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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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典型的亚洲人面孔,相对欧洲人显得更细腻、柔和;微微上挑的眼角,眼皮的褶皱层层叠出美丽的纹路,深邃如马里亚纳海沟般的黑镶嵌在眼眶间,又矛盾的显得清澈;然后是薄薄的嘴唇,因为主人长期得不到良好的照顾而缺乏血色显得苍白,同样的还有他的皮肤;黑色的短发软软的贴在耳侧。洛仑兹皱了皱眉,抬手故意把刘海弄更加凌乱,微微挡住他的眼睛。他觉得够了,戴上黑框眼镜,遮住他的脸,同时掩藏他的思绪。
他拖着行礼走出自己的房间。今天是九月一日,他要出发的日子。玛西亚修女已经早早的起床,等在门外。看到他整装待发,她慈祥善良的脸上泛出笑意。
“都准备好了东西都带好了吗”
“嗯,都检查过了。”
“那快去吧,免得迟到。”
其实现在离出发时间还早得很。可洛仑兹只是点点头,拿起三明治这在修道院里已经算是奢侈品放进口袋。他最后拥抱了下玛西亚修女,感到她过早衰老的身体一阵颤抖。他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可怜的女人,但他必须离开这里,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而这没有反悔的余地。
修道院沉重的铁门慢慢的打开又慢慢的关上。洛仑兹回头,玛西亚修女静静的站在大门口,像一个担忧自己将要远行的儿子的母亲。
再见了。他喃喃道,向着车站前行。
“暑假里你就不要回来了,我会和邓布利多教授说明的。”
“嗯”正埋头预习的洛仑兹闻言抬头,疑惑的看向端着茶杯的玛西亚修女,“为什么不回来”
“留在学校里,多有些学习的时间总是好的。”她笑着放下茶杯,“喝点吧,你都看了好几个小时了
你看,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做的”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我也没什么能指导你的。”
“我不在”
“时间宝贵啊,小洛仑兹。也许你还太小不曾察觉到,但对于向我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财富。”
时间宝贵他倒是忘了。
玛西亚修女是个哑炮。虽然他认为这没什么,但伏地魔肯定不这么认为。而再过两年左右,他就会回来,和他那群疯子拥戴者一起再次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到时候,兴许哪天,因为他们的一时兴起,哑炮玛西亚修女和她养育着的一群麻瓜删除一不小心删除就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玛西亚修女以为洛仑兹是冷了,赶紧去找一件衣服,但被洛仑兹拒绝了。他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抓紧时间。您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别忘了孩子们还需要您。”
“听你这么说,好像你不是一个孩子一样。”洛仑兹差点喷出来。“压力也别太大了,玛西亚修女对你也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尽你所能就好。”
尽我所能吗额角隐隐发涨,忽然有一种仿佛身边围绕的空气一触即破的无力感缠绕住了他。
十岁以前,洛仑兹的设想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孤儿院出去然后平平稳稳的过一生;可在十岁生日那天有个神奇的世界向他敞开面目。那种活在一本书中的“超现实主义感”似乎过于强烈,以至于洛仑兹虽有过一些设想,但多半都是以后要如何学习魔法、霍格沃茨又会是什么样子等等之类的,对“半”知世界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至于自己做为一个巫师的人生规划,反而仅仅想过一些小小的片断。如今录取书已收到,魔杖业已在手,新奇感过去后,便是一个身处霍格沃茨的巫师将无法避免的问题,开始向他的神经施加压力。
他知道将会发生的灾难,却又感到一片茫然。而现下的无措又非是他此时坐在孤儿院里,对着一杯茶怔愣一时半会便能得到答案的;且说实话,他从不擅长做出长期规划、判断或选择,从过去就是如此。
站台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而他必须不能被麻瓜们发现。如果一个“正常”人发现一个人靠在墙上突然消失,那一定会疯掉的。
洛仑兹瞧准时机,拉着行李车,一闪身,从九号与十号之间的那根石柱穿了过去。扑面而来的是一片白雾,还有一辆长长的喷着蒸汽的火车,车头上滑溜的标注着“霍格沃茨特快”。
他看了看站台上的时钟,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决定先上车把行礼放好。他推着车,艰难的绕过一个又一个猫头鹰笼子它们不停叫着,像是在互相较劲和行李箱,还有数不清的人。他不得不一直将“借过”和“对不起”挂在嘴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车门边。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上车的人并不多。他给自己找了间空隔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能力简直要把脖子都给折了,终于把行李箱放了上去。它们太沉了。做完这一切后,他坐下,啃了几口三明治,决定还是在路上先睡一觉。虽然心理年龄上应该有十九岁了,但昨晚他还是忍不住失眠,再加上刚才和行李箱之间的战斗让他感到筋疲力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会比较好,他可不希望自己在入学仪式上睡着。
