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字数:3554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tr

    /table

    tr

    td

    三月四号:不知怎的,一踏入三月,我就没再梦到樊梦。我原应是快乐的,然而一醒来总觉得自己没有睡过觉般,彷佛梦里看不见他,就代表我没有睡上一觉好的。昨晚我再次梦见他。梦里的樊梦刚刚自某个梦惊醒,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喘气。半晌,他摸向下身。房里太黑,我看不见他的面色,但没多久就见他踢开被子,把裤头褪到tunbu处,撮着那半勃起的性器,缓缓套弄起来。我脸一热,恼恨这个梦没有灯光。只隐约见到樊梦仰着头,胸膛随他套弄的节奏起伏,由缓转急。爆发後平息。抽张面纸,抹去,敏捷地下梯级,跳下地板,安静地去厕所把那纸团丢入马桶,冲厕,洗手,回到床上。但他仍辗转反侧,过了许久才似乎睡着。

    我醒来,裤裆里一片湿。

    三月六号:前晚的梦颇正常,我和樊梦在中大某间食午饭,言谈甚欢,故没有多记。但昨晚我梦见与他zuo+-ai。这是第二次春梦——若有xgai场面的梦才是春梦。我在那两次都是进入樊梦身体的人。昨晚那次连我也觉得颇奇特——我指的是场所与姿势。我认得那张床——是樊梦的床,不,正确来说是我梦中樊梦的睡床。我从没有去过他家,但我每次都会梦到特定场景,使我疑心那会否是真的:为什麽梦中的他总是睡在上层床我见过下层床好似躺着一个男生,莫不会是他弟弟我也不知……

    总之我们坐在他床上。他软软地摊在我怀里,身子很沉,凡是醉了或晕倒的人,身体总是很沉,可那时我意识到樊梦没有昏倒。他喘着气,他的气息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薰得炽热,我觉得自己身在一个逐渐昇温的焗炉里。我起初没有直接碰触樊梦的身体,而是握着他的手,逼他用他双手爱抚自己的身体,樊梦也似乎没有太大羞耻,在我的引导下寻找欢愉,他甚至扭着臀,有意无意地摩擦我的下体。我命令他脱衣服,他脱;我要他扭过头来吻我,他吻,他就像个最理想、最服从的xgai机械人。接着场景断裂,我忽然抽身,不再是参与者,而旁观着很多在我面前闪过的零碎片段……

    荒谬的并不是梦中的xgai对象,而是我人生最与泪水,我们的喜剧是他人茶余饭後无足轻重的笑话,我们的进展是他人眼里连载的小故事。

    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不过是一场戏、一个廉价或免费的故事。或许将我们创作出来的『他』以及观赏我们的『他们』,都不过是不同剧本里的小人物。当『他们』在玩弄我们时,『他们』亦被更有权威的人或神所玩弄,我们既娱己又娱人。

    我就只不过是故事里一个小演员,是没有资格讲太多高尚的品德,只要『他』要我做某件事,我就要去做。

    以往我懒起床,常常迟到,但我今天提早半小时回去。这大楼的课室没有窗,只能从门板上一面长方形玻璃窥视课室里的情况,当然空无一人,连灯也没有亮起。依我梦中所见,三月八号的樊梦穿着一件棕式中袖卫衣跟黑色牛仔裤,背着背包,提早十五分钟回来。以往樊梦坐在离我颇远的位置,但今天他会坐在我後面。

    我坐在中庭里、距离课室门最远的长椅,附近又种了几棵大树,一般人不会注意到我。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樊梦便真的进了那课室——他所穿的衣服正如我梦中所见。一阵鸡皮疙瘩迅速爬满两臂,背脊窜起一股针刺般的寒意,我紧了紧拳头,掌心却冒出一阵阵手汗。我不禁站起来,在长椅前一遍遍来回走着,直至自觉愚蠢,才重重呼口气,坐回椅子。

