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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兵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捂着耳朵退了两步。
朗姆洛也正好得了机会,迅速地没入楼道之中。
其实朗姆洛也是害怕的,他怕冬兵真的承认下不去手,那他该怎么办。他不想听这个答案,就算到了这一刻他也不想听。
他无数次想问冬兵为什么不能纯粹一点,既然那么多困难都走过来了,纯粹一点,好好地待在他身边,心里不要再装着那些过去,不要再想着之前早该被埋葬的二十年,人生一开始的最废物的二十年……真的很难吗?
朗姆洛觉得不难啊,他的人生那么长,他就忘掉了很多很多年。他不在乎那些东西,所以连什么时候忘的都不知道。
可冬兵忘不掉,怎么样都忘不掉。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哪怕是放手,诀别,也得狠下心来,豁出一切。
“你得走,现在,马上!”被托尼用液态金属护着进到房内的史蒂夫勒令。他的腹部不停地有鲜血涌出,怎么捂都捂不住。索性不捂了,把盔甲脱下来,披到还试着用液态金属给他封住伤口的托尼的肩膀。
托尼怔了怔,没有拒绝。可他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忙手上的活计。这种金属有帮助人体自我修复的作用,托尼曾用他治愈了断裂的骨骼,撕裂的创口,他现在也能用这种方法把史蒂夫的枪伤堵好。
可史蒂夫不愿意让他这么做,他摁紧了托尼的手,再一次严苛地勒令——“我叫你现在就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不走,往后我会极尽所能地折磨你,听到了吗?”
托尼听到。他也不懂自己在干什么,可他喉咙火辣辣地疼,没法顺利地发出声音。史蒂夫的力量依然强劲,逼得他的手够不到对方的身体。史蒂夫也曲起了腿,同时阻止液态金属靠近创口。
两股奇异的力量相互对抗着,一个红色,一个蓝色。他们都不愿意让步,时间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我要走。”好不容易,托尼率先放弃了。
他把金属收了回来,离开史蒂夫的身边。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计划着的一切终于达成了。纵然有一些奇怪的情感已经彻底发酵,但他终要离开。
只是他没有料到在史蒂夫的眼里,原来还真有些东西比控制欲更加重要。
托尼不理解眼前的人,这个被九头蛇原始力量影响着的战士应该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满足心头的欲望才是,就算最终连自己都无法存活,也应该拖着托尼一起去死。
可是史蒂夫没有,史蒂夫的眼睛很蓝,蓝色周围有一圈暗红的光。他依然是被欲望充盈着的那个人,只是这一刻,他好像在支配欲望。
“从那条密道走,来不及了。”史蒂夫看着托尼呆愣地站在面前,催促道。
——密道?
托尼的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刺探着问——“……你……你知道?”
“知道,从你第一次出去之后就知道了。”史蒂夫凄凉地笑了一下,却突然从身下摸出了手///枪指着托尼,脸色骤然又冷了下来,“不要和我交谈了,马上走,不然我带你下地狱。”
托尼的眼神从震□□得不解,又从不解变得惆怅。他震惊的是史蒂夫居然知道那条密道的存在,不解是他竟能一直没有说破。
是啊,史蒂夫怎么会说破,说破了就骗不了自己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根本没有办法在顽固的价值观和勃然的情感趋向中做出选择,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根本不用选择。
托尼苦笑起来,他嘲笑史蒂夫的愚昧无知,也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这就是史蒂夫所说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托尼不懂,他的字典里没有这样可笑的隐忍。这样的执着给史蒂夫留下了什么呢?是一个止不住血的大洞,还是一个人死在这间房的可怜相。
托尼没有再停留,他怕再留得久一点,眼泪就会被他笑出来。
他披着自己做的战甲打开房门,他幻想着等会如果穿着这战甲穿过时空孔洞会舒服很多,他筹划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应该怎么和周围的人解释一切。
他要想的事情很多,他很忙的,他很快就会把史蒂夫忘记,九头蛇队长是谁?他的世界没有出现过。
可他走出卧室几步,又慢慢地退了回来。一支枪口正抵着他的眉心,一直逼着他退到刚才的位置。
而后枪口调转了,对上了史蒂夫的眉心。一张被严重烧伤的脸从门后显露出来,脸上有一只几乎瞎掉的眼睛。
在把枪口对准罗杰斯的刹那,朗姆洛迅速又摸出一把枪对着斯达克。
史蒂夫几乎不敢相信最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会是朗姆洛,他以为他对两人已经够慈悲了,他只是象征性地派人追寻过巴托克和罗林斯是否真的被gan掉,却没有在事后追责朗姆洛的罪过。
在他穿越时空孔洞回来的那一天他确实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已经得到了托尼斯达克,那种满足的心情让他放了叉骨和冬兵一马。
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两个不怕死的家伙竟然还自动送上门来,非得置他于死地。
但很快,他便会从朗姆洛嘴里听到另一个更不可思议的事。
只见朗姆洛握紧了枪柄,把枪口抵到史蒂夫额头的皮肤上,淡淡地问——“是你做的吧,是不是?”
