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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阿三带路,寻找的过程就变得相当轻松。

    张起灵的伤很重,正好是手肘关节,又是右手,治好以后手的灵活度也会受到一定影响,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更重的伤他也有过,只是他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而受的伤,那时候他还太小。

    王盟把张起灵送到医院后立即叫了辆车去接黑瞎子和吴邪,虽然山路难开,但又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有人去闯。王盟大方地甩出了几张毛爷爷,反正回去可以找三爷他老人家报销,有吴邪在,抠门的三爷也会变得好说话。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吴三省突然右眼皮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自己又要破财了?吴三省决定,下班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的钱包看得死死的。

    多亏王盟长了心眼,不然以黑瞎子和吴邪的脚程,走上三天也未必能到医院。等黑瞎子和吴邪到达医院时,张起灵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白玉龙钮事关重大,要尽早送到警局。第二天一早,黑瞎子和王盟带着白玉龙钮提前回到了警局,吴邪和张起灵留在唐山市。

    张起灵的伤口愈合速度比想象中来的快多了,主治医师每次来查房都惊叹不已。

    另一边,因为白玉龙钮的存在,化被动为主动,案子的进展一下子就神速起来,加上上头派来的另一支专家坐镇的队伍,这起跨国走私案终于不像之前那么棘手了。警局里比以前更忙了,王盟在这短时间里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刚出校园不久的小警员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吴三省忙到没有时间到哥哥嫂子家蹭饭吃,每天靠外卖解决,潘子一天两顿的帮三爷拿外卖,外卖小哥在路上偶遇他都会跟他打招呼了。黑瞎子整天在外跑,他那辆原本保养得很好得摩托车的轮胎磨损得很严重,这算“公伤”,得找个时间去报销,死皮赖脸也要弄到报销款。

    局里一片热火朝天,可是这一切都和张起灵没有关系了,作为一名伤员,自然要养伤。

    以前的张起灵从来没有“养伤”这个概念,他的身手很好,普通情况下根本伤不了他,所以他受伤一般都是很重的伤。要是普通的警员,受了他那样的伤,恐怕要休养好几个月,他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只要能下床了,他就往警局赶,吴三省劝都劝不住。

    张起灵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别人都说他很高冷,可是谁会想到,这么高冷一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冰冷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空间,那会让他有一种被丢弃的错觉。

    不是孤单久了就可以习惯孤独的。小学开始,他就仿佛在过着一个人生活,父亲工作忙,从来对他不管不顾,母亲是个演员,一年有360天都在拍戏,想到的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没想到的时候就算了。他生活在都市里,却像一个留守儿童。孤单久了就越害怕孤独,为了逃避这种感觉,他像一个工作狂一样投入到工作中去,查案,吃饭,睡觉,如此反复。他成了局里最优秀的警员,也被一个已经调走的警员调侃成“机器人”。

    吴邪的出现在他生命中就像是冬日里的一道阳光,透彻,明亮,温暖,忍不住想要抓住他,一直留住他。

    在医院里留了十几天,张起灵和吴邪就回到了他们生活的那座城市,手肘处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手臂用绷带绑着吊在脖子上。吴邪背着一个包,拎着一个包跟在张起灵身后,还没进门就接到三叔那老狐狸的电话,“大侄子,你回来了吧,回来了就我家里去一趟,钥匙在哪儿你知道,记得帮我的吊兰浇点水,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还有···”

    没等吴三省说完,吴邪手里的手机就被张起灵夺走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没空。”

    冷冷的,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让吴三省一下就分辨出说这两个字的不是自家呆萌的侄子,而是自己最得力的下属。吴三省静默了两秒,小声地回了句:“擦——”

    唉,等等,小哥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很快就会回归他们刑侦伐木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几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生活终于能在小哥的回归中结束了,吴三爷无比地想要把刚才那句已经出口的“擦——”收回来。

    吴三爷清了清嗓子,想要用这种拙劣方法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个字盖过去。清好嗓子,调整好情绪,吴三省欢乐地开口:“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件案子正在关键时期,党和人民需要你。”

    “···我是伤员。”张起灵终于有了作为一名伤员的自觉。

    不对呀,按照惯例不应该是“很快”或者是“一小时后”这样的话吗?做着名为“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的梦的吴三省心中的小人暗戳戳地泪目了——意外来的太突然,心好累啊~不过小哥的理由好有道理,党和人民都无法反驳。

    想到小哥曾经的工作方式,吴三省突然间觉得小哥也确实应该找个时间好好休个假了。算了,这段时间自己累点就累点吧,中国好上司就这么的高情操。

    “别忘了我的吊兰。”嘱咐完最后一句,吴三省又英勇地投入到了无尽的工作大业当中。

    打电话时,张起灵和吴邪靠得很近,吴三省和张起灵的对话全落入了吴邪耳中。吴邪撇了撇嘴说:“真没想到三叔这老头子还虐待下属,一点都不体恤伤员。以前你都没反驳他吗?”听自家三叔的语气,吴邪当然听出来张起灵不止一次地带伤工作,那老狐狸真是太不要脸了。

