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对这个理所当然不甘心，所奢求的不过是范景新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心。可惜，到最后还是没有求到。

    范景新心里明白他想的什么，但不愿意再说，只匆忙关闭了光屏。他给不起的东西，何必浪费力气呢。

    第15章 第 15 章

    早上起来的时候，艾尔已经站在范景新的房间门口，一脸坦然的样子。本来以为他会吐槽自己，没想到被直接拉去海边。看来，他为了这个启明神石，真的很费心。

    “我现在不能下水。之前被你攻击，还没有彻底恢复。”他在裸婴状态下遭到的殴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揭过去。

    范景新抬头看着他，这家伙的五官异于寰宇的土著人，带着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王者之气。平信而乱，都是王者，他自愧不如。他想要道歉，但这个词从来不在他的字典里，现在为了逢喜探险号，他不得不退让。不过万一这家伙得寸进尺，他难道就永远吃瘪不成？

    艾尔仿佛看出他的顾虑，微微一笑道：“我不需要你道歉，只不过听说远古的寰宇，有一种礼仪叫做早安吻。不如你就对我行礼，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既往不咎。不管是你拿导弹攻击我，还是用生死线隔绝我，趁我没设防偷袭，都可以一笔勾销。”

    有没有搞错，自己那枚宝贝导弹现在都还没拿回来，这家伙说得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范景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又想了一下利弊得失，终究无奈的慢慢踮起脚，靠近那张白皙的脸。

    艾尔不等他反应，一个弯腰就把人吻住，用唇摩挲他的唇好一会儿，这才放开。他知道还有一种叫做舌吻的礼仪，不过那个对他们来说，似乎还太早了一点。自从看了长老们给的那些壁画，他用一个晚上时间把远古寰宇关于同性男子之间的亲密行为，都了解研究透彻，但实在很难相信这会有什么快乐。不管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很受折磨的事情。所以，在范景新有意之前，并不希望强迫他做这些。

    他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至少不是现在这种关系。什么时候，他能不依靠别的东西来威胁他，才讨来一个吻呢？这真是一个难题。从前他在破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遇到这已经是名义上联姻的范景新，就变得这么犹豫。他可以强迫要更多，可是现在范景新成为他最不愿意为难的人。

    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爱情真的就是智慧果说的那样，靠着荷尔蒙这种东西来催动吗？如果人工合成荷尔蒙，范景新就会因为注入这种东西爱上任何人吗？不，想起那天他身体的反应，证明他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艾尔想到这里，不由得笑起来，很有自信的对着还在为刚才的吻，有些扭捏不自然的范景新说道：“我们一起下海吧。”

    范景新给了艾尔一块避水石，帮助他在水下维持更久一点，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能在下面多久。他率先发动声波，召唤出之前的鲛灵，他们根据指示放出光网把两个人兜到上次的地方。

    两个人安静的在水下，都没有做多余的交流，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大约过了半小时，那艘幽灵船果然出现了。范景新的眼里写满惊喜和激动，要不是被艾尔拉着，早已游过去一看究竟。

    艾尔示意他冷静下来，等着船体慢慢靠近，便打开了录刻石，开始把一切记录下来。虽然范景新刚才没有提，但这件事他们的默契还是足够的。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船体慢慢靠近，范景新想要伸手触摸，果然还是和上次他遇到的一样，完全是幽灵状态。他们很努力想看到船上的东西，但在靠近的时候，视线忽然模糊，等反应过来，已经什么都不见了。

    不管怎样，这都算是一次收获，两个人随即上岸。艾尔低头看着身边的范景新，见他一脸兴奋和激动，就知道他对刚才见到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他们立刻回到泰姬陵，打开了光频会议，光频的画面里不但有凯奇，还有几个寰宇的研究员。长老塔迟到了一会儿，也进入会议大厅。虽然是三方不见面的会议，但光频让他们好像在一个屋檐下。

    艾尔打开刻录石，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逢喜探险号，这艘船的合金材料被海水腐蚀得斑驳不堪，上面似乎也没有任何生命痕迹。刻录石的角度完全是和当时艾尔和范景新站的位置一样，然而就在众人眼看这艘船越来越靠近，画面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艾尔，为什么关键地方没有录下来，是不是你在捣鬼？”范景新气急败坏的说道。

    “怎么可能？这艘船不过是个幽灵一样的，借助光体在海中游荡，本体绝对还在海洋深处没有动过。为什么他能规避刻录石呢？”艾尔在心里暗暗吐槽，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除非有极大的磁场干扰，否则这种事根本无法出现。

    伟大的拉米亚曾经说过，刻录石如果进入寰宇，有可能遭遇上古寰宇的磁场而无效。但他们刚才录的部分，显然是代表上古寰宇的南极和北极已经销声匿迹，再无作用。可现在这样忽然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范景新看着这个情景，几乎要以为是艾尔故意为之，还想质问，却听到凯奇在光频另一头说道：“少主，艾尔殿下没有做什么手脚，这刻录石是我的父亲发明，没有人能让他失效。何况殿下既然愿意帮你，绝无可能只帮一半。”

