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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诚点了点头。这些他们之前也有过分析。潘家之前虽然在徐州有十万之众。但在之前两三年里旱灾与洪灾交替。粮食全靠外购,不论民心、士气还是战力。都已经降到了极低。是以当扬州与豫州联手攻入时,潘家的抵抗几乎可以完全忽略,极短的时间内便大半的郡县便已易主。也或许正是这得来毫不费力的战果,才让两家起了贪念,不论靠哪一方的力量,都可以轻易占据徐州。可是当实力相当地两家互不相让时,结果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你的意思是……”杨诚略一沉吟,隐隐猜到了张晋根的意图。潘家参与反叛,他手中地徐州自然任由叶家和南乘风争夺。但如果徐州有一个朝廷认可的主人,那两家的争斗自然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却是难办之极。起初杨诚也想以朝廷的名义任命一个徐州刺史,徐州属于叛乱的范围,他现在也有这个权力。可是任命谁呢?不论给南乘风还是叶家,都不妥。若是派一个资历和声望都足以令两家心服地朝廷重臣,或许还可以解决两家地纷争,可是朝中有份量地大臣都去了巴蜀,留下来的要么是军中将领,要么就是一些职位低下地官吏,根本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虽然极是冒险,但却是唯一的办法。”张晋根咬了咬牙,站起来对杨诚一揖道:“在下虽不才,但斗胆向大人求徐州刺史一职。”
“晋根……”杨诚微微一愕,一时竟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之前本就欲让张晋根出任一州,让他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可却被他坚决的拒绝了。张晋根早就向杨诚表明心迹,只愿伴随杨诚左右,对功名毫无兴趣,可是现在他却主动求职。这当然不是他改变了志向,而是为了解杨诚现在之忧而做出的违心选择。“不行!”杨诚断然拒绝,现在自己需要张晋根的地方太多了,更何况他自上次病倒后,到现在还未完全复原,在这个时候把他放到千里之外的徐州,杨诚哪里放心得下。
“在下想通了,人生在世,谁不想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张晋根低着头,眼光虽不敢与杨诚相触,证据却是异常坚决。“我不想平庸一生
既然有意归隐,趁此机会能放得一州刺史,也是在下了。还望大人千万恩准。”
“不用说了。”杨诚摆了摆手,感慨而又决然地说道:“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以为说这些我就相信你了吗?不要说你现在大病未愈,徐州现在如此复杂。我又岂能让你去犯险?不就是个州刺史吗?你若真的想当,等这仗打完了,冀州、兖州、青州还并州?你自己选一个,就算大闹崇政殿。我也如你心愿。”
张晋根轰然跪下,伏地一拜:“大人对在下地关切,在下铭记腑内!可这徐州之结,却也非解不可。大人现在声望卓著,身份超然,两家皆知在下在大人手下的身份。若是派在下前往徐州,两方自然不敢轻易为难,才有得解的机会。若是派了别人,即使能解,恐怕也误了大人的大事了。在下卑贱之身。死不足惜,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
杨诚急忙扶起张晋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晋根所言不无道理,朝廷现在地威望已经降到了极低,恐怕也只有他杨诚才能令两家有所顾忌了。徐州无主,他现在派出最亲信的人插手,就算叶家和南乘风会怀疑他有侵吞徐州的野心而心生不满,但却也不好在明面上直接反对。以张晋根的智谋,要化解徐州现在的死结也并无不可能。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巨大的风险。若是两方都存有不臣之心,在野心蒙蔽理智之下,极有可能公然转变为敌对状态。更有甚者。荆州现在可以说全不设防,除了各地的捕快、衙役外,根本没有驻军存在。若是两家盛怒之下大举入侵,荆州根本就不能抵挡。荆州一失,这场战乱就变得更复杂了,不要说迅速平定郑氏。就连能否自保也是个极大的问题。即使是其中一方怒而起兵。也不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
只是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论是南乘风还是叶家。可以说都是极有理智和眼光地,否则在三家叛乱之初就不会站到杨诚这一边来。公然反叛虽然可以获一时之利。但对长远来说却并没有好处,以杨诚在荆交两地的声望,最终失败的显然只会是他们。更何况战局此时已经向朝廷倾斜,他们也必须考虑杨诚迅速平定郑氏后,举天下之兵击之的可能。以他们的实力,比起叛乱之初的三家还远远不如,断不会轻易与朝廷公然相抗。
“唉!”杨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要化解两家在徐州的争夺,进一步讲平稳江淮地区这三个产粮大州来增加应对这场大饥荒的砝码,张晋根无疑是最佳甚至唯一的人选。可是要真正做出这个决定,于公于私都让他极感艰难。
“大人不必为在下担心。”张晋根恳切地说道:“为大人解忧是在下地职责所在,如今洛阳大事已定,咨事营的几名骨干在在下生病这段时间,也渐渐承担了各项主要事宜,已可独当一面了。有没有在下在都影响不大,可徐州之结若不解,却会种下灾难的祸根。以天下苍生为念,大人当速决!”
