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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中有话,康熙是在暗示只有建宁公主才是他的正妻,韦小宝又怎会听不出?
“是,奴才刚才说错了。我的一个小妾昨日里走失了。”
康熙微笑道:“你若实在担心,就回去找找她好了。只是朕昨儿晚上就让你提前回去,今儿个真有些不舍呢。”
韦小宝思索一翻:“奴才想,她也只是看京城夜市太热闹,玩着玩着迷路了。奴才的家里人已经出去找了,奴才就在皇宫陪伴皇上。”
康熙喜道:“如此甚好!小桂子,你过来。”
韦小宝听话地走过去,康熙握住他的手:“朕命人绘制了大清国的版图,你看,这就是朕的大清国!”
康熙摊开卷着的巨幅版图,在地面上铺展开来。康熙拉了韦小宝一同坐在地上,跟他讲解每个小版块是哪个地方,又有过什么样的风云人物,演绎过什么样的故事。韦小宝本是无心听的,但康熙眉梢眼角,字里行间都是带着骄傲的欢愉,慢慢也把他感染了。
这一聊又到了子时韦小宝才离开皇宫。
中秋已过去了好几日,原本圆溜溜的满月又有了缺口,成了个椭圆,活像一个竖起来的柠檬。出了宫门,打发走了侯在那里的轿夫,韦小宝心里有些乱,想一个人走回去。
一路迈着散漫的步伐,心里乱不止因为担心阿珂,也有一些不明朗的因素让他没来由地害怕起来。或者只是因为这些天太累了,韦小宝甩甩头,加快步伐往家赶。
后面一阵声响传来,韦小宝回过头去,只见空中两个黑影向自己这边迅速奔来。等他转过来定睛一看,才看清原来是徐天川与玄真道人施展的轻功。
提到嗓子眼的心又一蹦一跳地回原位了,韦小宝摸摸自己的胸口:“被你们俩吓死了,下次出现吭个声成么?”
徐天川与玄真道人直直地看着他,没半点说笑的样子。
“你们俩半夜来找我干嘛?”
“说话啊!”
“你们是哑了还是聋了?”
“说话!”
徐天川突然拔剑,剑锋对着韦小宝的脖子,一字一顿的冷言道:“你敢说一句假话,我便杀了你!”
韦小宝动也不敢动,眼珠在剑锋和徐天川之间来回瞟:“徐大哥,你要问什么问好了,何必动刀动枪呢?”
玄真道人没有劝阻,盯着韦小宝问道:“韦小宝,你曾是我们的香主,现如今我要问你一句:你回到朝廷效命于清庭了,是也不是?”
不会吧,就因为这?
韦小宝答道:“是,可是我也没做过害天地会的事。”
徐天川怒道:“呸!你这狗杂碎也配提我们天地会!”
“徐大哥……”
玄真道人继续问:“你回到清廷,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是也不是?”
韦小宝连连点头称是。
“你是为了鞑子皇帝,是也不是?”玄真道人的声音陡然洪亮起来,怒目圆睁。
韦小宝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徐天川怒道:“原来我们的香主,竟是满清狗皇帝养的男宠!我呸!!!”
一口唾沫溅在韦小宝脸上,听到“男宠”二字,冲动的话脱口而出:“不是!老子不是男宠!我只是爱小玄子而已,不论他是男是女是皇上还是叫花子,我都爱他!我不是男宠!”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小命最重要的他,其实把和小玄子的感情看得很重很重,容不得一点玷污。触及到心底的那一片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韦小宝激动地只顾得了那股子上涌的气血,别的全抛诸脑后。可话一出口他便暗自后悔,这不等于是一口承认了么?
徐天川打了韦小宝一个耳光,这个耳光似是倾尽了全部力气,打得韦小宝嘴角流血眼冒金星。
玄真道人愤怒地咬牙切齿:“昨晚郑公子同我们说起,我们还千方百计为你辩解!想不到你不止是汉奸,还是个不要脸的男宠!!!”
徐天川眼睛里布满血丝:“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我杀了你!!”
“咣当……”
很轻微的一声响,三人朝前方看去。
韦小宝惊道:“阿珂,你回来了?”
阿珂的脸色惨白,头发凌乱,非常憔悴,眼神涣散,不知往哪儿看好。须臾后,又盯着韦小宝,似乎想找到一个相信他刚才说的不是真话的理由。苦苦搜索着,祈求着,可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韦小宝爱的人是康熙。
在她失踪整夜,下落不明时,他可以在皇宫里陪着康熙。
有人拿刀逼问着他时,他宁愿死也要说出自己真正的感情。
这就是答案。
“阿珂,你快回家去。”
阿珂一言不发,转身蹒跚地越走越远。韦小宝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真正的心疼这个女人。
徐天川拽他起来,剑锋离开了他的咽喉:“韦小宝,我念在你曾是我们香主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你现在发毒誓永远不会回到狗皇帝身边,你发誓和满清皇帝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韦小宝咬着牙不做声。
徐天川再次挥剑要杀他,只听“啪”的一声,是刀剑相碰的声音。韦小宝抬头看去,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个官兵,与徐天川打斗起来。
这几个人武功精锐,又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很快便击退了徐天川与玄真道人。
官兵在韦小宝面前跪下:“韦爵爷,小的差点没保护爵爷安全,小的该死。”
韦小宝呆坐在原地,目光依然逗留在阿珂离去的巷口。
另一个官兵道:“韦爵爷,皇上一直怕爵爷出事,派小的们跟着爵爷,这才在危难时刻救下爵爷的。”
“皇上吩咐过,爵爷一旦遇刺,便立即救下并带回皇宫。爵爷请随我等入宫吧。”
七
方才的打斗中,玄真道人胸口挨了一刀,徐天川搀着他一路奔回杨柳胡同,在一座老宅门前停下,推门而入。
大堂内众人皆坐等他二人归来,徐天川掺了玄真道人坐下。钱老本见他二人这般狼狈而归,拉了徐天川问道:“可见着韦香主没有?”
