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地说，我是所有系统目前的主人, 它们都尊称我为……”陆颜清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端起自己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主神。”

    “目前？”可惜少年对于男人显然有装x嫌疑的表现毫不在意, 反而一下子抓住他放出的口风, 追问道，“系统所谓的主神还能轮着做不成？”

    男人对于少年竟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展现出一丝惊讶和崇拜的表情，表现了显而易见的失望和自怜自艾。那双幽深的黑蓝色双眸幽幽地看着莫默, 轻轻叹着气, 活似被土地主糟蹋后惨遭抛弃的幽怨少妇。只可惜目前不到一米六的“土地主”没有一点要疼爱这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巨人“少妇”的意思, 只是挑着眉重复问道：“主神是可以被取代的？”

    “当然，只要干掉前一任主神就行了。”眼见美男计不奏效，陆颜清只能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本该算是不雅的动作倒是被他出色的皮囊表现出了些潇洒的味道。

    听起来好像这主神当得蛮简单的。

    莫默把手上的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 喝了一口奶后, 又默默在心底加了一句：当然，也只是听起来而已。

    能够取代一个足够支撑他无限次穿越时空的庞大能量体, 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眼看少年清澈的双眸中映出十足的对自己的关注, 男人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名为“满足”的表情, 慢慢诱惑着少年道：“想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想。”莫默毫不犹豫地接口。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男人很是嘚瑟，摇头摆尾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慢悠悠地扯了一句：“我就不告诉你。”

    “……幼稚。”莫默鄙视地看着他，亏他还是什么主神呢。

    眼看着少年继续低下头吃东西, 好像没有任何要问自己的意思了，陆颜清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己找台阶下：“咳……其实只要你求求我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莫默听他这么说，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就是一句：“嗯，求你了。”

    “……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我太心痛了。”男人表现出十足的捶胸顿首。

    “要我求你的是你自己，现在又是你自己嫌我没骨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少年嫌弃地看着他，想了想又补刀了一句，“算了我还是不要听了。”

    陆颜清：“……我说……”

    又一次嘴炮仗，男人卒。

    “一开始，我也只不过是每个普通空间的普通的一分子，如果说与常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恰好担任系统口中常说的需要攻略的‘男主’的角色。”一边说着，男人的眼中浮现出一种类似怀念的神情，先前脸上开玩笑的轻浮也随之渐渐消去，“我去过古代未来，做过神仙做过蝼蚁，每一次都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存在认认真真活着。而每一次，都如有天助一般地，尽管一开始会有些困难，但我的大半生都过得足以称得上顺风顺水。”

    “那不是很好。”莫默挑了挑眉，“很多人倾尽一生心血也只能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你于他们，已经是万幸。”

    “也许。”男人笑了笑，眼神渐转幽深，“虽然一生风光无限，只可惜，我每次在临死前，看着整个世界随着自己的死亡而渐渐消失，才会知道自己只不是一个小世界力量的承载体而已。而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为了正常运转提前设定好的规则而已。而更加让我绝望的是，临死前的觉醒根本于事无补，很快我死后又会被主神回收，清空记忆投放到下一个新世界担当承载体的角色。”

    “直到某一个世界，主神系统的核心能源被削减，致使我没有被正确投放，反而投放到男主外的其他人身上，我才开始渐渐发现些主神能源的规律。”

    “什么规律？主神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具体的人吗？”莫默继续追问。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讲这之后发生的事情。”男人见莫默已经吃完，便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围裙给自己围上，开始收拾碗筷，带到厨房清洗。

    莫默眨了眨眼，起身跟了上去，一边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这位“世界的反派大boss”、“系统空间的主神大人”围着粉色卡通小围裙洗碗，一边听他继续讲自己的故事。

    “我在每一个世界发现不对劲后，都会本能地吸收所在世界的能源以作己用，不过每次只能吸收很小的一部分，按照这种速度来计算，我至少要轮回数千万次才能有击败主神的希望。不过很幸运地，我在某一次被投放到一个未完成的高级世界后，吞噬了整个高级世界的核心能源，很快获得了和主神抗衡的能力，在你的帮助下。”

    “我？”莫默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男人弯腰把擦干的盘子放进橱柜，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眸中又开始浮现出类似大型犬类撒娇的哀怨神色，“我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我们经历过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吗……”

    莫默看着男人幽怨的神色，听着他貌似从某个电视剧里抄来的台词，莫名总觉得有些眼熟和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看着男人慢慢走近他，看着男人修长有力的臂膀在他的耳边掠过，将他整个人禁锢在门框与自己的身体之间。

    他抬起头看着男人泛着哀怨和不满的黑蓝眼眸。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个这样的少年，不满地拉着他的袖子撒娇，一边摇一边喊着：“叔叔……”

    少年湿漉漉的犹如小狗的幽怨眼眸与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双眸如出一辙，莫默只觉得心跳如雷，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愈发靠近的二人缠绵交织的急促呼吸……下意识……下意识就是一个巴掌呼上男人的俊脸，附加一记强有力的膝击。虽然因为身高差距较大导致动作实行起来有些困难，但因为莫默十分机智地弹跳起来实施这致命一击，结果仍然保证正中红心。

