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商确情绪不高，往常不管是嘲讽还是什么总会说两句，这次却一声不吭，搞得戚如白想赶紧翻篇都做不到，只能停留在之前的尴尬里，不上不下，挥之不去。

    说实话戚如白真的被自己一夕颠覆的性向吓了一跳，这种事只能自己琢磨，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商确有意思。但不管有没有意思，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直男了。

    戚如白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肆虐四起。

    戚如白：“啊西！”

    戚如白“砰”地锤了一下座椅，吓了商确，出租车司机还有怀里的小狗一跳。

    戚如白鲜少有这样心事重重百思不得解得时候，商确也拿不准他怎么回事，只好戚如白不说，他也不问。

    下车后，两人无言地并排走。

    商确体贴地打开话题：“你饿吗？”

    早饭十点才吃完的，但戚如白早上吃的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几口下了肚子，被商确这么一说，感觉肚子里有点空。

    戚如白摸着胃，不说话。

    商确：“吃午饭？”

    戚如白是想吃的，但吃饭就要和商确一起，而他现在不想面对商确，他只想回家，好好捋一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如白艰难拒绝：“我……不饿。”

    商确：“我饿了，你陪我去吃？”

    戚如白的定力摇摇欲坠：“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商确退而求其次：“好吧，那我们买点吃的回家吃吧。”说着往路边一指——

    威化甜品。

    戚如白看着那块黄色底，粉字飘飘的招牌——就是他们小区外面的甜品店。

    这个时候受到任何商确的恩惠都会影响他对商确的判断的！

    戚如白想要大声说“不”，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模棱两可但暗含顺从的：“随便。”

    商确推开店门。

    戚如白倒是喜欢甜点，不过无论祝小曼还是许若秋隔三差五都会给他做点，供应稳定，所以他很少在外面的店里买。

    再说这家甜品店的招牌这么粉嫩，他进去也不太好意思。

    店员小姐姐对这个买甜品喂狗的小帅哥印象深刻，一见是他，笑眯眯道：“又来给你家的狗买狗粮吗？我上次查了，狗不爱吃奶油什么的，戚风蛋糕还好，底料有鸡蛋……”

    戚如白忍不住问：“你买蛋糕给狗吃？咱们小区的狗吗？”

    小姐姐一眼看到戚如白，以及他胸前挎兜里的小哈士奇。

    小姐姐两眼放光：“是它吗？这么小的狗怎么吃雪媚娘和布丁啊？”

    商确挑蛋糕的手僵住了。

    戚如白心有所感，愣愣道：“布丁？雪媚娘？”

    小姐姐补充：“还有蛋挞。”

    戚如白：“……”

    首先，商确家里没养狗。

    其次，这些听起来有些耳熟。

    好像暑假第一天，商确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盒蛋挞，结果还没吃成就被商确扔进垃圾桶了。

    假期还有一天，商确买了雪媚娘和布丁给他。

    戚如白目光如电，射向商确。

    商确手指蜷起来，索性任他瞪，侧身若无其事地问：“想吃哪个？”

    戚如白皮笑肉不笑：“喂狗？”

    商确：“……”

    商确敛眸，似是不知如何是好，拘谨局促：“我……我觉得很可爱。”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戚如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懂了——

    什么可爱？

    狗可爱？

    甜点可爱？

    我可爱？

    戚如白觉得不太妙，他可能要脸红了！

    他根本没生气，只是想揶揄一下，谁料商确蹦出这么个解释。

    戚如白连忙低头，假装逗弄船长，胡乱道：“都行吧，哪个都行。”

    第31章

    戚如白说了“都行”，商确就干脆买了一大堆，买得多，总有戚如白喜欢的那个。

    安置好船长，戚如白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商确家里多待，他急需时间捋一捋昨天发生的事。

    商确不太情愿地看着他走到门口：“那晚上过来睡？”

    戚如白故作镇定：“不了，我写作业写困了就直接睡了。”

    商确：“你在我家也可以写困了就睡。”

    戚如白心道：在你家我还能睡得着？同床共枕！我以前都干了什么！

    戚如白僵笑：“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床。”

    商确：“叔叔阿姨都不在你怎么吃晚饭，明早你怎么吃早饭，去买饭？你起得来？”

    戚如白：“……”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戚如白迟疑了半天，认命：“……好吧。”

    两人在门口站着，戚如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商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改变了主意：“我陪你去拿作业，来我家写。”说着就要先于戚如白开门。

    又不是女生，上厕所都要拉帮结伴的，拿个作业还用陪？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商确要替他做决定？

    戚如白侧身一挡，挡住商确，抓着他的两臂向后推，商确不肯，戚如白干脆抱着他向后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商确浑身紧绷着，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揽住了戚如白的背。

    戚如白只是想推商确一下，没想到变成了这么暧昧的姿势。

    贴得近了，戚如白能听到商确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戚如白血液沸腾，连带着脸发起热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戚如白顾不得商确怎么想，猛地推开他，快速说了句：“我晚上回来。”开门逃命。

    关上自己家的门，戚如白才终于冷静下来……也没有很冷静，他两手捂着脸颊，在客厅焦虑地走来走去——

    脸红什么！

    商确干嘛不让我走？

    为什么搂着我？

    好多以前戚如白没有在意的事情回流到脑海——

    商确为什么要送他球鞋？为什么要亲手给他做甜点？为什么亲手帮他穿鞋？为什么要等他一起上学放学？还有……为什么送给喜欢的人的小狗不仅是他挑的，连名字都让他起？

    ……商确，是不是喜欢他？

    不，不对，这不该是首先考虑的，最重要的是——

    他喜不喜欢商确——这个相伴十七年的竹马？

    要说喜欢，那是一定的。戚如白从小就喜欢商确，不找小姑娘偏找商确玩，围着商确“蓝蓝”，“蓝蓝”地叫。不仅自己喜欢他，连自己的爸妈，周围的邻居，都喜欢他，戚如白更加认定商确是个宝贝。

    在他们胡天海地乱跑时，商确在弹钢琴；在他们呼呼大睡时，商确在写作业看书。小小年纪的商确一丝不苟，干净得像个小王子。戚如白总期待着能和商确一起玩耍。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万万想不到，强烈吸引自己的皮囊，并没有与之相配的优雅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