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一路狂奔着离开，直到收容所在视线内消失，才在小渠边停了下来，开始大口地喘气。

    想着软棍被抽得东躲西藏，浑身鲜血淋漓，不停地“嗷嗷”大叫的样子，罗杰顿时觉得心情欢愉畅快。可惜，那个胖大婶出来的不是时候，不然就可以让他变得再惨一点。

    “这才是一点利息而已，短铁棍都还没用呢。”轻轻揉着依然还很疼痛的胸口，罗杰自言自语道。

    软棍往来的方向走去。

    缓慢地迈着步子，步子不能迈太大，手也不能身上的衣服摆太开，还有尽被撕裂成布条随风飘舞，身体已近乎****，一条条红色的印痕，像极了一个另类的街头行为艺术家。

    全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道被荆棘藤拉开的血痕，划得深的会渗出血珠，然后会迅速凝固，连着身上的布条也会被凝固在一起，没走动一步，都会钻心般地痛。有些荆棘藤的刺还被皮肉带了下来，留在了皮肉里，这还算是好的，更可恶的是，有些留在肉里的刺在走路过程中被弄断，用手都拔不出来。

    “该死！嘶……”痛苦地扭过腰，小心地拔出一颗留在屁股上的刺，扔在地上。

    “嗷……脚上还有一根刺，嘶……”艰难万分地、一点一点弯下腰，微屈着腿，手终于够到了那根刺，小心地把它拔了出来。

    “嘶……嗷……小混蛋，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我要让你尝遍世间所有最残忍的酷刑，叫你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的感觉。我要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嗷……”软棍低声嘶吼着，恶毒诅咒着罗杰。

    看着前面望不到尽头的马路，软棍痛得扭曲的面容一阵抽搐，然后又无比痛恨地诅咒罗杰一遍，又“哼哼唧唧”地在一颗树下坐了下来歇息。肚子里饿地一阵“咕噜”声，让他想起那个占着他的位置的男人，又小声咒骂了几句：“不就是长得比我高点，比我壮点，有什么了不起的？”倒是没有骂得像骂罗杰一样那么恶毒。

    在他的心里面，比他强的人，他不敢惹，这是理所当然地。比他弱小的人，他就可以随意欺负，这也是天经地义的。然而，现在，一个比他弱小得多的“小混蛋”，却欺负到了他的头上，这让他不能容忍，仿佛就像是乱了纲常道德一样。这是他的规矩，也自认为是这个世界的规矩。靠着这条规矩，他活到了现在，他也觉得活得很风光、也很聪明：看到可以欺负的人就肆意欺负，看到惹不起的人就躲得远远的。

    所以，他要教训那个“小混蛋”，维护这个规矩。

    “嗯？这不是那个小混蛋吗？”坐在树下四处张望时，软棍发现了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身影，十分惊喜，“一定是他，我不会看错，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本来还想去找你，现在是你自己送到了我眼前。”

    猛地从地上起身，咬牙拼命忍住疼痛，软棍的额头上竟然痛得渗出了冷汗，他把所有的肉体上的痛苦都转化为对“小混蛋”的恨，稍微加快了脚步，可是快得有限，实际上还没有一个正常人走得快。

    好不容易走到小渠边，忍着痛不出声，轻轻地来的了罗杰的身后，然后使劲全力抬起脚，用力踢出。踢倒是踢到了，就是已经没有了多少力道落到罗杰身上，而自己则是因为剧烈地疼痛导致站立不稳，栽倒在地，痛得“嗷嗷”乱叫。

    罗杰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下，滑下了大石头一样，坐到了地上。迅速爬了起来，发现软棍正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

    罗杰惊愕地看着软棍，然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冷笑道：“原来是你呀，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刚刚领教完，就又忘了。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回忆复习一下。”

    这回软棍是真的吓怕了，如果再来抽一通藤条鞭子，说不定不死也去半条命。他再也没有了刚才从马路上走过来的勇气和毅力了，暗恼自己怎么一看见是他就只光顾着报复，忘了他的鞭子了。

