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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正要客气,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什么哥哥呀,叫他吴哲!”,是袁朗回来了。吴哲听出了带着酸味的语气,饶有兴趣的撇了袁朗一眼。
两人进屋坐下,吴哲听袁朗介绍说许三多是他的救命恩人,倒是对这个看上去平平常常的青年有了些敬意。许三多给他们倒上咖啡,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饼干,还有奶壶和糖缸,在印度的中国远征军的供应要比国内大大丰富,尤其在食物方面。
吴哲当仁不让的拿起奶壶就倒,袁朗就对许三多笑着说,“你看他和你一样,就喜欢吃甜的。”,吴哲发现许三多只端来两杯咖啡,就问:“许三多,你怎么不喝?”,
“我喝不惯,太苦了,跟中药汤一样。”,许三多说着,还皱了一下眉头。
袁朗和吴哲都笑了起来,吴哲发现在这间屋子里的袁朗,与在外面操场上的,完全不一样。他没见过袁朗会这么爱笑,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着一个人。
袁朗收起笑容,低声对吴哲说:“令尊和令姊的事我听说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不用客气。”
“谢谢。”,吴哲苦笑了一下,低下了头。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的哀伤。
“哈,喝这么香的咖啡也不叫我!”,一个人嚷着推门走了进来,是齐桓。齐桓看样子对此很熟,只对袁朗点了点头,就大大咧咧的坐下了。许三多给他端了一杯,又在吴哲和袁朗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热的。
“三多,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齐桓喝了一口,大声夸道。“下次我给你带瓶朗姆酒来,加在咖啡里,味道更棒。前天,英军的司务长请我喝的。”
“请你喝的是英国人吗?咖啡里加酒,可不是传统的英国喝法。”,吴哲一面往杯子里加奶,一面抬杠。
“管他哪国的,反正对我的胃口,比加奶好,娘们叽叽的。”
“我那是文明。”
许三多对这批学生兵是又羡慕又喜欢的,羡慕他们聪敏有文化,他自己没有正式进过学校,只能靠平时自学。许三多虽然不是教官,但在生活方面倒是耐心的教了他们不少,如何洗衣服啦,如何打背包啦,等等,
刚开始跑急行军,几乎每个学生兵脚底都打了泡,许三多就采来草药,分给他们敷伤口。许三多对吴哲特别照顾,这两个人生活环境,个性脾气都不一样,不知为何却成了好朋友。而吴哲和齐桓,虽说平时他俩是“钉头碰铁头”,有机会就抬杠,谁也不服谁,但实际上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吴哲敬佩齐桓的肝胆义气,齐桓也佩服吴哲瘦弱外表下的坚韧坚持。
许三多请吴哲有空的时候,教他学文化,吴哲是好为人师的人,一口答应,过后却有点好奇的问许三多,“怎么袁朗不教你吗?”,许三多脸一红,喃喃的说:“长官,他,他忙。”。其实袁朗愿意教的,只是他们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二十一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又是在热恋中,袁朗军务繁忙,两人真正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就滚作一堆了。因此许三多试了几次,也就放弃了。
自从吴哲答应教他后,许三多和袁朗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例如每天的晚饭,照常是由许三多从食堂里端回来,在袁朗寝室里一起吃的。而现在袁朗回来,只看见饭菜在桌上放着,但人却没了。知道许三多和吴哲在一起,自己又说好要照顾吴哲的,所以不好发作,和许三多说说吧,那个小子总是说:“吴哲很好啊,教我好多东西。”,袁朗总不能当面承认自己吃醋吧,因此郁闷的很。
这天晚上,许三多从吴哲那里回来,见袁朗一人坐那儿抽烟,桌上的饭菜一点没动。许三多也不说话,把饭菜拿到炊事班热了热,端了回来,在桌上摆好,看着袁朗轻声说:“吃饭了,袁朗。”。袁朗听见这声称呼,心里一动,许三多平时人前人后都叫他长官,只有在两人亲热的时候,才叫他名字的。
袁朗还是装着一脸郁闷的样子,坐到桌子旁边来。“这个,这个,我和吴哲没什么的,他就是教我。。”,许三多还想解释,看到袁朗的脸色,只好又说:“那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为什么不去?我让你不去了吗?”
