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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饭店，踏在婚礼场地的草皮上，穆妍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相谈甚欢，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再也不用加入这一切的理由。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其中的一分子。

    因为她跟雅恩之间，什麽关係也没有、她们俩间也什麽都不是。

    不仅如此，葛仲伕还怎麽说她的…女扮男装、招摇撞骗的骗子？想着，穆妍心下酸涩，抿紧了唇。

    穆妍知道，如果给葛仲伕更多机会发挥，他肯定还会对徐凯恩补充，肯定会对徐凯恩污衊说她是个因为出包才被解雇的无业游民，一无是处所以只能当个招摇撞骗、欺骗感情、靠交往对象包养的吸血鬼。

    ──她，季穆妍，在他嘴裡就是这麽没用、这麽糟糕的一个人？

    纵使葛仲伕说的话大多都是空穴来风，但她连为自己辩解、澄清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她太清楚，无论葛仲伕怎麽栽赃她的，先不说从前男友嘴裡听到这些有多伤人，另一方面，葛仲伕说的多少也是事实，眼下的她，无疑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靠雅恩吃穿的吸血鬼？这样的她，又有什麽能力可以照顾雅恩呢？

    所以，刚刚的情况，她就算对凯恩驳斥了这一切、告诉凯恩说她因为很喜欢雅恩，纵使是临时男朋友，也希望可以正式跟雅恩交往，就算她说出这麽冠冕堂皇像是连续剧主角的台词…

    但一码归一码、现实归现实，先不说她不是连续剧主角，认真说起来，这样在一般人眼裡一无是处的她，又可以对雅恩做些什麽？

    想着，穆妍的眉也不自觉拧紧了。

    穆妍唯一庆幸的是，她最后选择先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肩上扛，因为当她说出真心话后，她看到雅恩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她登时明白，她跟雅恩的的确确不可能，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她太过愚蠢了…

    但无论如何，得不到雅恩的感情，她至少保护雅恩了？

    那，这样就好了吧。

    「小伙子，妳怎麽在这裡？我家女儿又抛下你啦？」

    穆妍被这声音叫住而停下脚步，她一度不愿回头，但那叫住他的人倒是不以为意，走到她身后的他，伸了手就拍了拍她的肩。

    是徐復伟。

    「对不起。」看清来人是徐復伟，与穆妍心中料想无异，穆妍低声说。

    「对不起？小伙子，我什麽都还没说，你干嘛跟我道歉？」刚刚婚礼进场时，他哭得老泪纵横，这会，哭肿了眼的徐復伟挑眉，对穆妍的态度着实不解。

    「原来，您还不知道吗…」穆妍喃喃，可她眼下着实没有跟徐復伟解释的力气，经过这一连串的折腾，她早已惹得身心俱疲，一时间什麽多馀的话也说不出来。

    徐復伟却是笑了笑。「知道什麽？知道小伙子妳其实是个女孩子？」

    「所以您果然知道了…」穆妍拧眉，脚上这双新的皮鞋大小，因为男用皮鞋大一号太大，小一号太小，最后只得买了小的，把她的脚勒得很不舒服，又或者说，她心中鬱闷，现在就连呼个吸都觉得疲惫。「是雅恩姊姊告诉你的吗？」

    「啊？凯恩也知道啊？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侦破这个谜团的。」徐復伟讷讷，对于发现真相顺序只能屈居第二的他有些不甘心，他愤愤不平。「所以凯恩也发现其实妳不是季穆宇，而是他的姐姐季穆妍？欸，该怎麽说啊，妳跟我女儿两个演戏怎麽不演好点？到处说熘嘴啊？」

    「蛤？」被徐復伟的气愤惹得哭笑不得，但穆妍大体上猜出他怎麽认出她其实不是季穆宇的了？肯定是哪次雅恩叫她的时候叫错了？

    想清这些，穆妍却没有多想解释的意思。

    ──反正，不论谁来都一样，她早就不该留在这裡了？

    想着，穆妍深吸口气，该负的责任她还是得负。「徐爸爸，总之，我的确是个女孩子，也的确骗了你们，我做过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经打算离开了，你放心，我不会再介入雅恩的生活，我也跟雅恩姊姊这麽说了…」

