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天龙折翼生死仇,朱雀断羽前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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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羽,你确定吗?”冯炎秋端详着玻璃盒中的金色令牌,小心地将玻璃盒打开:“这就是南诏的金尊令?”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那令牌一寸见方,通体金色,背面用玉器雕琢,刻着隶体小字“蒙”,令牌显然被能工巧匠精心打磨过,四周毫无棱角,而是完美的圆弧。令牌的正面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着一只朱雀,展翅欲飞,翎尾上翘,栩栩如生,十分有神,令牌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孔中穿过几根丝线,编制在一起,零散中依稀可辨一个“羽”字。

    莫翎羽微微点头:“这确实是爹娘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南诏的金尊令,不过,真是奇怪,族长先前告诉我,令牌被凝碧楼的人盗走了。”

    冯炎秋冷哼一声:“张秩矾真是好算计,栽赃陷害远胜常人。”莫翎羽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心中仍旧有些纠结。

    “你爹娘是谁?”钱笑语修长的手指微微搅动,秀眉一挑,淡淡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爹娘,族长说我爹娘只是天伐族的普通族人,都在天伐族对外的战争中去世了。”莫翎羽眼圈微红,咬着唇,低声道。

    “张秩矾的话你也信?”钱笑语心道,他本想嘲讽几句,但看到莫翎羽的模样,又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过我知道,我的父亲叫蒙伏泰。”一片沉默中,莫翎羽缓缓开口。

    “蒙,是南诏的国姓。”钱笑语声音顿了顿,道,“你真的是南诏太子。”

    “不!我不是!”莫翎羽大喝一声,但心中却一片茫然,混乱无比。对于前途未卜的忧心忡忡和对族长张秩矾的失望……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一时间心潮涌动,难以平静。

    如果自己真的是南诏太子,那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天伐族三次对南诏用兵,前两次,都是他做先锋,战功赫赫,但每次凯旋归来的时候,族长,不,他不是我的族长,他只是是张秩矾,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圣者总是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大家私下里早已经议论过,如此战功,早已经超过了天伐族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为何,他还迟迟都没有身居高位。众说纷坛,莫衷一是,现在想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是南诏太子,所以才处处提防?而那时的自己,天真无邪的自己,又是多么的可笑啊?

    天伐族生我养我如此长的时间,他们有多少错,也该一笔勾销吧?我又该何去何从?莫翎羽胡乱地想着。

    冯炎秋沉思良久,忽然快速地一扬手,令牌成一道略微偏斜的弧线,飞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莫翎羽从纷繁的思绪中惊醒,白他一眼,气苦道:“冯炎秋,你干什么?”说罢,身形一跃,就要跳出去将令牌拿回来。

    钱笑语忽然伸手阻止道:“别去,他正在试验令牌的威力。”莫翎羽点点头,将信将疑的看着落在地上的令牌,按捺住自己冲出去的冲动。

    令牌经此一摔,原本略微有些暗淡,一道阳光直射过去,“轰”的一声,雕刻着的朱雀身上散发出极为耀眼的金光,在一片阳光下令牌上的朱雀幻化而出,凝聚成一个虚影,漂荡在令牌之上。朱雀缓缓振动翅膀,身旁的火焰如图腾一般美丽,在周身不停的流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翅膀向外张开,仿佛要展翅高飞,直冲云霄。

    莫翎羽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他不由得自嘲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令牌还有这等灵异之处,还是冯炎秋你厉害。”

    “小羽,过来!”冯炎秋轻喝一声,目光仍然紧盯着那振翅欲飞的朱雀,似乎要把它看穿。莫翎羽不明就里,一头雾水地走了过来,走了两步就不肯再走,看稀奇的盯着那只朱雀。“噫!”朱雀全身火焰翻腾,一声长鸣,大眼睛十分温和地瞧着莫翎羽,尾巴微微上扬,两根羽毛垂了下来。莫翎羽毕竟少年心性,天不怕地不怕,大概觉得除了冯炎秋和他自己,没什么好畏惧的。于是他便笑着一步跨上前来,一手从地上捡起玉牌,紧握在手中,只见得那朱雀嘶鸣一声,缠绕在莫翎羽的身上,远远看去,莫翎羽恍若浴火重生的火凤,全身都流动着火焰。

    莫翎羽只感觉到一阵炙热袭来,但奇怪的是,从玉牌中升腾起一阵清凉,与那股炙热相互冲撞,最终互相抵消,化为无形。仅仅是一会儿功夫,阳光渐渐消散,朱雀的虚影也缓缓消失,只有一根长羽毛落在了他手上,莫翎羽轻轻抚摸着羽毛,那羽毛柔软无比,摸起来十分舒服,上面仿佛隔了一层膜,隐隐可以看拿出火焰流淌的痕迹。他小心地将羽毛放进了玻璃盒子里,拿出下方的一叠纸,看了起来。

    一片寂静中,钱笑语忽然间面色一正,俊美的脸旁十分严肃,肃然道:“冯炎秋,你的父母是谁?”他话音一出,便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但仍旧看着冯炎秋,想要知道答案。

    冯炎秋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声音淡然,眉头轻锁:“我父亲叫冯月明,我母亲叫周依君。”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一个关于父亲的梦境,到底是真是假?

    “冯月明?曾经的江南第一侠?周依君,是否就是当年的冰川派教主?”钱笑语想了想,反问道。

    冯炎秋微微点头:“你见过我父母吗?”钱笑语不禁产生一丝敬意,微微摇头,连声道:“奇怪,奇怪!”

