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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他手里的药方已经写完了,把笔往陆生怀里一丢,笔尖的墨水差点溅到他的衣襟上,他却看都不看,径自转身,要去抓药。

    陆生却急了,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兄台你别走啊!看你会开药方,也是知道点医术的,我清石县有难,还请你多多帮忙啊!”

    程山水听到这话,才诧异的回头,本能的反应,是回他一句清石县有难,与我何干,但又觉得那样太过冷漠,好歹假装问问也好,陆生见他回头,很是高兴,连忙道:“这事情,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程山水眼一斜,看看站满了大半个屋子的,等着看病的病人,道:“把这些看完,再说吧!”

    他说的也是,因为陆生这半天没看病,屋子里已经有人催促起来,虽然没有大声喊出来,都在七嘴八舌窃窃私语,但如果他真的说来话长了,估计多半会被揍一顿。

    陆生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重新坐回去看诊,一边给人家把脉,还一边问道:“兄台你住哪里啊?我晚上去找你!”

    程山水头也不回,拉着天成就往出走,一边走一边说:“烟花楼!”

    “好,我晚上去烟花楼!”陆生想都没想,便说出了这句话,自己都没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

    程山水根本没理他,自顾自拉着天成走了。他给黎月德抓好了药,拎着往回走,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不对不对!”他一边走一边摇头,嘟囔着。

    天成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什么不对?”

    程山水找了个台阶坐下,若有所思,道:“你想啊,这么小的地方,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看病?就算是风寒会传染,这人也太多了吧?这地方只有一个医馆,就意味着平日,一个医馆便可诊治所有病人,但这陆大夫忙的不可开交,又是什么道理?”

    想了想,他的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吸元毒草!”

    想到这里,他立刻转身,向着医馆飞奔而去。

    天成反应了一下,觉得他说的对,虽然他不知道吸元毒草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便跟着程山水跑了过去。

    医馆里,陆生正在埋头诊病,忽然感觉人群中一阵骚乱,程山水带着天成闯了进来。

    陆生一头雾水,病人们也是愤愤不平,纷纷道:“你们回来做什么?不是都抓好药了吗?不要插队啊!”

    程山水懒得理他们,而是自顾自拉了张椅子,坐在陆生旁边,拉过下一个病人的手,放在桌子上,便开始摸他的脉搏。

    “喂,你干什么?哪家小孩子装什么大夫?大人哪?也不管管!”被他抓住手腕的,是个蛮强壮的男人,看来病的不重,吼起来还中气十足。

    他想要抽回手,但那可是童颜修罗,怎能容他轻易活动?他只觉那只手仿佛被钳子牢牢钳住一般,不能稍动。

    一时间他几乎要惊呼救命,却听到陆生陪着笑,说:“这是我师兄,医术很高明,就是脾气有点奇怪。”

    这陆生反应倒是挺快,清石县就他一个大夫,这话由他说出来,在场大半人便都信了,再加上程山水诊完脉,夺过陆生的笔,像模像样的写起方子来,他们便更加深信不疑,有些还暗自庆幸,可以少排点队了。

    程山水把方子丢给那男人,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耐烦的喊道:“下一个,快点!”

    于是,排队的人们便自动分成了两队,有些还是比较信得过陆生,有些是为了图快,再加上觉得程山水是师兄,可能比陆生要强一些,便排到他这边来了。

    陆生看看他,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知道他肯帮忙了,暗自庆幸,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笔,埋头,继续诊病。

    虽然两个人一起看,但人实在太多,一时也是看不完的。天成坐在程山水身后,望着他忙碌的诊脉、写方子的身影,并不觉得厌烦,反而津津有味,只是程山水眉宇间那逐渐加深的凝重,让他心中愈加不安起来。

    在他身边,天成便觉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只看了他一会儿,便已是日落西山。门外长长的队伍,逐渐缩短起来,但仍不时有人加入,最后,到明月初升之时,医馆才终于打烊。

    程山水站起身,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吸元毒草。”

    “什么?”陆生有些不解,问道。

    程山水看看他,反问:“陆大夫,最近的病人是否增加了好几倍?虽然听说每年这里都会流行风寒,但今年的风寒,比往年都重?”