“也罢。”杨诚无奈地坐了下来,显然被张晋根给说服了。三家大势已去,不过是体肤之脓疮而已。但若是这次大旱真的降临,而豫、徐、扬三州却因叶家和南乘风的争夺而深受其害,饿琈千里之下,大乱之后的大治根本就没有出现的可能。历代百姓大规模的爆动,虽然有吏治烂地原因,但却无不与饥荒有关。民以食为天呀,粮食地问题其实才是最大地问题,百姓若是连吃的基本要求都得不到满足,天下又如何能太平。
“晋根此次前去也要多加小心。”无奈接受后,虽然知道张晋根足可独当一面,却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两家或许不会公然翻脸,恐怕也并不甘心,万事不可操之太急。只要能令两方暂息征战,转而大力抗旱,便足矣,其他地以后再缓缓图之。我现在也抽不出多的兵力给你,就从亲卫营里挑选五百人,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同时我也会让识文组织荆州乡勇多加操练,令两家有所顾忌。不论如何,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若难以为之,就尽快返回吧。”
“在下定不会令大人失望!”张晋根深深一揖,颇有一番易水相别的绝然。他深知徐州之事的重要性,当然是竭尽全力也要取得成功,此行绝不会顺风顺水,对于杨诚的关切,恐怕只能心领了。
杨诚微微点头,正准备亲自去安排诸多善后事宜,进入洛阳后再没有联系的潘家却遣使而来。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决战洛阳·十九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战洛阳·二十
家的使者带来了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孙尧安当街遇刺,身中十几刀。稍稍遗憾的是他似乎是个杀不死的人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保住了性命。只不过伤势极重,一直昏迷了两天,虽然郑氏将其严密地保护起来,但潘家仍然获得了准确的消息,没有两三个月的静心调理,孙尧安连下床行走都极是困难,若要想恢复到上阵统兵的状态,恐怕得四五个月去了。
因为孙尧安的遇刺,目前负责城防的大权又回归到了大郑宫,由郑氏的几名核心成员共同决策了。收回权力之后,郑氏目前只是遵循孙尧安之前的种种安排,短时间内尚没有大的改变。倒是孙尧安一力提拔的诸多将领,虽然没有被立即撤换,却是人心惶惶,使得整个城防体系的协调配合能力大大降低。
杨诚和张晋根对视一眼,怪不得这几天洛阳叛军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筑起第一道城墙的那天下午,洛阳曾派出近千骑出城探查,一直逼到了墙前的深沟边上。因为大部份士兵都参加了头一晚的筑墙行动,杨诚并没有加以以理会,仅是安排了小队士兵密切监视。探察没有受阻,这似乎鼓励了洛阳叛军,当晚便有上万步卒分成四队想要填平深沟进行夜袭,不过杨诚早有防范,叛军刚刚开始填沟,便受到漫天箭雨的“盛情款待”。丢下数百具尸体和千余伤员,叛军的夜袭便灰溜溜地结束了。
第二夜。又是如此。也不知道叛军打地什么主意,明明还有大片没有筑墙的地方可供通过,但他们却极是固执地要直冲土墙。结果毫无悬念,从出城起行藏就已经暴露的叛军。自然又受到了杨诚的“热情款待”,同样又是付出上千人地伤亡后,狼狈地退了回去。经此两战,众将简直要怀疑孙尧安是否真如杨诚所说的那般厉害了,就算是他们来,也不会采取这两次不伦不类的行动。
时间仓促,他们在城外筑起的那道土墙根本谈不上什么防护力,即使不用任何攻城器械,都可以直接登上。可是墙外的那条深沟,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不仅阻断了骑兵前进的道路,就是步兵,也无法快速而大量的通过。可是叛军指挥这两次行动的将领却想得太过简单,不论是第一次的填沟,还是第二次带上可架过深沟地木板,在数量和规模上都远远不足。特别是第二次,那些参与夜袭的士兵很显然在事前没有经过训练,很多人踩在摇摇晃晃的木板上的时候,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自己摔下沟人数。竟然比荆州军射下去的多得多。
