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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史塔克的马上让泽莫等了不短的时间，这是可以预料到的，年纪不大的他仍然会受到父母的管辖，因此自由的行动——也就是真的，马上到他的秘密基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泽莫坐到了小木屋的阴影里，看着窗外的月亮，他小时候很喜欢看远方，站在谷堆上，谷仓顶，树冠，有一次他在爬树时差点摔了下去，是他强壮的父亲接住了他。

    他幼年的记忆里，父亲一向是强壮的，他的父亲是个勤劳的农场主，每次泽莫一想起他，首先想到的都是汗味和动物皮毛的味道，灰尘布满了父亲的夹克。泽莫记得随着他长大，父亲一天天变老，肌肉一点点萎缩，他棕色的胡子渐渐的变白，不再热衷于打猎和与烈马搏斗。因为儿子加入了索科维亚的军队，他卖掉了自己的农庄，在索科维亚的首都郊区买了套房子，和赫尔穆特一家住在了一起。

    也许他当时应该让父亲就留在农场的，泽莫带点迷茫的想，这样他至少不会失去所有人。

    回想起灾难的场景已经让他麻木，尸体在他脚边横陈，失去亲人的痛苦嚎哭仍然在耳边回响。他越过废墟——他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力气越过废墟——看见了一只戴着结婚戒指的手伸在不远处倒塌的混凝土板之外，他会恨他幼年锻炼出来的出色视力让他一眼就隔过救助死难者的人群看见了那只泛着死亡的苍白的手。

    那只结婚戒指是铂金的，镶了一圈碎钻，中间有一颗小小的白色珍珠，那是泽莫在婚礼那天戴在玛丽手上的，另外一只结婚戒指就在泽莫的指间。

    泽莫站在那里，他走过去，疯了一样的扒开砖砾，他不记得他疯狂了多久，但是在看见玛丽的脸的一刹那，他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黎明，低级军官指给他的妻儿和父亲的尸体，他到故乡埋葬了他们，在回家的路上他听到了许多事，城里的人安然无恙，一个在郊区的人因为急事进了城而逃过一劫；一个母亲在灾难中幸存，她的儿子却在灾难后由其引起的火灾中被活活烧死，救援人员没能赶得及，她无法举起数百斤的混凝土板，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葬身在火海中，高喊着妈妈救我最后没有了声音，她悲痛欲绝却无能为力。

    他一边记录着这些事，一边看着电视上对复仇者联盟的歌颂。

    他们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没有人知道奥创是谁创造出来的。

    但是我知道。

    泽莫解密了神盾局的文件，他知道。

    他知道谁是罪恶的来源，托尼史塔克，凶手。

    布鲁斯班纳，递剑之人。

    复仇者联盟，帮凶。

    泽莫在木屋里看向自己的手心，一道浅淡的伤疤贯穿了那里，这是他扒开钢筋时被划开的皮肉，是那场灾难惨白的见证。

    他闭上眼睛，仿佛又闻到了废墟中消毒水的味道，他中午走在废墟中时还听到无数的哀嚎，被掩埋的幸存者在高喊着救命，天气炎热的让人感到几乎被融化。

    晚上，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旁边年轻的士兵边哭边说：“他们一定是被救出来了，被救出来了……”

    不。

    泽莫想。

    他们死了。

    而他知道是谁该为此负责。

    回忆（6）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他，幼年的托尼史塔克拿着一个装着三明治的托盘，像是做贼一样窜了进来。

    “嘿，我给你做的早餐。”托尼把盘子放到他身旁，盘起腿坐到他的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亲手做的三明治！”

    泽莫凝视着托尼史塔克的脸，他仿佛透过这张稚嫩的脸看见了三十年后的钢铁侠，他痛苦惨白的脸庞，留恋迷茫的神色，那双不再天真的棕褐色眼睛——“你怎么不说话？”托尼问，他皱皱眉。

    “我想到了未来。”泽莫说，接着，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柠檬汁放过了，有点酸，但是仍不失为一个美味的三明治。

    “美味。”他称赞道。

    “我有点讨厌这个了，”小托尼摇了摇头，“你知道未来的一切，可我什么都不能找你问。”

    泽莫勾了勾嘴角：“托尼，你会明白的，有时候未知才是最好的，这说明了希望。而已知无法改变。”

    “可是无论是未知还是已知，未来都是确定的，区别只在于你是否知道那个未来。”托尼嘴里塞了三明治，他鼓鼓囊囊的说。

    “但是人们都喜欢探索，喜欢充满希望，你想一想，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未来的一切，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泽莫摸了摸托尼的头侧，“我们的一生都在探索未知，我们永远不知道前方的路会发生什么，这赋予了生命意义。”

