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

字数:10233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说结婚也不过就是个仪式罢了。我们站在白胡子老头的面前,有人在世界上用喇叭喊:傅哥哥你愿意娶萧妹妹吗?

    傅婴喊,老子愿意。

    於是那人又用喇叭问,萧妹妹你愿意嫁给傅哥哥吗?

    我就说,老娘愿意。

    傅婴在世界上刷喇叭大笑起来,说你要淑女一点。我破口大骂,谁说老娘不淑女。

    後来一想不对,谁说老子不淑女……似乎也不对?这人妖综合症的影响实在是太可怕了。反正婚是结成了。过去也曾这样过,和一个人站在白胡子老头的面前,他为我刷喇叭,说要照顾,保护,疼爱,一辈子,诸如此类的。没想到还会再来一次。

    我说完愿意的时候,有一条系统信息弹出来,你被 随风 踢出帮会。我早就被他折磨得宠辱不惊了,这一定硕大的绿帽子送给他,他想必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久就下了游戏,宝宝从网吧蹦蹦跳跳的回来,脸像红通通的苹果,眼睛像大狗一样,像探照灯一样发出漆黑温润的光,就差没摇尾巴了。他汪汪叫著朝我甜蜜的扑过来,我温柔的击打他的头,仁慈的拧他的耳朵。宝宝说:“春春,抱抱!”我继续温柔的抵抗著。宝宝宁死不屈,大声说:“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过了大概五分锺。宝宝顶著熊猫眼和被拉扯的像狗窝一样的头发哭著说:“师太你就饶了老衲吧。”

    我去洗澡的时候,秦宝拿著喷头,用手给我试热水的温度。等调好的时候,却赖著不出去,说要一起洗。我很悲痛的说:“这样不太好。”宝宝拍著自己的胸口,气壮山河的说:“不会,男人都是一样的,怕什麽。”

    我想笑,伸手去掀自己t恤,结果宝宝跑得比兔子还快。等我洗完澡,秦宝正一个鼻孔塞一个棉花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鲜血淋漓。我以为这厮应该不好意思再缠上来了吧,结果宝宝看到我出来,泪眼婆娑的伸出手来,哭著说:“春春怎麽办,我流血了!”

    我一直笑,笑了半天,还是揉了揉他被我弄乱的头发。反正他站起来的时候,比我高,我总揉不到,现在抓紧机会。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老子?”

    秦宝愣了一下,不哭了,认真的看著我。

    我想装胡涂,也想弄个明白。客厅中央吊著的那个电灯泡一直在晃,晃得人心悸。宝宝过了一会才说:“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踢足球,忘了因为什麽吵起来,我呸了你一脸,结果你把我踩在地上,吐了我一身口水。”宝宝低著头说:“我那时候就记住你了,我不放过你。”

    我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有点头痛。我突然想起那谁的话,男人就应该象一枚一元硬币,正面是1,背面是菊花。可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做一元硬币。我不知道要跟宝宝说什麽,我不打算接受,我不忍心拒绝。

    我过了挺久才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我有女朋友,性向正常,喜欢花花公子和阁楼。宝宝朝我嘿嘿笑著,像一只温顺的大狗,他笑著说:“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告诉你啊。”

    睡觉的时候,秦宝让我睡他床上,自己抱了床毛毯,说要去睡沙发。我打著哈哈说没事没事,让了半张床给他。鸠占鹊巢,我没那麽厚的脸皮。宝宝没说什麽,真在我旁边躺下了,只是努力蜷缩著身子,尽量不碰到我,真难为他,那麽大的个头。半夜的时候,我听见秦宝不停的翻身,那麽点大的床,他又要避免碰触,又要避免滚下去,翻身也就格外吃力。再过了很久,宝宝精疲力尽的睡著了,我睁开眼睛看他,晚上有点冷,我伸手替他掖紧被角。

    三天後秦宝送我回宿舍,大狗照常拴在树上,他帮我背行李,太阳烤得人头昏。我哼著歌,在双手插兜走,秦宝跟著,我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发现宝宝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他的时候,秦宝蹲在地上,脸色煞白的。

    我下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试图扶他,宝宝使劲低著头,不肯站起来。早上去上课的人很多,在往教学楼的地方坐著,我们挡在路中间,很多人回头看。我以为宝宝闹别扭,问他什麽,他也不说话,最後只能蹲在他旁边。过了好几分锺,宝宝才站起来,扛著我的行李继续走。