虽然已经预计到孙尧安不会放任自己构筑环绕洛阳的城墙,可是杨诚却也没有料到的他会组织这样的反击。两次夜袭不论是隐密性和攻击力度,都有着极大的不足。对于极为善长夜袭的杨诚和荆州诸军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威胁。孙安这么做简直就让士兵白白送死,杨诚还在猜其到底隐藏了什么厉害地杀着,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易帅。如此一来,昨天白天那场虎头蛇尾的强攻便不难解释了。
连续三天,在已经超过十万情绪高涨的民众地全力赶工下。一道长三十余里的简陋土墙已经完全地围住了洛阳西、南两面。北面也仅剩下三四里的长度。顶多再有两天,整个洛阳城就会被围起来。若是单靠荆州军和平东军。要想达成现在这个规模,不要说短短三天,就算是十天也极是勉强。由军队负责安全,民众全心筑墙,这个浩大工程的进展速度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而且这个消息正在不断扩散,无数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因为杨诚而来,有的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有地出于对郑氏地憎恨,理由各不相同,可是却共筑着这项用来埋葬郑氏地浩大工程。
而现在,洛阳的形势可以说对杨诚极为有利。筑墙地队伍正不断扩大,但郑氏却因为孙尧安的遇刺而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混乱。在主守的大前提下,郑氏阻止他筑墙行动的决心并不大。或许对他们来说,有没有这道墙,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只要坚守到他的粮草耗尽,这道墙便只是摆设而已。或许孙安能看到这道城墙的真正危害,不过现在的他,又哪能阻止得了呢?
第二个好消息是,刺杀孙尧安的刺客成功逃脱,可是却被袁翰打成了重伤。万幸的是他恰好在一处属于潘氏成员的宅院中昏倒,目前已经被潘氏秘密保护起来。不过潘家目前在长安并没有高明的疗伤圣手,只能勉强保住他的伤不再恶化。对于屠一万,潘家并没有忘却,毕竟潘家一名直系子弟就死在他手中。可是他们也深知其与刘虎的关系,更何况现在又立下了大功,虽然没能要了孙尧安的命,但却足够产生左右大局的影响了。是以在偶然的情况下救了屠一万,潘氏上下却倾力进行救护,甚至还计划着在近日冒险将其送出城。
对于潘氏的态度,杨诚极是赞赏。虽然屠一万与潘家之前的瓜葛源于潘氏子弟的飞扬跋扈,但对于豪门世家来说,普通百姓根本就毫无地位,屠一万虽然是替父报仇,却也不是他们所能容忍的。当然,潘氏已经远没有当初那般强盛,甚至还在为生存而挣扎。知晓了屠一万与刘虎的交情,甚至还与杨诚有着或多或少的牵扯,他们当然只好把当初的仇恨压下心底。能够做到这一点,潘氏也算是不容易了。
虽然之前古山曾一言断定屠一万此行难以成功,但刺杀孙尧安到底是一个捷径,杨诚心底里一直都报有期待。没成想屠一万竟然真的给他带来了惊喜。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屠一万既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他当然得全力救助了。当下便急着讯问起那名使者,潘氏送其出城地详细情况起来。
使者并没有直接回复杨诚的问题。反而说出了第三个好消息。顾氏
然表达出对死守长安没有丝毫兴趣,其势力现在差不软禁的状态。反倒是潘家没有迟疑的表达出愿与郑氏共存亡地决心,令其目前在洛阳城内的地位并没有多少降低。郑氏不仅全数归还了他们之前交出的兵权,而且没有派出一人进入潘家军,借以表达对潘家的信任。虽然孙安挂帅后大肆撤换各军将领的风波也涉及到了潘家军,不过换上来的却也全是潘氏自己的人,这支近三万人的大军,仍然牢牢握在潘氏手中。
更让潘氏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郑氏虽然嘴上说信任,不过却只让潘家的部队负责城内地治安以及几座城门的补给。根本无缘于一些重要的事务。可是孙安挂帅以后,毫不掩饰的表达出对郑氏子弟的厌恶,调了两支郑氏的部队来接替潘氏之前的工作,反而把北面的两座城门全权交由潘氏负责。换而言知,只要行动隐秘,杨诚现在已经可以挥军攻入洛阳而完全无视其高大的城墙了。
