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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道车头灯光闪过来,打破了这份沉静。

    “小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是袁晴等不及过来接袁朗,“家里亲戚们都等着见你呢。”

    袁晴又看到一旁的许三多,“对了,许副官,赶紧开车送小朗回家。”

    许三多想起史今的嘱咐,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对这个要求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把车开过来,下车打开后座门,让袁朗上了车,然后就向袁家大宅驶去。

    车里只有袁朗的声音:“三多,你应该回来住,这也是你的房子,房契上有你的名字。”

    “三多,我不是不放你走,到齐桓那里太危险,他的部队在最前沿,我想把你留在后方,这几天正在办这件事。”

    “三多,如果你生气,我可以不回来住,你别离开好吗?”

    “三多,。。。”

    许三多只顾开车,一言不发。

    袁晴的车跟在他们后面,这几天袁朗的表现让袁晴有点担心,太不正常了,袁朗在答应父亲结婚时哭成那样伤心,定下婚期后,袁朗对结婚一切事务都不过问,只是坚持新房布置在大宅内,结婚前非要住出去,结婚后反要住家里了。上次诗宜说要带廖小姐这个未来的女主人,去看看袁朗的房子,却被袁朗生硬的一口回绝,让诗宜差点下不来台。明天,可别出什么意外啊,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吧。

    两辆车很快到了袁家,虽然已是深夜,大宅上下还是灯火通明。袁朗被袁晴拉去和亲戚打招呼,许三多回到那间属于自己客房,那是袁朗关照家里给他留着的。

    许三多合衣靠在床头,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他第一次能静下心来想想。他和袁朗相交以来的记忆,都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和世俗背道而驰,得不到别人的祝福。他们人前是长官和随从,人后两人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感情。在残酷的战争时期,这份爱是他们唯一的慰籍和希望,让他们无惧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死亡。原以为经历生死考验,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分开,却没有想到。。。,许三多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敲门声,他打开房门,见管家端着盘子站在门口,“许副官,这是二少爷特地关照给你做的夜宵。”,许三多谢过后,接过盘子放到桌上。

    夜宵是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鸡丝面,知道他吃辣,厨师还在碗边放了一小碟辣酱。许三多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吃东西,这时候倒真饿了,他坐下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又想起史今给他的任务,不能不承认当时出于对袁朗的愤恨,有一点想报复,他才答应了史今的要求。但是现在看来这的确过于草率了,先不说那些守长江的弟兄有危险,就是对袁朗,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不能剩下,也不能剩下仇恨。自己也是男人,这种感情上的事好合好散,为什么要像个女人一样去报复呢?明天自己还是动身去江阴齐桓那里,到时让齐桓去和袁朗说说就妥了。许三多发现自己现在特别想上战场,只要对面射来一颗子弹,自己不躲开,那就一切都结束了,一切痛苦都不在了。

    想通了的许三多倒是放松下来,吃完面,洗了澡,一头扎到床上睡了。

    史今等许三多离开后,也立即去向王庆瑞汇报。王庆瑞听到许三多答应去拍江防图,很高兴,可当他知道史今放了许三多回去,觉得有点问题,陷入了思考中,史今见他半天没动静,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王庆瑞回答道:“史今,你发现没有,许三多对于我们是一种朴素的好感和亲近,这和他的出身有关系,但他还没有形成坚定的信仰。他又是恋旧多情的人,和袁朗又是那种关系,你放他回去,就有可能发生变数。”

    “你是说,三多会放弃行动。”

    “很有可能,当时他一时冲动答应了你,随后又想想不该干,毕竟他在国民党里呆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如果要顺利拿到情报,还得有点保障才行。”

    “什么保障?”

    “刘波他们行动组已经盯上了成才,打算找机会除掉他,这人对我们组织的危害太大了。不过现在看来,可以留着他的命,派派用场。成才和许三多不是好的像亲兄弟一样吗。”,王庆瑞说道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不合适吧,对三多太残忍了。”,史今明白王庆瑞的意思,反对说。

    “没办法,为了胜利,有时候也得用一些手段。再说,也是为了三多好啊,难道看着他去给蒋家王朝殉葬吗?他拿回情报就是大功一件,对他将来都有好处。”

    今天是举行婚礼的日子,袁府上下早已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一大早就人来客往。许三多醒过来时,天已经不早了,他想趁着婚礼前的忙乱,没人注意时离开,先去袁朗的公馆拿上自己的东西,再和成才告个别,然后就出发去江阴。至于史今那里,他打算写封信道个歉,不能帮他们了。

    他算好时间,正要离开,却被管家叫住了:“许副官,有你的电话,在小书房里。”

    袁朗一夜都没有睡,先是忙着和人应酬,只来得及告诉管家给许三多做夜宵,然后医院来电话,父亲病情突然变坏,他和袁晴又赶到医院,经过医生抢救,病情稳定了,但父亲陷入不时的昏迷中,回家参加婚礼是不可能的了。等他们哥俩回到家时,已接近中午。

    管家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婚礼已经一切就绪,要出发去接新娘了,管家马上带袁朗去换衣服,袁晴撑不住也赶紧去休息一会。袁朗一面换衣服,一面随口问:“许副官呢?”