    我被他搅的生气,我骂著秦宝你发什麽疯。到了宿舍楼,拿了行李就上去了。宝宝在楼下叫我,问我想吃些什麽,他去买。其实仔细想想,我那时候特别想吃西瓜,冰镇的那种,剖开两半,拿勺子舀著吃。可我正气著,就说不想吃。宝宝最後应了一声,低头走了。

    回到宿舍大睡一觉,继续看要考试的书,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後来是被女朋友的电话吵醒的,我跑去找她,她行李已经打包好了,十几双鞋子,放在旅行包上。我一时不知道说什麽。有人说要包她,她已经办好了退学手续。

    我觉得头顶上绿帽子沈的让人背都直不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不生气。系花抱著我哭了一个下午,眼线晕染成两个熊猫眼,我用纸巾帮她擦著,一直擦到她浓妆变成素颜。她走得时候给了我很多东西,手机,饭卡,课本,笔记,诸如此类,说以後用不著了,留个想念。我很想告诉她,我帮她练的人妖号已经练好了,可我没说,她大概……已经不需要了。真的,按理说,她其实也没什麽想念的,可我远远站著,看到系花坐上豪华轿车走远的时候,突然想大吼几声。我并不是嘴上说的那麽不喜欢她。

    宿舍里包子今天生日,同系的人他每人送了两瓶啤酒,他和我铁,送了我一打,我当喝水一样喝,烂醉的时候,有人打女友的手机,我看名字显示是陈牧,不认识,挂了,那人又打,我到楼下去看,发现是原来那个高中生,还是那套立领的男校黑色制服,脸色很不好看。他找我女朋友,我没女朋友给他,於是跟他动手了,打得稀里胡涂的,打完後他往地上呸,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就走了。我牙似乎打松了,不过那小子被我用膝盖连顶几下肚子,估计也得带上点内伤。我回去接著睡,第二天去考试。

    考完之後,我上逍遥逛了一圈,好友没一个在线的。我估计那是因为曾经的好友把我都拖入黑名单了。我四下逛著,买了几件六十级的装备,女刺客六十级的衣服上身是白色立领盘扣,下身白色裙,右腿短至腿根,左腿长至脚踝,斜斜的流泻下来,一层一层,流云一般,右臂上绑著一朵殷红如血的花。没了小毛驴,就自己步行到栖凤城旁边,开始打小雪妖,没人理,没帮派,自己玩一样开心快活。结果砍了没二十分锺,离升级还差老远,就远远跑过来一个不认识的人,手起刀落,我错不及防,被他割麦子一样砍倒了。

    我当真是莫名其妙,按了回城之後,仔细观察著四周,结果发现很快在我後面就跟了一群人,似乎在等著我出安全区。我仔细的想了想,跑到通缉榜前,点击察看,榜上第一个就写著我的名字。

    帮会 风雨 通缉 萧愁雨 ,杀一次赏纹银五十两。

    我不由好笑,看後面的限额,竟然是无限的,杀多少次,都能拿到银子,多多益善,难怪有人红了眼睛。我很激动,笑得嘴都合不拢,我打秦宝电话,想叫他来杀我,杀个千百次,一次赚五十两,我们就发大财了。可电话那边打了很久,都是无人接听。

    秦宝走了。

    我站在刹那网吧门口的时候,才相信他是走了。网吧那道卷门落了下来,旁边贴著旺铺出租的红纸,下面粗笔写的的联系电话,我打过去,也不是他的声音。

    那样红红火火的地方,说搬就搬了,门前的树上还留著一圈拴狗的链子,我这几天天天都会到那边转一圈再回来,就当是练晨跑,几天後终於有了动静,铁门又卷了上去,锯木头的声音呲啦呲啦的响个不停,还有焊铁的光,火星四溅著,刺的眼睛痛,後来我再去,看到那块刹那网吧的招牌躺在地上,和木梯木料堆放在一起,半个月後,这里重新装修好了,变成五金店。秦宝原来是真的走了。

    他的电话已经变成空号,逍遥里傅婴的名字,也一直处於灰色的下线状态,我才发现一个人要消失,城市这麽大,根本无从找起,更别提城市外面还有城市,我不知道他在陆地还是海上,他在闹市或是村镇,他也许早出国了,也许早死了。

