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提着酒，走在冷清的街坊，往城西而去。

    「暮云山，还有那白衣nv鬼是吗」少年说着，忽然露出了笑容。

    去暮云山的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光凭着那白衣nv鬼的传言，就足够让他下定决心了。

    「段老头你要我打听名山，这暮云山也算有名，哈哈」少年显然心情大好着，随手开了酒封，仰头便是一口。

    「好酒。」

    少年人讚嘆了一声，而后摇了摇头，可惜道：「不过，我还是比较喝得惯西域的酸酒味啊。」

    又喝了一口，他便把酒封塞了回去。

    花了一刻鐘时间，少年来走街底，逕自沿着石阶往城墙上走去。

    「买酒也可以买这麼久，看来你基本功还练得不够。」

    刚上城墙，少年就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少年哼了一声，同时把手上的酒往前拋了去。

    那酒并未摔破，而是稳稳地落在一名老人手中。

    老人外表看来约莫五、六十岁，身形相当矮小，与少年背后那东西差不多高。怪异的是，老人却给人一种山壁般的沉厚感，站在城墙上的双脚，好似一对铁钉，牢牢钉在城墙上，任凭风势猛烈地吹，怎麼也吹不动分毫。

    老人身上穿着与与少年同样的f饰，一样风尘僕僕。

    少年语带不快：「段老头，我又不是你，扛了这玩意儿叁十多年了，就像扛布条一样简单。」

    语罢，他将背后重物卸下，往城墙一放，也不知那东西有多少斤重，发出「碰」的一声沉重声响，竟将城砖震碎了好j块。

    段老人喝了口酒，嘆气道：「柳叁我都说j次了，我是你师父，别老头老头的叫，没大没小。」

    被唤作柳叁的少年眉头一皱，「当初你虽然救我一命，可我不记得有答应要拜你为师。你剑招教一教，快放我走。」

    虽然两人相处许久，但柳叁还是一点也没有尊重的意思。

    段老人哈哈大笑，恍若无闻，继续喝着酒，一口接着一口。

    柳叁无奈地吐了口气。

    十年前，父母早亡、家门祚薄的柳叁，流l街头，被人口贩子盯上掳走，準备卖去当奴隶，恰巧被路过的段老人救下。重获自由的当下，不懂人情险恶的柳叁，那时心情一阵激动与温暖，当场脱口说出愿意跟随在对方身边、并以叁事报答救命之恩的话来。

    结果段老人虽然愣了愣，也没拒绝，同意了这回报，一段缘分就如此繫上了。

    第一件事，段老人要柳叁陪他游西域，柳叁这一陪就是十年。

    第二件事，段老人柳叁帮他揹那重得要死的东西，柳叁这一揹也有六年了。

    第叁件事，段老人要柳叁学他的剑招，这话柳叁也已经听了叁年了，却是一点着落也没有。

    直到十四岁时，柳叁才幡然醒悟，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太过年y无知了，竟然自己把自己卖了

    「唉，不是我不肯教你，是你的气力实在太差，不多练练基本功实基底，如何学我的剑法」段老人看了还算柳叁一眼，感慨道。

    虽然经过六年锻鍊，但柳叁的t格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况且──

    柳叁一脸不以为意，揶揄道：「学你剑法又有何用可别忘了，一年前你差点输给那人」

    柳叁这话一出，段老人脸se瞬间暗淡，显然是说重了心事。

    段老人不说话了，只是抬头望着被寒风搅动、越渐混乱的灰云。良久，他才重重地嘆了口气。

    段老人又想起了一年前，在西域碰上的那名男子，以及男子如眼前风中之云，变化无端的剑术。

    原本，是抱着归隐江湖的心态，离开中原，往西域游玩而去，不想却在晚年之时，遇上了这样的一个人，两人甚至斗了一场。

    最后段老人胜了。可他自己心中是明白的，那是因为那人有病在身，无法久战──若是对方身t无恙，最后自己是必败无疑。

    许久许久，老人才又开口道：「是啊，我是败了」本该随着rt衰老而渐渐熄灭的斗志，却是再度烧腾起来。

    多少年了，自从站在这高墙之上，他便从未败过，也再没有过败的感觉。可男子的剑术，又让他t会到失败的滋味。

    不甘、愤恨、不想要就此结束。

    人的一生，有时候不就是要争这麼一口气吗

    所以，老人回到了中原，要在所剩不多的餘生裡，为自己的剑招寻一契机，一道能够真正胜过那男子剑术的契机

    正因如此，现在的段老人，不能轻易将剑法传授给柳叁。

    一口气饮尽了所剩之酒，段老人望向灰云的那双眼，锐利如风，重重的吹在灰云上头，似要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