    “不，不要……我还清楚记着，我不需要复习。”软棍几乎是以哭腔喊道。

    不过，荆棘藤条上的刺已经不剩多少了，作用也不大了，被罗杰丢掉了。现在他想要对软棍使用的是短铁棍。

    罗杰通过这几天的收容所前的见闻，可是十分了解这个软棍，十足的欺软怕硬的主，你只有把他打怕了，他就再也不敢惹你了。这种人心理变态，性格扭曲，跟他讲道理只有一个方法——打。

    罗杰从书包里取出二十多厘米长的短铁棍，冲上去对着软棍就是猛揍。刚开始，软棍还能用手抵挡一下，之后就挡都挡不过来了，棍影如狂风暴雨般落下，只听见一声声闷响，和一阵阵哀嚎和求饶声。

    “小混蛋，哦不，小少爷，小祖宗，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昨天在收容所前不该那样对你……”

    “小祖宗，你不要打了，我可以把我藏在下的几百块钱前都给你……”

    “求求你了，不要打了，我以后见着你都绕道走，还有我给你介绍一个刚认识的流浪小妞……”

    ……

    罗杰不理他，继续挥舞着铁棍。

    实际上这铁棍也有几斤重，罗杰挥舞起来有些吃力，落在软棍身上也就没什么力道，不会对他的骨头造成伤害，能造成的都是皮肉伤，再加上之前被荆棘藤鞭抽过，所以，软棍才会痛地鬼哭狼嚎。

    揍人也是一个体力活，不一会儿，罗杰头上也出汗了，气喘如牛。

    “把我累着了，我先歇息一会，等我歇够了再继续。”看着软棍蜷缩成一团，鼻涕眼泪的样子，罗杰走到了大石头上坐下，故意大声说道。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软棍一骨碌爬起来，飞速地奔跑着逃离小渠边，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当心罗杰会追上来。罗杰作势追了两步，吓一下软棍，就停了下来，继续休息。

    “没想到他又送上门来，真是……他一定是在心里认为我始终是个弱小者，即便是刚经历过教训，也是依然还是如此认为，只是他错估了我的手段而已，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弱小者……弱小者……”罗杰一遍遍默念着这三个字，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事实，“在吃过一次亏的软棍看来，我依然是个弱小者，别人也是一定这么认为的。而软棍只是成年人中的一个弱小者而已，对于其他的成年人，我该怎么对付呢？”

    “也许，我需要更厉害点的东西……”

    一个二手集市内，罗杰正在摊位间东看看西看看。

    尽管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罗杰都很感兴趣，想买下来，但是，他牢记自己需要寻找一个够厉害、又在自己的经济承受范围之内的东西，其他的东西等自己有钱了再来吧。

    在一个角落的小摊上，罗杰看上了一把折叠匕首。黑色的刀身，黑色的把手，刀身和把手上面都有许多划痕，显示着它有着一段历史。

    标价三百块，虽然肉疼，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收起来放入贴身的口袋，然后径直走出了二手市场。

    教训过软棍之后的这几天傍晚，罗杰都在收容所前排队。

    果然，第一天就有人想学那天软棍的做法，想把罗杰赶走，然后自己再占着他的位置，罗杰立马亮出了匕首，丝毫不犹豫地朝那人手臂划过去，顿时就把他手臂割伤了。而罗杰又挥出第二刀，那人这才知难而退。罗杰也有分寸，匕首只瞄准手脚去，不冲着要害去。

    “估计他昨天没来，没有能够看到软棍的惨状。”罗杰这样想到。

    第二天，倒是还算平静，没人打罗杰的主意。

    第三天，又有人打罗杰的主意，罗杰掏出了匕首……

    ……

    渐渐地，收容所门前不再有人来打罗杰的主意了，却传开一个关于“可怕的小孩”的故事。

    “你们看，那个就是‘可怕的小孩’。”

    “真的吗？才这么小，就敢挥刀子？”

    “难怪没有人敢去欺负他，占着他的位置？”

    ……

    听着这些指指点点的话语，罗杰都习惯了：“‘可怕的小孩’？哼，也比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弱小的小孩’好。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毫不退让，奋起反抗。‘可怕的小孩’有什么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