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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桑榆去厨房收拾,陈池沐浴好回到卧室,斜躺在沙发上,一身疲倦。桑榆进来时,就看到他眯着眼,一手覆在额头上,看上去疲惫极了。
“陈池——”她轻轻的唤了一声,见陈池仍旧熟睡着,面色有些不正常地潮红,她眉头轻皱,轻轻地覆上他的额头。
其实,陈池早在她进来的时候就醒来了,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幽香,使人宁静。冰凉的小手柔柔嫩嫩的,很舒适,他竟贪恋起这一刻的温馨。
这温度,桑榆着实吓了一跳,手一缩,想着去找药。
陈池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带进怀里。桑榆推着他,“我去找药。”
他哪需要什么药啊?最好的药不是在怀里吗?
“我个男人吃什么药?”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这吃药和性别无关。”桑榆听着他胸膛咚咚的跳动声。
“你不会不敢吃药吧?”桑榆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药箱在哪儿?”
陈池沉默了一会儿,“书房上面的柜子。”他小时候吃药被卡过,自此有了阴影,再也不吃药了。
桑榆找来药,仔细的看了一下日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陈池看着那些白色的丸子,放在掌心,看到桑榆灼灼的看着他,他嘴一咧似有几分无奈,就着水咽下了几颗药。
陈池凑过来,双手抱上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不是说,这两天晚上都要看晚自习吗?”
桑榆脸一红,“我和同事调了一下班。”
陈池闭着眼睛,两个人呼吸相闻,桑榆倚在他温暖的胸膛,许久,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熟睡了,听到他一声低低的话语,“以后不要再见江子箫。”顿了顿,“我吃醋了。”
桑榆身子一怔,转身反抱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看着他冷逸的脸,眉峰微皱,她伸出食指轻轻抚平。或许,她,应该放下一切,只因这个男人。
凌晨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上有一只手来来回回的摸索着,惹得她酥痒难耐,透着窗帘,屋外一丝光源也没有。
她嘟囔了一句,“陈池,再睡一会儿。”
“唔,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他饿了几天了,今晚哪有不吃的道理。
“陈池,你还在生病?”
“恩,这样容易出汗,更好。”
桑榆拍着他的头,歪过脸。
“宝贝,是怀疑我的体力吗?”陈池邪魅的一笑。瞬间的一挺入,桑榆娇声一叫,“恩——”他略略动了动,让自己进入得更深更彻底,然后捧起她的脸面对自己,“看着我——我要你的眼里,你的心里都是我。”陈池霸道的宣示着,吻了吻她的眼睛,头颅慢慢下延,吻在她的胸口。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缕一缕地洒进室内,桑榆脑子还迷糊着,在陈池的怀里醒过来,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微微抬起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陈池一脸的餍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早。”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毫无闪躲,浅浅的一笑 。
第三十二章
一手撑在床上,缓缓地坐起来,这一动才知道浑身和散了架一般,腰部酸软无力,瞬间就掉入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呀——”她一阵轻呼。
他炙热的手覆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来回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她背对着他,可仍然感到了身后那一股灼热的视线,两人□的肌肤想相贴,他灼热的体温瞬间燃烧了她。桑榆小声的问道,“身上怎么还这么烫?烧还没退?”
陈池扑哧的一声笑,一瞬间就跃身而上,把她压在身下,并且故意把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墨色的眼睛泛着水光一般看着她娇羞的脸。
“陈池,快起开。”桑榆小手推着他的胸膛,“我今早有早自习。”
陈池蓦地眼底上过一束光,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前,靠近她的白嫩的耳边,“叫池,我就让,否则——”他的右手慢慢的覆上了那团柔软,有力的揉捏着,扯动着顶端的红梅。
桑榆“唔”一声,那酥软的声音传入陈池的耳朵,惹的他浑身躁动,张口吻住了她的唇,唇齿交融,“叫不叫?恩?”他诱惑着,有点无赖,不过对付桑榆这种方法很适合。
桑榆双手握着拳,就是不叫。
他的唇慢慢的下滑,张嘴一口含住了右边,吞咽着,一手悄悄的探入她的腿间来来回回的摸索。
桑榆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拼命的眨眨眼,瞬间就溃败了,“池——”
柔柔弱弱,宛若空谷百灵之声。陈池压在她的身上,狠狠的吻了她一阵,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才松开口,翻过身躺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桑榆舒了一口气,坐起身,拿起一旁的衣物,穿着衣服,眼睛一斜,看到丝绒被下那个隆起的小山丘,扣着纽扣的手就像生了锈一般,颤颤的。
“不用这么紧张——我还是能忍住的。”
桑榆没说话,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早已红透的双颊。
“扣子扣错了——”某人倏地侧过身来,丝被滑到他的腰际,那古铜色的胸膛完全扑入桑榆的眼帘。
桑榆微微撇过头,恨不得此刻立马钻进洞里,陈池低着头专注的给她扣着扣子,她地鼻尖充斥他发丝淡淡的薄荷味。
扣子一扣好,桑榆立马下床,拖鞋刚套上一只,只听某人闲闲的说话,“原来我们的桑老师这么害羞啊!”伴随着几声细微笑声。
她适时的闭上耳朵。
桑榆洗漱出来后,想到陈池仍在病中,心底一软,下楼熬了一锅粥。
陈池慵懒的走下楼,看到她围着粉色的围裙站在厨房里,走过去从背后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是说有早自习吗?”
“这个的月的全勤奖估计又泡汤了。”桑榆胳膊肘推他,懊恼的说道,小鼻子一皱一皱的,甚是可爱。刚刚打电话给赵冉青,请她帮忙带一下早自习。赵冉青不怀好意的笑着答应了,估计回去得大肆的嘲笑她一番才甘心。
陈池“恩”了一声,淡定的说道,“以后每天准时回来,我也可以给你发全勤奖。”
那只握着勺子的手,就这么转呀转呀,许久幽幽的回了一句,“那发多少?”