    陆生诧异的点点头,程山水并不是本地人,但他说的,都对。

    “他们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这毒,便是吸元毒草。不,吸元毒草是要受伤见血才能传播的,但这些人,大部□□上都没有伤口。”程山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吸元毒草,升级了!”

    第48章 探查灾情

    吸元毒草,便是春桃的弟弟,春野所中之毒,春野是在与沙凉人交战之时,被人所伤,被兵器上淬的毒进入血液,才卧病数年。吸元毒草本身并没有什么太过特异的症状,但是中毒之人,会变得抵抗力下降,什么病都容易得,而且一得上就很重,普通的风寒便可要命,所以这毒很是隐秘,若不是程山水对毒有所了解,普通大夫,可能都只当这是一场比较重的风寒了。

    清石县每年夏末秋初之时,都会有风寒流行,但从未如此之重,感染者如此之多,这,便是吸元毒草的作用。

    “我看了这一下午病,基本上所有病人,都中了吸元毒草,不只是风寒,有几个腹泻的、头痛的,都说平时也经常犯病,但没有这次这么重。吸元毒草就是这样,能够让人死在小病上。问题是,为何,会这么多人中毒?”程山水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想着,忽然灵光一现,道:

    “水!”

    “水?什么水?程堂主你不是只喝甜的水吗?话说你们两个去抓个药,为何会抓到这个时候啊!”

    这声音突兀的传来,程山水一愣,转而叹了口气。

    讨厌的彭鹏,又来了。

    彭鹏是看他们久久未归,心中焦急,便带着黎月德一道来了医馆,谁知道,队伍排了老长,黎月德说待到快关门时再来,先到处逛逛,结果中途回来看了好几次,都是那么长的队,到这时候,才终于没有人了。

    程山水看都不看他一眼,随手丢出一包东西,道:“药给你,自己煎去!”

    “喂喂,你也太懒了吧?煎个药都不肯,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啊!整天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样。”彭鹏嘟囔着,发起愁来,因为,他真不会。

    程山水白他一眼,笑道:“我可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事不会也不奇怪。你要不会,可以去找子归,他虽然也挺笨的,但好歹做了多年我的手下,学会了。”

    天成明知他胡说八道,竟然说自己不会煎药,有一段时间天天给天成煎药,还用尽各种理由骗他喝下去,目的只是为了把他喂胖一点,想到这里,他唇边不由的浮起一丝笑意,却还没等笑出来,就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了一大群人,走最前面的,正是徐子归,后面,是潘龙行、柳元章,和那四大神兽。

    徐子归显然听到了程山水的话,脸色一时阴晴不定。程山水看到他刚好进来,有种说人家坏话被人家抓现行的既视感,连忙圆谎:“子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笨,跟彭鹏一样聪明,你是刑堂堂主手下,还能会煎药,可以说是人才了!”

    徐子归很少见他这副慌乱的样子,反而被逗笑了,说:“无所谓,反正在你看来,绝大多数人都是笨蛋。”

    可是程山水并不会像有些人一样欺负笨蛋,而是极尽所能的照顾他,在沧山派时便是,在饮剑阁时仍然是,所以,徐子归才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话说回来,程堂主,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徐子归终于切入了正题。

    他们一行人,是看程山水和天成不回来,后来去的彭鹏和黎月德也不回来,才成群结队找过来的。

    程山水终于想起来,吸元毒草这貌似很重要的事情,收起玩闹的神色,郑重的说:“黄老板,我要去各处的水井里看看,你赶快去联系此地知县,发出告示,让大家不要再饮用井水!”

    看到一头雾水的黎月德,他便长话短说的,将这事情说了一遍,站在一边的陆生虽然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是干啥的,但总归他们要管清石县的事情,要帮他们,便尽其所能的解释了些自己所知的细节。

    事关重大,不能耽误,程山水便不眠不休的,跑去查看井水了。

    黎月德也觉得事态紧急,便立刻带着彭鹏,跑到当地知县家中去联络了,而程山水、天成和陆生,便奔向各个水井所在之处。

    好在此地不大,水井也就二十多口,只有极少数几个大户人家是自家打了口井,其他都是很多人共用一口井,一行三人跑了一夜,终于得出结论:除了烟花楼里的水井,其他的井里,都被下了毒!