    “那么已知的未来是没有意义的？”托尼理解这番话似乎十分吃力。

    “不，万物总有自己的意义。已知的未来不是没有意义的，”泽莫想了想，“它是绝望的，如果未来已知，它就和过去没有区别，而过去，”

    在那瞬间，泽莫的脑海中闪现了那枚戒指，他并不知道的那个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的母亲的脸，那些消失的哀嚎。

    “过去是绝望的。”他最后说，低头看向托尼史塔克年幼的脸庞，男孩的嘴角粘上了沙拉酱，他嘴唇半张，仿佛着迷一样听着泽莫的话。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回过神的托尼若有所思道，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把一杯牛奶推向泽莫的方向。

    “你有妻子或者孩子吗？”托尼忽然问，接着他立刻接上自己的话，“你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你不会离开家乡到美国寻找工作。”

    他说对了一半。

    “我曾经有过，”泽莫说，“但是他们在战争中死去了。”

    托尼睁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

    你创造的奥创，你引起的战争杀害了他们——

    “索科维亚经常内战，”泽莫说，“他们死于其中一场战争中，我伤心欲绝，偷渡离开了索科维亚。”

    “天哪。”这件事显然给了托尼不小的冲击，但他立刻拉住泽莫的手，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杀死了他们吗？”

    未来的你，托尼史塔克。

    “我不知道，战争是无情的，托尼，”泽莫凝视着托尼史塔克的眼睛，“有时候你永远无法知道到底谁是有罪的。”

    “真奇怪。”托尼道，他太过年轻而无法理解泽莫所说的话语，他吃完三明治后就开始自己日常的工作，泽莫看见他拿着简陋的自制面具套在脸上，有模有样的改装着一个破旧的收音机。

    “如果我成功的把这个改造成一个电脑的话，”托尼充满自豪的说，“这个电脑的运算速度可以达到每秒钟十次！”

    泽莫半跪在地上，他安静的注视着托尼的一举一动，在对方抬起头时朝他笑一笑，泽莫看见阳光透过树林洒在木屋的地板上，托尼因为一个零件的正确归位而小声的欢呼起来。

    泽莫仿佛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太阳的反光。

    现在的托尼史塔克太年轻了，泽莫忽然想到，他年轻了，年轻的什么都背负不了。

    中午托尼趁着保姆外出，兴奋的拉着泽莫的手带着泽莫参观了他们的宅子，他拿着音速起子，每开一扇门都装模作样的按一下，然后自己把门推开，装作是音速起子打开了门的样子。

    晚上史塔克夫妇并没有回家，但是他们寄来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托尼吃光了顶层的奶油，把水果全部留给了泽莫。

    “托尼，你得睡觉了。”泽莫坐在托尼的床边，对着还在摆弄闹钟的孩子道。

    “哦不，”托尼哀声，“睡觉很无聊！”

    “也很必要。”泽莫道，他看见托尼不情不愿的挪上床，从被子下不满的瞪着他。于是他拍了拍托尼的被子，“不如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

    “是有关未来的吗？”托尼立刻问。

    “不是。”泽莫的回答让他没了精神。

    “是有关一群超级英雄。”泽莫道，托尼嗤了一声，他道：“我可不需要童话睡前故事。”

    “超级英雄们为了更好的保护世界，成立了一个团体，名叫复仇者。”

    托尼安静了下来。

    “复仇者联盟由很多优秀的英雄组成，有一个超级战士，他的体力和心智都是常人的四倍，有一个天才物理学家，他给自己造了一具又一具坚不可摧的盔甲。”

    “钢铁侠！”小托尼激动起来。

    泽莫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道：“一个漂亮狠厉的女特工，一个枪法神准的男特工，一个来自外星的神，一个愤怒时就会变大变绿的怪物……他们的力量远远超过常人，因此他们往往会忽略这世间发生了什么，而因为他们，这世间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托尼的眼睛变得沉重，最后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鼻息变得平稳。

    泽莫慢慢的把手放到小托尼史塔克纤细的脖子上方，他的神色变得冰冷，但几秒后，他移开了自己的手掌，只是将手划过托尼的脸庞。

    “这就是他们所犯的错误，”泽莫轻轻说，“他们早晚会付出代价。”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

    电影（3）

    泽莫睁开眼睛。

    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冰冷的铁窗，灰色的囚服，脖子上白色的项圈。

    他起身，道：“我要见托尼史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