陈池状似思考了一下,沉沉看着她,“没有上限。”
吃完早饭,桑榆倒了一杯水,把药放到他面前,“这个感冒药吃一颗,消炎药吃两颗,喏——”
陈池靠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发苦,皱了皱眉头,“桑老师,不吃行不行?”
桑榆嘴一抿,“可以。”
陈池一喜。
“去医院吊水效果会更好!”
某人囧,不过看着她这副模样,为自己担心,他心底倒是像被什么注满了。
“我自己打车去学校。”学校和他的公司一东一西,本身生病的人,桑榆也不想让来跑来跑去的折腾。
可是她这么说,陈池送不送又是一回事。出门的时候,陈池已换上一身黑色风衣,桑榆瞅瞅自己身上的黑色小西装,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越看越般配。
下车时,陈池拉住她的手,说,“下班时,我来接你。”
桑榆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果真不如桑榆所料,赵冉青一脸的狡黠,“劳累过度?”
桑榆没说话,拿着抹布擦着办公桌。
“很累吧?”
桑榆嘴角抽搐了下,指甲重重的划在办公桌上,回头瞪了她一眼,“赵老师,为人师表,你——你——”
赵冉青扬起脸,嘴角挂着笑,“孔夫子不是说了吗“食色性也”,呵呵——”
“去去,下课你的课。”
桑榆看着桌上那束鲜红的玫瑰渐渐的萎靡,脸色发烫,她摸摸自己的脸,脑海里浮现出陈池吃药的苦样,心里就想笑。或许这就是心电感应吧。刚想着,曹师傅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今儿又换了一束百合花。现在整个全校老师都知道,桑榆交了一个神秘男友。
下午的时候,于主任通知让她和学校另一个老师准备下周去电视台参加“新教师的演讲比赛”,把参赛要求都详细的讲了一遍。
桑榆心里清楚,学校还是挺重视这次比赛的,毕竟他们学校也是市里的四大名校之一,出去的老师都是代表学校,想着这次可千万不能丢了学校的面子。
陈池坐在办公室里,桌边上的放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桑榆下车时递给他的。
“中午记得吃药。”下车时,她交给她,特意的嘱咐着。
他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终于,她在自己的引导下慢慢的靠近他了。
“咚咚咚——”伴随着几下敲门声。
“进来。”
助理拿着一个黄色档案包进来,“陈总,刚刚有人寄来的,指定交给您的。”
陈池随意的接过来,助理离开后。他打开一看,原本愉快的好心情瞬间化为泡影,眉头拧了起来,薄唇紧抿,脸色极沉,周身怒气冲冲。
桑榆下班后,兴高采烈的捧着那束百合花。学生早已经放学了,她因为要找比赛的资料,今天走的就比较迟。
靠近学校大门时,就看到陈池那辆大奔停在门口。她走过去,陈池看到她手中的花一愣,目光微闪,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束花上,不过脸上到没有什么表情。
“等很久了吧?”
“不久。”陈池不冷不热的回复道。
桑榆把花放到后座,坐到副驾驶上。
陈池透过后视镜,眯着眼看着那束花,眼里越发的冷漠。
两个人在一家法式餐厅吃的饭。一下车,桑榆看到餐厅,眉头轻皱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陈池,也没说什么。
她只吃了几口牛排,再也吃不下了。
“不喜欢?”陈池放下刀叉问道。
“下午吃了一袋饼干,胃有些撑,现在没什么胃口。”她带着恬静的笑说道。
其实,她是不喜欢吃牛排,可是看到陈池好像很喜欢,她也就勉强吃了一些。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很多不一样的习惯,总要慢慢的磨合。陈池为了她放下了很多,而这些她总能做到的。
一顿饭吃得平淡无奇,桑榆敏锐的感觉到陈池和早上不同,今天的话真的很少,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毫无温度的冰冷。
回去之后,桑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资料。陈池坐在书房里,左手夹着一只燃烧殆尽的烟,面前放着一叠照片。直到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痛,他皱着眉熄灭了烟,起身去了浴室。
桑榆看了一会儿书,就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端上楼,书房的门半掩着,她轻轻走进去,没看到陈池的人影,顺手把牛奶放到书桌上。
书房里一股烟味,她撇撇嘴,正准备转身眼光突然就扫到桌上的一叠照片,那熟悉的人影,顿时让她身形一怔,万千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她颤着手,拿起了上面几张照片,心慢慢地沉下去,翻着照片,她的掌心一片冰凉
心底有个声音在想起,原来也不过如此。她桑榆算什么?就是一件私人玩物。
门口传来轻轻响动,脚步声渐渐的靠近,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麻木,陈池的气息慢慢的笼罩着她,她忍着泪意,转身。
那一刻,她竟笑了起来,猛的抬起头,空洞的看着他,语气却出奇的平稳,“陈池,你真够无耻的。”冷笑一声,“我算什么?你的私人物品?劳你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桑榆,住口!”陈池厉声一吼,气势压人。
她的手心紧紧揪成一团,不断收缩,指尖一分一分地掐进肉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面色嘲讽地扬起一叠照片。
“如果不相信,不如放手。”她扯着笑,书房里的灯明明很温馨,她却觉得刺目的难受,微微瞥过脸,身子无力的靠在书桌,借着书桌撑着自己的身体,她怕自己最后会失去了勇气。
她,一旦爱了,就容不得一点的不欺瞒。因为受不了。
陈池刚刚沐浴出来,脸颊上不时的水珠滑落,他一步一步的上前,一把握住了桑榆拿着照片的手,手上的力道慢慢加重,双眼看着她,嗤笑一声,“难道这照片还有假?”