而且潘家还有一个极是诱人的消息,由于孙尧安地遇袭,目前诸城守将都有些不安,最近更风传郑氏又要恢复到之前由郑氏子弟掌军的局面,特别是防守城门的重任。更要由郑氏成员来负责。这个消息虽还不能确定真假,但已闹得人心惶惶了,各军将领对于日常地巡逻警戒也开始松懈。若是此时趁夜入城,极有可能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便可攻占只有数千人防守的大郑宫。一旦大郑宫被夺,洛阳必定乱成一团,这场战事或许就可以如此轻易的结束了。
听到这番话,杨诚却默然无语。潘家自己就把守着两座城门。要想送屠一万出来当然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趁机在潘氏的配合下奇袭洛阳。杨诚却有些难决。照理说这简直就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而且以荆州军的夜战能力,成功地可能性也极大。可是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是不是太顺利了呢?
洛阳可以说是郑氏最后地凭恃了,再怎么大意也不应该留下如此致命地漏洞。特别是这两座城门还是孙尧安交给潘家的,他可以说和郑氏同坐一条船,洛阳地破灭对他来说也是一场灭顶之灾。潘氏虽然及时表明心意,但以其之前的种种表现,孙尧安就算不起疑心,恐怕也不会完全没有提防才是。可事情偏偏就有这么巧,巧到令人难以置信。
杨诚并不疑心潘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在送出潘家的大批成员去交州后,潘家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潘家可以狠心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但不论如何比较,郑氏和杨诚之前,他们的选择都没有什么悬念。那么,自己到底要不要利用这次机会呢?要知道这可是唯一一次可以迅速攻破洛阳的机会,一待郑氏将潘家调走,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地按原计划走下去了。
“坏消息呢?”杨诚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脸色如常地问道。这次机会可以说正中他的急于平定叛乱的要害,可是其中的风险却也同样巨大。一旦这是孙安定下的计策,那荆州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他并不是不敢冒险,而是这其中实在大有蹊跷,让他不得不强令自己多加思考,以免铸下大错。
潘家的使者闻言有些惊讶,甚至失望。事实上在来之前,潘泽林和潘庆聪已经详细的交待了整个计划,哪段时间防守最薄弱,哪处的部队最难对付,攻入大郑宫有几条路线,每条路线的兵力部署,甚至于各部反应和驰援的可能时间……几乎所有细节都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潘家上下恐怕没有人会想到杨诚竟会不动心。
“关于上一件事,阀主希望大将军及时回复。”呆了一会,使者显然有些不解地提醒杨诚。他这次的主要任务便是联络杨诚进攻洛阳,关于这方面的诸多事宜他很下了番苦功背得熟透了,现在却派不上用场,当然不愿就此罢休。
“此事还需考虑考虑,不可操之过急。”杨诚淡淡地回道。
使者还欲再言,不过看杨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好黯然作罢,道出了那个坏消息。所谓的坏消息,其实之前杨诚也收到了一些消息,只是所得没有潘家这般详细而已。赵长河与郑氏正式宣布结盟,并且挥军八万,对外号称二十万,出箕关相助郑氏,共同对抗朝廷。这件事情郑氏并没有保密的意思,相反还主动加以宣扬,特别是作为盟友的潘氏,更是知道了许多内幕。比如郑氏所花的代价,比如赵长河派出的详细兵力,当然,也免不了郑氏对赵长河占据并州的承认,虽然那之前是潘家的地盘。作为补偿,郑氏则许诺将州给潘家,至于顾氏,此时则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杨诚有些担心。现在他以五万兵力近乎不可能的围住了郑氏二十五万大军,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郑氏关中大败而产生的慌乱和保存实力的想法。这个微妙的平衡却极容易被打破,否则杨诚也不会急于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筑一道围住整个洛阳城的城墙了。五万兵力攻城当然不足,不过只要城墙一起,转攻为守的荆州军却大有可为。可是一旦赵长河掺了进来,虽然他号称的比实际的兵力少得多,可也要远胜于他在洛阳的兵力了,更何况城内还有郑氏的军队,两面夹击之下,结果只是败得惨与不惨的区别,绝无胜理。