    “许副官刚刚离开了。”,管家答道,

    意料之中的结果,袁朗叹了一口气。

    “不过,”,管家又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袁朗问道。

    “许副官是接了一个电话后出去的,电话里说什么,我没听见。但许副官离开时,面带焦虑,神情紧张,你知道,许副官一向沉稳,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

    “是吗?是谁来的电话?”

    “是个陌生人,声音很好听,口气也很客气。肯定不是其他参谋们,他们的声音我都熟。”

    “那你为什么不拉住他问问!他到底去哪里了?”,袁朗觉得不对头,如果许三多伤心得离开是正常的,但是焦虑和慌张是为了什么呢?

    “许副官在这家里可以随意出入,不用通报,不是二少爷你订的规矩吗?”,管家觉得有点委屈。

    袁朗想了想,转身下楼,来到车库,发动汽车就要走,管家在后面急的喊:“二少爷,你要去哪里,婚礼快开始了啊。”,见袁朗的车已经冲出大门,管家只好去向大少爷汇报。

    许三多听说有电话找他,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想到可能军里有急事,才打电话来找他和袁朗吧。来到小书房,拿起电话,却是史今的声音。史今今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冷,告诉他成才被共产党行动队抓了,成才身上可带着好几条共产党的人命,问许三多怎么办。许三多明白过来,只是说了一句:“我带图纸回来时,希望能和成才一起去解放区。”。

    许三多放下电话后,不免焦虑,还有点将信将疑,他得确定一下史今的话。许三多离开袁宅,他先开车来到成才的公寓,成才不在家,但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又来到地下停车场,见一辆黑色轿车斜停在路当中,车门也没关,许三多不清楚这是不是成才的车,就叫来门房问,得到确认后,许三多知道成才是出问题了。许三多只好去警备区司令部袁朗的办公室,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把车停在外面路旁,自己则走进司令部的大门。

    袁朗则先去了自己的公馆,许三多并没有在那里,他走进许三多的房间,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打开橱柜和抽屉看看,自己给许三多的东西都在,床头放着一只小箱子,应该是收拾好要带着离开的,箱子还在,说明许三多还没有离开,袁朗不免松了一口气。他忽然想打开箱子看看许三多会带什么离开,箱子里东西不多,只是几套旧的换洗内衣和军装,一个小布包里有五块银元,这是你全部的积蓄吗?许三多,你就打算就带着这五块银元离开我吗,对了,你的军饷和我给你的钱都给了远征军牺牲军人的家属了,你曾经开玩笑说反正我会养着你,要钱也没用。箱子还有一只手雷,引信已经被小心的拆掉了,袁朗认出这是那是他们在缅甸打阻击时,齐桓给许三多的,让他们万一要被日本人俘虏时,好引爆自杀的。许三多一直留着它,因为这是他们生死相依,并肩作战的见证。

    袁朗这时明白在他们的爱情里,许三多爱得比他纯粹多了,没有妥协,没有分享,自己就是许三多的全部,如果得不到他,三多就会只带着记忆离开,自己把许三多的世界打破了,他不敢想象让三多就这样离开他,孤单一人带着伤痛走进现实生活中,这十年来,自己把这个孩子过度保护了,三多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离开自己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袁朗决定无论如何要找到许三多,请求他原谅,再也不和他分开了。

    袁朗接着赶到他的办公室,看到许三多的车不在楼下,但他还是决定上楼看看,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停下细听了一下,听到一声轻微的关门和锁门声,他立刻打开了房门。

    许三多刚刚用相机拍完图纸,把图纸放回保险柜里,锁上门,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袁朗怎么会来,现在不正是婚礼的良辰吉时吗?他惊的后退了一步,人靠在了后面档案柜上。