    奇怪，为什么自己这一套动作这么顺手？

    莫默看着中招后疼得缩成一个虾球的男人，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你……”男人额上都是冷汗，颤抖着手指着他，抖了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来，黑蓝色的眼眸中溢出点点生理盐水，看起来分外狼狈。

    更加眼熟了。

    看着地上的男人，少年的眉头越皱越紧，丝丝隐隐的疼痛从头脑深处浮现出来，疼痛很快加深，伴随着点点滴滴破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疼得少年忍不住痛呼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腿一软倒在地上。

    “子莫！”男人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将少年无力的身体揽进自己的怀中。

    “大人！宿主的记忆恢复进度条在飙升！”0138欣喜的声音同时在男人耳边响起。

    第169章 现实世界：救你回来(七)

    陆颜清将臂弯里的少年缓缓放到床上，摩挲着少年光滑的脸颊, 笑着说：“我倒是没想到, 他能恢复记忆居然是因为这件小事。”

    小事？大人，您子孙根都快被踹断了好吗？要是真的被宿主踢成太监, 看看这罪魁祸首会不会嫌弃你。

    0138暗暗腹诽。不过当着陆颜清的面, 给它一万个胆子它也不敢真的说出来。

    陆颜清坐在床边, 看着少年稚嫩的面容，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打开，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突然觉得有些惶惶, 若是……若是子莫连同那些痛苦而真实的记忆一起恢复, 醒来后, 以现在他的心境，是否真的能承受的住？

    “0138，他的记忆条进度到哪里了？”

    “大人, 停在二分之一的地方不动啦。看情况, 这次只恢复了穿越九个世界的记忆。”

    男人垂眸, 如同宝石一般深邃的黑蓝双眸中划过一丝复杂，却没再说什么。

    抚了抚少年的额头, 男人便抽手起身, 边往外走边道：“他应该一会就能醒, 醒来后带着他来找我。是时候让他和那对父子断掉关系了。”他的子莫，本就值得被扔在手心，含在口中，哪里轮得到那些腌臜东西糟践。

    “大人, 您要是第一次就这么说，我们也许就不用……”0138脱口而出。

    男人的眼神顺转犀利：“别以为子莫宠你，我就不会真的把你投进销毁站，既然我可以让你变成0138，我就有的是办法再造一个0137出来。”

    “大人饶命！0137再也不敢了！”0138，不，应该说是再造后的0137颤着声求饶。

    “记住，你现在只是0138。”男人凉薄的唇微勾出冷冽的弧度，便不再理会0137，转身出了房间。

    等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房门口，一团白色的绒球陡然出现在半空，缓缓降落到少年的脸旁，正是莫默以为已经消亡的0137。

    小团子静静看着自家宿主沉睡的面容，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默默……对不起……”

    “大人说……只有等你自己想起来……才能真的解掉心结……”

    “不过……支撑现在的我存在的力量越来越强……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吧？”

    柔柔软软的白毛团子趴在少年的侧脸抽抽噎噎，也不知这么小的躯体，究竟是怎么藏有那么多的泪水。

    莫默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电影，电影里，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场景，却总有两个男人，克服种种困难走到一起，携手并肩，情深不寿。

    但他知道那不是电影，那是自己和陆颜清一起走过的九个世界。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缠了自己九个世界还不知足，就连现实的世界，也要跟着过来，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有些嫌弃地念叨着，嘴角却不由地挑出幸福的弧度。

    正在恍然间，梦里的世界忽然下起雨来，莫默抬起头，绵绵的雨丝打在脸上，凉凉的，有一滴落在嘴角，他下意识轻舔一口，还有点咸。

    “宿主大人~亲~官人~~起床啦~~起来嘛官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甜甜腻腻，如同涂了千层奶油的恶甜蛋糕一般，声音响起的同时，梦里的世界瞬间消失，眼前回复一片黑暗，莫默有些倦懒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终究还是抵不住0138的甜腻攻势，慢慢睁开了眼。

    “你又是从哪部电视剧里偷来的台词，怪恶心兮兮的。”莫默揉了揉额角，从被窝里坐起来。

    “《潘白莲与东门庆》！＾3＾！”

    莫默：“……”

    “啊对了官人~大人请您醒后前往他的餐厅，他约了您现在附身的身体的父亲，想要就你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了断。接送您的轿车就在门口等您哟~”

    莫默挑了挑眉，很快了解了陆颜清的意图，这是在帮自己做任务呢。

    莫默早就对何源清的各种行径嗤之以鼻，只可惜他成了何子莫，一个身单力薄的初中生，想要摆脱这样的父亲，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顺便找到当年事故的真相，替何母正名，还真有些难处。

    果然他男人就是有用啊……

    莫默感慨一声，收拾收拾出发了。

    不过莫默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他不仅会收回这句对男人的赞叹，还会咬牙切齿，恨不得逃得离男人越远越好。

    陆颜清这次并没有在旋转餐厅与何源清碰面，而是选择他开在旋转餐厅上层的酒店。

    毕竟旋转餐厅虽然浪漫，可他是给自家亲爱的找回场子的，和一个老头子坐什么旋转餐厅。

    何源清故作矜持地端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偷偷往周围扫了一眼，还是被酒店富丽堂皇的布置惊住了，他早就知道十几年前妻子资助了一个孩子，后来那孩子被家里人找回去，据说做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没想到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酒店的老板，看这布置，怎么也得五星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