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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着自己身体的灼热感太过真实, 几乎要把他给烫熟了。
他睁开眼,一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第137章 祸门
雷鸣风啸, 山河颤抖间,其中一头巨兽猝然将另一只的头咬了下来。
胜负已分。
它赢了。
转眼间它的嘴迅速膨胀张大, 三两下就将仍在抽畜的对方的身体吞食殆尽。
张燕云咽了口口水:“祸斗赢了。”
猫喵了一声, 问:“老头子真的要放饕餮出来?他不怕自己也丧命于此?救个孙子搞这么大阵仗!”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山脚下, 有两个人也正仰头看着这出好戏。
其中一人抖开了手中折扇:“是谁……要开祸门?”
“表哥,果然如你所料, 这地方着实不简单, 不仅找回了盒子,还能亲眼看到祸门,真是不虚此行。”
“祸门能不能开还不一定, 先看着吧。”
-
巨兽浮在半空中, 发出飨足的低吼。
陆一鸣眼见空中雷鸣渐息,狂风骤止, 又隐约见那团浑身腾起火星的巨影将离未离,惊魂甫定。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刚刚都发生了点什么,身体已经不由自由地动了起来。
心头一怔,是祖父!
祖父驱使着这副皮囊向前迈出一步,轻轻地说道:“一鸣啊, 时候到啦。”
又是这句话!
陆一鸣听到这句就发憷。
“爷爷,你要干什么?”
“我在此地筹备数十年, 兴修塔楼捐建衢道,魂魄不散,为的就是今日!”祖父沙哑的嗓音从陆一鸣的喉间发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狂热, “终于等来了!老天终不负我!哈哈哈哈哈!”
“爷爷,你到底……你在搞什么鬼?!这俩东西该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陆一鸣觉得非常不妙,但他的魂魄被无数说不出来的力量层层缚住,根本无法驱动这副皮囊。
“它要出来了!它终于要出来了!”祖父双膝一挫,重重跪在地上,扬起双臂,欣喜若狂地欢呼着。
“什么东西要出来?”
祖父眼中饱含祟敬:“吾主真神,世间称其为‘饕餮’。”
“它?”陆一鸣瞟一眼前方浮着的那个庞然巨物,不敢置信,“你说那玩意儿是……饕餮?!刚才你不是说它是什么什么货斗还是鸭鱼来着?”
“呵,天上那个当然不是。不过,吾主很快便将复苏,要不了多久……”祖父喃喃道,手指朝空中一指,“等它体内的火灵与猰貐体中的水灵交融,祸门大开,吾主就可以乘风而出纵横天地!”
“爷爷,你是不是疯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告诉你。”祖父仰起头,望向那头开始在空中翻滚的巨兽,“我们周氏一族,自上古以来便受吾主真神庇佑,称有饕氏,本来风调雨顺福泰安康……但不料,有一年,我们当中出现了一批叛徒,不仅将吾主封入地底,更对其它人下了恶咒!我们一族这才有了今日的种种不幸,屡次险些要族灭!我自幼便想,若有朝一日,能将吾主救于水火之中,那么我们这一族的血咒自然可解!再不必受这世代折磨!你这身病痛自然不药而愈!吾主重返人间,更可以荡涤世间浑浊,还得清气满乾坤!我也是几十年前偶然间路过这里才发现的,我特意在此定居生子,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吾主重见天日。”
陆一鸣觉得这个事情匪夷所思的程度超过了他一生所遇:“可是我记得,饕餮……似乎不是什么瑞兽啊?”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底下真埋了只饕餮,都过去几千年了,怕不早成饕餮干了吧?
祖爷自顾自地喃喃道:“故事说完啦,待我为吾主献曲一首。”
说着,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随手一抄,拿起了一个东西。
这手感……应是一根小臂长的木槌。
在漆黑之中,祖父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将手里的木槌高高扬起,嘴里唱着听不懂的梵语似的歌声。
猛地,他的手用力落了下来。
木槌落到了前方,砸到了什么,那东西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震得陆一鸣耳膜鼓胀刺痛。
“咚!”
听到了这声响,刚才一直没弄清楚方位的陆一鸣反应过来:这是那面大皮鼓!这是废弃多年的鼓楼顶上的那面大鼓!
不等他捉磨祖父的心思,手中的木槌已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击起来,有如密集的雨点,沉重,压抑地落下。
急促的鼓声和祖父嘴里的歌声交杂成一曲悠远的乐曲。
让他听得晃了神。
张燕云在山顶都听到了鼓声,她扶着下巴,道:“怎么觉得这鼓声有些耳熟?”
“一听就知道不吉利,让人喘不过气儿来。”猫说。
-
空中的巨兽动作一滞,缓缓循声朝鼓楼而来。
不好。
那东西要被引来了!
陆一鸣想后退跑掉,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发声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祖父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专心致志,如同濒死的士兵要耗尽身体最后一丝气力一般更疯狂地击起了鼓。
虎口震得阵阵酸痛。
陆一鸣眼睁睁地看着它火炉似的身子一点一点地靠近。
它身上岩石般的皮肉间蹦出数不清的火星,照亮了鼓楼的天台。
眨眼功夫,巨兽已带着狂风般的粗|喘掠近鼓楼。
它抬起一只前爪搭到了鼓楼的墙上,拍碎了不少砖块簌簌落下,喉中呜鸣阵阵。
祖父慨然自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鼓声中,俨然与音乐融为了一体。
陆一鸣感受得到那妖兽的靠近将自己的身体烤得灼烫。
一面大骂祖父不知在搞什么鬼,一面只得暗暗祈祷这只妖兽刚刚吃饱,看在祖父这鼓击得还不错的份上,放过自己一马。
冷不丁,那头祸斗朝他张开了约摸三扇门大的血盆大口。
里面的两排獠牙每一根都像被烧红的柱子,烘烘地冒着热气。
陆一鸣甚至能想像得到自己被串在上面变成烤人的样子,一时吓得连骂人也忘了。
祖父浑然不察般,鼓声不辍。
就在陆一鸣的发丝被蹭过来的火星烫得哔剥开响的那一瞬间,只觉身体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开,下盘一轻,腰腹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用力捞起。
鼓声恰好在此之前击完最后一击,嘎然而止。
等他回过神来,身体已经被人扛在肩上飞出去十几丈远,鼓楼和那怪物一下从视野中缩成了拳头大小。
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但头朝下看着那人的精实的腰线,陆一鸣也仍然是安心地松出一口热气:“畜牲,再晚一点,把我蘸点酱油就能当烤乳猪吃了。”
“哼,”那人拍了拍他的屁|股,嗤之以鼻,“烤乳猪可比你的肉嫩多了。”
祸斗眼见马上到嘴的食物霍然飞走,灯笼大的两只猩红大眼一瞪,正欲腾空追去,身体却猛然一滞。
随即,它热岩般的皮毛间发出嗤嗤的声响,方才还簌簌不断的火星渐次熄灭。
它仰起头颅,发出痛楚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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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祭魂曲!”张燕云忽然低低地叫出了声,她终于想起来那曲子的来由,“那是周家人献祭时用的曲子!那老匹夫,难道是想……”
眼角瞥见祸斗在半空中痛苦地翻滚,银牙一咬:“不好,这架势,水火要交融了,祸门要开。老匹夫把我们都给骗了!”
猫舔着嘴角不紧不慢地笑道:“放心,我不会让祸门出来的。”
话罢,猫从张燕云怀里跳下来,头优雅地一仰,纵身跃下山涯,半空中身形瞬间涨了十余倍,与祸斗体型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