯母全程没有说过几个字,整个气氛都有些压抑。
从善本想说些笑话缓和下,韩熠昊却递给她一个眼神,叫她不开口,安静吃饭。
一顿饭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吃完了,大伯母指挥下人收拾桌子,有家庭医生来给老爷子的腿扎针灸,还给了草药让泡脚。
佣人很快端来了泡着草药的药桶,准备给老爷子洗脚兼按摩。
“你们回去吧。”老爷子泡完了脚就会休息,所以让韩熠昊两人先离开。
“爷爷,那我们改天来看你。”韩熠昊说着就牵起从善欲走。
从善却不愿离开,她走到老爷子面前,主动要求道:“韩爷爷,我帮你洗脚吧。我以前腿也受过伤,学过一些推拿按摩,不比专业人员逊色多少。”
她对下人说道:“我来就好,有劳了。”
老爷子有些勉强地同意了,他似乎不太相信从善能做好。
韩熠昊也不愿意,不过从善坚持,他也不能强行阻拦,只好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等着。
“这是解膝穴,能使血液流畅、改善体质——”从善认真地按压着,每到一处她记得的穴位,都不忘边按边解释。
见这丫头还做得有模有样的,韩老爷子那隐藏在书籍后面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看来这丫头还真和当初所想象的不一样,毕竟这年头,肯替老人家洗脚的也不多了,而且他看得出,刚才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诚恳的,不是故意装出乖巧的模样来博取他的欢心。今天他故意不给她好脸色看,还找机会刁难她,如果是心傲气盛的主,估计就算不当场翻脸,也会笑得很勉强。但这丫头不会,从头到尾都没生过气,尤其是那句常带孩子回来看看,更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看来沈从善这丫头,还值得他多给次机会了解了解。
119 好的开端
韩熠昊不想从善太辛苦,也过来帮忙。
“这还是你第一次替爷爷洗脚。”老爷子将报章扔开,低头看着孙子,心里暖洋洋的,不过口头上却还是要教训几句。
“他手劲大,不知轻重,当然不敢随便替您捏脚了。”从善笑着打圆场。
韩熠昊也不出声,捏着老爷子的脚,他才发觉记忆中那双健康粗壮的腿已经不复存在,腿疾加上常年的伤痛折磨,让老人的腿变得瘦若枯材,若不是今日摸到,他竟是丝毫未察。
三人都不再说话,捏脚的专心捏脚,看书的认真看书。
直到韩熠昊不小心捏到老爷子曾经被子弹贯穿的骨头位置,老爷子身躯突然一僵,但也仅维持了几秒,就恢复了常态,也没有说任何话。
“爷爷,对不起。”韩熠昊开口道。
“你说什么?”老爷子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他也不抬头,只静静说着:“这些年,我很少回来看您,记忆中的您还是当年那个健步如飞的壮年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您已经老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往,就连您的伤病旧疾我都甚少过问。您说得对,我确实不孝顺,自己的亲爷爷,竟然都没有伺候过。爷爷,你放心,今后我会常回家里来看望您,不会让您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伤感,老爷子听到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韩家人多家旺,可越到他老年,陪在他身边的孩子们就越少。他不是不觉得孤单,只是倨傲古怪的脾气让他拉不下这脸,要求子孙们回家来看他。现在听到孙子内疚的话语,他也觉得很是感慨,孙子带着孙媳妇这么大老远来看他,他还故意为难,这样的做法,确实不是一个长辈该有的行为。
“谁说我孤零零的,这家里这么多人,我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老爷子嘴里还在逞强。
“家里人虽多,却没有个能谈心的人,您一定觉得孤单。”韩熠昊手下动作不停,拆穿老爷子的谎话,“爷爷,我知道您爱面子,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让我们知道。以后您别这样了,身体不好,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记得要告诉我们。就算我忙,还有从善能陪陪你。”
“是啊,韩爷爷,反正我空闲,天天来伺候您都可以。”从善笑着说道。
“丫头,你起来吧。”老爷子拉起从善,让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你有身孕,不能蹲太久,让这小子替我洗脚。”
从善知道老爷子体谅她了,听话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这药味闻太久还是蹲久了头有些昏,胃部突然涌起一股不适,她急忙捣住嘴,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洗手间在那边,丫头,快去!”老爷子发现了她的异常,急忙指着卫生间,说道。