许三多心想你要是想让我去的话,还摆脸色给我看,“你不高兴了。”
“对啊,我不高兴了,那你打算怎么安慰我?嗯。”,袁朗掐灭了烟,凑到许三多身边说。
“什么安慰?”
“喂我吃饭。”
“这,这,”,许三多为难的望了望门口。
“放心,不会有人来的,谁要敢来,看我明天训不死他。”
许三多跟了袁朗这么多日子,早就被袁朗“调教”的无所不为了,喂饭那都是小ase。但谨慎的许三多还是仔细的把门插好,然后坐在袁朗身边,拿起勺子就喂。袁朗却脸一侧,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稍瞥了许三多一眼,许三多只好坐到他的大腿上。
袁朗轻笑着把许三多揽在怀里,一面吃着他喂的饭,一面两只手不老实地伸进他衣服里。许三多被揉搓的几乎坐不住,生气的拍了一下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好好吃饭,要不我不喂了。”
袁朗根本不在乎这种“威胁”,许三多突然觉得委屈,把勺子一扔,上身仆到在桌上一动不动。
袁朗一愣,连忙用力把许三多从桌上拉起来,见他已是满脸泪水,“怎么了,三多。”
“你,你老是这样。。。”,许三多还在抽泣着。
袁朗知道自己有点过分,爱妒忌,占有欲太强,他总是把许三多无形的隔离开其他人,除了齐桓,袁朗没有向齐桓隐瞒他俩的关系,袁朗怕万一自己在战场上有个意外,齐桓可以替自己继续照顾许三多。因此许三多虽然在军营这么久,也没有交到一个同龄的朋友。以前袁朗是怕军队里龙蛇混杂,许三多受欺负,所以不让他接触那些士兵,但是现在来了素质较高的学生兵,也许不应该再这样了。袁朗想起许三多一个人站在操场边,落莫地望着在一起嬉闹的兵们的眼神,还有孤零零一个人在靶场练射击的身影,就有些心疼,他现在明白原来有些快乐,不是他能给许三多的。
“三多,明天我让你去帮齐桓助训好不好?”,袁朗考虑了一会,把许三多扶起坐好。
“真的?可我不,不行。”,许三多收起眼泪,但随后又低下了头。
“怎么不行,枪械,越野,攀岩,你都可以教啊,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的人还会差吗。”,袁朗轻轻刮了一下许三多的鼻子。
“不过,有一点你要了。”,袁朗严肃的说。
“什么啊?”
“你要是再让我听见叫别人哥哥,看我怎么收拾你。”,袁朗突然用力在许三多敏感的腰上拧了一把。
“啊”,许三多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尾音却消失在袁朗的唇里。
第二天一早,齐桓就向列队的学生兵介绍了新来助训的许三多少尉。许三多教起来很认真,又耐心,脸上常带着笑容,和老是板着脸训人的齐桓大不一样,大家都亲切的叫他“小教官”。
许三多第一次觉得军营的生活变的充实而有意义,顾虑到袁朗的情绪,大家玩笑打闹时,他基本就坐在边上看着,不和这些年轻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第一阶段集训结束后,学生兵被分到不同的军种继续专业训练,吴哲分到了炮兵,他物理学的特长总算可以用来准确计算弹道和目标了。
一九四四年,缅甸滇缅公路战场
远征军重建完成后,就发动了夺回滇缅公路的战斗。袁朗被任命为新一军三十三团的团长,齐桓是副团长,这是支由这些学生兵为骨干建立起来的青年军,吴哲集训结束后被任命为中尉排长,分在袁朗团里的火炮营里。
松山战役是第一战,也是夺回滇缅公路的关键,袁朗的团担任主攻,但是日军凭借地理优势和顽强的斗志,打退了一次次的进攻,远征军虽然在武器和人数上占优势,但还是久攻不下。
如何才能瓦解敌人的斗志,袁朗和齐桓商量后,决定组织一支敢死队,从侧面的丛林里迂回过去,再攀上日军阵地后的悬崖,出奇不意的攻击敌人的后方。敢死队很快成立了,齐桓担任队长,这时却发现由于战事,当地的老百姓都躲进了深山,一时找不到向导,不能引导敢死队安全穿越热带丛林。
袁朗和齐桓坐在指挥部里,焦虑的看着地图,他们心里都知道有个合适的人选 - 许三多。许三多当初在那个傣族村寨里,就每天和寨子里的人穿山越岭去淘金。许三多担任助训后,也有了更多的“自由”。他喜欢大象,有时间就去看印军的象兵们训练大象,和他们混熟了以后,许三多有时和他们一起进丛林,所以许三多对热带丛林的情况非常熟悉,再加上天赋的方向感和对危机的感应,的确是领路尖兵的最合适的人。
但是进敢死队是自愿的,齐桓不能提出这个人选,而袁朗又如何能忍心将自己的恋人派上这么危险的任务。
“报告!”,这时去另一个团送东西的许三多回来了。“东西已交给张团长,这是回执。”,袁朗接过来说,“下去吧。”。
许三多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他吸了一口气,又喊报告:“报告,请长官批准我参加敢死队。”