    “怎么了?”冯炎秋莫名其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看着钱笑语,目光虽然平淡,但却仿佛能把人的内心看穿。

    “你知道吗?能够让令牌发生这等奇异效果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有皇室血脉的人。”钱笑语眉宇之间多了一抹幽深,沉吟道。

    “莫翎羽是南诏太子,当然拥有皇室血脉啊?”冯炎秋笑着拍拍钱笑语的肩膀:“钱兄,你莫非傻了不成?”

    “不是说莫翎羽,我说的是你!”钱笑语眉头微皱,注视着面前英姿勃发的少年。

    冯炎秋闻言,剑眉一挑,手托着侧脸,沉思良久。钱笑语也不去打扰他,两人伫立良久,几乎成了两尊雕像。

    蓦然间,莫翎羽大喝一声:“冯炎秋,钱笑语,快过来看这个东西!”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充满折痕、微微发黄的纸片,在那里愣神。

    纸片上字如狂草,笔走龙蛇,入木三分,气势横溢,字里行间流露出霸主英豪之气。这是一封国书!

    案头上写着:南诏国书,南诏太子莫翎羽亲启。

    莫翎羽心头雪亮,自己真的是南诏太子!一阵无比迷惘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纸片上接着写道:“莫翎羽:汝为南诏太子,少时因为南诏内部发生动乱,我本打算派护送你去南诏教王碧落老人处学艺,但碧落老人忽然叛变,传闻你被打下山崖而亡,但事后为父找到千变玉面佛成戈推算因果,你被天伐族圣者叶尘心收养。叶尘心此人胆识过人,偏偏拘泥于儿女情长,所以难成霸业。若有一朝南诏将亡,汝可联络客家族长钱笑语、大侠之子冯炎秋和叶落竹林南宫悲,但切不可与赵无尘走得过近。如若南诏气运旺盛,可执行‘折翼’计划。父南诏王蒙伏泰。”

    冯炎秋与钱笑语对视一眼,皆是骇然,蒙伏泰一国之君,心机如此深沉,竟连盟友都替儿子找好了。只是,自己、钱笑语还有南宫悲到底是什么身份,会被挑选来成为南诏太子的盟友?无尘呢?他又是怎样的?怪不得成戈知道莫翎羽的身份,原来是南诏王告诉他的。“折翼”计划又是什么?冯炎秋就这样天马行空地乱想着,第一次生出前途渺茫的无力感。

    莫翎羽抽出另一张纸,纸上只有寥寥几句:“冯月明身死,叶尘心叛变,南宫悲江渊同归于尽,沈欺霜假装殉情,莫离身陷浩气教,周依君替身被萧叶所杀,孟啸月重伤洛芸,慕容幽雨借机脱身,何潇中毒身亡,钱笑语手刃南宫蔷,冯炎秋最后一击。”这份计划之宏大,所参加人员级别之高,所记录事件亦是相当出乎意料。但是如此缜密的计划,最终目的是什么?单单对付天伐族或者某个门派或许用不上这么大的劲,若是对付青龙一类的,这些计谋不如直接围攻的好。如果是要推翻朝廷,建立政权,但几乎所有武林大门派都有人参与,如真是这样,那么,事成之后,谁得天下?冯炎秋只觉得这“折翼计划”是一团乱麻,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

    莫翎羽抽出第三张纸,也是最后一张。这严格来说不能称为纸,它可以算是布帛做的,也可以算是牛皮做的,摸起来十分滑溜,体现了这其中文件的珍贵。这张纸如画轴一般卷起,中间扎着一根粗粗的带子,带子上用血写着十六个大字“天龙折翼,明月空悬,弱水三千,永世倒流。”冯炎秋不禁身体一震,在成戈出示的地图上,他也曾经看过和这一模一样的血书,这到底是谁的手笔?是虚张声势还是好心示警?

    莫翎羽小心翼翼地揭开带子,露出了羊皮纸,纸上这样写道:“侠义盟:盟主,莫离,副盟主,冯月明,钱苍山。坛主:沈欺霜,江渊,叶尘心,南宫悲,周依君,萧叶,孟啸月。影子:钟独情,韩忘,蒙伏泰。折翼计划只剩最后两环尚未完成。”冯炎秋依旧是一头雾水,让他完成最后一击,向谁最后一击?怎么最后一击?这份计划到底针对谁?现在看来天伐族也参与其中,父亲或许并不是赵无尘所杀,这到底怎么回事?

    “钱苍山,是我父亲。”钱笑语满脸苦涩,微微苦笑道。

    “哎,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到现在其他人还没出来?”莫翎羽看着已经坍塌的天伐大殿,大皱眉头,“按理说,他们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被埋在里面。”

    三人不知道,朱雀金尊令一出,会加速时间流逝,原本最多加速一年的时间,岂料莫翎羽出现,时间流逝更快,弹指间已过去两年有余,现在才问起他们的下落,真是只有天知道。

    冯炎秋正要说话,忽然间心生警觉,青锋剑一挥,挡住了扑面袭来的一道暗器,虽是如此,但他的手腕也被震得微微发麻,看来来人不简单,是个高手!

    “你们三个,武功虽高,警惕性未免也太差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男两女,并肩而立,望着三人。

    “沈楼主!”

    “爹!”

    “是你!”

    三声惊叫齐齐发出,对面的三人笑容温和地看着他们,站在中间的女子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是个孩子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