“做什么事?”史蒂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想了想,并不知道朗姆洛所指为何。
可朗姆洛却突然发起怒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可怕,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好似史蒂夫的回答点燃了炸药。
他正想开口对史蒂夫咆哮,卧室的门又第二次被推开了,冬兵火急火燎地追上了朗姆洛,而朗姆洛也忍住了咆哮和直接扣动扳机的冲动,强行压制着快要烧到史蒂夫金发的怒火,发出一声冷笑。
“正好了。”朗姆洛稍微退后两步,抓住冬兵的头发,一把将他朝前摔去。
冬兵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史蒂夫身上。他赶紧撑着墙壁稳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仓皇地望望朗姆洛,又望望斯达克,最后再望望史蒂夫。
朗姆洛用一个狠戾的眼神警告他不要说话,重新把目光转向史蒂夫,厉声质问——“好了,现在你的好战友就在你面前,让我们听听伟大的美国队长亲口回答,在曼萨尼约到底是不是你对他做了那些事。”
对话进行到这里,史蒂夫也大致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在斯达克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垂下来落在污渍斑斑的地板。
朗姆洛之所以那么愤怒,必然是有人对冬兵做了不可饶恕的恶行。史蒂夫可以想象得到那究竟是什么,也自然会明白到底谁才有机会和动机这么做。
嫁祸给他,再借他人之手干掉他。自己则干手净脚,所有的罪行推脱得一干二净。
托尼斯达克。
只有托尼斯达克才能把线布得那么长,那么缜密。
也只有他在那段时间里偷偷溜出去了一回。
当然还只有他,最想把九头蛇队长干掉,却又最不想让双手沾上血腥。
可为什么是托尼呢,为什么,偏偏是托尼。
史蒂夫重新把头抬起来,这一回他没有看向斯达克,而是直视了叉骨。他又露出了那个令人作呕的温和的微笑,淡淡地道——
“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
“那就地狱见吧,混账。”叉骨再没犹豫,干脆地扣动了扳机。
朗姆洛是畜生,是九头蛇的畜生,是九头蛇队长的畜生。可现在畜生咬人了,他终于把自己的主人咬死了。他觉得这是苍天给畜生的救赎。
可他还是没有被拯救,就在子弹飞出枪膛的那一刻,一个银色的屏障突然拉在史蒂夫的面前。那屏障被子弹的冲力打中,向内浅浅地凹陷了一点。而后子弹耗尽了动能,叮叮当当地落在脚边。
朗姆洛目瞪口呆。
他顺着屏障的一端看去,那似金属又似液体的东西竟从托尼的掌心长出。
正如冬兵所说的那般,他是一个体内流淌着液态金属的怪物。
“是我。”
斯达克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很远,很轻,但却很清楚。
托尼的内心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他行动的最后一步。他的棋布得太好了,以至于到了这一刻,他还有叉骨和冬兵这一层防范。九头蛇队长在钢铁侠的罗网中必死无疑,无论到了哪个世界,都是这样。
可如果,钢铁侠没有让史蒂夫走完最后一步,会怎么样。
如果他冲到了审判的那条路,用他的豪车把史蒂夫从押解的人员手里截下,会怎么样。
如果他多给史蒂夫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史蒂夫不要去,不要听信任何人打着“斯达克名义”的旗号让他做事,会怎么样。
如果他前一天晚上没有喝醉,史蒂夫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会怎么样。
那他的史蒂夫不会死,会活得好好的。他或许依然会厌烦史蒂夫,把对方当成累赘,每天都想着分手却分不掉,可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他不想史蒂夫死,那他也一定可以做到。因为他是钢铁侠,钢铁侠无所不能。
他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希望对方死去,几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万一真的就发生了呢。
那就发生吧,托尼不愿再去想未来的事。即使未来他们仍然走到这一步,那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也曾经真实存在过。多一分是一分,多一秒是一秒。
如果知道了结局就不再继续,那大概生活也没什么意思吧。何况,结局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斯达克已经不想再犹豫什么了,如果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还有自我否认的可能,那在九头蛇队长毫不犹豫地替他顶罪时,那些自我麻醉的冷漠都破碎了。
可事实是,如果史蒂夫罗杰斯不死,那托尼斯达克便要死。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在一起没有好结局,就像叉骨和冬兵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局。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是两个阵营的人。他们为了那种被歌颂了千万遍的情感劈波斩浪,可天就是天,海就是海。即使看上去有相接的一线,实际上也永远隔着一线。
朗姆洛从冬兵手上抢过了狙///击///枪,在冬兵和史蒂夫有所反应之前,近距离地朝托尼连续打出了两枚钾钠弹。
涂抹着人形异煞体///ye的弹头穿透了披在身上的盔甲,在体内发生二次爆炸,一枪炸在铁人的左胸,一枪炸在他右边的肋间。
冬兵本想制止史蒂夫袭击叉骨,却在铁手扫上史蒂夫胸口的一刻看到对方眼睛闪起的红光。
那红光再一次骤亮,史蒂夫也将再一次受到原始力量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