徐天川啐道:“呸!休要再提那个狗杂碎!”
众堂主见徐天川这般恼怒韦小宝,心中便有了猜出了几分头绪。钱老本继续问道:“玄真道人这伤是怎么来的?” 玄真道人本虚脱的闭目养神,又睁眼弱声答道:“叫几个清廷狗咬了。”徐天川两眼发红,拍案而起:“郑克爽说的没错,韦小宝那个狗杂碎不止是降了清廷的汉奸,更是个不知羞耻的男宠!”
门帘后走出一人,双手背于身后,倒有几分气宇轩昂的模样:“我说得是真是假诸位应该知道了。韦小宝那个狗汉奸,与满清狗皇帝乃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洪顺堂堂主方大洪瞪了他一眼,冷言道:“郑二公子也是投降满清之人吧?”
徐天川惊觉,指着郑克爽道:“且不提韦小宝是什么人,你杀了我们总舵主又降了满清鞑子,我们天地会断不会奉你为世子!”
胡德“呼啦”一声站起:“徐天川说的不错。其他堂奉不奉你,胡某无权过问。我参太堂断不会替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奔走卖命!”
钱老本直指着郑克爽的鼻子骂道:“韦小宝就算如何无耻,也曾对我们天地会真心实意。你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我钱老本虽只是一介莽夫,也不愿给你当牛做马!”
玄水堂堂主林永超闻言,斜眼冷笑一声:“台湾郑家本来就是我们的主子,你们对郑公子如此不敬,是想另立门户么?”
徐天川冲动地想上前与他理论,被胡德按下,胡德道:“敢问一句林堂主,总舵主一生追随郑王爷出生入死,结果又怎么样?”
郑克爽解释道:“陈总舵主是死于我剑下不假。但各位有所不知,当日我在灵蛇岛杀陈总舵主之前,韦小宝曾对我说了一番话。他说陈总舵主只会拥护大世子,他还说陈总舵主早已吩咐天地会众人,找个机会便会除掉我。”
钱老本大骂道:“放屁!总舵主何曾说过这种混账话?”
玄真道人虚弱的声音传来:“要说对二公子有偏见的人,那当数韦小宝才是。”
郑克爽点头道:“正是如此!后来我才恍然大悟,韦小宝已投奔清廷,而陈总舵主那般大智大勇武功盖世,自然是清廷的一个大威胁。再者,他也一直痛恨我。所以他诱使我杀陈总舵主,我若成功,那清廷便少了一根肉中刺,反之我若死在陈总舵主手中,那韦小宝便少了根肉中刺。”
胡德愤然道:“用心何其奸险!”
徐天川问道:“你投降满清之事又作何解释?”
郑克爽面露羞愧之色:“我们虽然投降满清,却决不是吴三桂、韦小宝那等汉奸之辈!”
“哼!投降也投了,官位也封了,还敢说这等漂亮话。”
郑克爽道:“郑家是如何投降的?你们不要忘了,我父王曾一而再再而三回绝了清廷的招安!康熙眼见招安无望,派了大炮船只数十艘来攻打台湾。我父王手头有多少兵力各位都很清楚。我们殊死抵抗直至兵将所剩无几、粮草耗尽,我父王拔剑自刎谢了罪……”
郑克爽呜咽了几声,拿袖子抹去流下的泪水。众人见他这等模样,心中发酸,眼眶竟也有些湿润了。
郑克爽继续说道:“尔后我和我大哥二人带领老弱残兵继续对抗朝廷,可是台湾百姓被清廷大炮轰得死伤无数,就算活着的也是无家可归、颠沛流离。我们不忍见百姓再陷入水深火热,才决定投降。投降之后我虽接受了鞑子皇帝赐的官衔,却不愿与鞑子同流合污,于是我拒不上朝理政。所以我虽然是满清皇帝御封的海澄公,却身无职权、一贫如洗,终日以卖字画为生,不愿理朝政,也不愿理会江湖之事。可是天地会始终是为我郑家卖命的好兄弟,我又怎能坐视韦小宝那个小人利用你们呢?”
郑克爽投降满清本是害怕战败,加上贪图清廷官位;“有衔无职”是因康熙既不信他,又觉他无能,不愿让他参与朝政;一贫如洗是因为曾经贪生怕死地把自己爷爷奶奶爹爹妈妈也卖给了韦小宝,欠了几百万两银子。此刻郑克爽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声泪俱下,赢得了天地会众人的钦佩。
林永超抹去眼泪,激动地道:“啥也不说了,二公子,我林永超跟你了!!”他身后玄水堂众人也一同点头:“对,二公子,我们玄水堂都跟你了!”
方大洪点头:“二公子,洪顺堂也跟你了!”
本对郑克爽心存芥蒂的胡德沉默半晌,也开口道:“参太堂愿为二公子效命。”
徐天川急道:“你们这么快便愿跟随他了?”
林永超道:“徐天川,你不要忘了总舵主生前的忠贞!我相信若此刻总舵主泉下有知,定会令我等全部尊奉二公子。”
徐天川看了看玄真道人,又看了看钱老本,面露犹豫之色,须臾后又不愉地抱拳行礼道:“青木堂,尊奉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