为防自己待会睡过头没时间换衣服,他先把袍子换上,而后靠在墙壁附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确定自己的眼镜好好的安在脸上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的正是出事那天,他的生日;初春的时节,天黑得早。他和朋友们有说有笑的走在放学的路上,脚步急的几个已经穿过路口在对面朝他挥手。那阵快乐的劲头让他不自觉微笑,亦举起右手回应,接着迈开双脚踏上斑马线。
变故就在那时发生,等他听见疯狂的喇叭声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地转过头,卡车车头在眼前急速放大,车灯晃得耀眼。
这是他最后看见的画面,连同卡车司机那无以名状的惊恐表情。
下一秒他被卡车撞飞了出去。
“”
“下午好,伙计”迎接他的是一个默契的二重奏
“我是弗雷德”左边的那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兄弟,“他是乔治。”
坐在对面的少年并没有回话。视线在弗雷德与乔治之间游移,因为身高的问题他们处于洛仑兹的仰角处,但少年并没选择抬头,窗外夕阳灰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仁上方映出高光,它们让他看上去显得坚定,以及明显的透露出不满。
“呃,其实我们并无恶意”察觉到这点的乔治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们只是好奇,原本准备看一眼就把眼镜还回去,不过没想到你那么快就醒了。”
“我也很好奇你们是否真的会这么做”他淡淡的说,“我是指还回来。”
“那是当然”
“我们又不需要平光眼镜”
“普通的平光眼镜”弗雷德故意将“普通的”念的很别扭。这让洛仑兹想到了什么,嘴边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缓和了点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
“希望我的眼镜没有成为你们恶作剧的实验品。”
“哇哦,那我们只能说你很不幸,还差一点。”弗雷德将眼镜向洛仑兹递去,朝他挤了挤眼,“如果你原意再睡一会,就能见到成品。”
洛仑兹接过它,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会儿;显然它依旧保持了它廉价的特性,并没有在他拿到的一瞬间吐出一口酸雾或是迸出一条黏糊糊的虫子。他重新戴上它,又推了推:
“幸而如此。”他说。“否则我是不是还得为了你们的改良付给你们工钱”
而后对面的双胞胎哈哈笑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不介意”乔治向他伸出手,弗雷德也是,“到霍格沃茨后刻意去格兰芬多那儿找我们,以后有需要的时候给你打个折。比如让看不顺眼的家伙脸上长挂钩,手指统统变成水蛭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的,费力拔只会是小儿科。”
“听上去很了不起。”洛仑兹也伸出手去,却不知和谁先握好。于是弗雷德又换了一只手,这样双胞胎的手掌正好可以将他的手掌两面夹起来。洛仑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痒,抽出来一看,发现手掌中央冒出一棵小小的幼苗。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乔治和弗雷德忍住偷笑的脸,又低头研究自己的掌心,最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酒窝不小心的跑了上来。
“如果它长根了,会不会很痛”
“当然,就像无数的蛆在蠕动。”乔治掏出魔杖轻轻一挥,幼苗又不见了,“这是我们新开发的东西,虽然来不及改造你的眼镜,但我宣布你荣幸的成为了它的第一个试验者。”
哦,那可真荣幸。
这时火车的汽笛长长的呜咽了声,宣告下车的时候来临。弗雷德看了看窗外,又回头做了个鬼脸:
“其实你倒是要再检查一下,也许我和乔治趁着你睡觉的时候还拿了些什么”“做研究。”乔治补充道
“不会的。”洛仑兹舒了口气:“我敢保证我带着的东西除了眼镜外没有一样会让你们感到有趣。不过”认真的语气“可别到处宣扬这是平光的。”
“这又是为何”“你是要参加化装舞会吗戴这么大的家伙。”
“我想应该算作是我的个人兴趣。”他苦笑着说,认为双胞胎应该不太能理解麻瓜们热衷的肥皂剧带给他们的影响是多么的大话又说回来,巫师们知道什么是“肥皂剧”吗
“那好吧,小子”两人同时从两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洛仑兹吓了一跳,“不过以后有好玩的别忘了来找我们。”
“嗯。”
隔间门打开,向外流动的人群很快把韦斯莱兄弟湮没了。费力挤开那些对他而言庞大的身躯,洛仑兹下车。车外一片漆黑,抬头望去月亮已经懒懒的爬了上来,天边只剩下西处的些许灰暗的光线顽强的停留在那里,一抹猩红显得瑰丽而又妖异。
“一年级的新生到这里来”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顺着这个声音望去,洛仑兹很轻松的看见海格庞大的身躯,手中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着光,几个一年级新生怯怯的挤在海格的身前,显然对这位狩猎场看守有点害怕。洛仑兹努力的挤到一年级新生那边,顺便瞥了眼其他年级的情况迎接他们的是一辆马车,马车前有两个黑乎乎的长着翅膀的怪家伙,那应该就是夜麒了而后跟着海格的脚步走向湖边,开始每个新生必经的渡湖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