    我根本没料到他会走,是真的没想到。我恍惚间还记得最後一次见到他,他在楼下远远站著,问我要吃什麽,他去买,可我哪里知道那就是最後一眼了。我每天早上去网……五金店看一眼,然後跑步回来,买早餐,吃了,再上床继续睡,睡到晚上,再去买些宵夜果腹,两门考试我都是旷考,去了的考试,等成绩下来,也全是红灯高挂。

    这一个学期挂了七科。同系的同学见面写打哈哈,”啊,肖云春果然是深藏不露阿。”就因为这个,江湖人送称号红七公,我如果还笑得出来,大概会摆著姿势,亮上几招,可早没了那麽心情。包子推著我去递交了补考申请,教务主任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一句没回,一句没听,我只是不明白。

    我偶尔还是上逍遥玩,随风的帮会很快就壮大到了横行天下的地步,会里三百多个成员,排名进前一百的就有七十多个,偶尔上世界掐掐架,更多的时候大概在练级,打boss,我经常看著好友名单里一页一页的灰色名单发傻,有时会想,宝宝再不回来,他的第一大概也保不住了。

    我的通缉令是长期有效的,这让练级变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总是开上一个小号,在野外到处找隐蔽的练级地点,找到了,才用萧愁雨的名字上线。可无论地点如何隐蔽,不到一个小时,总有人能发现我,砍死我,以及被我砍死,只是就算杀得了一个,接下来面对的是呼朋唤友引来的大部队,追得我如丧家之犬。

    如果秦宝在,他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只是秦宝不在了。

    我一直很想笑,被杀的时候更是笑个不停,一群人追著我,喊著我的名字,我是整个服务器的名人,风靡万千男女,可我其实也没料到红杏出墙,另栖高枝的下场竟会如此惨烈,後来有一次,我找到一个无人的山洞,连续四个小时,没人发现我,欣喜若狂,连忙开著我的小号跑来这里。让它接了通缉令,然後开始用木剑砍我,血-1,-1的扣著,一个多小时後,我的小号才把人妖号杀死了,系统自动在小号的包裹里放进了五十两。

    我拿著五十两银子,在四方城里逛了很久,不知道要买什麽。

    二十分锺後,我换了一组喇叭,在世界上开始卖号。“卖号,64级女刺客,装备一般,名气响亮,数据齐全,绝不找回,需要的带上价格写信。”

    没几个人找我,估计是我名气太响亮了。我无所谓,又刷了一组喇叭。有人开始写信,我没有回,过了三分锺,他出现在我面前,站在火凤上。

    我看到随风,以为自己会气红了眼睛,没想到还保留了自己惯有的潇洒风度。我绕著他转了几圈,那火凤周身裹著一团火焰,舔舐著他身上那身黑色铠甲,看得人睁不开眼睛。他见我第一句就说:别卖号。

    我在他身边又转了几圈,然後悄悄开了自己的小号上线。我舍不得卖号,那个人走得干干净净,除了这个人妖号,我手上没有他的任何东西。在游戏里玩多了,多少也学会了几招惯用的手段,在世界上吆喝一阵,然後再发几个:“此号已卖,我曾经的朋友们88了,我删好友了。”然後再过个七八小时,重新上线,继续刷喇叭:“此号已换人,此号已换人,过去的恩怨是非与本人无关,不要再找我了。”

    这几个小动作虽然看起来麻烦又浪费钱,实际效果却是妙不可言。从今往後一劳永逸,什麽追杀你的宿敌啦,辱骂你的傻瓜啦,缠著你不放的痴男怨女啦,都像过眼烟云一样消失了。

    我开著小号跑到我人妖号的身前,在普通频道上打字,大姐,我要买号。随风似乎是紧张,站著,说,这号不卖。我难得这样把他玩在股掌,哈哈哈大笑三声,换回了人妖号说:“小兄弟,果然有眼光,随便开个价钱,这号就卖给你了。”

    随风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在旁边一直说:“别卖号。”但是我这边双簧唱得开开心心,哪里管他那边干些什麽。随风过了好久突然憋出一句:“别买这号,你要敢买,我们帮三百多人就杀到你不玩为止。”

    我操纵著那小号乐呵呵的说:“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爱杀就杀,这号我还偏买定了,人生自古谁无死啊。”随风也许是气的不轻,我这时也把原来那个目的忘得差不多了,只要随风不开心了,老子就开心了。我装摸做样的准备下线”交易”。随风在一旁突然说,别卖号,我撤销通缉令就是了。