    穆妍缓缓的说，这台词和她跟凯恩说的相去不远，然而，纵使再说第二次，想到这一个月来经历的这些事，她心头一酸，语裡也不自觉的哽咽了。

    ──这一切实在太像场闹剧，但她却深陷在这场闹剧裡，一点也捨不得离开。

    纵使，离开与否，从来不是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事情。

    只是徐復伟听她这般说，却是皱紧了眉。「妳是个女孩子很重要吗？凯恩因为这件事为难妳了？不会吧？我女儿什麽时候这麽迂腐？还有，她这样不是打她自己嘴巴吗？」

    「当然，还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穆妍咬唇。「因为我跟雅恩，其实并没有…」

    可她正要说，徐復伟却是摇摇手要她不要说了。「理由什麽不重要，我就问妳一句话，妳喜不喜欢我女儿？我老了时间有限，不喜欢听废话，所以妳其他的废话都省略，我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好。」

    「我喜不喜欢雅恩…」指指自己，诧异于徐復伟的问题，穆妍愕然。

    没想到承认过一次的事情，承认第二次还是让人那般紧张，她深吸口气，才开了口。

    「徐爸爸，坦白说，我很喜欢她。」穆妍说着，她抬眸，有些紧张的模样。

    一听穆妍说到此处，徐復伟满意的拍了个掌。「那就好了嘛，我看雅恩这ㄚ头也很喜欢妳，所以不管妳们有什麽误会，讲清楚就好了，何必要走？」

    「雅恩她…也很喜欢我吗？」听着徐復伟说，穆妍讶异。「可是，我跟雅恩会认识，是因为她还爱着她过世的丈夫，所以她不可能…」

    「季穆妍，妳可以不要自己脑补吗？这种事情，妳应该问我本人吧？」

    听到这声音，穆妍抬眼。

    于是穆妍见着了雅恩，也见着赤着脚拉着裙襬踩过草皮的她，娇俏的脸蛋上尽是气恼的模样。

    第102章 第 102 章

    102

    看雅恩走近时这般忿忿，穆妍愕然，刹那间她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季穆妍，妳刚刚跟我姊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见着穆妍，雅恩不满的气势锐减，她抬眼，看着穆妍的她有些紧张。「我问妳…妳是说真的吧？妳不会反悔说过那些话？不会告诉我妳说那些话是什麽安抚我姊的缓兵之计吧？」

    想着，深怕穆妍反悔似的，雅恩又补上一句。「我不管…，反正妳都说出口了，妳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不可以否认。」

    「说真的…雅恩，妳是指…」本以为好一阵子不会再见的人就在面前，穆妍喃喃。

    ──雅恩是要问她刚刚跟凯恩说她喜欢她这件事，是不是真心的吗？

    跟旁人说起这事，和跟本人说起这事，终究是不一样的？穆妍登时有些慌了手脚，她低眉，见雅恩就着麽光着脚踏在草地上，又看她只穿着件伴娘服，怕她冷着，穆妍脱下了外套，披在雅恩的肩上。

    「妳干嘛不回答？」雅恩按住肩上的外套，心头一阵暖，但同时又被她的婆婆妈妈惹得气恼，雅恩又问。

    「雅恩我…」穆妍讷讷。「其实我…」

    「好了，听妳们这样子讲话我都要老了。」

    看两人这般原地打转，徐復伟不耐，他指着穆妍。「小伙子，我都这样叫妳叫习惯就不改了？我问妳，妳刚刚不是早说了妳喜欢我女儿？怎麽看了她就不说话？妳这样一点担当都没有，我也不敢把女儿交给妳，人我就带走了啊？」