    这毒下得很是隐秘,毒性似乎比春野所中之吸元毒草要略弱上一些,但覆盖面却更广,只需饮用井中之水,中毒也更容易,魔教竟然能想出如此卑劣的方法,可见穿心鬼面,根本不把此地百姓的命当做是命!

    烟花楼没事,可能是因为,这里,是青落的地盘!

    但是,这毒如何解?吸元毒草的解药可以说是剧毒,剂量有误,便可能要命,而在井里投放解药,根本无法掌握剂量,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解毒,这样要耗费很长时间,而且,这里也并无如此多的药材储备。

    “事情麻烦了。”程山水查看完最后一口水井,望着熹微的晨光,叹道。

    三人一道回到医馆,想要查看到底还有多少剩余药材。忙了一夜,程山水和天成两个习武之人还无甚大碍,但陆生一个常人,当真是累得站都站不住了,本想要先小睡一会儿,没想到还没等看到自己的医馆,便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陆生吓得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程堂主,你可要快点想到办法啊,不然,我要累死了!”

    说着,他便强打精神,一步一步,恨不得一步一回头的,向着那小小医馆走去。

    嗯,精神可嘉,这样子了,还要给人诊病。这,这,这不是给我压力吗?

    程山水叹口气,本来,还想要天成帮他烤鸡吃哪,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个时间了!

    他转头,对天成说:“你去休息会儿吧,我要晚些回去。”

    天成有些不舍,不舍得离开他,也不舍得看他劳累忙碌,拉住他的手,说:“山水,你……”

    程山水对他笑笑,说:“人家陆大夫都去了,我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不能连人家都比不上吧?放心,我没事的,我精神好着哪!现在虽然解不了毒,但按照病症对症治疗,也能拖延些时间,我总归,是个很有用的人,能救好多人哪,是吧?”

    天成无语,说不出反驳他的话,眼看着他跟着陆生一道,埋头在一堆他自称很不喜欢的老弱病残里,只恨自己不会医术,帮不上他的忙。

    青落说,他不是好人,但是,天成不相信。

    他到附近的早点铺子里,给他们买了些吃的东西,送到医馆里,他自己也并没有休息,不会医术,帮着维持秩序,他还做得来。

    另一边,黎月德跑到知县家中,亮明身份,把个知县吓得魂飞天外,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忙把家里最好的一间屋子腾出来,给黎月德住。还好,黎月德待人一向随和,若是神征帝那样的做派,这知县恐怕一早就被吓死了。

    听到黎月德的解释,这知县忽然明悟。这知县姓宋,长得圆圆胖胖的,一副贪官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多少有些忧国忧民的。他也发现最近病人急剧增加,却毫无办法,只当是今年风寒流行的时间长、病情重罢了,听皇帝一说,才明白原来是中毒了。

    “皇……不,黄老板,我清石县地处偏僻,并无油水可榨,他们为何要害我子民?”宋知县颤颤巍巍的问道。

    其实,不是为了害子民,而是为了害军队。沙凉人卷土重来,居黎国的部队很快就要到来,大军到这里,必定要饮水,饮水,就必定中毒,大军中毒,沙凉人,便可不战而胜。

    这方法虽然卑劣,但对于人数少的沙凉人来说,便是上上之策。

    彭鹏跑到医馆,从一堆病人中间,把程山水和天成拉出来,带到了知县那里。

    程山水虽然忙乱,思维却很是清晰,飞快的说:“黄老板,要做三件事情:第一,从附近州县调集药材和大夫,支援沙凉,第二,告知大军先按兵不动,原地待命,只有一口井能用,一次来那么多人,必定不够用,第三,”他顿了顿,皱了皱眉眉头,说:“派人,把程山水身在沙凉县这件事,散布给流星门!”