从善立即奔了过去,干呕的声音随之响起。
韩熠昊也站起身来,不过却没有跟过去。
“这丫头害喜的情况很严重?”老爷子自己都没察觉询问的话语中带着关心之情。
“这段时间好多了,前段时间还要严重些。”韩熠昊摇摇头,心中焦虑,但从善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他想去看看她也不行。
“怎么不早点说。”老爷子责怪道,“你奶奶当年怀你父亲的时候,也是害喜得相当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我让孙中医开了好几副调理的药,她才没有吐了。我马上给孙中医的儿子打电话,让他来替丫头把把脉。”
老爷子说风就是雨,自己擦干了脚就往外面走去。
“爷爷,今天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韩熠昊拦住老爷子,说道,从善不喜欢喝中药,所以他才没带她去看中医。
“晚什么晚!”老爷子一蹬脚,骂起了韩熠昊,“这可是你头一个孩子,都这么不上心,这么吐下去,大人小孩营养都不够,怎么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说完,推开韩熠昊,就走到隔壁的书房,找出号码来,亲自给医馆打电话。
“爷爷,其实你愿意接纳从善了是吗?”等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对着电话吼完了,韩熠昊依靠在门口说道,虽然是疑问句,不过语气却很笃定,如果老爷子不重视这个孙媳妇,现在就不会这么交集了。
“哪有那么容易!”老爷子眼一瞪,否认道。
韩熠昊坐过去扶着他,边走边说道:“爷爷,从善真的是个很善良又孝顺的女子,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她和我母亲口中完全不一样,也根本不是那些八卦周刊乱写的那样。”
“我人是老了,心还没老。”老爷子摆摆手,让他不要多讲,“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会分辨。”
韩熠昊就不开口了,他相信,假以时日,爷爷定会喜欢上从善,现在不就是个好的开端吗?
等他们走回房,从善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脸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
“去泡壶安神茶上来。”老人家对佣人说道。
“感觉怎么样了?”韩熠昊扶着从善坐在软椅上,心疼地擦干她嘴角的水渍,连声问道。
“我没事。”从善摇摇头,吐了这么久,真没事也没人会信,不过她强打起精神,不在老爷子面前露出虚弱。
“我叫了中医过来,等会让他替你把把脉,开几副药调理下。”老爷子走到她面前,告知道。
“谢谢韩爷爷。”从善道谢道。
老爷子嗯了一声,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想起刚才她明明觉得不适,还蹲着为他洗脚,心中对这个丫头感觉变了一些,瓮声瓮气地说道:“叫爷爷吧。”
“爷爷!”从善心中一喜,老爷子的意思是接受她了吗?她高兴地喊道。
不过老爷子没有再说什么,扔下两个人,自己去书房听收音机去了。
“从善,今天让你受累了。”韩熠昊揉搓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歉意地说道。
“你不要这么说,其实爷爷肯见我我就觉得很高兴了。他这么做也是想看看我的品性,试探试探我,我明白的。”从善毫不介意,韩家人这么做,反而说明有机会接纳她,比起冷冷冰冰、不理不睬要好得多。
“你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好。”韩熠昊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的家人,他早就发火了,根本不会让从善像只陀螺般任人使唤来使唤去,“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些气。”
“我真的不觉得这是受气。”从善认真地说道,“我只有一个外公,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经常在想,如果外公还健在,他会是什么模样,会同我说些什么话?今天见到你爷爷,我觉得很亲切,我想如果外公还在,大概也是他这般,头发发白,手脚不太利索,口头上又很爱教训人。实际上,我是把你爷爷当我外公来照顾,也算是种弥补遗憾的方式吧。”
“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韩熠昊还一直在担心从善不高兴。
“如果你是怕我不高兴,那你就不用担心。”从善看穿他的心思,轻声说道,“你爷爷和你母亲不一样,他只是听到了些流言蜚语才对我心存芥蒂,我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让你家人消除对我的误会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在韩家生存呢?”
