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我打扰到您了，对不起。”

    吴于然连忙向对方鞠了一躬，低着头急于转身离开。

    “吴于然。”

    前者突然叫住了她，“有时间的话，陪我吃顿饭吧？”

    xxx

    酒店顶楼的餐厅，专门给持有豪华套房房卡的客人提供全天候餐饮服务。

    吴于然坐在金圣允对面，拒绝了对方点单的邀请，只要了一杯苏打水，然后静静地看着后者一声不响地用餐，不时瞥一眼落地玻璃窗后繁华的东京夜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至对面传来了叉子被放下的声音。

    “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金圣允拿着纸巾拭擦嘴角，云淡风轻地问道，“你所感到好奇的？”

    “这个……没事吗？”

    吴于然愣了一下，继而盯着他泛红的左脸，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以作示意。

    前者擦嘴的动作一顿，半晌，才笑了笑道，“你所好奇的就只有这个吗？”

    “刚刚在走道里的事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不问吗？”

    闻言，吴于然低头一笑，“啊……那个啊！那个可以问吗？如果不小心传了出去，对前辈来说，是不好的事情吧？”

    “不好的事情吗？”金圣允的眼神倏尔暗淡下来，他扭头看向窗外，喃喃道，“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觉得呢？我的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不好的事情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于然急忙否认，前者却无心倾听，所说的话，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期待某个人的聆听。

    “刚刚的那个人，是珉铉。”

    “南…南助理吗？”吴于然愕然，一时间难以消化，“可是，那位也是男……”

    “哦！他也是个男的，我也是，那又怎么样？同性又怎么样？”

    金圣允嘴角的笑意耀眼，却难掩这个笑容下越发明显的疲惫。

    “我……爱上了一个同性，那是犯罪吗？”

    吴于然语塞，瞪大眼睛却无法回应他任何问题。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当爱情，发生在同性之间。

    第14章 part 14

    part 14

    吴于然回到酒店房间，无力地倒在白色的大床上，满脑子都是金圣允刚刚在餐厅里最后对她说的话。

    “我……爱上了一个同性，那是犯罪吗？”

    她转过头，望着脑袋旁边安静的手机，半天却不想拿起。突然记起自己出门前编辑好的文字，她倏尔滑开屏幕，将所有字删掉。

    之前想要得到的答案，现在好像都有了，但事情反而变得更让人头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突然有了奇怪的走向。

    张闵琛，这个人从起点开始就跟其他人不一样，更别提，她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突然想起在公司自动贩卖机旁度过的那个夜晚，那个人毫无戒备地枕在她的肩上，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倏尔加快的心跳声。

    吴于然失笑，这样想来，有些事，好像早已设定好了走向。

    但是……那是犯罪吗？

    她依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解答，飞机上工作人员们的那些嘴脸还历历在目，某些字眼那样毒辣，如果不是因为有罪，为什么在他们的口中，听起来可以这么不堪。

    眼皮抵不过倦意，干脆，就顺从地合上。

    xxx

    一天半的彩排结束，当日下午，吴于然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后台化妆间，在那里，她看到了那天晚上走道尽头里的另一个人。

    “您好。”

    吴于然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后者转过身，突然发现自己被人定定地注视着，她才不好意思地向对方问了声好。

    “你好。”

    那人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与金圣允惊艳的笑容不一样，南珉铉的笑，温柔疏离。

    吴于然无法揣测那晚在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也许面前这人红肿的眼睛，早已说明了一切。

    “那个……前辈。”

    她突然开口，让低着头匆匆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不住地一愣。

    “眼睛……最好用热毛巾敷一下吧。”

    闻言，南珉铉愣了一下，半晌，才勾起嘴角，“嗯。”

    xxx

    当天晚上的演唱会意料之中地顺利，而吴于然的露面，无疑是间接向媒体表明了公司的某些想法，清纯的外貌，不俗的唱功，似乎已经为未来的某天留下了深刻的一笔。

    《i’》的演唱结束，吴于然从后台的楼梯上匆匆下来，她被工作人员催促着回后台卸妆，事实上，她的部分一旦结束，接下来就已经没什么要忙的事了。

    所以一脱离了工作人员的视线范围，她便缓缓放慢了脚步。

    后台的走道里有一台实时转播的大屏电视，人来人往，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孑然驻足。吴于然远远地看着他，不敢贸然上前。

    南珉铉透过电视看着他爱的人站在舞台上，整个人却仿佛被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中。

    那里面传来的掌声和欢呼声越大，他们的距离就越远。如果金圣允是站在光芒中央的人，那他就只是在阴影里默默注视着前者的送行者而已。

    他们之间要跨越的不只是性别，还有身份。

    吴于然最终还是选择默默地离开，有些事，越少人明白越好。

    xxx

    fag的最后，日本的歌迷们自发组织了一次大合唱，把站在台上，穿着休闲白背心和带着米老鼠耳朵的金圣允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带着满脸的眼泪和感恩的笑完成了演唱，在最后一次深鞠躬后走下了东京演唱会的舞台，边下楼梯边跟工作人员们击掌，却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某人时冷住了笑容。

    而后，跟他擦肩而过。

    情人间的爱情故事，最好都能够止步于相忘。如果念念不忘，就只能继续伤害对方。荆棘的藤蔓越勒越紧，不但会喘不过气，还会留下伤口。

    演唱会直到凌晨才全部结束，金圣允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从侧门出来，但还是免不了被守在这里一整夜的记者们围堵。

    他戴着墨镜，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对记者们提的问题一概不答。保姆车在片刻后停稳在金圣允跟前，经纪人催促着他先上车，其他人先在这里撑着。

    但前者的命令，他只听从了一半。

    金圣允坐上了保姆车，却在伸手想要关门的时候，瞥见了门外被记者们挤迫的两个人，他盯着蹙着眉的南珉铉，正想开口，却看见后者倏尔躲开了目光。

    金圣允倒吸一口气，随即一伸手，将前者身边同样被挤得不轻的吴于然拉上了保姆车。一瞬间，所有的相机和摄影机便对准了吴于然的脸。

    后者也讶然，无奈保姆车的门已经关上。

    xxx

    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金圣允用手撑着额头，良久，他拿掉了鼻梁上的墨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对不起，我可能给你惹了点麻烦。”

    吴于然摇摇头，却也没有否认。

    “我没有别的意思，所以如果回到公司，不要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他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喃喃道，“练习生们的舆论再可怕，终究不能伤害到你什么，等到你真的走到了聚光灯下时，就会发现，有些事，如果能早点做，该有多好。”

    第15章 part 15

    part 15

    想念、疑惑、或是顾虑堆成的□□，一旦触碰了启发所带来的细屑火花，就会燃得无穷无尽。那些包裹在层层纸衣下的感情，终究会给平静的生活带来不可忽视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