    正在整理线索忙得天昏地暗的吴三省突然打了个喷嚏,哦,肯定是最近太忙了,连免疫力都下降了。

    看到吴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张起灵的嘴角微微上翘,没有作任何解释,虽然都是他自愿往警局赶的,不过吴邪说的有一半也是事实。

    张起灵想,把房子租给吴邪,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

    ☆、chapter 16

    张起灵终于闲下来了,吴邪却整天忙得团团转,之前落下了太多工作,他一回公司就被领导拉去一通思想教育,吴邪抹着额头的冷汗,幸好没被炒鱿鱼。

    晚上12点,吴邪还在他的房间里开着盏小台灯画设计图,金属细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双漂亮的猫儿眼微微眯着,碎发乖顺地贴着额头。吴邪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根处,顺势伸了个懒腰,细密的线条看得眼睛发胀,可是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同志仍需努力啊。书桌上的咖啡早没有了热气,吴邪毫不在意地端起来喝了一口,可是悲剧的发现咖啡对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房门被敲响,还没等吴邪回应,敲门的人就自顾自把房门打开了。张起灵穿着蓝白格子的睡衣,手臂依然吊着,这是吴邪第一次看张起灵穿这样的睡衣,看起来特别居家。

    吴邪依然坐在椅子上,眼镜已经戴回去了,他用手撑着脑袋,笔杆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又饿又困,思路还断了。他看了眼张起灵,不自觉地嘟了一下嘴,随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原来的动作。

    张起灵把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吴邪肩上,轻轻地按着。

    吴邪抬起头来仰望着张起灵,下颌到锁骨的曲线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为什么还不睡?”

    张起灵弯下腰,在吴邪耳边轻声说道:“陪你。”

    在医院里的十几天,他们两个的关系突飞猛进,吴邪终于愿意放下诸多顾虑,接受张起灵。正如黑瞎子所说,真的害怕的话就要抓牢了,这一次,吴邪下定了决心,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他都不会放手。虽然还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口,可是两个人都已是心照不宣。

    吴邪轻笑一声,把手搭在了张起灵的手上,温热的手心温暖着微凉的手背。张起灵注视着吴邪的眼睛,灯光下,似有星光揉碎在他的眼眸里。

    吴邪说:“小哥,我们在一起吧。”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张起灵并不惊讶,他问:“想好了?”想好了就不能再反悔,不然···张起灵看着吴邪颈部的曲线,纤细,优美,同时也是那么脆弱,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吴邪没有看出张起灵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他点点头,回了一声:“嗯。”

    不安的心似被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抚慰,张起灵收起刚才一瞬间疯狂蔓延滋长的恐怖念头,就着吴邪仰起的脸庞,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现在起你只能是我的,你答应了的。一个对什么都很冷淡的人真正在意起来,往往会带着一份偏执与疯狂,因为在他眼中,那为数不多的人与物,就是他的全世界。

    一个吻下来,吴邪早已是睡意全无,精神亢奋得可以到楼下去跑上十圈。他故作镇定地坐正了身体,又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别闹了,我还要继续工作。”

    说完,吴邪就一本正经地看起设计稿来,样子专注得就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写作业的好好学生,只是红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张起灵搬了张椅子在吴邪旁边坐下,那句“陪你”可不是他说着逗吴邪玩的。

    重新执起笔的吴邪迅速地在原来的设计稿上增添着线条,效率比之前高了整整一倍。

    张起灵看着那张在灯光下格外光彩夺目的侧脸,他认真的样子,他蹙眉的样子,他浅笑的样子,不自觉出了神。

    入睡之后,吴邪做了一个梦,梦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穿着麻布衫的报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报纸一边高喊着“解放啦~解放啦~”,沿街的人,有的脱帽欢呼,有的喜极而泣,喧天的鼓声从街头传到巷尾,“咚、咚、咚···”一声连着一声,沉稳,有力。

    醒来后,吴邪发现自己正枕着张起灵的胸口,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耳膜,梦里的鼓声原来是这么来的。吴邪急匆匆坐起来,生怕还压到了张起灵的伤手,吴邪懊恼地抓了抓脑袋,自己的睡相怎么变这么糟糕了?

    闹钟显示此刻的时间是早晨7点,房门外传来猫磨爪子的声响,阿三醒得比谁都早,空空如也的肚子让它本能地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可是找来找去就找到了一颗大白菜。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神兽,能吃大白菜吗?更何况还是一颗生的大白菜!阿三绕着大白菜转了三圈,算了,其实它是一只不怎么挑剔的神兽,于是它张开嘴,露出嘴巴里尖尖的四颗牙齿,一口咬在了白菜叶子上。

    噗——真难吃!又咬一口,还是一样难吃。阿三终于放弃了,它跑到吴邪房门口,挥起爪子,一掌拍在门板上···

    主人你快出来,再不出来你的萌宠就要饿死了,我要吃肉啊!