“正因为听到这个消息,阀主才急令小的出城。大将军,时不待我,或是多作犹豫,时机稍纵即逝,到时就悔之晚矣。”使者显然有些焦急,更苦苦的劝谏道。
本来决定慎重考虑后再作决断的杨诚,此刻不禁有些心动起来。半道杀出来的赵长河让攻取洛阳变得更为急迫,偏偏眼前又摆着这么一个机会,虽然这极有可能是个陷井,但却令人难以抗拒其诱惑。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战洛阳·二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决战洛阳·二十一
人带潘家的使者下去暂作休息后,杨诚立即召集全军及咨事营的骨干谋士们,就在这草棚中召开了进入洛阳后的首度军事会议。一个时辰之后,与会的众人终于到齐,虽然此时日头西移,草棚中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但听完杨诚和张晋根对于形势的分析后,棚内的气氛却热烈起来。主战的、主退的,各执一辞,互不相让。杨诚颇是头痛,只得让众人分别道来。
张破舟、洪承业、杨开、左化龙及两名咨事营成员是强硬的主战一派。“大人终日所虑,难道不是尽快平定这场叛乱吗?”洪承业慷慨激昂地说道:“孙尧安遇剌,潘家把守城门,赵长河近逼,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在赵长河大军抵达之前,一举夺下洛阳!以洛阳城之坚固,大可将赵长河拖在洛阳城下,只等刘将军挥兵赶来,便可两面夹击,一举将其击溃。这样一来,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不错。”张破舟显然已被洪承业所描述的前景所吸引,兴奋而又坚决地附和道:“若是按原来的计划,恐怕要数月才能攻下洛阳,如今可以在一夜之间攻入洛阳,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更何况赵长河就要来了,此时若不取洛阳,那我们只能退回潼关了!大人,没什么好想的了,今晚就行动吧!”
其他诸人也是纷纷表示赞同。不打就得退,目前看来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饶是众人一向自信十足,但要面对赵长河和郑氏地联军,任何人都知道正面硬憾会有什么结果。虽然在关中他们轻易的打败了十倍于己的叛军,但那却是因为叛军人心惶惶而又被断绝粮道。胜利并非战之功。若没有那两个有利条件,很难想像数万荆州军能够迫降四十多万的叛军。而现在地洛阳,这一系列的条件都已经不存,非出奇计根本就难以致胜了。
韩亮青、公孙勇和其他咨事营成员却是主撤一派。听了主战派的理由,公孙勇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洛阳城原有叛军三十万,孙尧安挂帅后硬生生的裁掉了五万,此人乃征北名将,如此作为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可以想像剩下这二十五万叛军就算不全是精锐,但战力也不可小窥。洛阳叛军未经大败,士气、军心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即使是侥幸让我们进入洛阳,到时主动权再不操于我军之手,只得被动防御,能不能抵挡这二十万叛军的进攻,实属未知之数。”
公孙勇这话倒是切中要害。荆州军一直鲜遭败绩,除了士兵的素质占优外,便是其灵活性。想打谁、打哪、什么时候开打,一切都由荆州军决定,一旦行动,往往切中要害。反观星星峡和洛阳城外与孙尧安那一战。被动之下虽然也未落败,但却是荆州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两仗。而进入洛阳后,复杂的地形虽然对荆州军大有帮助。但却不得不面对四面涌来的叛军,当真是只能招架,难以反击。
