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慢一点。

    ——当世最强大的黑巫师，名字都不能说的人，竟然已经虚弱到无法继续这么一段短暂的旅途。他说，走慢一点。

    sever没有回答，而是蹙着眉，抬手试了试voldeort额前的温度，做出诊断，“……你在发烧。”

    ≈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判断sever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然后他答道：“……这段时间的老毛病了。放心，不是感冒，不会传染给你的。”

    sever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有些被冒犯似地瞪着voldeort：“……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很高兴。”voldeort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软，他微笑了一下，率先向前迈了一步，“我们——”一句话还没说完，仿佛慢动作一般，sever看到他的主人膝盖一软，就整个人向前栽了下去。

    sever觉得自己那一刻思维都停滞了，然而身体反应却快过头脑，立刻伸手将他抱住，才避免voldeort直接摔倒。怀里的人喘得很厉害，整个人软绵绵地靠着sever，似乎没有任何抗议挣扎的力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用极低的声音说：“sev，如果你想杀我，现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闭嘴。”sever说，“你真的想死吗？”

    ≈用头抵着sever的肩膀笑起来，声音闷闷的：“……当然，一点也不想。”

    sever阴沉着脸，低低地念了一句咒语，下一刻他们就直接幻影移形到了voldeort的房间，红眸的男人被重重地甩到床上。

    “躺着！”sever发出命令，“给我好好休息！不许到处乱跑！！”

    ≈陷在一堆被单枕头中间，瞪大眼睛望着他愣了好几秒，然后立刻换成一个有点好笑的表情。“遵命，遵命，我的魔药大师。”他回答，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保证乖乖的。”

    但sever似乎并未被娱乐到，他的表情松动了些，多出几分说不清的忧郁，沉默着动手帮voldeort把靴子和外套脱下来放好，然后给他盖上被子。等把人安顿好站起身，voldeort忽然伸手抓住他：“……去哪儿？”

    “我去看看孩子们。”sever回答，一只手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再次贴住voldeort额前，觉得温度似乎更高了，“……然后——然后给你熬点退烧魔药。”他顿了顿，又咬着牙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喝。”

    ≈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原本就完美精致的面庞因为高烧而染上了一层玫瑰色，显得更漂亮了。“……我喝。”voldeort柔声说，“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喝。”

    sever的脸忽然就红了。刚才一瞬间，他只觉得对方那种温柔的表情异常有吸引力，一颗心顿时怦怦地跳个不停。该死！他早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怎么会对这么个年纪足够做他父亲的家伙有反应！！

    “……我很快就回来。”sever说，低着头立刻甩开voldeort的手，逃跑似地出门去了。

    庄园的小精灵非常尽职尽责，并且对于照顾小王子和小公主已经有了很多经验。sever去看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喂过午餐，正一边一个地蜷在他们的大床上，呼噜呼噜地睡觉。但很快地，sever发现这个年纪的孩子睡着了固然可爱如同天使，但是一旦他们醒了，可怕程度绝对媲美恶魔。饿了会哭，渴了会哭，尿了会哭，拉了会哭，乱爬撞到脑袋会哭，够不到心爱的玩具会哭，然后莫名其妙地也会哭！只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sever就被持续不断的“啊啊啊哇哇哇”的噪音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好几次差点炸了自己的坩埚！！真不知道伟大的黑魔王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sever终于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那么痛恨孤儿院了。

    天快黑的时候，被小家伙们折腾得筋疲力尽的sever才回到voldeort身边。红眸的男人早先喝过药，安静地睡着了，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阴影，更显得整个人憔悴消瘦。sever坐在他身边，忽然就觉得心疼起来。尽管voldeort犯下了无数罪行，也对他做下了不可原谅的事，可是一想到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变得这么虚弱都是因为他，sever就觉得心疼。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道退烧魔药并没起到作用。voldeort的发烧症状变得更严重了，皮肤滚烫得吓人，嘴唇上裂出一个个血泡。他偶尔会睁开眼睛，但是似乎已经神志不清，根本认不出旁边的人，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红眸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然后再很快陷入昏迷般的沉睡。sever开始给湿毛巾拼命地念冰冻咒，然后把它敷在voldeort额上，用麻瓜的方式降温。