第三十三章
这一刻,桑榆突然很想逃脱,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胀大,微微启口,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要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陈池,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不可置信。
原本陈池上午看到这些照片心底就有些不乐意,只是一直压抑着没说。没想到桑榆竟看到了,还这般的质问他,“无耻”“监视”,一脸的厌恶与嘲讽,原来她是这般想他的,登时让他眼睛里喷出一团的烈焰。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让人窒息的。
手腕越来越痛,桑榆大力的扯开手,拿起那叠照片,五指揪着,“呵呵——”的笑了两声,利落地扬起手,倏地把照片洒了。
照片像飞舞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到深色的地毯上,两个人冷冷的对峙着。
她咬紧着双唇,声音低沉无力,“既然你相信照片上的,我也没话可说。”此刻她一点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说完不再看陈池骤变的脸色,向门外走去。
陈池被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女人生来就是和他作对的。他看着桑榆一瞬萧瑟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大门“嘭”的一声重重的合上,决然的声音响彻整片房屋。
他踩过地上的照片,来到书房的花台上透着气,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整个人疲惫地睁着双眼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晚风萧瑟带着阵阵凉意,吹得人却越发的清醒,陈池无奈的扯着嘴角,怎么真的和她置气了,明知道这是有人刻意而为,张张拍的都恰到好处,可就是两人之间无意间流露出隐忍的爱意让他愤怒不已。
他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书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一遍又一遍坚持着,他缓缓的起身走进去拿起电话,眼睛在扫到号码时冷光一闪而过。
“查到了?”
那头简洁快速的说了几句,陈池挂了电话,狠狠的捏着电话,强制着自己的怒气。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倒是把主意打到他这里了,他倒要看看这下叶向东看到这些照片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陈池点着了一只烟,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抿着嘴,看着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皱紧眉头,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过了一会儿,拨了一个电话,“去学校把桑小姐接回来,现在就去。”
陈池的房子处于豪华的别墅地带,这里出入的人都是名车相送,因而平时这里很难打到车,桑榆走了许久,终于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很安静,电台里放着阿桑的《温柔的慈悲》,那沧桑中略带沙哑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这一刻,桑榆静静地聆听着,心里蓦然想起一句话,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在她刚刚准备抛弃一切,这一下硬生生的阻止了她的踏出的步子。她跨出的这一步是需要多么的勇气,与内心的挣扎,给了她希冀却又是一场空。
泪水顺着眼角慢慢的下滑,微微侧脸看去,泪光中窗外华光熠熠的广告招牌五彩缤纷的闪烁着。
她吸吸鼻子,手背轻轻的抹着泪。
“我女朋友每次听这歌也会流泪。”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抹着泪,好心的递了一包面纸过来。
桑榆正过脸,看着前方,声音淡淡的,“是啊,这首歌打动了太多人的心了。”桑榆很喜欢阿桑的歌,那些岁月她一遍又一遍听着她的歌,与寂寞相伴。记得阿桑说过,“再幸福的人都躲不过被寂寞感侵蚀的空虚,在寂寞时听我的歌,你会发觉并不孤单。”
她慢慢环住双臂,苦涩的一笑,果真她和寂寞是朋友。
她没有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学校,现在她心里情绪还没有理清楚。已经十点多,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她踏着步子踩在石砖上,有点恍惚,昏暗的路灯有些老化,一闪一暗地,走着走着,就走到学校那道深暗的小巷里。
夜色朦胧,巷子幽深寂静。桑榆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着。行人寥寥无几,越向前走就感觉身后有一个身影越来越靠近她,她一路沉思,之前倒也没注意。
拐过巷角,她加快脚下的步子,手心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后背渐渐的被汗湿。
突然,一个不留神,被脚下一块突起的石砖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膝盖大概被曾破了皮,一阵疼痛。她咬着牙,一手撑着地努力的站起来。
“呦,小姐,要不要帮忙啊?”一个油里油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桑榆身子蓦地一抖,“谢谢,不用了。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她努力的使自己看上去镇静,希望后一句话能够吓吓他。
男人带着墨镜,嘴里叼着烟,嘴角向右扬起,拼命的吸了一口烟,向桑榆的方向吐出,右手把烟向脚下一扔,“呵呵,是吗,我跟着你可一路了。”男子色迷迷地向桑榆伸出手,桑榆向后一退,赶紧向前跑着,右手摸进口袋里,手指颤抖的摸着电话。
男人一把扯住她,“小姐,这么晚,一起欣赏一下夜景如何?”那双手快速的拉住了她的手。
桑榆大惊失色,男子的手利落地伸到她的腰间,桑榆胃里一阵恶心,右腿一抬,狠狠的顶上他的大腿。男子倒是没想到她腿脚这么利落,眼里闪过几分狠绝。
一手拽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暗角,动作之快让桑榆毫无反应。
“呜呜——”桑榆小腿不停地踢着他。她的力量和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比起来,相差实在悬殊,就如螳臂当车一般。
她惊恐的掏出手机,想要快速的拨通一个电话,无论是谁都好。可是,那一瞬,男子一把就夺过她的手机,“啪”的一声,就扔向了路边。“我可以给你钱——”她惊恐的说道。
“钱?老子不稀罕,老子就看上你了——”说着带着酒气的嘴就向桑榆的脸上靠去,桑榆的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的下滑了,那恐怖的记忆与现实慢慢的重合。
她撑着男人一不留神,再一次抬腿狠狠的踢向男人的下方,男人一瞬间痛得皱起了脸,一手松开。桑榆见状,赶紧向前跑过,只不过没几步,就被后面地一个大力推倒在地,后脑勺“嘭”的一下撞到水泥地上,她的眼前顿时星星缭绕。
男子压在她的身上,不容分说就是一个耳光,直把她的脸打偏贴到地面,桑榆痛得一咳,嘴里一股铁锈般地血腥味噗的涌出来。
“妈的——不想活了——”一通咒骂,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他猥琐地笑了笑,“一会儿保证让你舒坦。”一手扯着桑榆衣服,她无力的挣扎着,那一刻她的心似乎都死了。
她的手死命的打着身上的人,腕表不知不觉中就滑落了。她渐渐地无力,停止了挣扎,双眼死寂般地睁着,看着夜空的星星,竭力的找寻北极星的位置,“爸爸,阿愚很快回来找你的。”泪水仿佛干涸了一般,等着最后的宣判。
许久,身上的重力消失了,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爽朗的怀抱,“桑榆,不要怕,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江子箫脱□上的西服遮住了桑榆残破的衣服,看着她散落的头发,眼里含着泪光,脸上红肿一片,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颤了又颤。
像抱着珍视的宝贝一般紧紧的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向车里走去