咨事营发言地人是主管粮草统筹的,所说自然不离本职:“目前我军已无存粮,每日所耗全赖长安供给。若赵长河突进洛阳,只消派出小队骑兵袭扰洛阳至潼关一线。我们立刻就要断炊!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洛阳。那不如及早退守潼关。”
见杨诚目光移向了自己。原本有些迟疑的韩亮青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末将赞同公孙将军所言。据这几日所观,洛阳守军纪律严明。换防、警戒没有一丝错漏和疏忽,显然不是关中那乱作一团的叛军可比。先前我军虽有小胜,但却未能大挫其锐气,就算一时因我军奇袭而产生混乱,却并不能致其溃散。就算只有一半能有组织地进行反攻,我军不论成败恐怕都有过半的伤亡。”
韩亮青不愧以爱惜士兵而闻名,首先想到的便是此战会带来的巨大伤亡。再加上他毕竟是降将,而且投效时间尚短,虽然杨诚对其极尽赏识,但却不能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是以说话地语气当然不能像荆州军的老牌将领们那般直接。
杨诚点了点头,微举双手止住还欲争辩的张破舟等人。“我能理解大家地想法,说实话,刚一获这些消息时,我也有过立即打下洛阳的冲动。可是……”杨诚表情凝重的环视众人,缓缓说道:“此战干系实在太大,而且疑点重重,在大家来之前我与晋根一直在商议这件事,倒也有些心得,或可与大家交流,再做定夺。”
听到杨诚都这样说了,谁还能再争辩什么,所有眼光都投向了张晋根,像这类形势分析介绍,一向都有他这个首席谋士负责。张晋根也不多客套,以平时一贯平实的语气说道:“对于之前的既定方针,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的目地,其一是要平定郑氏,这是毫无疑问地;其二便是要尽可能地降低伤亡,甚至达到不战而胜的目地。”
众将纷纷点头,显然对之前杨诚语重心长所道出的话记忆犹新。自安平那只百人队算起,荆州军这一路来几乎都是在数量少于敌人的情况下获得了胜利,唯一例外的便是攻取谢明伦的武陵那次了,而且当时叛军的数量也和自己相差无己。但相比之下,洛阳之战的难度无疑是最高的:叛军不仅拥有数倍于己的兵力,还据有足可与长安相媲美的洛阳城,甚至粮食供给上也占有极大的优势。强攻自不用说了,只是自取灭亡罢了;巧取,不要说叛军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就算侥幸得逞,所付代价也将是难以承受的。双方实力的巨大对比,已经让荆州军任何战术上的智谋难以发挥决定性地作用。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伐兵和攻城都不是杨诚愿意采取的办法,至于想通过交涉令郑氏屈服,因为种种原因。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杨诚所用的,仍然
在关中那般,以谋略逐步瓦解敌人地斗志,分化各方再一击奏效。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实现以极小的伤亡换取胜利。当然,如果能够不战而胜,那自然最好。
围城只是第一步,让叛军欲战而不得。紧接着一场不见血的激烈争斗将在洛阳内外轰轰烈烈的展开。虽然这将耗费极长的时间,但叛军的影响被限于洛阳城内,天下反而因此而得到平息。或许等洛阳城最终攻陷时,天下已经重回正轨。这,才是杨诚真实的目的,所以他当然不会急于攻城,甚至听到潘家把守城门的大好机会,也并没有多少心动。
“如今之变,也不过两点:一是叛军易帅,策略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二是赵长河南下。我军将处于劣势。”张晋根继续分析道:“先看洛阳。虽然这几天叛军进行了几次小规模进攻,不过相信其坚守的方针并未改变。郑氏知兵者寡,在关中一口气被我军击败其过半兵力。惊慌失措再所难免。否则也不会坐拥六倍于我地兵力,反而被我们围困了。”
郑氏的心确实是因关中一败而乱了,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取得了共识。可以想像,不久之前还拥有傲视天下的雄厚兵力,可是转眼之间就被砍掉四十余万,这种强烈的震憾足以让任何沉着冷静的人为之失色。有此一败。郑氏当然不敢再轻易与朝廷交战。即使有很大的把握恐怕也要畏首畏尾。单看得知长安大败消息后。郑氏的诸多反应便可知道,至少在短时间内。郑氏的胆已经破了。这也是杨诚放胆以弱势兵力,反过来合围长安的凭恃。
