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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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的庄子上,于氏醒来已是亥时时分。睁眼见得樊妈妈和碧影守在她身边,陶姐儿也侧靠在她身边不远的软榻上,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陶姐儿你这孩子净胡闹,你身上还带着伤,怎么不回去歇下?”
“娘还没醒,我哪里睡得着。”陶然轻声道。
又招呼樊妈妈:“太太既然已经醒了,妈妈快差人将饭食传来吧。吃点清粥小菜,肚子里有食儿,也好喝药。”
因着陶然与温同都要养伤,于氏早两天便差人请了个郎中来住下,以便随时给她们主仆把脉换药。也正是因为如此,于氏吐了血后,郎中也来得及时,说不过是悲伤过度气血攻心,胸中郁闷下了一口恶气,那口血吐得倒是正正好,还省得吐不出咽不下、积郁成疾。
既是嫣然已死,于氏也早就有了改变,陶然从心底还是希望母亲无恙的。且不论她是否在意母亲的慈爱,磐哥儿还小,有母亲在和没有了亲娘那可是天壤之别。
见得樊妈妈应声出去了,陶然便与于氏撒娇:“之前娘还没醒,我那晚膳用得可是如同嚼蜡,如今正好陪着娘再用点儿,娘可别赶我回去。”
那口血喷出来之前,于氏哭着说的那番话,才是她真正想通了嫣然是个什么东西吧。只是不知这一想通之后,于氏会不会又将嫣然的死因当成包袱背在身上,日日责怪自己说,嫣然的所有罪过都是她教养无力?
嫣然养成那么一副脾性,绝对是与于氏脱不开关系的。可是陶然不想有这么一个日日只知道自责的母亲,毕竟她离着及笄还有三年多,磐哥儿也太小了,母亲不对头,吃亏受罪的都是孩子。
因此上陶然也就不吝与母亲撒撒娇,好叫母亲知道,嫣然没了,母亲还有她,还有弟弟,还有爹爹,过日子还是要一心往前看。
于氏虽然天性驽钝,却也清清楚楚感觉到了小女儿的用意,泪水不免溢满眼眶,却强忍着不叫它流出,“娘不赶你,你陪着娘一起用,娘吃得也香甜些。”
“磐哥儿和崇哥儿午后睡醒了,都喊着要找娘。娘当时昏迷不醒,我怕他们吵到娘,就带着他们回了厢房,陪他们玩了一会儿。”陶然笑道:“晚膳做的野菜鲜肉包子,个个都有磐哥儿的拳头大,若不是养娘们拦着,怕吃多了不克化,那两个小子就得一人吃上三四个。”
两个孩子都四岁出了头,乳母早被送走了,身边换上了管事妈妈权充养娘。两个养娘又都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陶然也就很放心的叫两个弟弟跟着她们,她自己来陪着母亲。
听说儿子乖巧懂事,于氏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稍倾樊妈妈将饭食传来,母女俩便就着一张小炕桌,面对面用起了晚膳。
陶然正点儿的晚饭的确没吃好,又守在于氏床边忙碌了大半天,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只是碍于天色晚了,就喝了一碗粥;于氏更是个病人,吃的也不多,放下碗后,娘儿俩便目目相觑起来,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陶然便与于氏告退:“郎中说娘需要静养,娘躺下歇着吧,待会儿再将药吃了,就早些睡。”
于氏点了点头,“你也回去好好歇着,这一天累惨了你。”
若不是时辰已经入了夜,陶然又主动告辞,于氏还真不知道该与这个小女儿说些什么。当年在绥中,过去的事儿早就说开了,难不成今儿又旧事重提么?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陶然靠到床上便一动也不想再动。就这么躺在那里任由红霞拿着热毛巾给她擦了手脸,又给她洗了脚脱了衣裳,也还是像个木偶一样,不免将杨妈妈和红霞都吓坏了。
“姑娘真没事儿么?”红霞出了屋偷偷问杨妈妈。
任谁突然知道自己的亲姐姐要将她害死,心里也得吓得够呛吧。自家姑娘虽然胆子不小,可是从马上摔下来那事儿不是闹着玩儿的,真是叫人回想起来就打寒噤。
杨妈妈往屋里瞟了一眼,也有点含糊:“要不就叫姑娘先歇着,明儿郎中来了再说?”
“你们不用担心我,都早些歇下吧,我就是累了。”陶然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她的确是累了,心里有根弦绷了这么多年,她能不累么。可是如今嫣然已经死了啊,她本该放松心情,从此快活轻松的过自己的日子了,她为何反而沉静不下来?
难道她是怕之前的筹划被有心人看破,到时定会影响自己在苏家的地位?还是怕知道内幕的温同会将这一切告诉穆桓,穆桓便会觉得错看了她,从此再也不喜欢她了?
陶然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现在的她需要休息。缓缓合上眼帘再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她终于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你替我去看看温同大叔,再假作无意的告诉他,三姑娘没了。”陶然吃了早饭,便偷空悄悄交代七月。
说到底陶然还是怕复仇之事到了穆桓眼里就变成蛇蝎心肠啊。当年她就很怕自己若是为了复仇一意孤行,反而会失去了很多已经掌握在手的东西,所以迟迟不敢动作,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怎不令她满心的七上八下!
再说眼下离着她记忆里的那场大战也就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了吧?上一世穆桓就是在这场仗中活捉了喀尔喀汗王之子,威风凛凛的回京献俘,若是穆桓突然知道她是个阴险狡诈的恶人,再影响了这场战役的成败,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因此她必须及时掌握他的心中所想,作补救,干脆放开!只是陶然心中到底还怀着一丝希冀,希望他能懂她,就像她懂他一样,知道他当年设计要了穆桢一条胳膊也是情非得已。
“姑娘,温同大叔叫我给姑娘带句话。”七月去了有两刻钟,便回转了,才一进屋,脸上的神色便非常精彩。
陶然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温同大叔怎么说,都关系到他怎么讲给穆桓听不是么!
“温同大叔说,三姑娘这是咎由自取,还请姑娘节哀顺变。”七月犹豫着将“活该”一词儿换得非常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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