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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安贤妃觉得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安排手下人:“如有异变,当机立断。”

    终于到公主下嫁之日,燕有福绞了面,穿戴凤冠霞帔,在点翠搀扶下上轿。

    拓跋皇后称病未至。

    燕有福心中牵挂着那夜她的话:你别怕。

    天子嫁妹,排场即使有所缩减,也足够盛大,一时间锣鼓喧天,京城百姓都拖家带口的看热闹。

    花轿行至半途,前方却有所骚乱,一个落魄书生打扮的男人不知怎的挤了过来,侍卫推搡两下,他便倒在地上,大呼小叫说自己的腿摔断了。

    新郎官安达海骑着高头大马,人模狗样,他怒道:“还不把这人拖下去!”

    侍卫们慌忙上前,‘断腿’书生一轱辘爬起来,慌不择路往安达海处奔去。安达海凶蛮性子上来,拎起缰绳就要策马踢人,书生看似被追得满地打滚,却始终未伤分毫。

    眼见无处可逃,书生口中喊:“我跟你拼了!”随即抓住马鬃借力翻身上去,手中寒光一闪,锋利匕首抵住安达海脖颈,冷冷道:“让他们离远一点。”

    安达海魂飞魄散:“蠢货,都给我退开!”

    百姓群中哗然一片!

    书生挟持着新郎官,驱马后退,却从安达海身上嗅到腥臭味,定睛一看,哈哈笑道:“没卵子的东西,胆子比老鼠还小。”

    人群内不知谁大喊:“安国舅吓尿了!”

    燕有福在花轿中,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片刻骚乱后,轿帘被人掀起,拓跋言梳着男子发髻,一身劲装,向她伸出手:“别怕,是我。”

    燕有福的眼泪滚滚落下,她咬着嘴唇,问道:“为什么?”

    拓跋言道:“这话你曾问过,当时我未回答,现在我想通了。有福,我亦心悦你,你愿意随我去西北么?”

    燕有福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心中所爱,究竟是不是眼前人,连她自己也搞不懂……

    此时变故突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章,这个番外大约就完结了。

    第10章 第十章

    燕有福忘不了这一刻。

    拓跋言脸色骤变,窜身扑入轿中,将她压在身下。与此同时,随着让人牙酸的木料破裂声,一支箭矢深深没入喜轿内壁,尾羽颤动了数息,可见力道之大。

    燕有福浑身发抖,花容失色:“阿言!”

    拓跋言不忘安抚她:“只擦破些许皮肉……”

    说着伸手去摸后颈,然而指尖带下的血液是不详的黑紫色,拓跋言眉心皱起,她这才发觉伤口异常麻木,没有一丝痛感。

    拓跋言眼前有些发花,身下人惊慌的面容仿佛变得十分遥远,耳边嗡嗡作响,意识逐渐模糊前,她喃喃说道:“不妨事……”

    身躯软软栽进燕有福怀中。

    箭矢淬了毒。

    燕有福慌了神,她伸手试拓跋言鼻息,尚有呼吸,只是气若游丝,嘴唇也紫得可怕。

    这时外面骚乱又起,有人惊慌呼喊:“杀人啦……”

    燕有福不管不顾,把红罩纱连同华丽珠翠一起扯下,厉声道:“计划更变,速叫暗九过来!”

    太|祖驾崩前,给德元帝姬留下了一支暗卫傍身,事实证明太|祖皇帝完全有理由担心,皇九子燕彻果然狼子野心,与其母顺嫔共谋皇位,成功登基后唯恐德元生事,屡次出手迫害。

    暗九是名长相普通的干瘦女子,虽然貌不惊人,却精通医术毒理。她给拓跋言简单处理了伤口,挤出毒血,对燕有福道:“禀告主人,将军所中之毒乃是孩儿面,属下已施针封住毒素,能保两个时辰不扩散,若要完全解毒,还需回庄子里由暗十配置解药。”

    方才助拓跋将军抢亲的书生将人质转交给同伴,他快步奔过来,检查完拓跋言伤势,冲燕有福行礼道:“草民法放拜见帝姬,多谢帝姬对将军施以援手。”

    燕有福也不废话,颔首道:“先生不必多礼,请问先生带了多少人马?”

    法放道:“时间紧迫,来不及调动人手,唯放与五十西北健儿。”

    燕有福略一沉吟,道:“足矣……先生可信得过本宫?”

    法放微笑:“将军吩咐过,若有变故,一切听从帝姬安排。”

    大业宫中,燕彻与安歌云依偎在一起喁喁细语,戴进忠慌张闯入,跪下哭道:“皇上,淑顺公主被贼人劫走了!”

    燕彻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站起:“胡说,怎么可能!”

