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计划都崩塌了，他关于毁灭复仇者联盟，使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反目成仇的计划被残忍而迅速的扼断，因为他完完全全的暴露了。

    泽莫崩溃的一天（2）

    在那一瞬间，泽莫首先感到的恐惧，并不是对复仇失败的恐惧，而是那个视频让他不得不意识到——有什么在看着他，从索科威亚他家人的死亡到他复仇的过程中有东西在看着他，关注着他。虽然和视频中不同，他从未见过冬日战士，也从未明目张胆的袭击过九头蛇的基地，但是视频中的那个人的神态，表情，动作他都无比的熟悉，而这所谓预告片中的数个场景他都确实经历过。

    他以为他足够隐蔽，但是已经有人将他彻彻底底的看透了。

    泽莫的手指僵在了键盘的上方，很久才慢慢的放下。

    一定会有人回忆起他们曾经见过视频中的那张脸，属于赫尔穆特泽莫的脸，曾经这张脸平凡无奇，没有人会过多注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会很快的回忆起曾经忽略的那张脸——然后自己会更快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就好像自己一直避免的那样。

    泽莫迅速的收回自己的思绪，合上笔记本电脑。他扫视了整个房间。

    这个旅馆不可能待下去，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足足半个月，不少房客和服务人员都见过他，他必须逃离美国，越快越好，就算是战后重建，神盾局的效率也不可能慢，更何况是在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灾难的事件的逼迫下。

    房间里他需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一个背包就足以装完，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将各种物品有序的放进背包里，他将录音笔放进夹层——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泽莫的动作被凝固了，他听见外面女服务员的声音。

    “泽莫先生，我给您送午餐来了。”

    泽莫扫了眼钟，中午十二点半，就是平常送午餐的时间，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放松丝毫的警惕。无声的把录音笔放开，他缓步走到门前，轻轻的靠上猫眼，门前看起来只有女招待一个人，她的神色看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泽莫先生？”她迟疑的唤了一声，“您有什么事吗？”

    泽莫没有听完这句话，他迅速冲到窗口，看见楼下停着几辆普通的轿车，有几个人倚在车边，抽着烟东张西望，仿佛来自身体的本能，他想也不想的就冲到卫生间，从那扇狭小的窗户一撑手离开了建筑物的内部。在下一秒他听见了房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他紧紧的抓住这座陈旧建筑物外部的水管，在左侧看见了一座生满铁锈的危险楼梯，他一用力跳到了楼梯的边缘，紧紧的抓住栏杆后一翻到了阶梯上，他开始向楼梯上跑，尽量的让自己放轻脚步以免这个脆弱的楼梯塌陷。

    他向之前房间的窗台上瞟了一眼，追捕的人已经发现了他，正在试图往楼梯上爬，他加快了速度，接着他一脚踩到了一层脆弱的铁皮上。

    他踩空了。

    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他迅速抬头，接着几乎被胃部的抽搐恶心的眩晕。

    金发碧眼的美国队长拿着他的盾牌，在天台上伸出手抓住了泽莫，在泽莫抬头的时候阴云刚好被微风吹散，阳光从云层中透出，射到了美国队长的身上，他的金发因此闪耀，泽莫仅仅这样看了他不到一秒就觉得仿佛因为看见了天神而无法睁开眼睛。

    对，这就是他妈的美国队长。

    泽莫习惯于隐蔽，这一年以来的生活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某种夜行生物，在阴暗中调查者着那些暴露在阳光下的人，没有任何人认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记住他，他仿佛是透明的——

    而现在他也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半年来他暗中追踪的人抓住他的手将他救起，他没有多想立刻爬上了阳台，美国队长朝楼下扫了一眼，没有多说话就开始和他一起奔跑。

    他所仇恨的人正在救他，真是个讽刺。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泽莫听见了枪响，但是美国队长在他身后用盾挡住了那些攻击，前面就是这片建筑区的尽头，除了他脚下的大厦再没有阳台可供他走下一步，他慢下了脚步，接着看见美国队长从他身旁一跃而下，从三层楼的高度滚地面，落地后，美国队长微眯眼睛，抬头用一种迷惑的眼神看着他。

    啊，他想，伟大的美国队长不会觉得经过一年的疏于训练之后他还能向当年在索克维亚一样直接滚下三楼吧。

    美国队长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闪过一瞬的尴尬，这时泽莫已经翻下了阳台，手脚敏捷的翻进屋内，屋内没有人，这是值得庆幸的，在喘气的几秒钟泽莫终于开始有时间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美国队长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不到一秒就有了答案，他必定是以为自己有关于冬日战士的情报，泽莫想，然而实际上自己并没有。

    那么第二个问题，他必定会把自己带向复仇者大厦或者神盾局，相比之后，前者可能性更大。

    泽莫直起身，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但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进入复仇者大厦，在报仇计划实施之前和复仇者们面对面都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数秒后就下了一个决定。

    他举起枪，对准门口，他知道美国队长在不到一分钟后就会出现在那里，他杀不了他，但是可以趁机逃走。

    “你干什么？”美国队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泽莫不敢置信的发现他居然选择了爬窗子！