    我犹豫了一会,站在城里。城里到处开满桃花,朱墙黑瓦的翘角飞檐,随风脚下的那只火凤还在燃烧著,这个提议有一点诱惑力。我一犹豫,忘记了来回操作,那小号和人妖号都静静的站在那里。

    随风说:“继续玩吧。”

    过了半小时,通缉令真的撤销了。可我早养成了在安全区外见人就躲的习惯,总怕别人喀嚓了我,过了好几天才习惯过来,开始专往人多地地方钻,那些人看我了,往往是刚提起刀子,就反应过来不对,又老老实实放下武器,看得我心头大快。

    我开始自在的练级,除了练级终日无所事事,我觉得应该要聊天,可好友名单里只剩下大片大片永不上线的灰色名字,我觉得应该要复习,开始准备补考的事情,可是脑子里空白一片。包裹里还剩二十多两银子,我把它全交给帮会管理员,自己成立了一个小帮会,取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会,觉得耳边有人在嘻嘻哈哈的说,叫风雨交加吧,叫风吹雨打吧。仔细听的时候才知道是错觉。

    我在帮名那一栏随手填了云愁雨恨,点了确定,我看看头上顶的称号,好神气,云愁雨恨帮主,只有我一个人的帮会,我突然想到要干什麽了。那天晚上,我申请和风雨帮战,随风同意了,可他一定猜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帮战开始後,我换著线路,一条线一条线的杀风雨挂机的帮众,不一会,两方就变成了0:22,後来数字不停的增加著。风雨的人开始到处找我,可是这个帮会只有我一个人,他们哪里找的到?最後的十分锺,我站在安全区里面笑他们傻。

    十分锺後,世界刷了一个系统消息。风雨和云愁雨恨帮战结束,比分0:89,云愁雨恨技高一筹,获得天仙赐福。世界哗然。我开始刷喇叭。

    “风雨已成过去,时代需要更替。云愁雨恨,诚招各路英豪。”

    喊了几次,写信给我的人不少,就是那些固定的格式让我生厌。什麽你们帮多少人了,几级帮会,多少排名,平均等级呢,有补贴吗,有高手带著刷任务吗。那一双双绿豆大的眼睛全往钱眼里钻,弄得我只火气又大了,一个没回。

    一个人的帮会,比厉害更厉害,比自在更自在。

    风雨帮会有人上世界骂了我几句,但是很快又安静下来了。我找了块没人的练级地图,设定好自动攻击,然後到宿舍阳台上蹲著抽烟,阳台上晾得那堆衣服,被风刮得贴在一起,还没拧干的地方,不停的滴水。我蹲在下面,淋著水,努力的吞云吐雾。

    这月初正式进入雨季,上午难得是个好天,等中午穿著人字拖打饭回来,说下雨就下雨了,被风一刮,眼前一波一波的雨浪。这玩意打在周围的伞上,力道重的像是非要钻出个洞不可,而且这块还是酸雨重灾区,淋的好销魂。我把外面披的那件短袖外套半脱下来,顶在头上往前走,可还是从里到外淋了个深刻透彻。

    到了宿舍就开始打喷嚏,晚上才有热水洗澡,我只能是拿了毛巾擦了擦脸,换了套干的衣服上床午睡,夏天的被子薄,团团裹了几圈还是冷,就这样半冷半热缩了好久,才觉得身上的水滴渐渐干了。再後面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昏昏噩噩的,包子爬上我的床,在我头上摸了一把,然後又跳下来,我听见宿舍里动荡了一阵,然後华子把他被子扔到了我身上。

    宿舍里都是哥们,不过也都不怎麽会体恤人,了不得就是帮你带个盒饭,这算够意思的了。只是我没胃口,从小到大没生过什麽病,一病起来就势如山倒,一直在床上趴著,半夜里觉得饿了,才从床上下来,把早冷了的饭吞咽下去,计算机里游戏还动著,我把被子扯到床下来,裹著,蹲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信件。随风跟我说:“别闹别扭了。”

    我连打了三个喷嚏,真真是好汉也怕病来磨,我揉著眼睛,终於把右边的眼睛睁开了,我打:“感冒了,没空和你吵。”我关了台灯,继续披著被子裹著睡,第二天没有好转,耳朵像被人割了下来然後扔到深海里,听什麽动静都像隔著水。包子继续帮我打饭,还窜宿舍帮我借了两粒药,搁在纸巾里捧回来,我拍著他肩膀,说,够哥们。包子很惶恐,朝我作揖,说爷你别动了。大概是我伸出去拍他的手在空中不停的颤抖著让他害怕,像是随时可能掉落在床上,然後脑袋一歪,壮烈了。