    真的,『他』要我怎样做

    在接下来廿分钟,我脑里打了太多死结,无法好好思索。看看手机,都过了上课时间十分钟,才进去。sue如常替我留了一个位——樊梦果真坐在我後面。我飞快略过他的脸,在他发现我之前就别开眼,佯装没有留意他——平时我不会跟樊梦接触,必须表现得像平常一样,他才不会防犯我。在梦里,我试过跟他老实招认春梦的事,梦里的他有过两种反应:其一是抵死不认,反指我是疯子;其二是将我视为同伙,要我跟他一起解决春梦的问题,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乐见的。我要的,不是朋友。

    我在走向座位时,特意摆了摆斜肩袋,亮出那叶型别针,就见樊梦低下头记下些资料。我知道他注意到别针。说来也奇怪,我本来没有这种别针,是梦启示我去寻找这款别针,得来全不费工夫,楼下一间饰物店便有这一款别针,我问店家这是何时进口的款式,对方说这是新款,是新近半个月才入货——可是我在梦里所见的别针,正正就是这一款式。如果梦是来自潜意识,而潜意识又记下我意识没想特别去记的东西,则我为何会梦见一样从未见过的东西我肯定樊梦也没有看过这款别针,则他又为何在梦里见到这别针我与樊梦是两个不同的人,何以我们有同一种梦、又在梦里见过同一种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东西

    梦是一种来自潜意识的心理机制,抑或是有预知能力的神秘色彩

    这不是我所能知的东西。我坐下来,对上樊梦的视线。第一次梦见这场面,我并没有理会樊梦,故此在课後没有机会向他攀谈。而根据梦中的经验,我是必须与樊梦接触的,好让樊梦能暂时不梦见我,而以为跟我保持接触就能免於春梦。实际上,根据我这几个月的梦,这不无道道理:只要我与樊梦保持平淡的交往,是确能消除他日常的焦虑感,渐渐将我变成他一个普通朋友。一旦我的存在不再为樊梦带来压力,他就只会梦见与我做寻常的事,如只是吃顿饭、上学放学,而不会再有任何亲热行为。事实上樊梦只所以屡次梦见与我亲热,是来自人际、学业的压力以及性压抑:他一直不甘於落後他人,又想获得他人的认同,这种心理投射到梦中,经过变形与扭曲,矫饰成与男子的亲密——当然我无法解释樊梦所梦见的为什麽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樊梦之所以没有梦见女子,是因为他对成就的追求远大於xgyu:他认定男人在事业有成前不能满足情慾。情慾是有害的,故他压抑一切生理需求,将精力投放到学习——他成绩已是中上,但未及顶尖——因而他焦躁不满,不自禁形成排斥女性的心理,所以他在梦中缠绵的对象从来不是女子。

    我跟樊梦笑了笑,他傻傻的回我以礼貌性的点头。若樊梦做人聪明点、反应快一点,他会是个大受欢迎的男子:外表阳刚,眉目深邃如外国人,带有几分粗犷不羁,可惜他的性格远不如外表来得干练,又不识表达感情,常常冷着一张脸。许多系内女生不敢与他谈话,以为他眼高於顶、难以接近。这正便宜了我。

    上完课,我找借口跟樊梦谈了几句。我在想不要请他食饭,幸好sue适时搭话,使我不致做错事。我不应该太早邀他去食饭,樊梦对人有太大戒心,且对我没有什麽好感,故我不能太快接近他。

    急什麽没必要急。我见到关键的线索:梦笔记——与我这一本同款式,右上角也写下『梦笔记』三字,大概他封底写的也是一个『梦』字。说来奇怪,我与樊梦的字迹的确十分相似,单看『梦笔记』这三个字,大概除了我和他之外,没人能分清我们的字迹。真要分的话,大概是樊梦写字的力度比我大,因此笔迹较深刻。

    我再次觉得我和樊梦会如春梦所示般走在一起:『他』给我太多优势,从梦到字迹……

    樊梦,算计你的人不是我,是『他』。

    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