    吴邪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的水饺,一股脑儿下到煮沸的水里,阿三蹲在吴邪脚边,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几乎在冒着星星。它闻着饺子馅儿的味道了,是白菜猪肉的,最开心的事就是一大清早就有肉吃。

    在吴邪醒来的同时,张起灵也醒了,受伤的手并没有给他带来生活上的不便,他一样可以自己穿衣刷牙洗脸,甚至连速度都不比正常人慢。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后,张起灵把晾在阳台的衣服一一收回。东方太阳已经升起,照耀着大地,对面的邻居正在浇花,那是一个斯文的中年人,发际线有点高,看到在收衣服的张起灵,他腾出手打了个招呼。中年人很少看到对面这个年轻的邻居,电梯里难得的几次照面也只是让他觉得这位年轻的邻居十分冷漠,不好说话,可今天,他居然感受不到这冰山邻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了,于是,他冲他打了个招呼。

    收完衣服,水饺也煮得差不多了,阿三迫不及待地守在桌边。这张长方桌,有了一个专属于它的位置。

    吴邪把第一碗放在了阿三面前,阿三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下一秒,它的整张脸就埋在了碗里。

    吴邪看着张起灵,无奈地说:“以后我们就只能把阿三当儿子养了。”

    张起灵走到吴邪跟前,“嗯”了一声,然后用没有受伤的手把吴邪搂在怀里,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心想,清末就有关于阿三的记录,他们“儿子”的年龄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chapter 17

    随着张起灵假期的结束,案子也接近尾声了,张起灵参与了最后的那场追捕,因为前期准备充分,没有人员死亡,但仍有两名警员重伤,吴三省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睡了一觉,这段时间太累了,趁着即将到来的五一,他要好好睡个三天三夜。

    当然,吴三省规划得有点早了,这会儿愚人节才刚过。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张起灵恢复正常上班,黑瞎子每周六准时在花儿爷面前耍一回流氓,王盟会在午休的时候玩一局蜘蛛纸牌自娱自乐,胖子从某宝买了个超大型抱枕,上面的图案是一个没有皮肤也没有丁丁咧嘴傻笑的肌肉男,吴三省每天都在盼着五一,想放假想疯了。

    平静的生活单调而幸福着,没有人会分开,也没有人会离开。

    吴邪终于从实习转正了,爸妈为此特地准备了一桌菜为他庆祝。吃饭的时候,吴邪特别心虚,他和张起灵的事早晚要让爸妈知道的,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接受呢?本来应该吃得很开心的一顿饭,因为吴邪的心虚和忐忑,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吴家太后见自家儿子吃饭的时候都一脸发呆的样子,决定吃完饭后好好和儿子交流一下“母子感情”。吴家太后就是这么的明察秋毫~

    看着目露精光的老妈,吴邪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就坦白。

    幸好,解语花的一通电话拯救了吴邪。

    解语花在电话里邀请吴邪去一家酒吧,这是一家偏僻而安静的酒吧,可以说是个清吧,解语花很喜欢去。

    舒缓的音乐,蓝色与橘色冷暖交织的灯光,吴邪在解语花最常待的位置找到了他。

    不止是小花,黑瞎子和张起灵也在。黑瞎子和解语花坐在一排,黑瞎子一只手搭在小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暧昧地摩挲他的脸颊,一副地痞流氓调戏小美人儿的样子。黑瞎子就是要秀恩爱给张起灵看,老子有媳妇儿可以摸,你有吗?有对比才会有幸福,黑瞎子摸着解语花的小脸,幸福感爆棚了。

    张起灵坐在另一边的皮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淡金色的酒,彻底无视了对面让人瞎眼的动作。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张起灵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显示的是吴邪,于是撇过脑袋向门口看去,正好看到了向他打招呼的吴邪。

    目光在空中对接,张起灵微微勾起嘴角,我媳妇儿也来了。

    从座位上站起来,张起灵向吴邪所在的方向走去——人群里,我只能分辨出你的脸。

    解语花拍掉了黑瞎子那只碍事的手,冲着吴邪招手,那双漂亮的眼睛随便一笑就能颠倒众生。黑瞎子看着解语花的脸笑成了痴汉,手还不要命地乱摸。

    当张起灵和吴邪坐下时,解语花已经第n次把黑瞎子的手甩开了,可是黑瞎子仍发挥着狗皮膏药的精神往花儿爷身上贴。没办法,上周六花儿爷出国了,说好的烛光晚餐成了黑瞎子一个人的点蜡,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人,怎么说也要摸个够本,于是黑瞎子成了膏药精。

    就没见过那么神烦的人!花儿爷终于忍不住怒了:“你信不信你的手再乱动我就把它们绑起来?”

    黑瞎子很贱地说:“捆绑py吗?我们还没有试过呢~我很期待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