“我不想你太累,消除成见之类的你让我去做,你安心怀胎就行了。”韩熠昊明白她的顾虑,她与他不同,他可以不顾一切同她在一起,可从善却不允许他因为自己而失去亲情,所以她近乎讨好地对待老爷子,希望能拉近彼此距离。既然他无法说服她释然,那就由他来做后续工作。
“对了,说到孩子。”从善想起一个问题来,“这里为什么这么冷清,只有你大伯母在照顾你爷爷?”
“韩家内部太复杂了,以后你就会懂。”韩熠昊不愿多说,淡淡扫过。
从善也不多问了,韩老爷子子女众多,又分别是三个母亲生的,大概还是摆脱不了“不和”的俗套剧情吧。
“我看爷爷年纪也大了,一定也想享受天伦之乐,反正我也没有家人了,不如等我生下孩子,就常常带过来陪陪他,你觉得呢?”从善提议道。
“只要你受得了爷爷的怪脾气。”韩熠昊撇撇嘴,老爷子就是脾气太火爆,弄得一家人不愿和他相处,大家回家的次数才这么少。
“我忍耐力很强的。”从善不介意地笑着说道。
“那好,以后我也陪你经常过来。”韩熠昊亲亲她的额头,温柔地搂着她,其实他也不太放心爷爷一个人在家,从善能想到这一点,他真的觉得很感动,能遇上这样一个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好女孩,一定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咳咳。”老爷子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发出咳嗽声,让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分开。
“爷爷。”从善脸颊微红,不知道老爷子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刚才看到韩熠昊亲她没有。
“医生到了,你们下去吧。”老爷子脸色如常,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两人跟着他来到楼下,已有一名中年医师等候在客厅里,替从善把了脉,开了几副调理的药,韩熠昊在旁提醒,从善对气味敏感,让医生不要开味道很浓的。医师点点头,开好了方子,说会每天熬好送去,就离开了。
见夜已深,韩熠昊提出要走了,两人同老爷子道了别,就离开了韩家。
“今天也不算太坏,是吗?”坐在车上,从善望着韩熠昊的侧脸,询问道。
“是啊,爷爷开始接纳你了,你以后就不用东想西想了。”韩熠昊笑着说道。
“这只是起步,以后我会努力做好,让他们真正喜欢我。”从善自信地说道。
“会有那一天的。”韩熠昊摸上她的脸颊,说道,“先眯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120 婚前协议
第二天,岳青菱就找上门来了,当韩熠昊听到她是要他们签所谓的“婚前协议”时,脸色立即就变得铁青。
从善不想到了这一步还闹翻,于是将韩熠昊拉到房里,说道:“这是我同她事前就已经讲好的,签不签只是形式,我们就签吧。”
“你不看看上面写些什么!”韩熠昊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他叙述那协议上的内容,“婚后两年内,如果你犯病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不再适合家庭生活,我们的婚姻关系就可以解除,并且你无条件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以及不得带走韩家的一分一毫。什么叫不适合家庭生活?谁来判定?是她还是法官?这么明显的不平等协议你还想签字?我不同意!”
“如果我真的犯病,那么就是真的不适合家庭生活,那时就算她不开口,我也会自动离开。”从善毫不含糊地告诉他,“我绝不会拖累你和孩子。”
韩熠昊气结,不过觉得在这个话题上两人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来,所以他压下火气,又问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都还没有结婚,就先把离婚条件谈妥?天底下有哪对夫妻是这样的?”
“韩熠昊,我们不是谈过这个问题吗。”从善望着他,很是坚定,“为了让我内心好过,让你家里人能接受我们,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就算不签这份协议,到时你家里人想让我离开也会有别的手段。昨天我才好不容易让你爷爷稍微接受我了,我不想今天又回到老样子,那样根本对事情毫无帮助。”
“这是在牺牲你,你明不明白?”韩熠昊想发火又发不出,憋在心里让他快抓狂了。
“我明白。”从善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牺牲我能让你和孩子好,我觉得很值得。”
“我宁愿牺牲我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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