    话语间，徐復伟拉着雅恩的手，便作势要走。

    一听徐復伟这般说，穆妍心下焦急。「不、不，我很喜欢她，徐爸爸，你不用这麽做…」

    说着，穆妍看向雅恩，她深吸口气，声量也大了。「我真的很喜欢妳，虽然不应该这样的，但不知不觉间，我就…」

    看穆妍终于把话说清、又看雅恩紧盯着穆妍看沉吟不语，徐復伟趁隙发挥。「女儿，妳都听到啦？听得不够清楚我可以再告诉妳一遍？就是啊，妳的临时男朋友其实很喜欢…呜…」

    只是这会，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雅恩的小手给硬生生摀住了？「爸，我有耳朵，我都听到了，你现在不要废话，我跟她还有帐要算。」

    雅恩说着，她一双乌亮的眼紧盯着穆妍。「妳说妳喜欢我？我不懂，这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事？妳明明有那麽多机会跟我说，为什麽一直不肯告诉我？」

    「啊，我知道了，妳刚刚跟我爸说，妳因为我还爱着我的老公？所以觉得我不可能会喜欢妳…」雅恩说着，她看向穆妍，见穆妍一脸紧张，她摇了摇头。「不、不对，这样说不通啊…我早就传简讯跟妳告白了，妳应该早就知道我喜欢妳啊…」

    说到此处，彷彿也想清了什麽，看着穆妍的雅恩一脸的不可置信。「所以，妳是不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才改变心意要喜欢我？季穆妍，妳觉得我对妳的感情是这麽随便的吗？」

    看雅恩如此，穆妍拧眉，她有些讶异。「告白简讯…雅恩，妳传简讯跟我告白？什麽时候？」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困惑的掏出手机，滑开了讯息栏左翻右翻，徐復伟跟雅恩也凑近那手机画面上看，怎料她跟雅恩的讯息对话看来看去都尽是些雅恩支使她去买东西、换灯泡、接小孩、教小孩写作业、打扫、洗衣、陪聊天、陪吃饭之类的讯息？

    眼下这讯息虽多，但皆不脱于此类？徐復伟看到一半，啧啧两声，煞有其事的拍了拍穆妍的肩。「看到这些，我觉得妳还愿意喜欢我女儿，真的蛮了不起的，我想我们家也是祖上积德，才会让我女儿碰到妳，把她交给妳我就放心了。」

    「爸！」被徐復伟这般说，雅恩一脸尴尬，她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因为季穆妍她很能干吗…，什麽事都做得又快又好，比我做起来好多了，所以我不自觉就…」

    「没关係，我不在意这些。」穆妍摇了摇手，她认真的看着雅恩。「雅恩，我的手机讯息妳也看到了，我真的没有收到妳的告白讯息。」

    听穆妍说，雅恩讷讷，她既困惑又尴尬。「好像真的没有欸，妳也不是个会为了晃点我就删手机简讯的人，可是为什麽，妳明明就显示已读了啊…是系统问题吗…」

    说着，她抬眼看向穆妍，对上穆妍的视线，气势锐减的她不知所措。「呃、嗯，那就算了吧，应该是我误会了…」

    「不管那封讯息了，所以，妳也喜欢我…」穆妍喃喃。

    「嗯啊，而且我比妳早说、比妳早说很多…」雅恩应了声，她脸上一热，她低眉。

    穆妍看着她，心念一动，她伸出手，试探性的拉了拉雅恩的手，看雅恩没有反对的意思，她手一伸，温柔的把雅恩抱在怀裡。

    「那、如果我们都互相喜欢…」靠在穆妍怀裡，雅恩听见穆妍说。

    「我跟妳、我们就…在一起好吗？」深吸口气，穆妍抿唇，彷彿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柔声问。

    「这种时候妳干嘛说废话…」

    雅恩轻声骂着，但认真说起来，靠在穆妍温暖怀中的她，一点抗议的意思都没有？「我们这样子，就算是在一起了嘛…」

    见两人在几番吵闹间，终究是好好的抱在一起，靠在树旁的徐復伟捏着下巴眯眼，一天之内看到两个女儿都有了好对象，他着实觉得十分愉悦，他盘算明儿个去祭拜两个孩子的妈、也就是他过世的老婆林盼兮时，肯定要好好跟林盼兮报告这些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