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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瓶药!
先帝睡前除了茶水再没用过别的东西,死时也无外伤,定是药出了问题。先帝刚驾崩,嘉王府和将军府的人就进宫了……一切都是阴谋。
霄姑娘给她的是毒药,杀她是怕她回过神来吐露实情坏事,毕竟嘉王爷是以救驾之名进的宫。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权力争斗中的一枚小小棋子,霄姑娘想要灭口也说得通了。
可是这一切,公主知道吗?怜月突然有些胆寒。
“怎么不说话?”锦阳见怜月脸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心疼地问道:“是不是难受了?”听说有的女子月事来时腹部会绞痛难耐。
“没事。”怜月脑子有些乱,她需要静下心来想想整件事中锦阳公主的态度。
公主突然离宫回王府是因为与霄姑娘谈过话,次日进宫后第一时间确认她的安危。公主应该也被蒙在鼓里的,篡位这么大的事,王爷当然不可能让公主一个小姑娘知情。
怜月又安了心。公主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可是霄姑娘那里要怎么办?她凭什么能躲过武艺高强重权在手的申家大小姐的追杀?
“游司卫长当真是霄姑娘的人么?”怜月突然不知道该信谁不该信谁了。
锦阳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本来担心着怜月的身体,见她又提起游婵心中难免不快。“你想问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把游婵的生辰八字也问来啊?”
“……”怜月笑着抱住吃醋的小公主。眼下她能相信的,似乎只有公主殿下了。
有些生气的锦阳见怜月格外深情地抱着她,气全消了,看怜月脸色还苍白着,担心地问:“唤太医来瞧瞧好不好?你脸色不大好。”
怜月靠在锦阳怀中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日,毒害先帝那样大的事,霄姑娘一定会将她灭口的。“有一个蠢问题想问公主。”
“嗯?”
“若有一日,我与霄姑娘同时落水,公主只能救一人……”怜月小心地仰起脸看着锦阳,犹豫着问道:“公主是救谁?”
“这问题果然傻。”锦阳笑道:“你又不是没落过水,还是霄儿把咱俩捞起来的。”锦阳见怜月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意,只得认真回道:“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你知我是不会水的,救你做不到的,只能陪你一起溺水了。”
“公主……”怜月想起她高烧不慎落湖那日奋不顾身的公主,她与霄姑娘在公主心中孰轻孰重怜月不知道,可公主是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的。“我以后离河啊湖啊的远远的。”
“你是不是吃霄儿的醋了?”锦阳很开心。人一旦对谁上了心,是很容易吃醋的,怜月以前不喜欢她时或许不觉得霄儿与她有什么,如今在意起霄儿正说明怜月是真的在意她。
“没有。”怜月不是吃醋,只是怕死。
办完差,游婵回到渔林巷的宅子里打算换衣入宫,她的公服上沾了血,去月门宫总不能穿着带血的衣服去,万一与那人碰面呢?以那人的胆子会被吓哭吧?
走进府中,管家的王婆上前来回话:“小姐,宫里来赏了。”
“嗯?”游婵脱去公服递给王婆,凝眉道:“哪位主子的赏?”
“锦阳公主。”
游婵走进厅中看到堆了满眼的赏赐,心中苦涩。“我知道了。替我取常服来。”
公主实在是多虑了,她哪里敢与公主抢女人。只是月门宫还是要去的,她白日去将军府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对霁嫔有种不知来由的咬牙切齿的恨。
“还需属下伺机下手吗?”游婵是这么问申霄的。
“锦阳公主在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申霄听说锦阳在着人查探多位大臣上奏问询霁嫔去留之事,好在她已打点妥当了。
游婵明白,只要霁嫔在锦阳公主身边,大小姐就不敢贸然下手。此话她进宫嘱咐霁嫔,嘱咐好以后就不必夜夜去月门宫守着了。有锦阳公主在身旁,根本用不着她。
今夜守护那人最后一夜,明日路过月门宫时把要嘱咐之事说了,以后她与霁嫔再无瓜葛。
游婵这么想着更加心酸,她百转千回地纠结着,宫里那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此时在做什么呢?游婵望了眼窗外浓浓的夜色,应该正与公主殿下相拥而眠吧!
她得赶在宫门落锁前入宫,游婵飞快换了衣裳,骑马飞奔离开了渔林巷。
月门宫的灯火渐渐暗下去,游婵在夜色中飞上屋檐。
她掏出怀中包着糖粒的绣帕,放在鼻端嗅了嗅,有糖的香甜味,还有淡淡的怜月身上的花果香。明日再见一面,她就该放下了。游婵望着偏殿卧房,突然在想,会不会某一日锦阳公主厌倦了,那人会有落魄之时。
然后她会再次出现,就像在兴州府吴家时那样,就像那日在月门宫时那样。在那个女人绝望无助时突然出现,告诉她什么都不必怕,她还有她。
只是想象中的画面都让游婵露出了笑容。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想象中的画面未来会不止一次地出现,她真的成了怜月一辈子的英雄。
次日未时三刻。
游婵今日进宫比往常早了一些,刻意在宫门处与护国尉的属下闲聊了片刻,估算着路过月门宫时正好是未时三刻才动的身。
快走至月门宫时,她远远看到宫门是紧闭的。
一种失落感突然吞噬了她的心,虽然本就不该抱有期待。在门前停驻了片刻,她今日不必去常合殿,进宫只是为到月门宫看看,会不会有人在门后等她经过。
失望着正欲离去时,门嘎吱一声开了。
怜月独自站在门口,表情不似昨日热烈。“游司卫长。”公主与皇上共用午膳还未回来,怜月一直看着时辰,想问问游司卫长,要灭她口的是不是霄姑娘?若是,那游司卫长作为霄姑娘的人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救她?