    “少主，不要着急，这并不是殿下有所藏私，只怕这艘逢喜探险号，在一个非常棘手的地方。”长老塔的端长老，帮忙解围说道。他皱着眉头，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端爷爷，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棘手的地方是哪里？您知道这个地方对不对？”范景新迫不及待的开口。

    “少主，明天来一趟长老塔吧，我和您细细说这件事。艾尔殿下，也请一同前来。”端长老似乎很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把艾尔也一并叫上了。

    范景新知道，既然端爷爷没有当着凯奇的面坦诚，想来这件事非常秘密，那为什么还要把艾尔叫上？难道他在心里也认可艾尔吗？这不可能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但这群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爷爷，居然默认联姻的事情，也许真的很看得上艾尔也不一定。

    他心里越发酸楚起来，不由得平白瞪了一眼艾尔，让后者一头雾水。艾尔苦笑，不知道这个小脑瓜子想的什么，自己好好的似乎又要背锅。

    第16章 第 16 章

    艾尔沉默地载着寰宇的神秘潜艇，和范景新一起潜入深海之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莫名压抑，尤其是范景新一直没有说半个字，从长老塔出来就只是一脸不悦。

    是啊，谁都会像他这样吧？知道自己的母亲可能还在世上，但被封闭在某个神秘空间，暗无天日两百年，连父亲去世都见不到最后一面。

    艾尔没有母亲，自然无法体会这种心情，但他非常在意范景新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全身散发着悲伤。对，这种情绪叫做悲伤。异乡人在宇宙流窜多年，繁衍生息，少有七情六欲，不似土著人都是那般，轻易的有情绪起伏。

    他想要抱住范景新，对他来说，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母亲，不管她被困在什么地方，都一定有办法把人救出来。他什么都不必担心，只要相信有他在，没有什么事办不了。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他早就把这些话说出口了。然而他忽然觉得这些话不适合现在说，毕竟他们的关系不熟，而且他很不习惯现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要轻易去承诺？他从小就被教育，在局面很复杂未解的情况下，作为王者，不可说没有把握的话。

    范景新的情绪低落，使得他的心情也跟着糟糕起来。他居然被一个土著人影响到情绪，而智慧果的答案是，他在担心范景新。

    担心也是爱情的表现方式。那刻板的教科书，远古的爱情知识，这听起来太可笑了吧？艾尔笑不出来，看起来事情比他想得严重，爱情大约是很严重的病毒吧？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治愈，就如其他疾病可以解析可以控制。

    从认识范景新到现在，才短短几天不到，居然就感染了这种无解的病毒吗？如果无解，那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解。

    范景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抬头就看到艾尔正在盯着自己。他摊了摊手：“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还是说殿下其实并不想陪我一起潜到海里冒险，如果不想的话，也没关系，你可以先回去的。”

    他知道长老们是怕地方太神秘，自己出现危险，才会怂恿艾尔一起陪着。本来这件事就一直瞒着自己，到现在瞒不下去，只好选择放任自己。可这有什么用呢？已经拖了那么久，天知道事情到底怎么个情况？

    长老们给他们看的不过是一个模型，就是南极和北极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结构，在大海深处引出一个漩涡。如果能进入漩涡，也许能进入中心，他的母亲华思芹最大可能就在那里。然而在这之前，已经有无数的海底舰队接近这个漩涡之后，有去无回。

    原本寰宇和破军的联姻是可以拖延到下一任王，但范弘之想要儿子亲自找出妻子失踪的缘故，这才提前联盟。不管怎么说，远古时代的政治婚姻充满不平等，可对现在的异乡人和土著人来说，联姻完全是在共享资源的基础上进行的一种精神仪式。

    现在他们搭载的这座潜艇，外表是用极为特殊的材料制成，凯奇说他已经用尽所有的寰宇资源，在测试过以后确认可以挡住磁力影响。饶是如此，看起来还是那么破旧，这算是一种探险吗？

    “为什么你要跟着我来？长老们的意图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范景新看着眼前的人，他也算是一代王者，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把戏呢？要说他草包，那是绝不可能的。破军的历代王里，这位虽然年轻，但以他非凡的勇气，屡次做出惊人之举，也是享有盛名。

    “当然因为担心你。”艾尔不想多说其他理由，直接抛出最直接的想法。他很好奇范景新的反应，在听到这句话后会想些什么呢？

    “你……到底对我怎么想的？”范景新在寰宇也看过不少青年人恋爱，他身边就有不少，只是传说中异乡人冷酷无情，尤其王者更是和机器人一般的存在，这个艾尔怎么满口情话？他是在算计自己，还是别有企图？

    艾尔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范景新的脸：“我只是觉得很幸运，幸好联姻对象是你。“他的口气很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听在范景新耳里，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什么叫幸运？他这个口气，不会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这也太快了一些。他忽然又想起那些远古壁画的内容，不由得全身发冷，这个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事情吗？不应该啊，异乡人早已对荷尔蒙的基因大清洗，对这种事完全没有饥渴的念头。

