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城外，土地庙。

    郭靖不停地在门口徘徊。已经过了晌午，还没见到杨过的影子，他不由的焦急起来，扭过头看了眼树下的杨康，自他醒来后，就跑到树下不停的呕吐，到现在也没有停止，其实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了。他看着他那个样子都替他感到难受。

    “康弟，你好点了吗？”郭靖慢慢走到杨康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杨康脸色惨白，不置一词。

    郭靖再也不敢多话，望了望远处，为杨过的安危感到一丝担忧。

    忽然，远处明黄色身影由远及近飞来，郭靖眼睛亮了亮，冲着那身影叫道：“过儿，我们在这呢。”

    话音刚落，那身影便稳稳着落在郭靖面前，正一脸含笑的望着他，更显剑眉星目，让人不敢直视。

    “过儿，你怎么这么晚呀，担心死我了。”说着忙仔细的打量他一番，见他并没有受伤，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杨过见他这样笑道“几个小兵还不致于把我怎么样的，只不过多杀了几个，为我们大宋出出气。”

    他绕过郭靖看杨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轻轻说道：“爹，现在你终于自由了，那些活着的金兵一定以为是你干的，吓的屁滚尿流的跑去汇报完颜洪烈了，他永远不会信任你了，所以你回不去了。”

    杨康慢慢抬起头，看着杨过穿着自己的衣服，的确更像了几分，有些人认错也不奇怪，他自嘲的笑笑：“你可真是大宋的好良民？”见杨过并不恼怒又说道：“在这之前其实我就已经不可能是大金国小王爷了。”

    杨过听他这么一说，一把搂住他，开心笑道：“我就说我爹是好人，以前那些人总是诬陷你，一个个以大侠自居，虚伪的要命。”他说完，眼睛一道精光射向郭靖。

    郭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叫苦连天。

    而这边杨康闻着他衣服上的血腥味，想起这是金人的血，差点没再吐一口，挣扎出杨过怀抱恨恨说道：“你别在我面前犯疯了行不行，身上脏死了，离我远点。”

    杨过一脸悻悻的撇撇嘴，低头见自己虽衣着华丽，但满身血污，的确不适合逃亡，而且自己也相当穿不惯这样的衣服。

    “过儿……”杨过抬起头，看见郭靖不知什么功夫跑到庙里，正对他连连招手。

    杨过疑惑的走进去，环视下四周“怎么了？郭伯伯。”

    只见郭靖拿出一个包袱说道：“这里面有套衣服，你先换上吧，换完我们马上走。”

    杨过点点头，忙换下金装。

    郭靖捡起那件衣服，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杨康的时侯，也是这件衣服，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他走出庙门径直走到杨康身边，笑道：“康弟，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见，你就穿这件衣服，这么多年来，我每次做梦，都会梦见我们的初见。”

    杨康斜眼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回道：“你脑子都用在这上面了，我可不记得你当时穿什么衣服，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梦见过你，因为那是我恶梦的开始。”

    郭靖黯然笑了笑。

    这时，杨康看见杨过慢慢从土地庙里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普通的汉装，不禁摸了摸怀中的瓷瓶，欧阳克到底想干什么，而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也并没出现什么异常。

    他眼风扫过郭靖见他仍呆呆的抱住那件衣服，好像那是他的宝贝，他心里忽然愤恨起来：“你还抱着它干嘛，看着就烦，快扔了。”

    郭靖看着那衣服，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既然康弟不想要，那就送给我吧，有些东西有些人是对我很重要的。”

    他用极轻极柔的动作把那件衣服慢慢折好放在包袱里。

    杨康睁大眼睛不禁动容，心里又觉讶异，骂了句：“有病。”便转头便走，走了没两步回头看着仍呆立在原地的郭靖叫道：“不是回大宋吗，那还不走，一会我可能就反悔了。”

    郭靖笑着狠狠点了点头，杨过走到他身旁不禁疑问：“你们俩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啊，我们快走吧。”

    ☆、第 22 章

    三人经过数日奔波终于回到大宋。

    郭靖觉得空气都变得无比的清新，透着熟悉的亲切。

    这到底是自己的故土，哪怕它变得再糟糕，他都热爱它，十八年前，这里繁华的多，难民也少的多，而十八年后呢，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悲切感。