“江总,这人?”助理犹豫的出声,那个即使泰山压顶也不露声色的沉着男人此刻已然全副心思投入怀中的人身上。
陈池身子一僵,“让他好好进去。”六个字如同冷箭一般,狠厉冷然。
桑榆窝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像打着冷摆子一般,额头的冷汗一层又一层。
她眯起眼,眼前朦胧一片,嘴角轻轻的濡动,眉头紧蹙着,整张小脸让人心疼的难受,“爸——爸——”一声又一声嘶哑地喊道,声音透着无力与思念。
病房里安静的只有输液滴答的声音,江子箫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下颚紧紧的绷着,看着熟睡的她,时不时的仍会抖一下,他终于体会到那种被人用针一扎一扎的痛了。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衬的脸色愈加的苍白无血色,他俯□子,修长的指尖怜惜地停留在她的眉梢上,病房里的灯光柔和温馨,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靠近她的脸,嘴角上的红印触目惊心,指尖轻轻的拨开她的发丝,情不自禁弯下腰,温热的唇吻向她的额角,那冰凉的肌肤让他一震。
桑榆闭着眼睛,眼角不断有泪滑过,渐渐的打湿了枕头,嘴巴小声的呜咽着,“不要——不要——”
头不停地晃动着,一会儿又喊道,“妈妈——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妈妈——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你凭什么和我们走?”那冷漠的话语的让她一点一点团起来。
他们一个个的转身,慢慢的消失,她只是一个人停留在原地,无论她怎么奋力的向前跑,就是追不到他们。
到底做了什么梦,他拿着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她的泪水,泪水慢慢的晕湿了手帕,滴落在他的指尖,一片微凉。
江子箫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似乎在传给她力量一般,一手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身子,就像哄着受到惊吓的婴儿。
很奇怪,桑榆竟然沉静下来,发出均匀的呼吸。江子箫低着头第一次毫不掩饰的看着她,眼中的爱意一一流露。
病房的打开时,一刹那,眼中的一切都还来不及收去。
陈池一收到消息,心里的怒气翻江倒海,风驰电掣般地向医院驶来,他疯了一般,心底有个声音,如果桑榆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让一干人等陪葬。
可是当他一把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深深款款的拉着她的手,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眼光看向病床上那虚弱的一小团,放佛隔了一个世纪一般,一步一步的艰难的走到病床边,脸上的表情慢慢的隐去。
那小小的一团紧紧的缩着,脸色苍白,单薄的让人心疼,他心剧烈的一颤,芒刺在身的痛感一一蔓延到全身。
陈池与江子箫隔着那张床面对面地看着,“江总。”他对着江子箫那双平静的双眼,“这次多谢你了,我陈池欠你一个人情。”虽是心有不甘,倒真是无奈中带着几分感激。
“我帮的只是她,和你无关。”江子箫不以为意,冷冷地回道。
一室沉静。
“江总,请外面说话。”
江子箫站起来,慢慢的拿来桑榆的手,只是一瞬,桑榆仿佛受惊一般,仓惶的死死的握着他的手,毫不松懈,就如抓着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池眉头拧得紧紧的,看着她那清瘦的脸,幽深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双紧握的手,刺目的失落。
凌晨的时候,桑榆终于安静了。
两个男人站在走廊上,身影在幽暗的灯光拉得长长的。
“我已经让人把他送进去了。”
陈池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骨尖瞬间通红一片,他丝毫没感觉出疼痛,怒不可遏,悔恨地地低沉说道,“我疏忽了。”
第三十四章
桑榆醒过来的时候鼻尖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一生的梦都走到了尽头,从快乐到悲伤,从天堂到地狱,迷迷蒙蒙。她张开眼睛仓惶地环视着房间的一切,清朗舒适的病房,一旁的矮几上放着一瓶清雅的百合花。
她的目光慢慢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看着身上已经换上了宽大的蓝白条的病号服。
她微微的下床,病房很奢华,地上铺着白色的绒毛地毯,她赤脚踩在上面,脚底一片柔软,轻飘飘的。走到配套的洗手间,那宽大的镜子里,一个消瘦萎靡的女人,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毫无神采。
她颤巍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伤,那尖锐得疼痛深深的提示着她昨晚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手无力地滑落至胸口,陷在一片痛楚之中,滚烫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来。
那种恐惧,垂死的挣扎一遍又一遍的袭来。
陈池走进来室内一片安静,看到床铺上空无一人,顿时心头一悸,快速的走到洗手间,看到她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头埋在胸腔,身子一抽一抽。
“桑榆——”陈池的声音蓦地提高。
一双微凉的手扶起来了她,在陈池的手碰到她的一瞬,桑榆的身体猛的僵了一下,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缩了一下,她茫然的回头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直溜溜的看着陈池,只有空洞的死寂。
陈池的手蓦地一紧,“桑榆——”他无法抑制的心痛,是呀,他再责怪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亲手把桑榆送入了危险之地,那晚他要是冷静下来好好的和她说,她也不会冲动的跑出去,也不会——
桑榆没有说话,眼泪扑簌扑簌般地落下来。
陈池拥着她,右手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让她冷静下来,“你很好,什么都没有发生。”陈池的声音泛着哽咽,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直到他感到胸前的衣服一片打湿,冰凉的贴在他的胸口,冰冻了他那颗心。
空气静静的流动。
直到哭的累了,她闭上了眼,双手揪着陈池的衣服。陈池待到她安静下来,把她抱到床上。一直坐在床边,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放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挽起她的袖子,入眼的就是手腕上一圈青紫,指尖轻轻的覆上去,肌肤冰冷,桑榆的手微微的一抖。
“对不起——”他弯下头嘴唇轻轻的吻下去,恨自己当时怎么那么狠心,这一圈青紫都是自己弄上去的。终于,她痛,他心如刀绞的懊悔。
桑榆没有回话,只是慢慢的一寸一寸的缩回手,陈池抬头看着床头的药膏,僵硬地拿了过来,一手小心地解开桑榆的病号服。
当他的手刚刚触到她的领口时,桑榆的手蓦地就揪住他的手,指甲尖锐的扣进他的手,整个人越发的颤抖起来。
“我——给你上药——”陈池低下声说道,嗓子微微的干涩发哑。
可桑榆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依旧揪着他的手,不肯松手,是个圆润的指甲越来越泛白。陈池看着她这个样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终是松开手。
轻轻地替她笼好被子,看着这样的她,自己的心就在被刀一下一下的割着。他的眼睛泛着红丝,手缓缓的垂下来,转头看着看着窗外。10底的秋天,梧桐叶渐渐泛黄,秋风扫梧桐,让人越发的感到清冷。
他抿着唇畔,眼前一片片地飘落的梧桐叶,萧瑟感顿时袭来,闭上眼睛,慢慢地遮住了眼中那沉重的伤痛
叶向东一大清早来到市办,收到一个黄色的快递包。回到办公室,他拆开一看,顿时不可抑制的寒下了脸。
迅速地给桑榆拨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一直传来机械的人工回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顿时,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桑榆应该在学校,手机不会关机的。
他颓然的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抱着头,脑子里一一闪过照片,看来是有人故意送来的,会是谁?