    他想不透，艾尔需要从这里得到什么？联姻这件事的本身，寰宇从来都很实诚给了生命技术相关的东西。他们只要来一个简单的仪式，大部分事情就算解决，为什么这个家伙忽然玩起真情这种东西？还是说他在假装真情吗？那也不必要吧。

    艾尔动手动脚的，却没见范景新有什么反应，这很奇怪啊。不是都说土著人对身体接触很敏感的吗？他难道心里对自己也有点意思不成？这个发现让他莫名的开怀起来，竟是对着范景新微微一笑。

    范景新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希望殿下自重，不要动手动脚！”

    艾尔一脸无辜，说道：“动手动脚？可我看长老那些壁画，动的可不只是手脚而已啊。我很好奇，难道寰宇上还流行这么古老的结合方式吗？还是说你们比较传统？”

    范景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说的什么话，他难道还真有那种念头不成？他强忍着要抓狂的内心，转而看向监视器，平静的屏幕上非常适时地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点。

    他们已经接近旋涡了吗？警报器适当的响了起来，这个感觉真是怪异非常。艾尔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变得有些难看，怀里的一颗石头闪闪发光，似乎急于离开潜艇。

    范景新刚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但见那颗启明神石飞出艾尔的手心，在飞快转动。艾尔使用能量源，企图控制这颗石头，然而没有多少效果。范景新看出如果不能阻止，潜艇有可能从内部遭受启明神石的攻击，这就非同小可。他连忙伸出手，帮着艾尔一起控制石头。

    启明神石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两个王者联合抵御下，坚持了大约二十分钟，还是冲出了潜艇，飞奔向旋涡。潜艇被打破一个洞，即刻就被巨大的吸引力卷入了旋涡之中。

    第17章 第 17 章

    潜艇里的紧急自救系统，在不到三十秒内自动启动，然而却完全不及吸力迅速。艾尔立刻把范景新搂在怀里，开启王者光盾，两个人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隧道之内。周围一片黑暗，唯有各自身上的衣服发出微微亮光。

    范景新明白，艾尔是利用自己的外衣，散发出一层氧气保护，这样才能维持呼吸，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寰宇的技术，也有这类的效果，只不过范景新的外衣制氧量远不如艾尔的。

    无论如何，他无法做到依靠艾尔的地步，当下想要推开：“你放开我，我自己有氧气罩，不需要你帮忙。”

    艾尔摇头：“我的可以连续六天，就算我们两个人用，也够用三天。等到之后，我这边耗尽，你再开启你的，起码能让逃出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范景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

    艾尔微笑：“你是我的夫人。”

    范景新无奈：“你该知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而你也不该这么想。你是宇宙的王者，如果出什么事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

    艾尔颇为感动的看着他，原来他还会担心自己的吗？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如智慧果说的一样，要先付出才能看到结果，不管是没有回报还是有加倍的收成，都需要先付出代价。这次代价，似乎大了一点。

    两个人所在的空间忽然发生剧烈的震颤，很快他们就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尤其是范景新，他的体质本就不如艾尔。

    空间震动加剧，他们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卷入到不可见的黑暗里。范景新失去了自我意识，躺在艾尔的怀里。艾尔察觉到身上微粒外衣，出现了能量源大量消散的样子，明白支撑不了多久，当即使出能量源，想看看周围环境。

    他才抬手，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当下便失去知觉。

    当他们两个人再度醒来的时候，正在一个冰室之内。异乡人经历多年进化，无惧寒暑，自然对这点低温不以为然，只不过范景新却瑟瑟发抖，显得很是难受。艾尔见状，便又取出能量源为他取暖。

    范景新的嘴唇冻得发紫，几乎说不出话，只是感激的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冰室并不简单，他等到稍微好点，连忙阻止了艾尔的动作。

    “先不要浪费力气在我身上，身体还支撑得住，我们往外走吧。”

    艾尔点头，扶着他推开了冰室的门，却见外面是一个大厅。大厅极大，竟有几百平方米的样子，然而到处都是冰柱，冻着各式各样的动物。

    艾尔拿出智慧果，却见里面果然有一些记载。这里冻的不少生物都是远古寰宇的南极和北极专有物种。两个人感慨万千，没想到真的找到这块地方，而且比想得要容易得多。

    范景新看着这一切，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很慢很慢的朝一个方向走去。艾尔见他神色有异，连忙跟上，两个人就这样绕来绕去，走了很长的道。

    前面有很大一个冰柱，里面藏着一个女子，面容姣好，看着年纪不过三十五六岁。她被封住冰柱中时日已久，倒看着很栩栩如生。

    艾尔拍了拍范景新的肩膀，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五官几乎和身边的男人如出一辙，两人的关系自不用说。范景新在同一时间，忽然抬手将艾尔扛起，只听一声响，冰柱射出几道寒光，禁锢了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