    其实我觉得我没那麽容易死,如果真撑不下去了,我应该会把我枕头底下的小布包托付给他,小布包掀开一层里面有个小小布包,小小布包再解开里面有个小小小布包,一层一层全拆了,里面就是我二十多块私房钱,我嘴角是坚毅而无悔的笑容:“包子,替我交给指导员,这是我这个月的党费,呃!──”

    “肖云春!肖云春!!你醒醒!醒醒啊!老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上摘选於我高烧时无数小梦魇中的一段。

    我在床上裹著被子昏迷的时候,据後来包子的口述,他悉心照料著我,呕心沥血的,推了上午的选修课,只上了下午和晚上的。其实这厮凭的可恶,我们系里面出了名的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这胖子还跟老子装好人。那几天病的迷迷糊糊的,身上不停的出汗,床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每次醒来,病情都会有些改变,有时候是脑袋清醒了,但嗓子哑了,有时候是嗓子好了,然後不停的咳嗽。

    记得有一次正在咳得时候,有人打我们宿舍电话,说找我。包子问我接不接,我连眼睛都病的睁不开了,嘴里直哼哼,包子就帮我挂了。

    包子後来说,我胡涂的时候有时候会喊他的名字:“包包,包包……”喊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我仔细想过,也许那时候喊的是宝宝。我做梦魇的时候,确实总梦到秦宝,我梦到他帮我买药,买最贵的那种,一袋一袋的,还帮我拧了几条湿毛巾敷额头上,我有一次梦到他照顾了我几天,我舒舒服服的病就好了,可是後来又梦到那张旺铺出租的红纸,这个梦一下子就醒了。那龟儿子早走了,他哪里管我的死活。

    我就这样病了一周才渐渐好了,洗个热水澡,然後把床单换了。笔记本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包子塞进衣柜锁著,我这次学聪明了,记得带了伞,再出去买宵夜。走过大门的时候,有人拦著我,我看了挺久,才想起是那个见过几面的高中生,他在门口走来走去的,看见我时眼睛一下子发出光来,往我手上塞了一大袋东西,挺沈的,老子大病初愈,几乎拎不动。往里面一打量,才发现全是什麽川贝枇杷膏,白加黑感冒片,双黄连口服液什麽的。

    那小孩特认真地看著我,说:“我听说她感冒了,我在这等了她几天都没见著,你帮我给她吧。”

    第五章

    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厮也许就是随风。

    估计是那次视频聊天之後,他就和我女朋友勾搭上了,从此眉来眼去,藕断丝连,他和我们居然是一个地方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麽坏鸟都有。我从没想过会在现实里见他,在这样的时间,在这样的地点,见到这样的随风。

    我俯视他,眼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我不停的磨牙,随风要是像那些搬煤气罐的人一样有男子气概,比我年长,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国字脸,性感的络腮胡子,身上肌肉隆起,我可能还会忍气吞声──不愧是第一大帮的帮主啊!

    可没想到他居然生的油头粉面的,只能蛊惑一下幼齿少女,当我这样成熟的男青年以深邃的目光审视他时,他的形象异常不堪入目。上次打我脸的仇,还要在游戏里被他剁吧剁吧的恨,那是滔滔如江河,深深似海洋。他看见我还抓著袋子,又重复了一遍:“记得给她。”

    我森森的冷笑:“得了,就一袋药,还怕我吃了它不曾?”

    我干脆在校门口坐下了,把雨伞抗肩膀上。系花早走了,他这段相思也只能是yy了,既然是我把他们两个牵桥搭线的,自然也有这个义务帮他认清现实。我笑说:“你爱她什麽?爱她长得漂亮,身材好,声音甜?还是爱她性格体贴,脾气温柔?性格温柔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麽偏偏觉得我老婆好?说到底,你最爱不过是外表罢了。你看,你的爱不过是这麽肤浅的东西。再去找一个漂亮的就是了,何必单恋一枝花。”

    那小孩被我呛了一下,细长的眉毛拧得紧紧的,似乎不打算理我。我问他:“不信?我问你,如果她被别人打掉满嘴牙,如果她高度截瘫四肢截肢,如果她是个人妖,你还喜欢她吗?”

    随风气鼓鼓的说:“我和她的事,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