脑子里莫名的想到一个人,可是如果是她,应该不会把照片寄给他,报复桑榆应该寄给另一个人才对。他默然无语地拿起照片,看着这些照片,心口泛酸。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快速地收起了回忆,接过电话。
“叶特助——”陈池冷冷的说道。
“阿池——”叶向东声音微扬。
“照片看到了吗?”
“陈池,你什么意思?”叶向东声音一顿。
“向东,你的未婚妻干的事还需要我来提醒你!”陈池的语气冷冽,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这次桑榆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向东,你们是真见不得她好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字,陈池咬的紧紧的。
叶向东说出不话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阿愚出了什么事?电话“啪”的一声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怔怔的回过神,捡起电话,那头却挂了电话。
苏浅浅站在饮水机前接水,从昨晚开始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一直深信不疑。
“水漫了——”黎旭阳低低的说了一声。
苏浅浅仍旧看着水杯,水流已经蔓延到地上了,她仍旧傻傻的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苏浅浅吓得一跳,手一抖,水杯哐当一下落地了。
“你干什么啊?”她拍拍心口,眉眼皱皱的,一脸的愠色。
黎旭阳显然不满苏浅浅对他的态度,捏着她的手,“我到问问,你想什么呢?上班时间开什么小差?”
苏浅浅挣过手,弯下腰,拿过一边的垃圾桶,捡着地上的碎片。黎旭阳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也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捡了,一会儿手伤了,让保洁来弄吧。”
苏浅浅头一歪,心里莫名的委屈,“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高兴了就摸几下,不高兴了就扔一边,后面的话她没说话口。她到现在还理不清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爱,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他和她在一起,似乎总是他主导一切,而她是认了命的遵守。前天,她亲眼看到他有说有笑地载着一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子。她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从来没有许诺过她是他的谁。
黎旭阳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一把把她拉起来,苏浅浅手里刚检起一块碎片,这人一晃,拇指、食指登时就被滑了一道口子。
她嘶嘶的抽气,脸色发白,快速的把手别到背后。
“怎么了?”黎旭阳看着她脸色一下子白了问道。
苏浅浅别过脸,正巧这时她的手机蓦地响起了,她松了一口气,咬着牙用另一手接起来。黎旭阳只看到那张脸愈加的苍白,她的身子渐渐的软软的靠在办公桌上,嘴唇毫无血气。
“浅浅,怎么了?”他也发觉了不对劲。
“桑榆——桑榆出事了。”她双眼一瞬间就湿润了,受了伤的手狠狠的掐着掌心,丝毫不觉得痛。
“陈总说她现在在医院,桑榆——她——”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我现在要去医院陪着她。”
看着她慌乱无神地样子,黎旭阳拉住她,宽慰道,“有大哥在,应该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陪你去。你看桑榆现在出事了,需要你的安慰,如果连你也乱了阵脚,她怎么办?”
苏浅浅连连点头,长长的呼吸几下,暂时平静下来。
来到医院,当苏浅浅看到桑榆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空洞的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桑榆——”她拉了拉她的手。
桑榆淡淡的与她平视,眼神无波。
“桑榆——你说话啊——”
没有回应,唯有冷漠的眼神。
陈池脸色极其难看,和四五个专家站在走廊上,幽暗的走廊顿时比平时温度下降了五度。
“这是怎么回事?”桑榆自从醒来之后,不吃不喝不说话,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偶尔他碰她一下,就如惊弓之鸟。
专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年长的白发老者说道,“病人曾经受创,心理有阴影。这一次被吓到诱发了。”
此时,叶向东正好走来,听到这一句,像一匹脱了缰绳的马冲过来,一把揪住刚刚说话的专家的白色袍子,“什么叫受创?”他嘶吼般地问道。
“咳咳——咳咳——”老专家喘不过气来,脸色发红。
宋瓷在桑榆进医院后,一直从旁协助,就是怕陈池出什么岔子,把医院给拆了,这倒好,半路又冒出一个,他无奈的抚抚头,然后冲过来,一把把叶向东拉开,“向东,你冷静点。你这样让他怎么说。”
陈池冷冷的看着叶向东,坚定的走到叶向东面前,抬手,上去就是一拳,毫不手软。
旁边的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两个人的身份让他们不知所措。
宋瓷抹抹嘴角,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看着这两人一拳又一拳。
许久,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各靠在一边的墙壁,相视而望。汗滴从额角一滴一滴的滑过,叶向东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手面上一片鲜红的血色。
“呦,这身手赶得上甄子丹了?”宋瓷双手环臂,眼里闪着笑意。“赶明儿赶紧去客串演一场。”
“阿愚,到底怎么了?”叶向东咳了一下,一嘴的血腥味。
第三十五章
陈池听到一句,眸光一暗,扫向他,嘴角斜斜的向右一扯,什么话也没有说,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转身向幽深的楼梯口走去。
宋瓷把叶向东带到医务室,抬起叶向东的左臂,轻轻一扭,只能骨头“咔嚓”一声清脆的响了一下。
拿着绷带缠绕了几圈,胳膊潇洒的挂在脖子上。
叶向东自始自终一个皱眉都没有。宋瓷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感叹,这女人就是祸水。兄弟都没法做了。
“宋瓷,桑榆到底怎么了?”