袁朗抬头吃惊的看着他,齐桓已经开口问:“三多,你想过没有,这不是闹着完的,进敢死队也许一个都回不来。”
“我考虑过了,这是我的决定。”,许三多说完,敬礼后离开去领装备了。
袁朗下意识的想拉住他,喊他回来,但是作为一名指挥官,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我会尽力看好他的。”,齐桓轻声对袁朗说了声,“团座,队伍该出发了。”。
袁朗来到敢死队面前,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我只说一句,两军相逢勇者胜,只有热爱生命的人才能勇往直前,取得胜利,我等待你们成功的好消息。”。他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力量。
队伍出发了,他走到队首的齐桓面前,从齐桓开始,一个个拥抱了敢死队队员,当他拥抱队尾的许三多时,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等你回来。”
敢死队的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三天后一早,当他们攀上峭壁,突然出现在日军阵地后方,他们的攻击一下打乱了日军的防守,瓦解了他们的意志,在正面进攻的队伍的配合下,取得了松山战役的胜利。
袁朗站在团里集合的地点,翘首望着从阵地上撤下来的士兵,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当他看见最后齐桓扶着一个轻伤员出现时,忍不住冲过去,脱口而出:“人哪?”
正文 第13章
齐桓淡定的把扶着伤员,交给前来接应的医护兵后,才对袁朗说道:“许三多受伤了,已经送到山下医院去了。”,看着对方铁青的脸色和急红的眼睛,不忍心又加了一句:“伤不在要害部位,应该没事。半道上碰上吴哲,让他陪着担架下去的。”
袁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他这才发现齐桓也是混身是血,连忙问:“你没事吧,伤哪了吗?”,齐桓白了他一眼不回答,心想你现在想起兄弟来了,你不是就惦记着你的“人”吗。
袁朗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笑了,歉意的拍了拍齐桓的肩膀,转身就跑,齐桓在后面喊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袁朗开着车,带着齐桓向医院赶去,一路上齐桓不停唠叨:“这次多亏了三多,要不然,整个敢死队说不定都得陷到那片沼泽里去。还真看不出来,平时吧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大孩子,上了战场就够狠,够爷们,对我胃口,是个哥们。”
袁朗听了也不说话,只是笑的一脸得意。到了战地医院,一片混乱的景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刚打完一场,伤员太多。袁朗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在手术帐篷外等着的吴哲。
“三多呢?”,齐桓问道。
“正在里面抢救。”,吴哲的脸色不太好看,脸上似乎还有怒气。
“不是早就送下来了吗?怎么现在才治疗?”,齐桓急了,袁朗拉了一下齐桓,示意他冷静,然后问道:“情况究竟怎样?”
“我们是早就到医院了,可这里太乱,等了半天也没人理,眼看着三多血越流越多,我差点把枪拔出来,他们才管。”,吴哲气愤的说。
这时,一副担架抬了出来,三人立即扑过去看,只见许三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几乎没有气息。
“怎么回事?”,齐桓一把拽住随后出来的军医问道。
“伤口我们已经处理了,但是出血过多,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生命力了。”
“什么!”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袁朗拦住了那冲动的两个,不放弃的问。
“如果能输血,就能帮助他恢复,但是医院的血浆早用完了。”
“那就抽我的血,我是o型血。”,袁朗说完就撸袖子。
“这个?”,军医看了看袁朗的军衔,有点犹豫。
“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袁朗不满他们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