“我们暂时可是不用理会洛阳叛军。”公孙勇皱眉说道:“可是赵长河却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不得不防啊。我们这城墙可以困住洛阳叛军,却对并州军毫无用处,所以末将还是建议先后撤至潼关、南阳一线,静观其变。”
主战一派却有些词穷,杨诚和张晋根虽然没有明说,不过默认洛阳不可取地态度却不难看出。事实上冷静想想之后,向来以敢打敢拼著称的张破舟和洪承业二人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有潘家作为内应,攻陷洛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可都是亲自观察过洛阳各处城防地,对于洛阳叛军的实力也可多少推断出一些来。
“赵长河真的威胁到我们了吗?”张晋根意味深长的发问,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愕然,也有少数几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郑氏和赵长河之前也是死敌,这是众所周知的。突然之间宣布结盟,且不说到底有几分真心在内,至少要想达到配合无间地程度却是绝不可能地。要知道之前郑、潘、顾三家同时举兵,甚至连三家阀主也同在大郑宫议事,还不是一样各怀鬼胎。潘、顾二家少了点心计,身为盟友地郑氏却没有丝毫手软,三两下便令两家实力大损,还只能把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吞。
所以很显然,这次赵、郑两家地联盟,更多只是在形势上的互相声援而已,根本不可能真正做到亲密无间。看到众人都已经隐隐想到其中关节,张晋根进一步点破道:“假若你是赵长河,会不会立即率兵声援洛阳呢?显然不会!且不说赵长河还得时时提防威武侯,就算他在并州高枕无忧,也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掺进来。即使真要出兵洛阳,他至少也会等到我们和郑氏打得两败俱伤了,再来捡现成的便宜。”
众人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虽然他们进入洛阳也有半个月了,但两方之前的仅发生了小规模的试探,要说激烈的大战,根本一场都没有。就目前来说,不论是洛阳叛军还是朝廷大军,实力都没有什么损耗。赵长河若是此时进兵,那便不得不面对全盛状态的荆州军和平东军,以郑氏一向的风格,当然是乐得坐山观虎斗了。赵长河也是个精明之人,当然不会重蹈潘、顾二家的覆辙。在这种局面下,赵长河出兵的可能性极小,即使出兵,恐怕也不会出多少力。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就不用管赵长河了?那这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吗?”张破舟皱着一张脸,极是费解。其他诸将或多或少也有类似的神情,杨诚如此急的找他们来,煞有其事地分析当前的形势,可这说来说去根本就与之前没什么变化。如此大费周章,不会就是这点用意吧。
“怎么会没有区别。”说话的是韩亮青,张晋根的分析还未完,他便隐约想到了什么,只是没有完全想清楚,直到现在才总算理出一个头绪来。“并州据有山河之险,赵长河既然无心帮助郑氏,那他此次出兵箕关必定有所企图。”
“对!”公孙勇也插了进入,兴奋地说道:“并州虽不比关中,但也是易守难攻之极。威武侯欲平并州并不容易,不过现在赵长河主力尽出,并州防御必定空虚,这或许是一次天赐的良机。”
“你疯了吧。”听出了公孙勇言外之意,洪承业不由有些惊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竟然是想与威武侯两面夹击,一平并州?难道你不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牵制洛阳的叛军便有些吃力,要是再分兵北上,一旦失败,恐怕两头都顾不上。”
包括韩亮青在内,几乎所有将领都对公孙勇的贪心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意见。他们的担忧显然有着充足的理由,以五万对二十五万,本身就有些勉强了,若是攻守易位的话,还可能轻松一点,可现在偏偏是他们站在了进攻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