得,都这样了,还想着那女人。宋瓷没好气的说道,“向东,那是阿池该操心的事儿,你趁早戒了那份心。阿池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狠起来六亲不认。”宋瓷回头看了他眼,眼角、嘴角都泛青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虽说你和桑榆的情在先,可也拗不过现实,桑榆他爸生生的就是你们中间的一道坎,他桑书江要是没死,还好说,或许你们还有希望,可他最后死了,这是一条命。向东,你现在自己在这个位子上,你自己也该清楚,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你不是也去查了当年那案吗?”
叶向东眼皮一抬,惊讶的看着他。
“前几天,回去我大伯说你去找他。”他顿了顿,“当年弃车保帅案,你也清楚。叶伯伯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想桑榆也清楚。”
只不过时隔四年,再聚首,什么都变了,物是人非,勉强不过来。
宋瓷瞅了一眼他,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绝望,心有不忍。
叶向东沉了口气,右手紧握着,倚在木椅上,微微闭上眼,胸口一沉再沉,许久,他沙哑的说道,“我去看看她。”
病房里,苏浅浅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桑榆倚在床头,脸色依旧的苍白。
“来,吃一口。”苏浅浅带着隐隐的鼻音。
桑榆看着勺子发呆,许久,她一点一点的机械的张开了嘴,苏浅浅顿时一喜,送到她口中。
桑榆抿了一口,喉咙微微一动,咽了下去。苏浅浅看到她终于吃了高兴的又舀了一勺,刚刚准备送过去,只见桑榆倏地弯下腰,半个身子伏在床边,一抖一抖地呕了起来。原本就空乏的胃根本没有东西,苏浅浅把碗一搁,颤着手来回顺着她的背,泪水悄然的滑过。
“桑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在说话。”她哽咽的说道。
等桑榆吐完,她端来水给她漱口,又细细的给她擦嘴,动作轻柔,眼神飘忽,声音淡淡的,“桑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夏天我们在清水河玩,我妈给我买了一双新凉鞋,我穿着它在坐在河边踢水,后来一不小心,鞋子滑到水里。我坐在那儿哭了很久很久,手不停的向水里捞,最后不小心栽进水里了,当时只有你在我身边,你为了救我差点自己也掉进水里,最后吃力的把我拉上来——”
“浅浅,你别怕——你别怕——把手给我——”一声一声的稚嫩的话语,那挣扎的柔弱小手,却传达着坚持的信念。
“桑榆——桑榆——”苏浅浅只记得当时水一点一点的呛进嘴里,是桑榆把她拉回生命线的。
苏浅浅放下毛巾,握住桑榆的手,就像小时候一般,“桑榆,我从小就体会过那种死亡的挣扎,以后,再艰难的事,只要想到那次,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你可以为了别人的生命豁出自己,现在这一个坎,我知道你能扛过去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美。”
苏浅浅双手环住她的背,桑榆的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间,泪水一点一点的滑落到苏浅浅的脖子里,顺延而下,滚烫的打湿了她的心。
寂静的病房里,两个相拥而泣的泪人,苏浅浅一遍遍和她诉说着她们共有的美好记忆,两人慢慢的止住了哭泣,桑榆抬起头,苍白的面色下那双眼睛显得异常漆黑彷徨,她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带着惶恐的错乱。
“浅浅,我很怕……”她真的怕了。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苏浅浅轻轻的撩起她额前碎发,擦着她脸上的泪珠。
总有一些没法忘却的伤痛,在我们以为早以为被时间掩埋而放下的时候,不经意间被撕裂开,鲜血沥沥,触目惊心的心灵的折磨,一点一点侵蚀那脆弱的精神。原来,伤竟是这般深。
陈池站在走廊口,一手插在裤子里,定定的看着远处。许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徐徐的点燃一支烟,因为桑榆不喜欢烟味,加上她一直给学生灌输的思想“吸烟有害健康”,他们家那小子一看到陈父和陈池吸烟,总会念叨。久而久之,他渐渐的戒了。
而这一刻,他需要烟来麻痹自己。
叶向东站在走廊的一端,抿着嘴,没有受伤的手紧紧的握着,蹙着眉走过去。
陈池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叶向东看到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烟灰,陈池掐了烟蒂,撇过头,语气极轻。
“向东,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桑榆是什么时候?”他的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掌心冰冰凉凉
叶向东没有接话。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三年前,莫愁路。”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到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暖暖的光泽,他的眉宇终于慢慢的浮现了几丝的温柔,双眸若有所思。
叶向东震惊地握住栏杆,手背上青筋直爆,背脊上冷汗嗖嗖之下。“三年前——莫愁路——”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喃喃的重复道,他的双眼像波涛一般骇人。
“是啊——那年的第一场雪,我开着车,蓦然回首就看到她站在大街上,空空荡荡的,万千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人。当时的她那么瘦,脸色苍白的和雪一般。那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陈池回头看着叶向东,眼睛里涌现几分心疼,“向东,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瞬间跌入世间的最底层,一个人独自撑过了那四年。”
“她吃过的苦——”陈池声音微微的发哽,“你我都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她一路走下来的。”
桑榆大二的时候,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份家教,辅导一个三年级的小男孩,z市一个私企老板的儿子。
第一次同学带着她去的时候,他们从公交站台下来,走了20多分钟才走到男孩的家。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保姆。
桑榆坐在软软的皮沙发上,打量着这家装修奢华的房子,的确很耀眼,女主人姗姗下楼。
他们站起来,“沈夫人,这是我同学,桑榆,成绩一直是我们学院前几名。”
沈夫人画着浓妆,浅浅的扫了一眼桑榆,一手优雅地端起杯子,桑榆看着那鲜红的指甲眼睛有些不适,微微的低下头,只听女主人说道,“今晚就开始吧,先适用一个星期。工资月结,一星期三次,一个月2000。”
桑榆点点头,这份薪水还是可观的。
女主人又上上下下看着她的脸蛋,眼睛一瞟,对小保姆说道,“把小少爷带下来。”
一会儿小男孩十分不爽的走下来,一脸的郁结。
“小豪,这是你的新家教老师。”
“我不要。”小男孩眼睛瞪向桑榆,手里的玩具机器人往地上一扔。
“好了,你带着他上去吧。”沈夫人转头对桑榆说道。
桑榆站起来,走到小男孩的身边,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玩具,冲她一笑。小豪很神奇的瞪她一眼,双手一推,“你滚!”头微微的扬起,一脸的不屑。
桑榆手撑在地面上,心里微微的一怔,脸色一顿,她需要这份工作,学费、生活费都等着。咬咬牙,撑在来,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小保姆领着他们进来小豪的房间,房间的地上都是玩具,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的罩灯,外围是旋转的木马壁画,很精美,就像她小时候桌上放着的那盏,她微微出神的看着
“你还不走?”