    大宋绝不能亡。

    “郭伯伯，看，那里有个茶铺，我们歇会吧。”杨过拉着杨康叫着郭靖一阵小跑进入茶铺中。

    刚一坐定，就听邻座一人说道：“听说大宋要和蒙古合谈一起攻打金国，这下大宋有救了，看金狗能威风几时，来来来，为大宋喝一杯。”

    杨康听此，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郭靖，他似乎也在聆听那人说话。

    只听另一人说道：“自古我大宋积弱，朝廷重文轻武，现今又奸佞当道，前景不甚乐观，就算和蒙古联合灭了金国，难说他不回头再灭大宋，只有自己强大才算真的强大，只恨我汉人再不复汉唐风采。”说完叹了一口气。

    只听“啪”的一声，郭靖手中的茶杯已捏碎，众人一惊皆向他望去，只见座位上坐着这三位少年虽衣着普通，但个个玉树临风，气质非凡，不禁都住了嘴，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不定，只怪自己话多，莫谈国事才是正理。

    小二忙殷勤的给郭靖重新倒了一杯茶，杨过挥挥手让他离去。

    杨康转动的手中的茶杯，半晌才问道：“大哥，大金真的要亡了吗？”

    “不出两年必亡。”

    “那么大宋呢，何时亡？”郭靖猛然抬头望着杨康正一脸讥笑的回望着他，他忽然感到愤怒：“大宋不会亡，绝不会亡，我们不能让他亡。”

    杨康扯动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郭靖颓然下来，低声说道：“总之，大宋在我在，大宋亡，我亡，我绝不做亡国奴，绝不做，哪怕那个当权者是蒙古，是我长大的地方，但我始终知道自己是汉人，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国家。”

    杨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眼角扫了一眼杨过，发现杨过正用一种悲悯的目光望着郭靖，他心里突然涌现一种不安，他无法解释这种不安。

    杨过默默的啜了口茶，十八年后的情景，他和郭靖都是知道的，大宋必亡，这是必定的结局，但是郭伯伯一定会像他所说的那样赴死，自己会吗？国家？只是他从来连家都没有。

    总之，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三人沉默下来，同时感到生在末世的悲哀与挣扎。

    半晌，杨过打破沉默，抬起头问道：“我们一会去哪？”

    “牛家村”。郭靖与杨康不约而同说道。

    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笑了笑，刚才的阴霾仿佛已散。

    郭靖低头默默啜了一口茶，自然是回牛家村，那里还有穆姑娘等着他，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他感到一丝欣慰，但这欣慰之中又含有一丝落寞，在他心里一直都觉得牛家村是世家桃源，原来不是他的，甚至连真正的世外桃源桃花岛都不是他的，襄阳才是他最终的归处。

    他抬起头发现杨康正用黑曜玉般的眼睛幽幽的注视他，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忙把头转向杨过，看着杨过正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牛家村，好多年没回去了，有时侯梦里会回去，因为在梦里才会看见我娘。”

    郭靖看他那样子，忍不住说道：“过儿，别高兴的太过了，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去见意中人。”

    杨过刚喝着一口茶，听了他这话，猛得喷了出来，正喷了杨康一脸。

    “喂，臭小子，你找死呀。”杨康一边擦着脸，一边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骂道。

    “咳咳…，这也不能怪我呀，要不，我给你擦擦。”说着忙用衣服给杨康擦去，

    杨康避过他的手，嫌弃道：“离我远点。”

    “这可是你不让我擦的，可不是我不给你擦，”杨过坐下身来，斜眼看了眼正忍住笑的郭靖，冷哼了一声：“郭伯伯，你明知道原因，你还这样说，你太不厚道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信你才怪，好了，我现在归心似箭，牛家村还有人等着我了。”杨过刚说完，只见杨康连杯带茶的向他扔了过来，杨过一惊慌忙侧身。

    只见后面一人一声惨叫：“是谁干的。”

    杨康坐在那里目中冷光似箭，杨过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郭靖叹了一口气忙过去赔礼道歉，连连说好话，那人才稍稍消气。

    “你们两个人别给我闯祸了，行不行呀。”郭靖有气无力的说道。

    杨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杨过一副我会武功人怕谁的样子。

    他彻底无语。

    想起他们一家团聚，自己早晚离开杨康，心里有些不安，他自己能保护自己，保护穆姑娘吗？

    “康弟……”郭靖轻叫他。

    “干嘛？”

    “你不是很想学武功吗？我可以教你。”他看到杨康的眼睛瞬间闪出光彩，接着又现出疑惑的表情：“你怎么想起教我武功了，那你教我降龙十八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