    袁朗看到许三多时才放下心来,许三多总算还在。但是作为军人,尤其是指挥官,他无法忽视刚才听到的声音,那分明是关保险柜的声音。

    “三多,把东西交出来吧。”,袁朗打算开门见山,不绕弯子。

    “什么东西?”,许三多反问。

    “图纸。”,保险柜里现在除了它没有别的东西。

    “图纸在保险柜里,不信你可以查。”,许三多口气一点不弱。

    “许三多,你在我面前撒谎还嫩点!相机和胶卷,拿出来吧。”,袁朗的忍耐到了头。

    “我没有这些东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许三多只能接着否认。

    “许三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想害死他们,你知道齐桓他们就守在江阴要塞。”,许三多的背叛使袁朗伤心,但他知道这不能怪三多,他只想说服三多放弃。

    “我什么也没做,你让我离开吧。”,许三多只想快点离开。

    “离开?没我的同意,你今天休想从这间屋子出去。”,袁朗的神情严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让我走吧,婚礼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别扯什么婚礼。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共产党?三多,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你别害怕。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不怪你。”,想起管家的话,袁朗知道三多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许三多低头不语,有一瞬间他有点动摇了,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还值得信任吗?

    袁朗知道许三多默认了,简直不敢相信:“三多,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什么时候和共产党有了联系?难道就这几天?,你说话啊。”

    许三多突然觉得特别无助,谁都在逼他,史今用成才的命,而眼前的人以前那么宠他,现在却一步不让,他无力地蹲坐在档案柜前,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面临这样的抉择,无论选哪一边,都会伤害无辜人的命。不,不能不管成才,如果不把情报拿回去,成才今天就没命了,至于国军方面的弟兄们,先管不了这么多了,再说共产党就一定能打到长江吗?许三多考虑了一下自己脱身的问题,要动手的话,袁朗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还有枪,袁朗穿的新郎的衣服,肯定不会带着武器的。但他实在不愿意和袁朗兵戎相见。

    袁朗并不知道许三多心里想的是这些,他看到无助的许三多,心里不忍,自己把这个孩子逼得太狠了。他扑到许三多面前,把他搂在怀里,安慰他说:“别怕,有我在,我们再也不分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从头再来。”,许三多轻轻说了一句:“可惜太晚了。”,说完,他一个手刀劈在袁朗的后颈,袁朗一下子昏倒在地。

    许三多把袁朗拖到壁橱里藏好,然后收拾了一下办公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正文 第15章

    许三多来到约定地点,成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许三多把胶卷交给史今,然后史今会负责把他们兄弟俩送到苏北解放区。许三多趁人不注意,趴在成才耳边说:“成才,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成才却笑着说:“傻呆子。”

    “你怎么被他们抓了?”,许三多又悄悄的问。

    “我想他们早就盯上我了,要不也不会找到我的家,不过,要不是他们提了你的名字,我也不会那么老实的束手就擒。对了,三多,你没事吧?”,成才小声说道。许三多摇摇头。

    他们把许三多开来的车推到路边沟里,许三多拿出一小把军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迹洒在车座上,史今疑惑的问:“三多,你这是干吗?”

    “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许三多平静的用手绢包好伤口说道。

    许三多和成才被送到专门转化国军高级俘虏的学习班里学习了一个月,出于意料,成才是他们中表现最好,接受新思想最快的,连许三多都惊讶,相比较下的许三多却一直浑浑噩噩的,时常一个人发呆,除了成才,不怎么理睬其他人,其他学员以为他不合群,只有成才知道为什么,暗地里为许三多担心。

    学习结束后,许三多和成才换上粗布军装和布鞋,被下到一个连队中当了普通一兵,这是高成团长底下的一支尖刀连,高成和史今等都曾在这个连里待过,这个连有个响亮的称号:钢七连。

    袁朗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他从壁橱里爬出来,站在干干净净,一丝不乱的办公室里,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息,为了不惊动别人,袁朗悄悄离开办公室。他回到自己的公馆独自待了半天,才收拾一下后来到袁宅。家里已是闹的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婚礼上新郎失踪,新娘一家自然不肯罢休,袁晴是忙的焦头烂额,一边用紧急军务搪塞,一面托人满世界找,好不容易把女方摆平,这时袁朗回来了。

    袁晴总算舒了一口气,对袁朗说:“小朗,你是怎么回事?到底去哪里了?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已经和廖家说好了,婚礼也不补办了,爹爹身体也不好,你们给双方家长磕个头,行个礼就行了,以后等孩子的满月酒再庆祝好了。”

    袁晴说到这里还笑了笑,袁朗却很严肃,他把一个小盒子递给袁晴:“大哥,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帮我把婚事退了吧,这算是补偿对方的一点意思。”

    “什么,你想退婚,小朗,你到底想干什么,婚姻这不是儿戏。”,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在袁晴身上。

    “我很清楚我想干什么。”

    “那父亲那里怎么交代,你会要他的命的。”

    “父亲那里就靠大哥去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