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字数:5578 加入书签
吴邪把嘴一撇道,周末犯懒,听了小哥的主意叫了外卖,结果一如既往的难吃,难吃!
阿宁把快要被虫虫蹬掉的袜子扯回去套好,悠悠道:“谁让你听那个九级伤残的话了?外卖从来都不如自己做的好吃,全世界通用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明明就是你自己吃不惯德国菜才说它难吃的吧?”
吴邪把头搁在显示屏前面,蔫不拉几:“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想偷个懒吗……”
虫虫好奇地看着画面中的那个叔叔,也学他的样子从妈妈怀里挣扎出半个身体,把头歪在桌面上。
一大一小两个人隔着电脑对视,吴邪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再点点她的嘴。
“啊……”虽然还不会说话,也不太明白这个叔叔做这个神似喂奶动作的意义,但虫虫还是非常给面子地张开嘴巴,流下了一串口水泡泡。
吴邪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串口水,严肃地叮嘱她:“宝贝儿,以后你可千万别来德国。虽然那是你妈妈长大的地方,但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好玩。”
“哪儿不好了,我觉得还行啊。”阿宁一手搂住女儿的腰,一手虚托着她的脑袋,随意地接了一句话。
“东西不好吃,天气也不好——我以前就没觉得太阳很珍贵,而且脾气很坏说变天就变天,乱七八糟的。还有,德国人很呆,死脑子,一根筋,没有情趣!”吴邪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的列。
阿宁“啧啧”两下,“这是谁又惹我们的大作家了啊?”
“泛指啊姐姐,不过德国人是我见过最死板的人了——昨天我问编辑上个月交的书稿怎么样本还没收到,编辑说哦,因为邮递员生病了。我说那让别人送啊,结果丫睁着大眼睛诧异地说,那怎么行呢,这可是他的工作!”
阿宁摆摆头老成道,这在德国完全属于正常情况,类似的场合你抱怨过好几次了。
“问题是在那个邮递员病好之前,他们出版社的样本就只能全部堆在仓库里了——这特么的是脑子没长全吗?”吴邪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愤愤然。
“以我的经验,这个邮递员治病也要花很多时间——说不定从医生到医院又有哪个环节出问题了而工作不能被顶替。”阿宁淡定的帮他推测,看着吴邪再度蔫下去的模样笑眯眯让虫虫看。
视频画面晃了一下,阿宁听见张起灵懒洋洋的声音,“你要不要一起来?”
吴邪转头瞧了一眼就说不去,又道:“我跟阿宁视频呢,咱干闺女又肥了一圈儿,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然后是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阿宁看见张起灵穿着一条大短裤出现在视野里,弯下腰跟小鬼挥了挥手,另一只手还拿着钓鱼竿。
“这是你干爹,认不认得?”阿宁把孩子抱正,让她和张起灵平视,“你的口粮都是他寄过来的知不知道,所以我们要跟他搞好关系,不然虫虫没饭饭吃了……笑一个呗。”
还不满周岁的奶娃大概是听懂了,对着张起灵一咧嘴,滴下两串口水。
张起灵打过招呼之后就要走,踢踏了几声之后吴邪突然转身攀住椅背:“把鞋柜上的那张采购清单一起带去,回来的时候按上面买。”
张起灵“唔”了一声当作回答,然后说:“卡在你书桌上。”
等他走了,阿宁眼睛一眯:“他张起灵也终于有这一天了。”
“哪一天?”
“工资全交,出行报备。”
吴邪讪讪一笑:“没有全交,给他留了一半儿。”
“他自愿交的?”
“算是吧——刚到德国的时候小哥怕我没工作花钱缩手缩脚,就分了一半出来。”吴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喂喂,你现在的版税可不少啊,昨天我老公还说路过一个书摊发现上边儿有你的书,看看这影响力。”阿宁低头对虫虫道,你干妈是个作家,大作家。
“……”
“你们呢?这段时间都还不错吧?胖子跟我说他追到云彩妹子了。”吴邪盘起腿来。
“是啊,那家伙回北京做古玩生意了,听说在业内名气还挺旺的,估计婚期要近了。”
“死胖子还真有两手啊,”吴邪咂吧咂吧嘴,满是向往,“云彩是瑶家姑娘,结婚陪嫁听说要穿一身儿的银,啧啧,那得是多少软妹币,这下胖子可赚大发了。”
“……”阿宁看着对面人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吴邪,我看等你回国之后可以在西湖边儿上开个古董店,专门坑人宰客赚钱,把你骨子里的小奸商基因发扬光大,这样你才能舒坦。”
“……”吴邪被噎了一下,“嘿嘿。”
虫虫突然扭起来,转着身体巴巴地看着客厅的方向,阿宁抱着哄了两下,小嘴一扁就要哭。
“她怎么了?尿了还是饿了?”
