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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朗看着擦肩而过的白苗苗,心里无端端地生出一股惶恐,好像再伸手不抓住他,他便要失去这个人了。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白苗苗感到衣袖被人拽住,诧异地回头,恰好看清了陈玉朗眼底的情绪,愣怔之后,他回过神来,笑了笑,心下了然。
也许以前的白苗苗不会懂,但他一眼便看明白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对了,听说下个月便是你同六公主成婚的大日子,还没恭喜你呢,只可惜我可能赶不回来了,便先说一句抱歉。”
陈玉朗动了动嘴唇,去说不出话来,他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从来都不属于他,以前是,以后也是。
陈玉朗喜欢白苗苗,但不敢也不能说出来。
他没有叛经离道的勇气,整个陈氏的担子都在他肩上,上有父母双亲,下有宗亲氏族,他做不到为了白苗苗放弃这一切,一开始他便没有同他在一起的资格,陈玉朗一直都知道,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去面对。
陈玉朗喉中一片苦涩,他苦笑了一声,不情愿,却慢慢地松开了手,他道:“我会等着你回来,一辈子都是。”
白苗苗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抽出了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23章 第 23 章
白苗苗走的那天,荷华并没有到场,他也不知道待他走后,雍成帝便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要去了他半条命。
边关的日子的确非常艰苦,也让白苗苗意识到了自己以前被荷华保护得有多好,死亡、血腥、战争、计谋、叛变,这些白苗苗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现下一一展示在他眼前。
前不久刚刚发生了一起叛变,某副将领带人叛变造反,险些便伤了白苗苗,如果不是宇文令云及时救了他,恐怕白苗苗左臂就得挨上一刀子。
趁着那副官手中的匕首还插在宇文令云肩上,没回过神的的空档,白苗苗迅速拔出身边士兵的佩刀,反手便割下了他的头,鲜血喷溅而出,洒了他一脸,带着尚未冷却的余温,黏腻而又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这是白苗苗第一次杀人,以往他只需动动嘴皮子,剩下的事情自有人替他去办好,可现下他的眼里丝毫没有波动,冷静极了。
他随手扔掉了手中沾着鲜血的刀,从容而又冷静地捡起了地上的头颅,高高举起,厉声喝道:“通敌叛国者,斩!不战而逃者,斩!违抗军令者,斩!谁还有不满,站出来说话!”
声音带着少年独特的清亮,可三个斩字一声比一声沉重,巨大的威严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字字击入了在场每一个将士的心里,竟叫人忍不住生出一股膜拜之心来,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事后跟随叛变的士兵一一被斩首,头颅挂在了每日操练的操场上,尸体则是被扔到了两军交战的荒野之地,按白侍郎的的说法,叛国者没有资格死在国土之上。自此,白苗苗在军中的威严彻底立下,军中再无人敢看轻这位生的极其漂亮外表看似柔弱,实则杀伐果断的小少年。
“刚才多谢了。”白苗苗对着替他挡下了刚刚一刀的宇文令云道。
宇文令云性子刚毅冷淡,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随着军医包扎伤口去了。
这一场战事持续了三个月,最终在宇文令云和白苗苗联手夹击之下,以胜利告终。大军乘胜追击,不但收复了失地,还连攻下南蛮十三座城池,最后那汗王不得不派人前来议和,将那十三座城池划为大姜领土,以后每年进贡的珠宝贡品在以前的基础上再翻一倍,这才平息了两国的战事。
这场战事一共僵持了九月有余,以这场战事的结果来说,可谓是速度快得离奇了。
在议和之事商妥后,宇文令云同白苗苗率军班师回朝,皇帝亲自率领百官在城门口迎接,这次立下大功,宇文一氏可谓是一雪前耻。
阔别将近一年,瞧着一个个面目熟悉的人,白苗苗生出一股陌生之感,面对雍成帝的夸赞,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不居功也不自傲。
陈玉朗也在其中,同六公主宁雪儿成婚后,他便入了官场,而今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他看着白苗苗,一副语言又止的模样,白苗苗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温和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礼貌而又生疏,陈玉朗被这一幕生生刺痛,紧紧地攒住了衣袖。
白苗苗一开始便见着了荷华,只荷华待他如同其他人一般,温和而又客气,教他有一瞬间的愣怔。
“苗苗,苗苗?”
“啊?”白苗苗猛地回过神,听着雍成唤他,本能地应了一声。
雍成帝身子愈发地不行了,几人在城门口攀谈了几句,便止不住猛地咳嗽,一行人只得往回走。
第二日上朝,雍成帝大肆夸赞了一翻白苗苗和宇文令云,赏了好些东西,剩下的士兵将领们也是该封的封该赏的赏。
下朝后,客气地回绝了众多大臣的邀请,白苗苗正想着该去哪儿,雍成帝虽赏了他几处府邸,但装修一番仍需费几天时间,正走着,一道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白苗苗抬头一看,乐了。
来人便是宇文令云。
宇文令云是个慢热的,两人一起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一同出生入死过好几次,关系倒是比一般人来的亲切些。
宇文令云挑了挑眉,道:“去喝酒。”
白苗苗难得笑道:“好。”
皇宫中。
在白苗苗等人大胜归来之事,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愁的,莫过于皇后这一氏了。
在上次贪污一事过后,皇后一派本就元气大伤,现下宇文一氏再度起来,旁边还有一个皇贵妃陈氏虎视眈眈着,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再不出手,她乌赫一族恐是再无翻身之日!