    看着泽莫之前的动作，美国队长立刻意识到了泽莫的意图，他甩出盾牌，泽莫立刻躲闪却还是眼前一黑。

    妈的，泽莫想，他居然从窗口进来。

    泽莫是伴随着争吵的声音醒来的，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似乎是沙发—或者之类的东西，旁边争吵的人的嗓音他都无比的熟悉，那是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声音，在数十秒后那声音才变的清晰—

    “哦？所以你觉得你把一个杀人犯藏到我的大厦里就合理了？”

    这是钢铁侠愤怒的声音。

    “藏？当时九头蛇的人正在追杀他！我仅仅是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到神盾局去！我的大厦是用作复仇者的活动而不是拿来藏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停顿不到一秒，他又接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神盾局之前找到你那布鲁克林小男朋友的行踪—”

    “托尼！”

    这是黑寡妇制止的声音。

    泽莫崩溃的一天（3）

    啊，看看，泽莫想，这就是复仇者们的裂痕，他本可以利用这个裂痕让它更深，直到分裂这个超级英雄的帝国—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的大厦。

    泽莫又想。

    他的大厦，托尼施塔克很喜欢强调这个不是吗？对呀，复仇者们的花费都是他支付的，他是金主—但他不是主宰者，复仇者们每个人都是个性极其鲜明的个体，他们的决定不会因为谁是金主而改变。

    美国队长应该尤其讨厌托尼施塔克提到这一点，多么可惜啊，这么多的裂痕可以利用，这么多—多可惜啊。

    泽莫在想这些事时感到他心中充满了强酸性的腐蚀性的液体，他是多么想—多么想毁灭他们。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说话，而泽莫睁开了眼睛。

    他的头现在才开始疼起来，这让他不禁皱起眉，旁边的人终于有了新的关注点，美国队长急促的走过来—“你没事吧？”

    “我建议你最好离他远点，你确定他不会再拿出一把枪指着你？”

    又是托尼施塔克拿惹人厌的声音，泽莫略过美国队长看向远处托尼施塔克的脸，他想他的表情一定只是极度冷漠的，他忍住了自己的嘲讽。

    托尼施塔克缩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和他对视，泽莫收回目光，看见美国队长抿了抿嘴。

    他可以逃，泽莫想，他当然可以逃，只要利用美国队长对他好友的深厚情感，他有很大的把握美国队长会成为他出逃的助力，而如果他足够幸运的可以甩开美国队长—

    还是不行，他无法完成自己的计划了，他最主要的优势就在于他的默默无闻，而现在有互联网的地方人人都能认出他的脸。泽莫不禁感到挫败。

    “刚刚是九头蛇的人在追杀你。”美国队长终于找到了话说，“我先于神盾局一步找到了你。”

    泽莫一言不发。

    言语在这时起不了作用，他想在这时思考出一个初步的改进计划，他仍未放弃希望—但这似乎是徒劳，他并没有聪明绝顶到这种地步

    泽莫注视着美国队长的眼睛，那么的湛蓝如同天空和海洋的色彩，那么的温和坚定——

    没有人能够讨厌他。泽莫想，美国队长就是这么一个有魔力的人。

    但是他报仇的决心却那么神奇的从未动摇过。

    犹豫了一会儿，美国队长道“我想问个问题——”

    “我不知道詹姆斯巴恩斯在哪里，我知道他逃出了九头蛇，但是找不到他的行踪。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脸，除非躲在非洲丛林里，否则不到一天他就会被找到。”

    “……”美国队长仿佛被哽住了而不知道说什么，他沉默了半晌道：“谢谢，我知道，但是我想我可以提前得知的话也许会更好。”

    “所以你们还要耗多久？神盾局和国土安全部的人都来了，在这样待下去明天的新闻就会是复仇者大厦包藏嫌犯——”

    “托尼！”美国队长皱眉止住了钢铁侠即将开始的喋喋不休，他的耐心看起来所剩不多。

    泽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还来不及做完整个动作，他感觉到一阵强烈而尖锐的声音在他的大脑中响起，这类似金属的鸣声，更类似放大数万倍后的电流的声音，他痛苦到不禁叫了出来，黑寡妇和美国队长都立刻上前。这时他心中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他通过模糊的目光看见玻璃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

    一句话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从他的嘴里吼出来。

    “跑……”他说，“快跑！”

    他的话音刚落，大厦的落地窗碎裂，所有人立刻伏地，泽莫则是被黑寡妇直接整个人扯到了沙发下面。

    等到没有玻璃碎渣溅起——那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的状态，黑寡妇抽出了自己的枪，美国队长举起了自己的盾，托尼史塔克也在几秒内穿好了他的机甲。

    而他们的敌人是几团人形的黑色雾气，他们如同野兽一样双脚弯曲着站立，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

    “哦，”钢铁侠说，“操。”

    泽莫的余痛未消，他只能看着复仇者们的战斗，黑色的雾气扑上来时黑寡妇敏捷的躲开，接着向黑雾开了一枪——没有用，子弹直接从黑雾里穿了过去，射到了仅剩的一块完整玻璃上。

    “子弹对它没用！”黑寡妇大声道，这时美国队长正用他的盾意图推开一个黑雾——他成功了，黑雾没能穿过盾，被推了出去。

    一共有三个黑雾，泽莫扫视了全场，接着他意识到这是他逃跑的绝佳时机——如果逃跑对他有任何用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