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妃宠溺地摸了摸赵明歌的头，赵凌站在两人对面，对着穆王妃行了礼。穆王妃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座位，轻声开口：“过来坐”。

    赵凌抬眼看了看坐在穆王妃身边的赵明歌，还是有些拘谨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知道么，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我，未曾见过她”

    “是了，你未曾见过．．．”

    穆王妃望向窗外明媚的春光，眼睛眯了眯：“你知道么，我们一直相爱着．．．”

    赵凌抬头看着身边的穆王妃，虽然早已从赵明歌的口中得知过一些，也曾派人暗查过，但是如今亲耳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说出，还是不免惊讶。

    “我们是表姐妹，拜在同一师门，随着师父一同卷入当年的龟甲案，出于形势所迫，我和她也不能独善其身。她入了高高的宫墙内，我也被迫嫁入王府中，每年只有除夕家宴的匆匆一面和春日梨花满树时几日的缠绵。再后来，便是她难产而亡从此天人两隔。”

    穆王妃转过头看着赵凌，“我心中痛恨自己，痛恨司阳承乾和司阳承旭，甚至痛恨你．．．就是因为她怀了司阳承乾的孩子对我心存愧疚，可她却忘了曾抱着明歌为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无比高兴。就是因为他们兄弟因她反目，闹得兄弟阋墙满城风雨，让怀着身孕的她日夜不安身心不宁。就是因为你，你的出生，直接带走了她．．．”

    穆王妃双眼嗪泪目光灼灼，“我原本和司阳承乾也没有什么两样的，把络儿的离去归结到无辜的你身上，任你在雍王府中却不管不问，这样想来，司阳承旭倒是有福气的。”

    赵凌伸手握住穆王妃的手，微微摇着头：“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三个都该放下了．．．再说，凌儿的这条命还是王妃救回来的。”

    “你是她的孩子啊，即使你姓司阳，我又怎能看着她唯一的血脉消逝？他欠络儿的，又怎是一颗小小的章凤丹能偿还的呢．．．”

    穆王妃看着赵明歌腰间佩戴的凤凰珏，终是泪如雨下，“既然这玉珏又兜兜转转合在一起，我便认下明歌的那句话”，说着便一左一右各拿住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你们两个好好的，算是为我和络儿续下未了的缘。”

    赵明歌点头安慰道：“母妃，我和凌儿已经商量好了，等我修书一封给父兄后，我们便与凌儿一同去沧波谷，避了这朝堂，离了这纷争，去那里安心度日。”

    “沧波谷么．．．”

    穆王妃朱唇轻启，“那是我师父和师娘曾经隐居的地方，这沧波一名还是他们取的。”

    赵明歌帮穆王妃擦去脸上的泪水，“为何取名沧波呢？”

    穆王妃望向门外的春景儿，眼波微荡，

    “许是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不一定呢．．．”

    第50章 反叛

    这边赵明歌修书赵氏父子的信筏还没有送出，司阳恪派人带来消息，归璞身份暴露，军心不稳，赵泱趁机与赵明德合歼敌众五万多人，归璞下落不明。北都传去旨意，命赵明德班师回京，赵泱留守封州。

    “哥哥要回来了！”赵明歌很是高兴，“凌儿，你都不知道哥哥对我有多好呢！我们等他回来再走吧，母妃应该也想哥哥的。”

    “好”

    又过了几日，赵凌两人正陪着穆王妃用午膳，司阳恪忽然而至，匆匆对着上座的穆王妃行了礼便看向赵凌，“妹妹，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二人来到赵凌所住的院落，屏退了一众下人。

    “凌儿，跟我回雍王府。”

    “兄长这是．．．”

    司阳恪环顾四周，凑近赵凌耳旁，把声音压得极低：“赵明德十几万人马不听调令，私自驻扎在京都南郊，意图不明。”

    赵凌吃了一惊，“什么？！”

    “现在北郊的骁骑营和城中的禁军都严阵以待，如若赵明德真的拥兵围困京都，后果不堪设想”

    “赵泱呢？”

    “据探，穆王那边还没有什么异动。”

    “赵明德的大军不依制调入京都的各个军营，而是驻扎在南郊．．．”

    赵凌冷眉紧蹙：“我们还是先要搞清楚他的意图，不要采取过激的行动。不如先调配禁军和骁骑营，再找机会会一会这个赵明德。北都那边．．．兄长，你要先帮我封锁消息”

    司阳恪皱眉，“这事就算我有心帮你，恐怕也隐瞒不了多久的。况且，如果赵明德真的有所动作，我们便会失了先机。”

    赵凌点头：“我知道”。

    转身吹了一声口哨，锦色携风而至。

    “保护好邵郡主和穆王妃，不得有误！”

    “属下领命！”