“娘娘。”
皇后回过神,定眼一看,放在唤自己便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女琼枝,她定了定心神,问道:“何事?”
琼枝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左相大人派了个人来,说是让您见见,现下在外面候着,您看”
皇后理了理一身华贵的宫装,而后道:“唤他进来吧。”
“是。”
走进来的人穿着打扮像是一名道士,瞧着仙风道骨的,皇后皱了皱眉,虽不知道左相给他塞了个道士作甚么,到底还是清楚自己爹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派这么个人,于是耐着性子问道:“你便是爹爹派来的?”
那人也不回答,四处张望打量着,左瞧瞧右看看,气定神闲得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待到皇后终于彻底不耐烦时,他才摇了摇头,突然蹦出一句话:“这宫内,有妖气。”
皇后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皱起了眉头,她从不信甚么妖邪神鬼之说,以为这道士实在糊弄她,忍不住怒上心头,刚要开口,便听得那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娘娘若是不信,待不久后的国宴上,贫道一试便知。”
为了庆祝大军得胜归来,雍成帝将于大军归京的第三日大摆宴席,以表庆贺,皇后听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瞧着那道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歹按捺下了性子,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国宴。
宴席上不可谓不热闹,席间觥筹交错,人声沸鼎,各大官员携着娇妻亲眷,寒暄客套,相谈甚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而宇文令云和白苗苗作为宴席上的两大主角,自是大家特别关照。
宇文令云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冷硬,有不死心的官员笑着上去跟套近乎,可惜人家一个小眼神都欠奉,只得举着酒杯干笑着站着,可别提多尴尬了。
而白苗苗这边则好说话多了,皆是来者不拒,是以,我们的白侍郎成为了众人的重点关照对象。
“这一杯,敬白侍郎得胜归来。”
白苗苗刚举起酒杯,看到来人,脸上的笑不禁僵住了,他愣了一会儿,低下头才讷讷地说道:“荷华”白苗苗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袖子,憋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你近来可好”
荷华脸上笑容依旧,说道:“承蒙白侍郎牵挂,甚好。”
白苗苗正想着说些什么,忽地现场一片哗然,随后安静下来,白苗苗顺势望过去,原来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物真站在中间,身后则是一尊以黄金铸成的真龙雕塑,足有七尺高,手工华美细腻,这手笔确实不小。
白苗苗也听说了这道士的来历,据说这道士修为颇高,练得一手好仙丹,在民间的声望极高,皇后以担心龙体为由向雍成帝引荐,果然不出几日,皇帝的病情就好转了许多,对这道士也是愈发地信任起来。
那道士仿佛不经意一般瞟了一眼白苗苗,白苗苗顿时心头一跳,一股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忽地那道士面色变得严肃,他装模作样地在四周打量了一会儿,而后沉声道:“皇上,此地有妖气。”
雍成帝一听,面色大骇,他慌忙道:“大师,这”
那道士伸出手制止了雍成帝,道:“皇上莫慌,之前贫道是因恐您不信,是故未曾告诉皇上,您之所以久病不愈,皆因这妖气作祟!”
“你是说这宫内有妖怪?”雍成帝惊恐道。
那道士沉着脸点了点头。
“它、它在哪?大师,你快、快捉住它!”
“皇上莫慌,此妖物便在”那道士猛地回头,伸手直直向了白苗苗。
白苗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大臣们一片哗然,周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这”雍成帝皱了皱眉头,颇为纠结地看着那道士,犹豫的道:“大师莫不是弄错了,这白侍郎怎会是”他缩了缩脖子,没敢把妖字说出来。
“皇上请稍等。”那道士说着从宽大的道袍中掏出三张黄符,向半空中抛去,那黄符在空中胡乱地转了几圈之后,便直直地朝白苗苗飞了过去。
白苗苗惶恐地睁着眼,下意识地往后逃,众人见他靠近,皆作惶恐逃窜,可惜作为人形的白苗苗,速度终究比不过那几道黄符,很快被截了去路。他看着前方在空中打着转的符咒,生生的停下了脚步,正欲往回赶,一回头才发觉已被那三道黄符紧紧地围住了。
那三道黄符像是有意识一般,见找着了目标,便“嗖”地一下便自行粘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热浪从身体里传来,像是被火烧一样,并不是很疼,带着轻微的痒意,他茫然地四处张望,看着周围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最后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妖怪啊!”众人皆是一声惊叫,如同老鼠一般四处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雍成帝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上的冕冠都掉了了下来。
“苗苗!”陈玉朗惊呼一声,正欲赶过去,却被身旁的妻子死死地拉住,他一时挣脱不开,只得看着白苗苗一脸茫然地呆坐在地上,心脏那一块疼得像是快被搅碎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