桑榆没说话,拿起他的书,小豪突然冲上来,“啪”的一下,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的手,一瞬间她的手面就泛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桑榆一手覆上,坐下来。
小豪拿过自己的书,坐在一边,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十几分钟过后。
“你不是来做家教的吗,怎么补给我上课?”
桑榆瞥过脸。
小豪走到她的身边,作业一敞开,“我考考你,这道奥数题你会吗?”
桑榆浅浅一笑,这孩子就是被惯的。
家教慢慢的顺手,桑榆和小豪处地虽不是剑拔弩张,倒也风平浪静。虽然偶尔,小豪还是会动不动就打她,她的手臂、手背时常留下一片乌紫。
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这份工作说实话不累,工资也丰厚。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到那件的事。
她给小豪做家教的第三个星期,小豪的父亲回来了。那天下午,给小豪上完课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有些微胖。看到她,眼睛明显的一亮。
桑榆杵在那儿,有些发窘地解释道,“我是小豪的家教老师。”
男人嘴巴一列,嘴角的肉一晃,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你好,麻烦你了。”说着眼睛四下来来回回的扫着桑榆。
那眼神让桑榆发寒,心里有些荒凉。好在小豪跟着下来,一把冲上去抱住他爸爸。沈先生抱着儿子看着桑榆,“小豪啊,和爸爸介绍一下新老师。”
小豪鼻子一哼,“我哪知道她叫什么!”
桑榆讪讪一笑,“沈先生,我叫桑榆,是z大的学生。”
“喔喔,z的高材生啊。”那流转的眼神就像打量货物一般。
桑榆回去的路上掌心一片濡湿,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坚持到这个月,至少拿了这个月的工资。
那个月的月底,她正常去给小豪做家教。那一天,十月底了,天气微凉,她只套了一件白色麻花毛衣,头发微微的扎起来,就像一个小精灵。
那一天也是家教发工资的日子,她来的时候想好了,拿了钱,请同学吃一顿饭,这份工作好歹也是她介绍来的。天冷了,也要给自己买件厚外套,心里不免有些雀跃。
当她按响沈家的门铃,这一次给她开门的不是那个小保姆,沈先生笑嘻嘻的请她进来,她暗暗一惊。室内一片安静,水晶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
她惴惴不安的问道,“小豪,今天不在家?”
沈先生没有回答,“桑老师,坐一坐。”
桑榆紧紧地握着拳头,“沈先生,小豪要是今天不在,我下次再来吧。”她竭力的握紧手,保持呼吸平缓。
桑榆握住门把,沈先生快速的挡在门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桑榆,你开个价?”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桑榆恶心的当场要吐出来了。
“沈先生,您误会了。”她脸上沉下来。
“哎呀,你们这些人女孩子就喜欢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他那肥硕的手慢慢的举起来,伸向桑榆的下巴,桑榆倏地向后一退。
“我不是卖的。”
“前几个女孩子也这么说——”他的声音有些猥琐,“最后还不是成了我的人。桑榆,你开个价吧?”
那是桑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人性的丑恶就这样□裸的展现。金钱、欲望,他们这类人总是轻易的说出口,然后轻易践踏那些贫穷的人,可是自己只能像只蚂蚁一般挣扎。
桑榆把抖动的双手藏在背后,指甲早已深深的嵌进肉里,她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痛意,眼睛越发的清灵。
“沈先生,金钱并不是什么都能买到的。”她冷冷一笑,“我是需要钱,可我要的钱是凭我的双手干干净净的挣来的。”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先生痴痴一笑,“呦,还挺硬的。我喜欢。”说着,一手就抓住桑榆的手,肥厚的嘴唇贴到她的左脸,“你们这些女大学生就爱装,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上了床就知道是凤凰还是野鸡了?”
