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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翻侧,燃了纸宣,阁架房梁,风吹一场,蔓延到整个寮台。
活着的温家修士被死了的温家修士所牵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焰燃着满地血酒袭来,逃脱不得半分,哀嚎响于天际。
魏无羡侧耳,看着焰火,唇边诡异的笑容扩大,然后笑出了声。
烈火焚身而不可逃脱,只能绝望被折磨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捂着眼,笑声随着这阵阵哀嚎散于天地之间。
疯狂而苍凉。
将斗笠戴回头上,他转身欲离去,身后的火场突出来一个火人,大喊着救命。魏无羡转身,那火人却被另一只火手拉回去,隐没于火浪之中。
血烟满天,腥气四散。
魏无羡转身,脚步不停的离去。
雨水打在他的斗笠上,染了他的玄衣。
这场大雨熄灭了寮台的大火,但无一人存活。
☆、第九日·言
午时。
魏无羡落座于大堂厅角。
“听说了吗,昨晚温狗在夷陵的监察寮被烧了!”
“嗬,当然看见了,那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呢!”
“那你可去瞧见那场景了?听说人都死了,没一个活口!”
“是啊!说来也是奇哉,那火烧了温狗的寮台之后,竟然天降大雨,把那火给灭了!山上的林子半片没烧着!”
“简直是老天有眼啊!”
一桌修士在一边大肆喊着“温狗”,若此处监察寮还没被烧毁,这群人如何敢如此高谈论阔?
不过也幸亏那场大雨,昨晚之事确是他考虑不周,今后只怕是不可再如此行事。好歹留个活口,探寻消息。
带着讽刺的笑容,魏无羡举起酒碗正欲喝之时。
“我倒是想知道谁做的,射日之征大军不是还没达到这里吗?”
“不是射日之征的队伍,我听说啊,此事是一人所为!”
魏无羡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酒。
虽然知道自己暴露也并无大碍,但此时确实不暴露更好,再者这群人应当也是不知道他的能力的,但还是凝神注意着那边。
“嗬,少唬人了,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嘿,你还别不信!据说啊……”
待得众人的胃口都被吊起,那人才饮了口酒悠悠说道:“据说这温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还好色,时常有女子被其杀害,而不久之前有一女子遇害,可没想到,这女子之父竟是个归隐多年的修道高人,修为深不可测!”
“女儿被杀,怒火难耐,一气之下啊屠烧了温狗!”
魏无羡放下空酒碗不再去关心那边,早该料到这群什么都道听途说的人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放下筷子,回房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年代都会有的一群胡说八道的家伙。
☆、第十日·缘
结了客栈的帐之后,寻思着离开之前再好好逛逛集市,吃碗馄饨什么的,魏无羡就一直逛到了日暮。
集市散尽,魏无羡把玩着陈情在人影稀疏的街上走着,不远处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搬着一个满是各色绳结花穗的架子蹒跚前进。
心中微微一动,魏无羡快步上前。
“老大爷,我来帮你吧。”说着魏无羡将陈情别回腰间,伸手扶住架子。
老人看了看这俊逸非凡,笑容明朗的年轻人,松了手,魏无羡顺势接过货架子,另一只手扶着老人向前走去。
“谢谢你了小伙子。”
老人的家在不远处,是个孤苦无亲的手艺人。
“诶诶老大爷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魏无羡摆手道。
“这可不行,老朽最重因果,你既帮了我,我自然是要答谢的,不如小伙子你挑一个穗子算作老朽的谢礼吧,不然老朽只怕会过意不去啊。”老人摸着胡子做愁苦状道。
“这……”魏无羡犯了难,看了一眼架子,架子上的角落挂着一个红线穗子,但是比起其他算是粗糙,所以没人选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魏无羡总觉得这个穗子莫名合眼缘。
“大爷这么说,那我就恭之不却了,就这个吧。”魏无羡笑着指了一指那个红绳穗子。
老人看了看那个穗子,有些愣然道:“二十年了,原来这穗子竟还真能寻到一个主人……”
老人讲起了这穗子的来历,原来这个穗子是二十年前一个夫人向他学习了几日编制而成,故而不算精细,那夫人临行之前这穗子忽的找不着了,于是那夫人便对他说,若他日后寻到了这穗子,便代她替这穗子寻个主人。而这夫人走后,老人就发现这穗子拴在他的绳穗架子上,而后这穗子二十年来都未曾有人注意过。
老人信因果,故而相信着这穗子一定是等着它的主人,所以才留了这么久。
“也算是了了我这心愿,缘之一字,果然玄不可言啊……”老人感慨着将红穗子交给魏无羡。
魏无羡看着红穗子,也是微微发怔。
缘分吗?
魏无羡把红穗子拴在陈情上,向老人道别。
夕阳暮下,魏无羡站在分岔官道口,沉吟片刻,向着岐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因必有果。这红结等了二十余年才结了果,而它结下的因,让他等了十三年。
前方开篇血腥高能警戒。
☆、岐山行·第一处
这人死得极为可怖。
双目狰狞,被人绑成十字。
中指指腹,到掌面,手腕,手臂,肩胛,当胸,一条不间断的血痕连着左右手中指指腹,深可见骨。
天灵,眉心,鼻梁,唇中,咽喉,直至下三路。两道同样深可见骨的血痕,交汇于下凹的胸膛,而心脏,不知所踪。
血还往外浸着。
这具尸体穿着岐山温氏的阳纹袍,落单的欺压他人之时恰好被魏无羡撞见。于是便被丢到这处温家监察寮。
这处监察寮人不算多。
寮台中人大怒而人人自危,寮台外贴满了避阴符,而那尸体竟是无人敢去替之收尸。
最终一个做工的老人见其可怜,将这尸体背到寮台外埋了。
魏无羡戴着斗笠正往那寮台而去,老人见他没有穿着阳纹袍,只着一袭玄衣,还往这山上走,便告诫了他一番。
“老爷爷你在那寮台做工吗?”魏无羡压低声线问到,没有摘下斗笠。
“唉,今天轮到我做工罢了……”老人叹道。
“哦?此话何意?”
山下的这个小村被这处寮台胁迫为之做白工收拾,无奈之下村庄里只能轮着每日一户人家上山。
……
中夜。
魏无羡染血的指尖在每一张符篆上勾勒几笔,然后飘然离去。
声声悠闲的口哨却如催命的乐调,一堆走尸阴灵被邀请进入这血色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