    赵凌抬头仰望着当空的那方暖日，“这天，恐怕又要变了．．．”

    安排好京中的守卫，赵凌和司阳恪又急匆匆地行至疏密院安抚留守的官员，等到一切处理完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京中虽有禁军和骁骑营的护卫，但和城外赵明德的十几万大军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司阳恪满目愁容，“刚刚锦色传来消息，又有几波黑衣人潜入穆王府中”。

    赵凌眉头紧皱：“看来之前一直欲劫走他们母女二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了。我明日便去会会赵明德吧。”

    司阳恪连忙上前阻止，“凌儿不可！陛下将京都交到我手中，要去也是为兄去，怎么会让你置身犯险！”

    “正因为陛下将京都交到兄长手中，兄长才不能有任何意外。我此去只是想弄明白赵明德大军压城的意图，有明歌这层关系护着，我想他不会为难我的。”

    “那我和你一同前去！”

    “兄长，京都不可群龙无首！”

    “．．．”

    司阳恪看着面前一身紫荆正袍金玉冠发的赵凌正色道：“凌儿，以你的气魄和才智，如若他日能登上帝位成为我大赟第二位女皇，乃是我大赟之福，兄长亦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凌无奈一笑，“兄长过谦了，这大赟的千斤重担对我来说太过沉重。再说，小妹的心思兄长最清楚不过，终究是个儿女情长之人．．．”

    是夜，赵凌看着被禁军团团围住的穆王府脸色铁青。

    “穆王战功赫赫声名远播，为保我大赟江山常年领兵在外，原不想我们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家眷吗？”

    赵凌声音幽寒，犹如万年寒冰。

    禁军头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心上前回道：“是恪小王爷下的命令，命我等．．．”

    “撤走！”

    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凌凛色打住。禁军头领咽了咽口水，不敢违抗，领着一众禁军消失在夜色中。

    王府大门缓缓打开，赵凌踏着月光一步步走在昏暗的王府中。行至赵明歌屋前，一直守在外面的锦色上前行礼。

    “怎么样？”

    “启禀主上，赵明德又连续派了几路人马潜入府中，皆被我和师兄击退。王妃和郡主皆无恙，只是．．．”

    赵凌点了点头，看着屋子里发出的光有些出神，微风轻动，拨乱了她额间的一缕发，有些微痒。

    轻轻推门而入，就看到赵明歌蜷缩在床里浅浅的睡着，淡淡的月光洒进来，一派静宜安详。

    赵凌一直蹙着的眉渐渐平展，周身也有了些暖意，她动作轻缓的脱去外袍上了床，将蜷缩着的人儿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放在她的头顶，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浅薄呼吸。

    赵明歌反手抱住赵凌，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和她贴在一起，鼻尖里全是她的气息，醉意潦倒。她把脸颊埋在锁骨之上，索性觉得大醉败骨也好，便再也不愿意失了这怀抱。

    这夜，漫长而寂静。本以为怀中的人就此睡去，却感到自己脖颈间不知什么时候湿了一片。赵凌一惊，稍稍推开怀中的人儿低头查看，却见赵明歌早已泪流满面。

    “怎么了这是．．．”

    赵凌心疼地为她擦着眼泪。

    赵明歌躲开赵凌的手，环住她的脖子，整个身子像只树懒一般挂在赵凌身上，只把脑袋歪在一旁的枕头里，闷闷地声音传来：“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吧？你和哥哥．．．都会安然无恙地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赵凌抿着唇，她感受着赵明歌攀在自己身上传来的温暖，却压制不住自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凉意。

    一个翻身，赵凌便居高临下地将赵凌的脑袋从枕头中摘了出来，整个身子也覆了上去，鼻息交错，唇舌尽在咫尺之间，赵凌的眼神有些迷离，她轻轻吻上赵明歌的唇角，一下儿一下儿地轻点到另一边，再移到脸颊上，舌尖轻轻地卷起微咸的泪珠，一口一口融进肚里。

    赵明歌的意识逐渐被吞噬，她微微探起身追逐到她的唇，一个深吻便将赵凌的舌掳在口中纠缠，这屋子里的空气也渐渐变得馥郁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主上，骁骑营急报，赵明德大军围城！”

    第51章 平息

    紫金玉冠将赵凌如墨的发高高的束在脑后，一身紫荆正袍，脚上踏着一双龙凤靴，赵明歌将盘龙玉带仔细地为她束在腰间，顺势轻轻地从身后抱着赵凌，语气淡淡却坚定异常：“哥哥那里，我与你一同去。”

    赵凌转过身来，双手捧起赵明歌的脸颊：“你要信我，定会全力护你父兄周全。何况，我猜你哥哥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皆是因为爱护你们，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赵明歌听闻，眼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