    深夜的时候，voldeort忽然醒了。他侧过头，看到守在旁边的sever，表情从迷糊渐渐变得惊讶。

    “……你还在这里。”voldeort用沙哑的声音说，“已经很晚了，不回去吗？”

    sever盯着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依然紧紧地绷着，但眼神却透出担忧：“……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安心离开？”

    因为思维已经变得迟钝，voldeort过了几秒才做出反应，似乎有些欣慰：“既然这样……既然这样，那……sev你就再陪我……一小会儿，好吗？”

    sever沉默地点点头。

    重病的男人笑了：“……衣柜里还留着……你的睡衣呢。一直都是干净的——”然后他费劲地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半的位置来。

    那一瞬间，sever一直紧绷的表情里，忽然有什么碎裂了。漆黑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隐约在闪，但是sever眨了眨眼睛，那些东西又不见了。

    两个人睡在了一起。就像是怕失去彼此似的，薄薄的被单下，他们紧紧地拥抱着。voldeort因为生病的原因，呼吸有些急促，间杂着几声不太明显的咳嗽。而sever的呼吸起初不太稳定，但过了一会儿终于变得悠然绵长。他睡着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那双一直紧闭的红眸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慢慢地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凑近他耳边轻声念了一个昏睡咒。sever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立刻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深眠。紫衫木魔杖从枕头底下被拿出来，杖尖沿着那人修长的躯干缓缓滑动，从左肩一路向下，最终指住心脏的位置，将那里的皮肤压下去几分。

    危险的绿光隐隐约约地亮了起来。

    ≈仍然十分虚弱，他粗重地喘着，那双红眸却在阿瓦达索命咒光芒的映照下看起来诡异极了。

    “……sever，你为什么要来呢？”voldeort低低地开口，丝毫不在乎身边那个陷入梦境的人是否能听见，“……我可以不去找你。但你既然自己来了，我就没有理由放你走。我提醒过你的不是吗？进来了，也许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沙哑地笑了几声，然后叹了口气：“……你是个笨蛋，我亲爱的sev。你难道忘了吗，我是黑魔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巫师，我怎么会认不出一个诅咒呢？更何况，它是我祖先的发明啊……或许我无法挑战sazar slyther，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解除任何诅咒，无论是那些最强力最恶毒的，还是那些无伤大雅的……很简单，就是杀死这个诅咒的实施者。”

    “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活下来。”

    作者有话说：

    ☆、四十一

    绿光变得明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再次明亮起来，又再次黯淡下去。如此反复了好几个来回。

    sever安静地睡着，神色十分平和，对于迫在身边的危险恍然不觉。voldeort一次次地张口，但始终无法念出那个早就无比熟悉的咒语。

    随着一声仿佛无比疲惫的长叹，魔杖最终被放了下来。

    ≈觉得自己的眼角忽然变得十分酸痛，几乎无法忍受，不由得伸手揉了揉。

    自从十六岁的那个夏天，他在小汉格顿的老房子里杀死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母后，就再也没有哭过。然而现在，泪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下来，无论怎么努力，却都无法止住。

    真是变得一点儿也不像自己了，voldeort想。——好吧，就只有这一次，他告诉自己，反正周围没有其他人——sever睡着了，他永远都不会看见。

    充斥着房间的浓重黑暗之中，响起了刻意压抑着的、轻微而断断续续的抽泣。

    ≈终于哭了出来。

    “我爱你……”他呜咽着，“我爱你……或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比你所以为的更爱你……dubledore说的没错，黑魔王永远不懂爱。……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伤害你，然后把自己赔进去。——真是个笨蛋，是不是？……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要死了。大概整个魔法界都会为黑魔王的覆灭而欢庆，但愿你的憎恨也能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弭。……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罪有应得，这并不值得遗憾。可是sever，当人们将你捧在赞美和荣誉顶端时，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眼泪不断地滴落。voldeort将魔杖远远扔在地上，他最终放弃了那件曾经无数次捍卫他生命的武器。男人低下身子抱住sever，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泄愤似的将那些泪水全都蹭到他干净的睡衣衣领上。