“娘娘。”游婵的心突然跳了起来,是真的一直在等她经过么?
怜月走向游婵,站在她身前仰头低声问道:“那日月门宫,您知不知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
游婵没料到怜月会问这个,顿了一顿。“卑职不知。”
看来是知道的。怜月不去听游婵所说的是什么,而是观察她的每一个神情,比如嘴角的抽动,恍惚不安的视线和突然短促的呼吸。“您救我的事,那个人知道吗?”
“卑职不知娘娘所指为何。”游婵不是不会撒谎,而是望着这样一双带着信任疑惑的水盈盈的眼睛,她做不到不动声色地撒谎。
看来是不知道的。所以游司卫长是冒险救的她,怜月感激地道:“谢谢您。”她果然没有看错,游司卫长是侠义之人,定是听闻申家小姐要害她才匆匆赶来的月门宫,否则哪有可能那么巧。
游婵很惭愧。她那日是来杀她的。“娘娘言重了。卑职奉劝娘娘一句,宫中险恶,以后请尽量跟在公主殿下身边。”
怜月感激地点了点头。她明白那些事游司卫长便是知情也不能相告,对她的这番嘱咐已是仁至义尽了。
“您多保重,马上我搬进公主府咱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怜月掏出一盒崭新的伤药:“我看您办差时受了好些伤,上次给您的药所剩不多,这盒请您收下。游司卫长之恩,怜月毕生难忘。”
游婵接过药,想着以后再难相见有些难受。“娘娘也多保重。”这样也好,以后不能再见,她定会慢慢放下的。不过是一时的悸动罢了。
锦阳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为什么那两人又在月门宫前嘀咕?当她是死的吗?
第86章 086
护国将军府, 申霄的房中。
秦道勉躲在衣橱内, 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短短几日, 他几乎躲遍了申霄房中的角角落落, 而让他堂堂皇子甘心行这等鼠辈之行的原因除了要留着命夺回父皇的天下,还有日日来此处找申霄的那位古家小姐。
不管是后宫宫妃还是京城贵女, 秦道勉什么容颜鲜妍的女子没见过?却从未见过古家小姐这样性子好的人。申霄对于古小姐的不耐烦甚至是厌烦是写在脸上的,古家小姐却总是微笑着耐着性子将申霄房中的琐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忙完后识趣离开。
申霄不爱人进房伺候, 生活方式简直糙得可怕。
秦道勉躲在暗处呆呆看着。
古文乔与申霄正坐着说话。“听说霄儿你睡眠还是极浅?”睡眠浅应是申霄打仗时落下的习惯, 因要警惕着敌情。可如今回了京,睡眠那样浅醒得又极早, 人哪里熬得住?
今日的申霄恹恹的。她昨日才知道皇上为先帝宫嫔迁出宫一事下了新的旨意, 因行宫殿室紧张,锦阳公主自愿拨出公主府一部分屋宇供妃嫔公主们居住。
皇城附近并不止一处行宫,哪里就用得着公主府了?锦阳这么大费周章的不过是为了将吴怜月留在身边罢了。听说两人眼下在月门宫同吃同住, 眠宿在一屋之内。
如果锦阳与吴怜月形影不离,她要如何找人下手呢?
“霄儿?”古文乔见申霄似在凝神想着什么, 又唤了她一声。
“嗯。”申霄回过神。“表姨有没有喜欢过谁?”申霄这几日对古文乔的印象有好转, 自打古文乔来了, 把她院中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她省心了不少,她对于家常琐事实在没天赋。
古文乔便明白了,小丫头这是有心上人了。
橱中的秦道勉也不自觉地竖直了耳朵,可是却听不分明。女孩子说话都柔声细语的, 隔了老远又隔着橱门,根本听不清。秦道勉意识到自己在行偷听之事,臊得红了脸,这哪里是君子所为?
古文乔笑了笑:“有过。”
“为何没在一起?”申霄望向古文乔。以表姨的容貌人品家世,申霄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表姨的垂青还能不动心的。
古文乔回忆道:“说亲时相识的。我先对他有意,后来知道他心里有惦念着无法相守的人,便早早地了断了那份喜欢。你姨姥姨姥爷见我年纪渐大,又说了几门亲事,再没遇到喜欢的了。说起来已是数年前的事,现在能大大方方地与你提起,看来我是真的放下了。”古文乔低头浅饮,唇角露出笑意。
“那有何妨?”申霄不解。不过是喜欢过别人罢了,哪怕是娶过妻在她看来也是不要紧的。两个人一见定情而后相守终生的情况实在寥寥,大部分人总要跌跌撞撞寻寻觅觅才能遇上心上人。
古文乔摇头:“有过过往没什么,最怕的是放不下。他是那种会念念不忘的人,有时候不是你不好,而是出现得不早,或是不巧。”
申霄愣住了。她第一次想到,哪怕吴怜月不在了,锦阳是不是依然会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可惜她做不到表姨的洒脱,表姨知难而退,她却偏要试一试。哪怕,直到锦阳的眼前只剩下她一人的那日为止。
“我有公事需进宫一趟,就不陪表姨了。”申霄起身告辞。
古文乔也忙起身,主人不在院中,她也没有再留的理,便也回了梧桐院。申霄看古文乔走远了,叫过亲信低声吩咐道:“这两日风声不那么紧了,放三皇子出城。给他些盘缠,记得给唐阁老府上的银子。”
“要派人跟着吗?”
申霄道:“跟。他那孱弱身子遇上匪盗必死无疑,先命人监视保护着。”放三皇子出去是要他惹些小乱子给皇上添堵的,冒险捞出来的人如果轻易死了多可惜,而且没准有朝一日皇上命申家军平乱时二人还能在战场上碰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