沈先生一把揪住桑榆的手,桑榆一阵错愕,慌恐的抬起脚使劲力气就往他的脚步踩去,沈先生穿的是拖鞋,脚面顿时一痛,手微微的松开,趁他分神之际,桑榆双手又奋力的一推,脱离了他的魔爪。
匆匆地跑到门口,掌心一阵虚汗,触到那冰冷的门把的一刹那,腰部被搂住,勒的她要窒息。
沈先生粗喘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蜗处,“跑什么——”说着他转过桑榆的身子,桑榆厮打着他,就像一只小猫负隅顽抗着一只狮子。
他推高她的毛衣,触眼的雪白顿时让她红眼,发出一阵淫靡的笑,湿润的嘴唇贴到桑榆的腹部,“真美!”桑榆“啊”的一声大叫着,那声音就如一只被贯穿咽喉的鸟儿的嘶鸣。
她被他推倒在沙发上,上身被那个肥胖的身子压住,无法动弹,他的手摩挲在她的肌肤上,桑榆歪着头,满脸的泪,挣扎着,突然看到茶几上那瓶红酒。她奋力的伸手,一点一点,终于拿到了,然后举起手牟足了劲,狠狠的向沈先生的后脑勺砸去
当头一下,沈先生顿时眼冒金星。桑榆的力气虽然不大,这一下还是不轻的。沈先生痛得滚落到地毯上。乳白的毛毯上,不知道是血还是酒,红艳艳地一片。
她哆嗦的爬起来,蹒跚的向门口跑去。
沈先生痛苦的呻吟一声,伸出手,一把扯住她的长发,桑榆一痛。两个耳刮子就招呼上来,她的脸火辣辣的疼。
“妈的,别给脸不要脸。”说着又是一巴掌。桑榆被打的昏呼呼的,嘴角一片血迹,头发散乱的披下来。
沈先生一把把她推到地上,扯着她的衣服,她哭着喊着,抓着他,连指甲都被掀翻了,可仍旧阻止不了。
那一天,是不幸,也是幸的。沈夫人突然而至救了她。
沈夫人原本是带着小豪去游乐园的,车子开到一半抛锚了,也就回来。没想到进门一刹那就看到这一幕,她抄起自己的包就朝沈先生甩去。
“你个不要脸的,原来搭上了这个小妖精。骗我说有事——”一边骂咧咧的,一边打着。
桑榆爬起来,整理好衣服,小豪走过来,双眼喷着火,拿着手里的玩具火车“哐当”就砸向她的背,她咬着牙,没有呼痛,也不想再理会这群疯子。
“老婆,你听说我,是她勾引我的——”沈先生抱着头大叫道。
沈夫人打累了,骂累了,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的,凤眸一转,脚下用力踹了他一脚。
然而走到桑榆面前,桑榆站起来,背疼的已经麻木了。沈夫人那尖锐的指甲抓着她的手,微微眯着眼,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她的语气极为的轻蔑,“长的挺漂亮的——怎么这么下贱?”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滑过桑榆的脸。
弯下腰,从包里掏出皮夹,拿了一叠崭新的钞票,在手里滑了一下,“得,就当被我老公摸了几下,你应得的。”说着红唇一咧,把钱洒向她的脸。
桑榆的脸已经没有血色,她浑身僵直的立在那儿,一双好看的眼睛死寂般的深沉,怔怔的看着沈夫人,那个眼神让沈夫人有些悚然,却嘴硬的大声喊道,“拿了钱还不滚。”
桑榆嘴角哆嗦了一下,良久,扯了一抹笑。她慢慢的蹲下腰,低着头,动作极慢,一张一张捡起钱,一张,两张,一共捡了十八张。地上还散落一些钞票,她没有再看,站起身来,右手扬了扬手里的钱,脸上扯了一个笑容,掩饰着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
她的腰挺得笔直笔直的,说,“沈夫人,我只差今天这一次就做满一个月家教了,当初说的一个月2000,现在我拿1800。这是我应得的。”说完转身失了魂一般,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她捏着手里的钱,屈辱一遍一遍的袭来。可她知道,那可笑的自尊交不了学费,买不起饭菜。她还是弯下腰拾起了那肮脏的钱,因为她学会了向生活低头。
她一路都笑着,一边笑,一边流着泪。
第三十六章
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照进屋里,一室暖光。陈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桑榆半躺在床上,安静的闭着眼睛沉睡。眸光一转,看到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粥,眼睛一涩。
“陈总——”苏浅浅的声音不大不小。
“浅浅——”他不再称呼她“苏小姐”“苏秘书”,“这几天你不用去公司了,在这里陪陪她。”
苏浅浅看着这个俊朗的男人,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心疼,她收回视线,宽慰道,“您放心,桑榆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陈池点点头,转过身,苏浅浅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心里又是喜又是伤,他们陈总是真的喜欢桑榆,只希望桑榆再也不要受伤了。
她默默的走出来,轻轻的带上门。
她低着头,步子有些漂浮,这时候医院往来的人许多人手上都拎着饭盒,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天自己倒现在滴水未进,胃里焦灼的难受。抬头看着天边那变化多端的云彩,心里不禁感慨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黎旭阳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苏浅浅眯着眼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看清他的脸。今天,看着桑榆的样子,她脑子一根神经突然触动了,她朝黎旭阳歪了歪嘴角。
黎旭阳拉着她的手,“饿不饿?”他的眉头微微的一皱,不知为何。。
苏浅浅想算了,她贪恋他的温柔,能有多久她就坚持多久。
“饿,很饿!”她大声的说道,有些撒娇的样子。
他宠溺的拉过她,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一瞬间,像是发现什么抬高她的手一看,眸色深沉,“割伤了怎么不说!”责怪中带着心疼。全细看着伤口,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疼不疼?”
当然疼,十指连心,血也留了不少。可是苏浅浅这姑娘就见不得自己的亲人、朋友伤心难受的样子,尤其是黎旭阳。
她笑嘻嘻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疼,一点一不疼,就一小口子。”她抽回手,掌心还带着他手上的余温,一片温热。“我小时候,在乡下,没人管我,还被牛角顶过。”说着撩起额角的头发,一道一厘米长的疤痕清清楚楚的刻在右额头上。
苏浅浅看着黎旭阳越发冷冽的脸,立马噤声,吐了吐舌头,“我肚子饿扁了,去吃饭吧。”这一刻,她的心是暖的。
两个人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苏浅浅提的,以前她在杂志上看到这家菜馆的介绍,菜色很地道,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这,今天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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