    “我爱你……sever。”

    第二天，当sever被熹微的晨光唤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枕边人柔和的微笑。他立刻伸手过去，碰了碰对方的额头，还好，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

    “早上，sev。”voldeort说。

    “……嗯，早上。”sever回答。

    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那天的早餐是家养小精灵提供的。voldeort本来打算亲自下厨，但是由于手乏力，一不小心就打碎了盘子。甚至如果不是sever在旁边，他差一点就烫到了自己。然后在家养小精灵持续不断的撞墙声中，sever阴沉着脸坚决把某个虚弱的家伙拖出了厨房。

    两个人牵着手穿过走廊，voldeort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已经走到前面的人不由得回头看他，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担心：“……你还是不舒服吗？”

    ≈摇了摇头，红眸在sever脸上转了两圈，过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地开口：“……sever，你离开这里吧。”

    sever的表情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他只是淡淡地评论道：“……我以为你会愿意让我留下来。”

    “我愿意，但我不能。”voldeort回答，“现在的voldeort庄园对你来说已经太过危险。你走吧，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是……”

    “同时，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sever怔了一下，他是第一次听到“请求”这个词从他高傲的主人口中说出来，这说明voldeort一定已经陷入了相当棘手的境地。sever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整个脑袋里都是乱糟糟的一团。

    “……你说。”

    “是关于小aetty和小iris。我可能暂时不能留他们在庄园了，所以帮我照顾他们一段时间吧。”voldeort观察了一下sever渐渐变得严肃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不会一直麻烦你的，我会很快来接他们。”

    “……一直照顾他们也没关系，他们也是我的孩子。”sever回答，“但你——”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对方的红眸忽然一亮，似乎有些惊喜地问：“你的孩子？……你愿意……承认他们吗？”

    “……他们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承认？”

    “……噢，等等，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你一个人才生不出来。”voldeort重重地强调，神色间竟然流露出少见的孩子气。

    “好吧，我们两个人的孩子。”sever妥协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现在蜘蛛尾巷也未必安全，我雇人在对角巷租了店面打算开一家魔药商店。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可以带着孩子们到那里去住。”

    “……那真是太好了。”voldeort回答，微笑了一下，“不过你总是板着脸，有人敢去你店里买东西吗？有空我就去照顾你的生意，可别把英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药大师给饿死了。”

    sever瞪了他一眼。

    当天中午，sever收拾好孩子们的行装，和voldeort一人抱一个来到庄园门口。小家伙们还从没出过庄园，都把脑袋搭在大人的肩膀上，越过栅栏上的花纹好奇地朝外面张望，口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sever忽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回头问道：“对了，孩子们的姓氏呢？他们究竟应该姓什么？”

    ≈沉吟了一下：“……暂时，姓pre好了，跟随你母亲的家族。我觉得你大概不喜欢你父亲的姓氏。”

    “跟我的家族姓？”sever有点诧异，觉得这个决定有点反常，虽然他其实挺欢迎的，“……为什么不是riddle或者gaunt呢？或者你会喜欢姓slyther？”

    “……我说了暂时。”voldeort说，抬起sever的手，轻轻地吻了吻那枚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好戴着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要离身。另外，我的小精灵也留给你，它们在照顾孩子上能帮很大的忙。……好了快走吧，不然说不定我又要反悔了。”

    sever点点头，从voldeort怀里接过仍然不停东张西望的小公主，犹豫了一下，终于嘱咐道：“……你要快些来，我等你。”

    ≈露出他惯有的轻柔微笑，点了点头，并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告别吻，随后是sever。两个人分开之后，voldeort退后两步，朝他的爱人和孩子们摇了摇手：“再见，宝贝儿们……跟daddy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