    戴进忠趴跪着不敢抬头:“奴婢不敢欺君,公主喜轿行至半路,突然有一刁民作乱,妨碍忠勤伯世子迎亲,世子不慎被那刁民挟持……”

    安歌云也慌了,尖声道:“本宫兄长如何?”

    戴进忠涕泪横流,颤抖道:“世子,世子似乎伤了□□。”

    贤妃娘娘半晌无语,燕彻回头要安抚她,正好看见安歌云脸色煞白,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一时间兵荒马乱,燕彻来不及追究是谁劫走公主,慌忙呼喊:“太医,快去叫太医!!”

    安贤妃怀胎八月,此番受惊早产,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折腾了许久终于听见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燕彻被拦在产房外,焦躁踱步,侍女画屏冲出来,跪下报喜:

    “恭喜皇上,贤妃娘娘诞下小皇子,母子俱安!”

    燕彻朗声大笑:“好!好!”

    他急着见儿子和爱妻,却被画屏拦下,她道:“产房内秽气重,陛下不宜进入,娘娘此番生产费了好些力气,已经饮了太医的汤药睡下。”

    燕彻喜的直搓手,他道:“朕想亲自看看贤妃如何。”

    画屏笑道:“方才娘娘清醒时吩咐过,淑顺公主的事情还待陛下处理,断不可守在翊坤宫误了国事。”

    这会儿新生的婴孩也擦洗干净,裹进了襁褓中,由接生嬷嬷抱来给皇帝看。

    说起来小孩子的脸未长开时都皱巴巴的,看不出日后相貌如何,而这位皇长子又不足月,难免瘦弱一些,小小手指上甲盖都没长好。可燕彻看着就是喜欢。

    这是他与歌云的孩儿呀!

    燕彻一步三回头离开翊坤宫,原本应该沉睡的安贤妃勉强倚在床头,太医院的孙院判则大汗淋漓趴跪着。

    安贤妃手指紧紧攥住锦被,她问:“孙院判,你说过此胎甚稳,定能顺畅生产。如今却说本宫……本宫……”她到底说不出那个字眼,阴狠目光落在孙院判身上。

    原来安贤妃生子时,胎儿头部太大,下|阴有所撕裂。孙院判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大堆,意思是若好好调养着,恢复的希望很大。

    得到保证,安歌云撵走了孙预判,画屏把孩子抱来,轻轻放在贤妃身边。

    安氏眼圈儿红红的,抚摸着皇长子幼嫩的小脸蛋,口中说:“我的儿,娘为你受了这么大的罪,你可一定要给娘亲争气。”

    储君之位,一定要是她的皇儿的!

    因为安贤妃生产的事情,皇帝无暇分神,燕有福在五十名西北军士与暗卫的保护下,成功逃出京城,一行人暂时在燕有福私下置办的庄子里歇脚。

    拓跋言所中之毒,正对应俗语:六月天,孩儿面。此毒毒性极强,一旦侵入体内,如孩童情绪变迁般迅速扩散爆发,所幸暗九施针即使,暗十也恰好有解药方子在手,很快配好了药丸给拓跋言服下。

    拓跋将军的命保住了,但创口在后颈,距离大脑极近,暗十也说不清她何时能清醒。拓跋言昏迷了两天,燕有福也就衣不解带守了两天。

    请不要再离我而去……拓跋言也好,拓跋妍也好,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拓跋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班师回朝,皇帝出城迎接,当场求娶,然后一切如同记忆里那样行进,除了淑顺帝姬。

    鬼使神差的,她向侍女问起。侍女低声道,皇帝登基没多久,帝姬就死于伤寒。

    大婚夜,醉醺醺的皇帝宿在坤宁宫。

    夫君冷待,嫔妃倾轧,她渐渐对燕彻失望,这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孩子呱呱落地,那是个十分可爱的男孩,聪明又乖巧。

    虽然拓跋言总觉得皇帝并不很喜欢她的天祚,即使皇帝册他为太子。

    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在天祚夭折那一刻被击碎,饶是她拓跋言纵横西北,被西北百姓奉为天神,却独独护不住天祚。

    拓跋言看到自己缩在佛堂中,渐渐年华老去,一日权宦捧来鸩酒,宣读皇帝赐死的旨意。

    华发丛生的她倒执三尺青锋,脸上骄傲如初:“也不必费鸩酒了。”

    举剑自刎。

    鲜红的血液喷了佛龛里菩萨一身。

    随后便是属于拓跋妍的舞台。

    乔春宜,拓跋娇,顾敏,陈婉婉,孟蒙,白怡安,江横水,朱甜甜,秦慕,周梦淮,大黑大灰一家子……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