“寂寞了。”阿宁随即抱着孩子出去,片刻后推着婴儿车进来,那上头安了个大大的塑料圈,挂着好几个布艺玩偶,小东西蹬蹬这个,抓抓那个,玩得咯咯直笑。
阿宁把婴儿车安置在电脑旁用手扶住,继续和吴邪聊天。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虫虫,神情温柔。
“闺女,你看大家都这么喜欢你。”阿宁淡淡地笑。
“虫虫这么可爱能不喜欢吗。”
“吴邪,我和许聿明不太好。”她垂眸看着车里的女儿,轻声说。
“诶?”吴邪本来想开两句玩笑,抬头见阿宁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清,才正色问,“……你们怎么了?”
阿宁敛了笑,想了很久,才妥协似的叹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自从有了女儿之后……感觉他就变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当爸爸了当然要变的。”
阿宁摇摇头,把落到前面的几缕头发拢到耳后:“他几乎不和我说话了。”
吴邪联想了许聿明平时的作风,表情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下了班常常有应酬,如果没有就抱着虫虫,跟她讲话给她唱歌,晚饭随便扒拉几口就去洗澡,之后回书房工作,虫虫睡觉前他再出来抱着哄,直到睡着。”阿宁慢慢道,眉眼间有些不易察觉的疲倦,“我和他的对话基本上就在他出门和回家的时候打招呼这样。”
“……”
看着多年好友困惑而颓丧的表情,吴邪认真地分析片刻,然后——很想对这个曾经在公司叱咤风云的女上司发出一些语言上的嘲笑。
“吴邪,我算了一下我的婚龄,觉得这可能就是七年之痒。”阿宁吐出一口气,用手盖住眼睛。
“宁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吴邪把袖子挽上去,大有做知心姐姐的架势,“看见许哥因为抱着虫虫而没工夫搭理你的时候,你心里什么感觉?”
“……很难说,大概是觉得不好受?”
“那宁愿给虫虫讲故事也不跟你说话呢?”
“他在躲我。”
“错啦。”吴邪一拍大腿,猛地鼓起掌来,“恭喜宁姐贺喜宁姐,你这个情况不是什么七年之痒,你只是爱上了你老公而已。”
“……”
“真的,真的真真的。”吴邪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你以前说跟他结婚是因为你要婚姻,要家庭,不是因为你有多爱他——不过现在看来,他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咿——呀——”几经努力,虫虫拽住了最高的那个海豚,开心地叫起来。
“……真的不是七年之痒?可我还是觉得是,我们今年刚好结婚第七年了。”
吴邪“啧”了一下:“还记得我来德国前的那一年不?那年刚好就是我和小哥认识的第七年。”
“那年才叫一个不顺心啊,先是出差,接着是部门整合,换人,我还偷偷回了趟老家——差点又被老爹关起来,还有个女人死皮赖脸的要追他,闹得沸沸扬扬。对了,还有个裘德考抢了爷的工作。”吴邪掰着指头一件一件数,数到最后脸色一变,“小哥还生了场急病!我还不能签字!要不是因为这个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儿苦逼的爬格子赚钱养家了!宁姐你看,这个履历多么凄惨。”
阿宁斜着眼睛睥睨他:“你确定是苦逼的,而不是甜得发腻的?”
“……”
“吴邪,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牛的。”阿宁抱着胳膊看对面那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人,“能把张起灵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拉进红尘里来,染了一身俗气还不被他嫌,天上地下你大概是独一个。”
“至于那个七年之痒,你觉得你们俩过得惊心动魄如履薄冰,可是我们这些旁观的人只恨自己怎么不像那个新月饭店老板一样生出一副墨镜儿来。”
听了这些话,吴邪忖度两下,坦荡一笑接受了这番赞美。
再有一年就能申请绿卡,就能结婚。
自从认识了张起灵,吴邪的世界就变小了,连跟着心也变小了。人家说七年之痒是用来当分手借口的,于是存了私心整整一年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查看周围环境,那人每走一步他都要跟着颤一下,好不容易熬到头,却没抗住客观原因来了德国。
不过幸好,七这个数字已经算不得什么,吴邪笑着想。
这是他和张起灵走过的第九个年头,往后还会有第十个,第二十个,第五十个,直到两个人都不存于世,这个数字才能算是到了头。
—小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